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黎霜華見過郡主,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黎霜華輕執起裙擺,斂襝而拜,帶著些許病態的蒼白肌膚,白膩如脂。


    沐月夕斜睨冷隨風一眼,輕笑道:“黎姑娘不必多禮。”


    “謝謝郡主。”黎霜華盈盈站起,明眸流光,“咦,冷哥哥也在這兒啊!”


    黎霜華一副剛看到冷隨風的模樣,她故意裝出來的詫異表情,讓沐月夕不禁好笑地挑了挑眉,故意問道:“不知黎姑娘來本宮房裏有何貴幹?”


    “郡主與民女同居藥仙穀,民女理因來給郡主請安。”黎霜華低眉斂目,柔順地道。


    沐月夕輕輕笑了起來,薄唇彎起漂亮的弧度,打量著眼前的女子,楚腰衛鬢,蛾眉曼綠,柔情綽態,令人望而生憐,腦海忽地跳出一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柔聲道:“黎姑娘,一起玩麻將吧!”


    黎霜華愕然,呆了一下:“你說什麽?”


    在滿屋驚訝的目光中,沐月夕走到黎霜華的身邊,把她帶到桌邊坐下,又搬來一張凳子放在她身邊,“我說我要教你打麻將,以後可以一起玩牌。”


    “一起玩牌?”黎霜華呆呆地重複道。


    “這幾個是單張風,一般的情況下,是沒什麽用的。除非做十三幺。”沐月夕把一張西風拋到池子裏。


    黎霜華眨了眨眼睛,“郡主,民女隻聽過東南西北風,這中發白是什麽風,民女沒聽過,也沒見過。”


    沐月夕一愣,教了這麽多人打麻將,沒人問過這個問題,該怎麽迴答?沉吟了一下,措詞道:“它們代表的不是自然界的風,而是麻將牌裏的一種叫法,比如這個叫萬子,這個叫條子,這個叫筒子。”


    “這明明是隻小鳥,為什麽要叫條子呢?”黎霜華不解地問道。


    “這隻小鳥代表一條。”沐月夕道。


    “一條為什麽要畫成小鳥狀?”黎霜華繼續問道。


    “因為小鳥好看。”沐月夕胡亂地解釋道。


    黎霜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抿著唇,嚴肅認真的開始學打麻將。在沐月夕這位名師親自指導下,她上手很快,手風順的讓人嫉妒,一連胡了數把。不過都不是自摸,次次都是冷隨風放炮。


    “冷公子,這麽生的牌,您也打。您是故意打給黎姑娘胡牌的吧!”黎霜華又胡了一把牌,還是一把大把,而且很不巧的又是冷隨風放的炮,輸紅眼的綴墨氣急敗壞地嚷道,。


    冷隨風劍眉緊鎖,抿緊薄唇。見冷隨風沒有出言否認,黎霜華心中竊喜,嬌羞地瞄了眼坐在對麵的冷隨風,薄唇微微上彎,露出淡淡的笑。


    詠詩恨恨地瞪了綴墨一眼,綴墨自知失言,懊惱地咬著下唇,再不敢出聲。唯沐月夕雲淡風清地笑著,若無其事地繼續剝桔子吃。


    打完四圈,時近正午,輸的最多的是冷隨風,贏的最多的是初上牌桌的黎霜華。


    黎霜華起身欲告辭離去,沐月夕笑道:“黎姑娘若不嫌棄,不如留下來一起用膳,下午繼續我們接著打牌。”


    剛學會打牌的人,興致本就高,又見冷隨風穩穩當當地坐在凳子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黎霜華就更舍不得走了,見沐月夕開口留她,順水推舟地留了下來。


    詠詩綴墨雖然不想要黎霜華留下來,可沐月夕已經開口留人,她們不敢拂她的意,憤憤地轉身去廚房做飯。


    三人都不是愛說話的主,安靜屋內隻聽到三人嗑瓜子的細微響聲。沐月夕看著黎霜華,黎霜華看著冷隨風,冷隨風看著沐月夕,屋內的情景顯得十分的詭異,直到阮青援出現,“草民阮青援見過郡主,郡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藥王不必多禮。”沐月夕雙手虛扶。


    “謝郡主。”阮青援起身,冷冷地橫了冷隨風一眼,麵色一沉,“隨風,霜華,你們怎麽可以來此打擾郡主的清修,還不跟我迴房去。”


    沐月夕揚唇笑道:“藥王誤會了,是本宮請冷禦醫和黎姑娘來陪本宮打麻將的。”


    “是啊,阮伯伯,郡主在教霜華打麻將,很好玩。”黎霜華怕阮青援責罰冷隨風,忙順著沐月夕的話解釋道。


    阮青援疑惑地看了眼沐月夕,難道是他誤會了?


