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在沐月夕看到那個打磨的光可鑒人的純色木質魔方時,她對這句話的理解就更深了。


    “詠詩,叫師傅照這個樣子,再做二十個送來。”沐月夕打算等顯慶帝玩熟後,再拿去送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是。”詠詩應道,轉身要走。


    “詠詩,你告訴師傅,這魔方除了我要做的這二十個,不許他再多做,若是在我送禮之前,市麵上有的賣,我給不會輕饒了他。”沐月夕板著臉道。


    詠詩噗哧笑了,“奴婢早就叮囑過了,這魔方是小姐想出來的東西,沒大小姐的囑咐,他是不敢做的得罪沐家的。”


    沐月夕笑了笑,知道多慮了,沐家是官家,他一個小小的木匠自然是不敢得罪,除非她同意,否則他擅自做魔方賣就是大大得罪沐家。


    “給皇上壽禮的魔方,讓他找好的材料做。”這是個等級社會,還是要有所區別的,沐月夕忙補充道。


    “奴婢知道了。”詠詩推門自去。


    沐月夕讓綴墨找來顏料,用畫筆蘸了顏料給魔方上色。幾個婢女等她弄完了,才好奇的問:“大小姐,這是什麽?”


    沐月夕一邊小心翼翼的將魔方放到炭爐子旁邊烤,一邊迴答:“這是叫魔方,是一種智力玩具。”


    綴墨盯著五顏六色的魔方,笑道:“大小姐,這東西是不是跟麻將一樣的玩法?”


    “它的玩法跟麻將的玩法可不一樣,它是可以旋轉的,要先將這些同色的小方塊打亂了,然後再旋轉還原迴去。這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等魔方上的顏料幹了,我演示給你們看。”沐月夕解釋道。


    “好。”婢女們笑著應道。


    顏料烤幹後,沐月夕連比帶劃的將魔方的玩法說給綴墨她們聽,“對了,綴墨,你去找個漂亮的錦盒來。”


    綴墨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合適的盒子。沐月夕想了想,道:“綴墨,你明天去玉器店去訂做一個玉匣子來,上麵雕龍鳳呈祥圖。”


    “大小姐,您不會是打算用玉匣子來裝這個木頭疙瘩吧?”撫琴試探地問道。


    “沒錯,隻有這樣才能體現魔方的價值。”沐月夕挑眉,狡黠地笑道。


    除了撫琴還沒反應過來,綴墨和清齊都明白了沐月夕的意思,點頭笑了起來。


    進了臘月後,沐夫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她既要找人來縫製一家人過年穿的見客衣裳,又要預備好人情往來的年禮,最為重要的就是要備好送迴蘇城老宅的那一份年禮。去年因為是初到滎揚,趕不及備禮,今年不同,這禮數是半點都不能失的。


    相比沐夫人的忙碌,沐月夕和沐月盈的過得很清閑,每日除了跟著趙殊學習詩書,再無旁的事可讓她們操心了。因為除了杜徵這個無官一身輕的人,會隔三差五地來吃糕點外,其他三人沒再上門。


    “今日老夫要考你們對句子,夕兒為長,盈兒為幼,夕兒先來。”趙殊道。


    沐月夕起身站立,“請先生出題。”


    “天。”


    “地。”


    “天上。”


    “地下。”


    “天上碧空如洗。”


    沐月夕低頭沉吟,“地下黃土似金。”


    “十月塞邊,颯颯寒霜驚戍旅。”


    “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魚翁。”


    “鶴舞樓頭,玉笛弄殘仙子月。”


    “鳳翔台上,紫簫吹斷美人風。”


    “畫閣江城梅作調。”


    “蘭舟野渡竹為歌。”


    “好,夕兒應對如流,可見是用了功的。”趙殊捋著長須,“盈兒,該你了。”


    沐月盈站起來,怯怯地望著趙殊,“請先生出題。”


    “清。”


    “濁。”


    “清水。”


    “濁泥。”


    “清水池旁楊柳風。”


    沐月盈額頭滲出薄汗。沐月夕在旁小聲道:“濁泥沼中荷蓮潔。”


    趙殊皺皺眉,沒言語,假裝不知。


    沐月盈本不想聽沐月夕的,可她想不出來,隻得聽沐月夕的,不甘不願地道:“濁泥沼中荷蓮潔。”


    “九夏炎飆,長日風亭留客騎。”趙殊道。


    沐月盈斜了沐月夕一眼。沐月夕小聲告訴她道:“三冬寒冽,漫天雪浪駐征帆。”


    “三冬寒冽,漫天雪浪駐征帆。”沐月盈揚聲應道。


    趙殊走到姐妹中間,將兩人隔開,道:“萬事從人,有花有酒應自樂。”


    沐月夕不敢再對,沐月盈冥思苦想。


    “百年皆客,一丘一壑盡吾豪。”一個男聲在門外對道。


    三人迴首看去,是八皇子赫連斏。沐晚謙不在府中,由沐夫人陪著他同來。八皇子向趙殊行禮道:“斏打擾先生授課,請先生諒解。”


