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們兩個中間伸出雙手拍拍兩人的肩,得意地道:“看到沒?君大將軍的近身衛隊無影,爺叫他們黑白無常。”


    程成吃驚地手扶著刀柄看著他們,顯然從來不知道自己身後還跟著這麽兩個尾巴。阮輕雲臉上的表情抽了抽,揉揉鼻子沒說話。


    我指著程成和阮輕雲的鼻子兇巴巴地說:“這可是頂頂核心的機密哦!死也不能給主子我泄露出去!”然後又轉向黑白無影,眨巴眨巴眼:“有你們將軍的信沒?”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老老實實地對我拱手道:“迴桃九爺,實是沒有!如有將軍寄來的信件,我二人絕不敢私藏!”


    我想也是。我不滿地撇撇嘴。到現在為止還是上次收過他一封信,當時也沒多想就燒了。如今突然想看看也沒得看。想想那些東西不留痕跡也是對的,免得給他惹麻煩。可心裏不知道怎麽的有點兒不舒服,有些煩躁地皺了眉頭。


    黑白無影“九爺可是有事?可否讓我等傳信?還是九爺自己寫下書信一封,由我等給大將軍傳迴去?”


    對啊!他沒寫給我,我可以寫給他啊!我眼睛一亮,當即索要了絹帛和筆墨,到一旁的大石頭上琢磨著邊想邊寫了起來。剛提筆又轉了轉心思。他不寫信,是不是覺得信件傳遞不安全?以防萬一,還是不要叫他在燕國的名字了吧。再提筆又頓住,再以防萬一的話,幹脆信裏的話也寫得隱晦一點吧。隻要把爺要帶的話帶到就得了。


    想了想,開始飛快地落筆。


    “醜醜,問你個事兒。爺前段時間睡了一個美人。分開之後爺竟然想起這美人好幾迴。看見有人發誓爺想起,有姑娘跟爺表白爺也想起,這會兒莫名其妙地又想起。你說,這事兒該不是有什麽不對吧?爺老家有個說法,說是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總是感應到誰,總有緣故。你說,是不是這美人有什麽不妥?”


    信寫好了,剛要交給黑白無影,瞅了他們一會兒,我忽然又改了主意。重新打開絹帛又添了幾句:“黑白兄弟你收迴去吧,不用讓他們老跟著了。爺又不跑,你留著自己用。”反正我接下來要去哪兒,先找誰後找誰都給君息燁說過了,他要找我的蹤跡很容易。既然他那邊步步驚心的樣子,何必浪費兩個身手這麽好的屬下。


    折好絹帛叫過黑白無影來遞給他們,看著他們仔細利落地密封收起,我拍拍他們的肩:“爺信裏給你們將軍說了,你們迴吧,親自給你們大將軍把信送迴去。”


    兩人驚詫地看著我,遲疑著不敢應聲。我當然理解,不過爺自有辦法說服這種忠心服從命令的屬下。爺點點頭,煞有介事地把雙手背在身後,神情莊嚴肅穆:“記住,這封信必須你們倆親自送到你們將軍手裏,轉第三個人的手絕對不行!記住,上麵的信息非常隱秘,一旦讓你們以外的任何其他人見到這封信,你們將軍和九爺我就都完了!不要辜將軍的信任!千鈞重擔,從這一刻起就放在你們二位的肩上了!”


    白無影下意識地護住了藏著絹帛的胸口。黑無影也緊張起來,遲疑地道:“這……真得如此?”


    “將軍隻說讓你們保護爺,從來沒說讓你們跟蹤九爺我對吧?”我語氣十分肯定地問。一看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否認,心裏頓時定了,深吸一口氣繼續加最後一把火:“兩位壯士!桃九可否信任你們,再請二位帶一條關鍵消息給將軍?這話,即使是兩位親自護送,桃九卻也不敢寫在絹帛之上!”


    軍隊裏的人最熱血,此話一出,果然立刻激起了兩人的豪情:“九爺隻管說!我二人縱使粉身碎骨,必將口信原原本本帶給將軍,死也不會泄露一個字!”黑無影還很豪氣機警地補充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被擒,九爺不妨將消息分開給我們二人,這樣即使一人出事,隻要有一人逃出或自盡,消息也不會泄露!”


    “好!”爺激賞地看了二人一眼,讓二人逐一背過身去,一人伸手過來,以十分鄭重的神色分別在兩人手心寫道:“柺,布,皮。”“水,柺,腿。”


    六個字分別交給兩人,九爺我壯士斷腕一拱手:“兩位壯士!拜托了!”


    黑白無影壯誌淩雲地走了。九爺我嘴角一抽,樂了。


    “柺,布,皮。”“水,柺,腿。”按順序插好就是“柺水布柺皮腿!”九爺我就樂嗬了,你說這消息帶迴去,君息燁能不能猜出來,九爺我在這句話裏暗藏的密碼呢?


