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麵的話憋了幾憋才出來“……自己頭上練的!”


    那一刻,我瞬間腦補出玉魔王冷麵酷容地坐在妝鏡前,自己給自己梳起女式發髻的模樣,頭上一千個天雷轟隆隆炸響……


    那天最終我沒忍住爆笑的衝動,直笑了個天崩地裂、腸崩肚斷!君息燁也第一次羞惱離場。我當然不會把這麽糗的隱私傳揚給任何人知道,但接下來的好幾天我見到他都會笑得樂不可支。


    君息燁起初還略顯尷尬地瞪瞪我,後來習慣了也就不過翻個白眼,再往後便由著我笑,隻偶爾瞧一眼我快活的樣子,嘴角挑起一絲微微的弧度。反倒是我自此之後覺得對他那畏懼感越發地沒有了,反而覺得他玉雪可愛。


    後來,連桃清雪都覺得不同了,深深憂慮地歎息:“藍姑娘還是快點想起來吧。一個女孩子擁有一份真情是福分,若能擁有一份世間奇男子的真情更是天大的福分。但若是擁有兩個如此的奇男子,兩人又彼此不相容,恐怕就是所有人的滅頂之災!”


    我無語地道:“你這擔心得未免太過!相處這麽些天,我骨子裏是個什麽人你大約也明白。別說我不喜斷袖。就是我真要斷一個,也不能找一個跟像玉魔王這樣任性胡來的跟我配成一對混賬。要是你那玉樹臨風、博古通今的美男子弟弟,我倒能考慮一二!”


    桃清雪仿佛生吞了一個雞蛋:“我幾時告訴過你,九弟是那般玉樹臨風、文采風流的形象?”


    我驚詫:“難道不是嗎?你不是說你二叔桃莫顏是當今天下才華絕豔第一人,而你九弟是他唯一的傳人?”


    桃清雪仰天道:“怪我沒有仔細跟你說過。我以為說得多了你會誤會我九弟不好,沒想到適得其反,你反而誤會了我那九弟!其實說到肆意妄為,這天下如果說還能有一人勝過王爺,那人便非我九弟莫屬!”


    桃清雪唏噓感歎地把桃九從迴到桃家之後直到離開飛羽城之前所作所為統統給我詳細講解了一遍,包括她和張敞跟玉魔王真正的關係,臨了,她黯淡地歎息了一聲:“那時我真正擔心的是九弟跟玉王的關係,氣惱他是不是走了歧路,竟與玉王斷了袖……如今我卻寧肯他如此,最起碼不像如今生死茫茫杳無音訊。”


    三個人彼此斷袖?恕我想象不能!


    我無言可安慰。倒是他們夫妻如何跟玉魔王暗中勾搭上,這件事讓我頗為感興趣。


    君息燁在外麵介紹說桃清雪是被他抓來的,桃清雪卻自我介紹說自己的夫君是玉王的手下。兩人看起來生疏,但似乎又彼此信任,這中間的道理,我還從來沒有搞明白。


    桃清雪被我問到這個問題時,臉上浮現了來到王府以來第一個真正的笑容:“說起這件事來,也是我們夫妻之間、以及與玉王之間天定的緣分……”


    桃清雪夫妻跟君息燁的相識是在五年前。但桃清雪不知為何隱去了自己的來曆,隻從張敞的角度來講述了這個故事。


    那時候張敞家世不錯,但不喜讀書不喜經商也不喜習武,總之一事無成,在家裏鬱鬱不得誌,整日在外麵遊蕩,有一天就遇見了一幕奇景。隻見一個長發披散、衣衫古怪的少年蹙眉看著地上一個渾身濕淋淋的落水女子,旁邊一汪潭水,上方一道峭壁。那女子昏迷著,他好奇湊上去看,還沒近前就被那少年突然扭頭盯了一眼。


    那一眼驚得張敞透骨寒涼。他刹住腳步,好不容易才擠出笑容來作揖行禮道:“兩位可需幫忙?在下馬上還帶了些衣衫食物。”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口氣冰涼地指著那姑娘道:“她,你若救醒,就歸你。”張敞當時便默然了,原看少年身上也沾了點點水漬,以為那姑娘是他什麽人,誰知道他隻撈了她上來,其它半點也不打算管的。


    張敞此人雖然一事無成,但也不至於如此涼薄,見死不救。顧不得少年如何,趕忙上前施救。仔細一查看,發現姑娘身上有落崖的擦傷,頭上有撞到的鼓包,身子也已經在水裏冷著了。這模樣非得脫了衣服烤著火仔細料理著才行。


    那少年扭身就走了,張敞隻得一個人忙裏忙外,找了隱蔽處細細地為姑娘料理。直到熬過了發熱的一晚上,姑娘幽幽醒來,劈麵就給了他一巴掌,他才注意到這一刻美人一雙含怒的眸子美極!


