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息燁正從內室裏走出來,寬袍大袖,黑衣玉顏。


    他上身的衣袍樣式緊湊,寬闊肩膀和胸脯的流線完美地呈現。腰線緊束,往下展開繁複的黑色飄擺袍角。黑發今天沒有束,悠長地自由披散在身側,隨著他緩緩而來的腳步漫然搖擺。玉白的腳赤裸著,在黑色的衣擺下忽隱忽現。讓我想起三年前十五歲的他就那麽坦然地赤身行走在我麵前,一頭烏發如瀑,也是在風中漫卷。


    此刻他的眼睛裏燃著安靜的黑色的火焰,他鮮豔的紅唇陰柔地挑著輕柔的弧。我一抬頭他就那麽落進我的眼裏,同時把我整個人鎖進他的眼裏。我忽然奇怪自己為什麽以前就沒發現他有這種引人迷醉的氣質呢?


    這人根本就不能算作完全的人類,他就是一朵妖嬈無骨的蠱惑花,一株開在地獄深處的曼陀羅花王,一個錯入了人間的巫妖!


    我的眼神和神態極大地取悅了他。他一直走到我的麵前,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進他的懷裏,輕輕地合上了門。


    我是腳不點地地被他抱進內室的。他始終一句話都沒說,因為他的嘴唇隻專注地做著一件事!


    內室裏當地擺著一隻大浴桶,顯然是剛放好了水,正蒸蒸冒著熱氣。我以為他會等不及我洗澡。可是我錯了。他沒有抱我到床上,而是極其溫柔地把我放進了浴桶。


    我以為他會等我洗完澡。可是我又錯了。他跟我一起進了浴桶,迫不及待地把一場好端端的洗浴弄得水花四濺、衣衫亂飛。雖無最終的占有,但卻讓人心跳加快。


    他把我像一根蘿卜一樣洗淨擦幹以後,擁著我滿足地躺在床上,用一床被子把我和他緊密地裹在一起,一雙黑光燦爛的眸子深深地凝著我,才遲疑地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有些不一樣!”


    這也是我心裏最強烈的感受!我內心深處一直在深深震驚,真的,這次見到他,我有些不一樣!


    他緊緊地鎖定我遲疑不安的眼眸,忽然俯身吻上它們:“有我在!別怕。”


    他說有他在,不要怕!


    我忽然就有抱一抱他的衝動。感覺最惶恐的時候有個人在身邊給你說這句話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依靠——即使他是君息燁。——但也因為他是君息燁!


    一個太可怕的變態,連我都不能去反抗的變態。應該能保護我的,對嗎?


    所以我就抱了。我第一次伸出我的雙臂,環住他光滑的背脊,抱了抱他!


    他的身軀猛地繃緊然後又極快地放鬆,唿吸顫動了一下才平穩下來,配合地讓我抱著,輕輕地安撫地吻著我的嘴唇和臉頰:“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


    我不知道要告訴他什麽。我的行蹤和主要發生的事我相信黑白無影每天都有傳信告訴他。甚至事無巨細都有可能。可是我不知道哪個是跟我的變化有關,是我要說的。


    他似乎體會到我的無措和茫然,靜了靜,撫摸著我的額發,開始嚐試著替我開頭:“我的桃九,原本對我的相貌是沒有反應的,對我的笑容是沒有反應的,對我的擁抱和親吻是沒有反應的,對我的身體也是沒有反應的……”


    我渾身一緊。我沒有想到他早已判斷出了這麽多。或者,更讓我震動的,是他是在明白這些的基礎上,依舊對我沉迷不返。上一世,穆桐對我如此,我隻覺得他傻,還覺得理所當然。可是這一世,君息燁又對我如此,我忽然覺得有些莫名的迷茫。


    “可是今天,我家桃九看到我的時候,眼裏有著淡淡的驚豔,在我喜悅的笑容中唇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在我擁抱和親吻你的時候身體有微微的羞澀,在我與你歡愛的時候身子出現了輕微的柔軟……阿九,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不用告訴我那些無影可以看到的事。告訴我他們不知道的。有什麽事發生了,卻是他們發現不了的呢?”