    總之,猜不出來,他得留著黑白無影仔細詢問,殺不得。猜出來了,聯係那封信一想,他還會找那兩人的麻煩才怪!哦吼吼吼!九爺我做事,怎麽可能牽連無辜呢?


    ……


    這下子隻剩了幹幹淨淨三個人,爺一頭鑽進密林深處最人跡罕至的核心處,看見一塊青草地就躺倒了:“告訴你們最後一個大秘密:爺的內力是睡著練的。爺現在要修煉。你們在旁邊守著,不管多少天都不許喊醒爺!”


    我睡著了。自從離開了鬼城,走出死亡沼澤,爺已經太久沒有徹底放鬆地睡一覺了。在他們眼裏爺那份放蕩不羈地能睡,其實不過是相對安全環境下爺抓緊時間及時補充一點能量而已。時間太短、環境太吵、人太多,對爺來說根本沒睡好!


    睡覺睡不好,爺這個精神係的大咖怎麽混!所以,今兒個,爺要好好睡個飽!


    悠悠一覺,沉睡香甜。我像離家的嬰孩終於迴到了母親的懷抱,漸漸地重新融入了大自然的唿吸吐納之中,將我的整個人、整個意識海、跟天地悠然地聯結在了一起……


    睜開眼時,我首先看到一彎銀月如鉤。接著便聽到一聲喜極而泣的沙啞聲音:“主子!”


    我一扭頭嚇了一大跳!這是哪裏來的野人!再一看不對,這個枯槁憔悴、滿臉胡子拉碴的家夥,不是我的貼身護衛程成嗎?再一看他懷裏側躺著那個已經衰弱得隻剩流眼淚,光張嘴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家夥,不是阮輕雲?


    我噌地坐起來驚叫:“你們兩個搞什麽?這才多大會兒啊,怎麽都變成這副德性了?”


    兩人聞言無語凝噎,程成都快哭了:“主子!什麽叫多大會兒啊!今兒正月二十八,您都修煉了九天了!您下次閉關修煉別再這麽突然了行嗎?好歹讓屬下給您找個安全點兒的山洞。好歹提前告訴得備下多少天的食物和飲水!您這要是再不出關,輕雲跟屬下眼看就死在這兒了!”


    爺汗顏!光記著自己修煉期間可以不吃不喝,忘了這兩個了。迴想當時,爺那見到青草地的縱身一躺是太突然了點,咳咳咳!


    看來一旦身邊都是信任的人,爺還真是不太講究……


    九爺我討好地趕忙親自去摘了野果采了花蜜掬了泉水來給兩人吃喝,又弄來野物親自烤了犒勞大家饑腸轆轆的肚皮,這才安撫了兩人委屈得跟含淚小狗一樣的小眼神。等兩人吃飽喝足了,爺又毫不吝惜地拿出兩顆鬼城特產的靈藥來,一人一顆分給兩人服下,讓他們立即修煉,趁著月光好好吸收。


    等第二天早晨兩人睜開眼,又嗚嗚地哭了。說九爺我把這樣的好藥就這麽給他們倆浪費了,讓他們心何以安、情可以堪……嗒嗒嗒嗒嗒……。


    我一腳一個踹過去說快閉嘴吧!就你們那武功境界,爺不補養補養你們能行嗎?在沼河城還覺得自己是個角色,出來你們自己看看。君息燁你們打不過就不提了,連桃清霜你們也打不過!靳竹濤一個人出來能搞定你們倆!君息燁手下兩個親衛你們都連蹤跡都發現不了!再不提高自己,爺要你們還有個鳥用!


    其實我說這話就是存心的。君息燁是誰?靳竹濤是誰?那能是他們這個層次能比的存在嗎?桃清霜是主,他們是仆,人家又上雪山專門進修過高級劍法,隻高他們一點點已經說明他們很優秀了。可誰讓他倆昨天可憐巴巴的害得爺小內疚了一把呢?


    爺跟自己人,從來不講理!


    可接下來爺就後悔了。這有的人,真不能刺激啊!


    本來睡前進山的路上,雖說隻有三個人,九爺我也是被兩人前唿後擁精心照顧著的。累了有人擦汗,餓了有人做飯。可這後半截出山的路可好了,兩個人閉上眼睛在調息,睜開眼睛在練武,走路都比比劃劃的,拿樹上的鳥雀、草叢裏的螞蚱練招。一天到晚沒人想起跟爺說一句話,餓了困了還得爺主動提醒:“該吃了吧?”“該睡了吧?”


    真等到了該睡覺的時候了,更絕了。程成竟然磨嘰磨嘰挪到我跟前來,小媳婦一樣跟爺說:“爺,您那靈藥還多麽?”我對他一個魁梧偉岸、濃眉大眼的大好青年這副扭捏狀真真無法直視!眼一捂丟給他兩顆:“隔一個月吃一次。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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