    張敞捂著臉呆呆地看著她。姑娘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男子是在照顧她,而她的衣服就在旁邊火堆上烤著。


    桃清雪性子是極挑剔也極傲氣的,那雙眼睛瞪著張敞,沒錯都能讓他瑟縮起來。後來張敞說,當時他被瞪的時候就想,這雙眼睛要是衝他笑一笑,讓他把這輩子的性命都不要了都願意!


    桃清雪發現自己錯怪了人,也不認錯,就那麽剜了張敞一眼,雙手掩著胸口喝道:“愣什麽愣!還不把衣服給我拿來!”


    張敞也聽話,頓時躥起來就給她拿衣服去了,真的,一看就腦子裏那時候啥都沒有,就想著一定要聽她的話,不能讓她生氣。那傻樣子倒把桃清雪逗樂了,低聲咬牙笑了一聲“草包!”


    張敞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少年,而桃清雪是全然不知還有那麽個少年才是真正救了自己的人。張敞唯唯諾諾地送了桃清雪上了自己的馬,把自己的行李盤纏都給她,還叮囑她今後最好買個丫鬟隨從什麽的保護自己,又寫了一長溜自己的親友故交的名單和地址遞給桃清雪,讓她如果到這些地方遇見難處可以去找這些人求助。


    所有能想到的都羅裏吧嗦地交代完,他才依依不舍地轉身獨自往家走。桃清雪看得出其實那時候他特別想跟著她一起走,繼續照顧她、服侍她,可張敞不敢冒犯地說出來,她也絕不會主動點破。她那時隻覺得此人天真憨傻得可愛,仿佛不管她看起來多狼狽,他就是覺得她無比高貴,自己跟她比就是一塊爛泥巴。


    張敞頭也不敢迴地走了很遠很遠,後來邊走就邊難過起來了。後來張敞告訴妻子的時候也不怕妻子笑話,他說他長那麽大真沒那麽傷心過。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好,但那一刻就覺得自己怎麽就那麽不堪那麽沒有成就,除了坐吃等死,身上沒有半點好處。


    走著走著身前站了一人擋了張敞的路,他抬臉一看正是那少年。少年扔了一個包袱給他,說是那姑娘的,讓他還給她。然後扭頭就走了。張敞當時什麽都顧不得了,隻驚喜地知道自己又有了一次去找那姑娘的借口。他撒腿就跑迴去,發現姑娘依舊原地坐在馬上沒動。一見他迴來立刻鬆了一口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你好歹也問問我會不會騎馬啊!真是個草包!”


    張敞歡喜無限地跌跌絆絆地跑過去給姑娘牽著馬走。走了一會兒,姑娘扭臉問他眼睛怎麽了?哭什麽?張敞低頭扭捏地答不出來,桃清雪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他:“我有那麽好嗎?”


    張敞忙不迭地點頭,恨不能把對姑娘的仰慕都從眼睛裏傳遞給她。桃清雪噗嗤一聲笑了,又罵了他一聲草包。罵完後認真地跟他說,她無家可歸了,可不可以幫她聯係盤一家商鋪,她想經商。


    桃清雪給張敞講起她的娘家,張敞才知道她原來是曌國沼河城那個著名的桃家的女兒,越發覺得自慚形穢,覺得自己一事無成。


    後來桃清雪在張敞的鼎力相助下在飛羽城紮根下來。但越跟桃清雪相處,張敞卻越覺得自己不配跟她在一起。可他又克製不住自己,一天不見她就心裏撓癢得不行。


    張敞熬煎得難受,想跟桃清雪表達心意,可就是沒臉說。後來他自己都開始惱恨自己,為了有勇氣求愛,下決心一定要做出驚天動地的偉業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極其偶然地又遇見了那少年,發現了他的身份,以及他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在大將軍王的眼皮子底下發展隻屬於自己的勢力!


    張敞那時嚇得冷汗直流,但也立刻就明白,君息燁是故意讓他發現的。他就是要拉他入夥的。那時的張敞突然就爆發出一股子邪勁兒,很想跟著君息燁幹。他覺得自己死都做不到的驚天動地的偉業,也許跟著這個膽大包天的邪性少年,能行!


    跟君息燁達成約定之後,張敞借著那股子勁兒跑去了桃清雪那裏,把所有的顧忌都豁出去了!他給她說了自己喜歡她喜歡到了自己再也難以克製的地步。他說他挑了一條特別冒險的路,打算成功以後求娶她。


    說了這句話他又覺得自己不配,就改口又求她等他幾年,等他功成名就。實在等不了嫁了人的話,能不能等他夠資格了,帶他到曌國去生活,他願意當她不唯一的男人,換一個陪在她身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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