馬車一路平坦的向沐府駛去,沐月夕拉開馬車的窗簾,任陽光恣意的鋪灑進來,淡金色的光芒染了她一身。和煦的東風帶來濃鬱的食物香氣。


    “芝麻燒餅,香噴噴的芝麻燒餅。”賣燒餅的老板大聲的吆喝著生意。


    沐月夕咽下口水,“詠詩,我要吃芝麻燒餅。”


    看到沐月夕的饞樣,詠詩啞然失笑,知道她對吃沒有抵抗力,再說這芝麻燒餅很香,讓詠詩也有些意動,讓沐勇在路邊停下車。


    詠詩去買餅,沐月夕坐在車上無聊地看著街上的景致,無意間瞄到淳於容的馬車停在了對麵,他剛下了車,一位女子跟著他從馬車裏出來,一襲嫩綠春裳,眉目如畫,輕顰淺笑,風致嫣然。


    “清齊,和候爺在一起的姑娘,你認得嗎?”沐月夕看著那姑娘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曾在什麽地方見過,


    “她是安王爺家的淺菁郡主。”清齊一眼就認出女子的身份。淳於容和淺菁郡主下車後,走進了馬車前的一間鋪子,那是一間書齋


    “淺菁郡主的容貌和綺姐姐不相上下,文信候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清齊輕笑道:“可惜文信候爺不要這桑榆,他已經拒絕了安王爺的提親。”


    沐月夕詫異地挑眉,“候爺拒絕的理由是什麽?”


    “文信候爺說他已有心儀的女子,等時機成熟時,他會上門去提親。”


    沐月夕沉吟不語,淳於容心儀的女子會是誰?


    就在沐月夕想問題的時候,淳於容和淺菁郡主已經從書齋走了出來,淺菁郡主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錦盒。兩人話別,淺菁上了馬車,淳於容目送她離去。


    關於淳於容心儀女子是誰的問題,沐月夕沒想太久,因為詠詩買燒餅迴來了。香香的芝麻燒餅,聞香已讓人食指大動。


    沐月夕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還沒嚐出味道來,沐勇在外麵道:“小姐,候爺過來了。”


    清齊掀開車簾,淳於容已經走到了車前,輕笑地道:“欣悅郡主。”


    沐月夕用力將那口燒餅咽了下去,動作比腦子快,她把手中另一塊燒餅遞了過去,愣愣地道:“候爺,吃餅。”


    “謝謝郡主。”淳於容輕笑出聲,接過燒餅,動作優雅地咬了一口。


    沐月夕瞠目結舌看著他,石化了,她沒想到他會真的接過去吃。


    “郡主是不是舍不得把這塊燒餅給容吃?”淳於容唇角輕揚,黑亮眼眸笑意流轉。


    淳於容語帶調侃,沐月夕豈有聽不出來之理,嫣然一笑,道:“候爺對月夕的大恩大德,月夕沒牙難忘,別說是請候爺吃塊燒餅,就是請候爺吃飯也是應該的。”


    “郡主請容吃飯的好意,容不敢推辭。不知郡主準備何時請容吃飯?”


    沐月夕一愣,“隨時都可以。”


    “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請吧。”


    “哦,好。”沐月夕一不留神就被淳於容拐走了一餐飯。


    沐月夕跟著淳於容走進了一間門麵狹小的酒家。沐月夕臉上的異色一閃而過,走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酒家布置的素雅幹淨,倒與沐月夕前世去的私房菜館有幾分相似之處。


    “這酒家的老板是誰,布置好漂亮啊。”沐月夕讚道。


    “這是杜家的酒樓,這裏是小杜布置的。”淳於容領著沐月夕往廂房走去。


    “這酒家的風格與他本人的風格大相徑庭。”沐月夕略帶嘲諷地道。


    淳於容笑而不語。


    進了房,小二呈上菜單,沐月夕笑道:“主隨客便,還是請候爺點吧。”


    淳於容也不推辭,點了火腿鮮筍湯,酒煮青魚,翡翠白菜,鴿子蛋羹四道菜。


    沐月夕轉著眼睛,在房間裏左看右看。淳於容坐在一邊,凝視著她。一室靜謐。


    素淨的菜肴,用月白色的瓷碟盛著,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讓本來不餓的腸胃也生出了食欲來。


    淳於容拿起白瓷小碗,盛了一碗鴿子蛋羹,遞給沐月夕,唇邊逸出淺淺淡淡的笑,“嚐嚐看。”


    “謝謝。”沐月夕接過碗,用瓷匙舀起一勺,放進嘴中,嫩滑的蛋羹迅速流過咽喉,進入胃中,口裏還殘留著甜甜的餘味。


    “真好吃。”沐月夕讚道。拿起另一個小碗,盛了一碗蛋羹,遞給淳於容。


    淳於容微微一愣,接了過去,眸底的笑意更濃,吃完蛋羹,他給沐月夕夾了根翡翠白菜。


    “謝謝。”沐月夕將青翠的菜葉送入口中,鮮美的汁水就在口腔裏蔓延開來,讓人迴味無窮。兩道看似普通的菜都不普通,沐月夕了然一笑,淳於容不愧是世家出身,品味和矜貴雖然低調卻奢靡的滲透每一個小細節裏。