    “八皇子不必客氣,不知八皇子冒雪前來所為何事?”趙殊問道。


    “斏是來接欣悅妹妹的。”八皇子笑道。


    “八哥找欣悅有什麽事?”沐月夕不解地眨著眼睛,她不記得她與他有約。


    “欣悅妹妹,你該不會忘記你答應父皇的事了吧?”八皇子問道。


    沐月夕眸光微閃,慘了,她真的忘記要協助禦廚做素齋這件事了。不過,揚唇笑道:“我沒有忘記,我正打算明天進宮去。”


    “真沒忘記?”八皇子半躬著身子,湊到沐月夕麵前,墨瞳滿是促狹地笑意。


    “是忘記了。”沐月夕幹脆不撒謊了,抬眸望著他,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


    八皇子噗哧笑出了聲,挺直身子,對趙殊道:“先生,可以放欣悅妹妹半天假嗎?”


    “夕兒,你隨八皇子進宮辦事去吧。明天記得把詩作交上來就是了。”趙殊怎敢阻他,自是放人了事。


    沐夫人親自幫沐月夕帶上鬥篷,“天在下雪,路上很滑,走路當心點,別摔跤。”


    “嗯。”沐月夕應道,向趙殊和沐夫人行了禮,就隨八皇子坐著馬車往皇宮去了。


    “欣悅妹妹給父皇的壽禮可準備好了?”八皇子斜倚在軟墊上,慢悠悠地問道。


    “已經準備好了。”沐月夕實話實說。


    “哦,是什麽?”八皇子來了興趣。


    “秘密。”沐月夕眼底泛開一絲笑意。


    八皇子歎氣,“可是我還沒準備好,欣悅妹妹,你幫我想想,我送什麽好啊。”


    “你去買個玉如意,或者打個金壽桃什麽的不就可以了啊。”沐月夕敷衍了事。


    八皇子托著腮,直搖頭,“不行,不行,那些都是俗物,而且許多人都會送,我犯不著湊這熱鬧,再說了,我是兒子,給父皇的壽禮當然是要講究一個心意的,現在我還沒有出宮建府,用的是宮中的錢,總不能,我拿父皇的錢去給他買壽禮,這樣我豈不是太沒有用了。”


    沐月夕若有所思的想了下,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八皇子眸光微閃,“所以欣悅妹妹,你要幫我。”


    沐月夕警覺地看著他,遲疑地問道:“你想要我怎麽幫你?”


    “欣悅妹妹,你別用防賊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啊,看得你八哥我心底發涼。”八皇子道。


    “你到底要我怎麽幫你?太麻煩,太困難的事,我可做不了。”沐月夕不放心地盯著他,總有一種誤上了賊船的感覺。


    “妹妹才華出眾,隻要妹妹填首新詞,等父皇壽辰那天,你我琴簫合奏,祝賀父皇,我的心意也就達到了。”八皇子早就打好主意。


    “我不要,我要填詞,還要撫琴和你合奏,事全是我做的,這到底是你送的壽禮,還是我送的壽禮啊?”沐月夕不是傻子,立刻提出反對意見。


    八皇子按著胸口做痛苦狀,哀怨地道“父皇啊,不是斏不送壽禮給你啊,而是欣悅妹妹不肯成全我的一片孝心。欣悅妹妹真是好狠的心,看著斏為了父皇準備壽禮,寢食難安,她都不肯幫斏一把。”


    沐月夕皺眉,那有這樣耍賴的人,把責任全往她身上推的,扁嘴不接話。


    八皇子看沐月夕無動於衷,眼珠子一轉,哀怨之色一掃而空,正顏道:“欣悅妹妹,要不是我今天提醒你進宮去見禦廚,你就違了父皇的旨,違旨的人可是要被砍頭的,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都不肯幫我,太過份了。”


    哀兵之策不管用,就挾恩求報,厲害。沐月夕知道推不掉了,可又有些不甘心就範,“三天時間,又要填詞,又要練習合奏,隻怕時間來不及。”


    “來得及,來得及,我會找表哥幫你一起填詞的,花一天的時間,把詞填好,兩天時間練習,一定能震驚全場的。”八皇子見她答應了,開心地道。


    沐月夕扯著嘴角苦笑,這賊船,她上了就下不去了。


    進了宮,八皇子領著沐月夕直奔禦廚房。禦廚不愧是禦廚,色香味俱全,根本無須沐月夕協助,反而讓她一飽口福,“取幾個好聽的名字就成了。”


    “請八皇子和欣悅郡主賜名。”禦廚也是個知趣的人,借機討好兩人。


    八皇子心念一轉,笑道:“這名字不如不取,等上席後,讓太後娘娘親自賜名。”


    “這樣更好。”沐月夕也讚同。禦廚自然沒有意見,笑著應好。


    “素齋的事了了,我們該去找我表哥了。”八皇子拉著沐月夕往外走。


    “八哥,皇後娘娘上迴賞賜了香橘給我,我還沒去謝恩,我先去給皇後娘娘請安謝恩,我們再去候爺府吧。”沐月夕掙脫他的手,道。


    八皇子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去。”


    兩人坐著軟轎往未央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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