    沐月夕坦然與他對視,眼神清澈明淨,“若藥王不嫌棄,也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郡主好意,草民心領了。草民是有事要與草民的徒弟說,還請郡主恩準,讓草民與劣徒說上幾句閑話。”阮青援道。


    “藥王太客氣了,兩位請便。”沐月夕淡笑道。


    “不打擾郡主清修,草民告退。”阮青援躬身行禮,倒退了二步,轉身離開。


    “我去去就來。”冷隨風低聲道。疾步跟了出去。


    黎霜華待阮青援師徒走遠,起身行禮道:“請郡主大人大量,不要生阮伯伯的氣。”


    沐月夕皺眉,不解地問道:“黎姑娘的意思,我沒聽明白,好好的,我為什麽要生阮藥王的氣?


    “貴者賜,不敢辭。”黎霜華輕聲道。


    沐月夕臉色轉黯,“原來讓黎姑娘留下來用膳的原因是這個,我還以為我可以和黎姑娘做朋友呢,看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


    朋友?黎霜華驚訝的抬頭去看沐月夕,入目是如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心頭不由一顫,垂下眼瞼,“民女不敢高攀。”


    沐月夕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交朋友是不能一廂情願的,罷罷罷,何必強求她,輕輕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起來吧,在我麵前,你不用這樣多禮。”


    “謝謝郡主。”黎霜華坐迴原位,低垂著頭,再不看沐月夕,小手一直揉搓著那方絲帕,絲帕一角繡有菊花。


    等了一會,冷隨風迴來了,麵色如常。


    用過午膳,黎霜華稱身子不舒服,要迴房休息,告辭離去。沐月夕也不留她,讓詠詩送她迴去。


    綴墨三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沉默良久,冷隨風開口問道:“紫檸,你就不想知道師父叫我出去說了什麽?”


    “可以告訴我的事,我無須問,你自會說。不可以告訴我的事,我問了,你也不會說。”沐月夕表情淡然地剝桔子吃,純天然的小桔子,味道純正,真好吃。


    “明天是她十七歲生辰,師父要我為她準備一份禮物。”冷隨風平靜無波的雙眸透著一抹冷意。


    沐月夕撫摸著籠在手腕上的紫檀串,這是她生日時,冷隨風送給她的,故意挑眉道:“送你親手做的紫檀串給她,她必定會高興。”


    “紫檸。”冷隨風沉聲喊道。


    “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師父是什麽想法,你比我更清楚,他不就是想讓你送件東西去,向黎姑娘表達一下你對她的情意。”沐月夕嘟著嘴,板起小臉,目光偏到一邊,不看冷隨風。


    冷隨風走到沐月夕麵前,半躬下身子,與她對視,語氣溫柔而堅定地道:“紫檸,不管師父有什麽想法,都不會影響到我對你的情意,你要相信我,紫檸。”


    沐月夕直直望進他眼眸深處,幽黑的眸中情深似海,眼波流轉,點頭道:“我相信你。”


    “不置氣了?”冷隨風追問道。


    沐月夕噗哧笑出聲,“我在跟你開玩笑,我才不會為這點小事就生氣。”


    冷隨風啞然,知道又上她的當,拉起她的手,手指輕輕指過紫檀串,“它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


    沐月夕眸光一亮,“我知道你送什麽給黎姑娘比較合適了。”


    “是什麽?”


    “你師父有沒有送給你獨一無二的醫書和藥典?”


    冷隨風眸光微轉,笑了起來,“難怪小師叔要叫你小狐狸。”


    “人家給你出主意,不但不感謝人家,還罵人家,以後不幫你了。”沐月夕嗔怪地橫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起身要走。


    冷隨風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不讓她離開,“我賴定你了,你休想不幫我想主意。”


    沐月夕啞然失笑,“原來冷公子也會耍無賴的。”


    “你會淘氣,我為何不能耍無賴?”冷隨風挑眉問道。


    “是是是,你可以耍。”沐月夕笑嘻嘻地道。


    兩人說說笑笑,時間過的飛快,晚膳時,冷隨風不得不離開,去陪阮青援和黎霜華用膳。


    第二天,雨過天晴,又是豔陽高照,沐月夕本以為黎霜華會來邀請她過去,誰知午膳時間過去甚久,都無人來請,沐月夕知道她又自作多情了一迴。


    自那日後,沐月夕又有許多天沒有見到冷隨風,她打坐的時辰也由一個時辰增加到一個半時辰,阮青援每天親自熬補品給她服用,她的身體漸漸地強壯起來,長高了許多,帶來的秋衣,全都穿不上了。詠詩綴墨忙了幾個晚上,才把衣服改好。


    這一日,沐月夕剛打坐迴房,一身是汗,就叫詠詩去打水,準備沐浴。等了許久,也不見詠詩迴來,“她該不會挖井去了吧?”


    綴墨抿唇一笑,陪著沐月夕打趣道:“奴婢這就去幫她挖,好快點打水上來。”


    詠詩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兩手空空的,她因走的急,一張臉泛著紅暈,“大小姐,過幾天是冷公子二十一歲的生辰。”


    “你怎麽會知道?”沐月夕皺眉。


    “剛才我去打水時,無意聽到阮藥王和黎姑娘說的。”詠詩偷聽牆角去了。


    沐月夕莞爾,這阮青援醫術稱的是天下第一,可撮合人的法子,他用來用去就這一個,上次沒能如願,這次會如願以償,讓兩人擦出愛意的火花嗎?她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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