    吃了淳於容夾來的白菜,沐月夕給他夾了一塊魚肉。禮尚往來,你幫我夾菜,我幫你盛湯,午膳在非常友好的氣氛下進行著。


    用完午膳,淳於容將沐月夕送至沐府門外,看著她進了門,才飄然離去。


    五月二十八日,是顯慶帝去天壇祭天的日子。這一天,陽光明媚,碧空如洗,顯慶帝率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員,從皇宮步行往天壇祭天。


    祭天去的途中一切順利,迴來時,一對老夫妻衝出跪拜在地的人群,衝到了道路中央,攔住了聖駕,當街告禦狀,他們是來告皇後李氏的族兄李原休。


    顯慶帝本就對李氏一族不滿,借良機打壓李氏,將老夫妻交給了淳於容,讓他去調查這件事。


    淳於容很快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李原休強搶民婦還滅了人家夫婿滿門。證據確鑿,李氏一族見勢不妙,舍車保帥,李原休被關進了天牢,秋後問斬。


    六月剛一入夏,滎揚城就熱得象在火山口,烈焰般的陽光恣意的散發著熱量,照在地上,白茫茫一片。


    “這該死的鬼天氣,真是要把人熱死了。”沐月夕躲在屋裏都不敢出門,房間內堆著兩盆冰塊,身上的薄薄的內衣,紈扇從早搖到晚,可還是汗流浹背。


    蘇城的夏天比滎揚城涼爽,去年這個時候滎揚城也沒這樣熱,沐月夕一直過得很舒服,可今年滎揚這樣的天氣,讓她深刻地懷念起現代都市社會的物質文明來了。


    “我要洗澡。”沐月夕洗今天的第三個澡,光著身子泡在水裏,比穿著衣服稍稍感到涼快些。


    “小姐,該出來了。”詠詩催促道。


    沐月夕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木桶裏爬出來,換上幹爽的夏裳,繼續搖她的小紈扇,汗冒個不停,一會兒,夏裳又被汗浸濕了,緊緊地貼在身上。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沐月夕熱得心煩氣燥,又吵著要洗澡。


    “大小姐,不能再洗了,您看您的手都起皺了,再洗下去會把皮膚泡壞了的。”詠詩苦口婆心地勸道。


    沐月夕知道詠詩說的是實話,隻得坐在冰邊上忍耐這酷熱。


    綴墨汗淋淋地走了進來,還帶來了明若蘭。


    看到明若蘭,沐月夕吃了一驚,“明姐姐,這麽熱的天,你也敢出門,佩服,佩服。”


    “曲凜要來滎揚城辦事,我就跟了過來。”明若蘭搶過沐月夕手中的紈扇,用力地搖著,隻是扇出來的風都是熱的,一點都不涼快。


    “明姐姐,你真是跟得夫人。”沐月夕接過詠詩遞過來的紈扇,搖啊搖。


    “哎,你以為我想跟著啊,我是不想留在家裏聽我婆婆羅嗦,我那個婆婆念起人來……”


    “打住,打住,婆媳關係是亂麻,扯不清,我不要聽。”沐月夕打斷明若蘭的話。


    明若蘭挑起一邊眉梢,“夕妹妹,你今年十四歲了,明年及笄,你就要選婿,到時候,你就是想不聽也不行了。”


    “切,我不會找個沒婆婆的呀。”沐月夕丟了顆冰鎮葡萄放嘴裏,涼涼的,好舒服,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明若蘭眸光微轉,“你那塊冰,沒娘了?”


    “他娘已經過世了。”


    “你真選定他了?”


    沐月夕笑而不語。


    明若蘭斜了她一眼,轉換話題,“天太熱了,今天不走了,就住你這裏。”


    “好,今天我們可以秉燭夜談了。”沐月夕笑道。


    沐月夕來滎揚城後,一直沒交到朋友,現在有了明若蘭這個朋友,沐夫人是很高興的,對明若蘭願意留下來陪沐月夕,非常的開心。


    入了夜,白日烈日的餘熱猶存,空氣悶熱,人就象缺癢的魚一樣難受。


    “要是找個地方鳧水就好了,泡在水裏才涼快。”沐月夕異想天開。


    明若蘭眼中一亮,湊到沐月夕耳邊,小聲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鳧水。”


    沐月夕瞄了眼站在門邊的詠詩,有些心動,湊到明若蘭耳邊,“什麽地方?”


    “皇城左側的掖池,那裏入夜後,人跡罕至,去那兒鳧水絕對避人耳目。”明若蘭小聲道。


    “好,我們一會去。”沐月夕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兩人假裝睡下,哄得婢女們離開。明若蘭還怕婢女突然醒來,點了她們的睡穴。


    明若蘭會輕功,抱著沐月夕跑,一點都不影響速度,兩人很快就到了掖池。掖池果然沒有人,很安靜。天上彎月如鉤,月光雖不明亮,星光燦爛,清澈的池水,蕩漾著粼粼波光。


    明若蘭一見到池水,放下沐月夕,縱身一躍,跳下去,平靜的水麵濺開一朵大大的水花。沐月夕把幹淨衣物放在樹下,解開外衣,穿著黑色的棉質布袍子,滑入池中。


    池水清涼,將一身的火熱都驅散了,沐月夕潛入水中,享受這難得的涼爽。


    隱隱約約間,沐月夕聽到了一個聲音,似有如無的飄進耳中,仔細聽了一下,竟是悠揚的簫聲。


    沐月夕駭然一驚,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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