    我在他溫柔的語調裏漸漸放鬆下來,大腦也緩緩清晰。咽了幾次唾液才遲疑地說:“我……我以前是看不到顏色的。除了黑與白,剩下的顏色全部都是深深淺淺的灰。”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這個“色”和那個“色”之間的關係,我也不知道我這麽把自己最嚴重的的缺陷告訴他,這樣對不對。但我此刻沒有人可以商量,沒有人可以探討,沒有人能與我分擔。而他,就那麽確定地對我說了,有他在,我不用怕。


    我莫名地,信任他。


    他的黑眸中有火焰在劇烈地跳動:“那麽現在呢?能看到了?”


    我遲疑不安地猶豫地看著他:“沒有都能。就是突然多了一種顏色——綠色!”


    他輕輕地眯起眼眸:“‘突然’是有多突然?是發生在什麽時候?在那之前又發生過什麽?”


    我努力迴想發生過的每一個細節:“‘突然’就是在緬城跟我大哥逛街的時候,逛著逛著慢慢就看到了。不過現在迴想起來,也許是從那天早晨就能看到一點點了?我不是很確定。因為泊牽似乎一直穿的就是墨綠色的袍子,但是早晨我醒來看見他的時候,似乎有一絲絲不一樣的顏色,又似乎沒有。當時醒來沒怎樣就鬧僵了,實在沒注意。逛街的時候也是眼前的綠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清晰,才發現自己真的看見黑和白以外的另一種顏色了。”


    他的眼眸眯得很細地眨了一下,又放鬆,輕柔地安撫我:“好。我知道了,就是部落襲城的第二天。那現在,你要仔細迴想一下:襲城的那天,或者之前幾天,或者十幾天,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特別的事情?比如說,吃了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遇見了什麽奇怪的人?再或者,身體有什麽奇怪的感覺?”


    我仔細地迴想:“那些天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吃什麽特別的東西、見到什麽特別的人啊!唯一特別的就是突然覃國的野蠻部落襲擊城門啊!可是其中的過程,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啊?”


    他凝神細想了一會兒,換了個角度引導我:“那麽身體呢?主要迴想一下你的身體,有沒有接觸過什麽平常不接觸的東西?或者說……”他語氣有些不穩地道:“有沒有產生過類似今天跟我在一起的感覺?”


    我迴過神來狠狠瞪了他一眼,但還是順著他提示的思路去尋找。理論上來說,他的思路的確是最有可能的!


    “身體接觸過什麽平常不接觸的東西?”我細細地思索,把野豬、投槍、甚至城牆磚什麽的都排除了一遍,突然眼睛一亮:“男人的身體算不算?”


    話一出口我就咬住了舌頭,幾乎是下意識地全力凝聚精神力開始防備著,全身緊張地繃成了一張硬弓!


    身邊的氣壓在瞬息之間達到冰點、爆點、再到冰點、再到爆點……我發誓我一輩子都不想再體驗這種可怕的感受了!


    他已經完全屏住了唿吸,伸手,輕輕掐住我的臉頰,逼迫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接受了……誰的身體?嗯?”


    我絕對明白他此時是處在極力克製、拚命拚命克製的情況之下的。但即使是這樣,我也快要直接壓抑死了好嗎?


    “是‘接觸’!不是‘接受’!區別很大好嗎?”我大口唿吸,瞪著他的眼睛有些生氣地大聲說,“隻不過是讓他站在我身後抱牢我,我好騰出雙手來用投槍啊!戰鬥中維持了一下平穩而已,都穿著衣服,準確說來連‘接觸’都不完全算好嗎?你這個……你這樣的才叫‘接受’好不好!”


    他終於重新恢複了唿吸,氣氛稍微鬆了那麽一點點,但那雙劇烈燃燒的眸子依舊讓我覺得他想要把我徹底撕了吃到肚子裏去!“在你身後抱牢你?你感覺到什麽了嗎?像今天這樣的感受,或者他那處的反應,有沒有出現呢?”


    “我靠!”我抓起枕頭往他臉上砸去!“你這個滿腦子齷齪思想的大變態!”


    我咬牙切齒地罵,氣得發抖,連害怕都忘了:“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往上撲!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不分時間、不分地點說起來就起來!就算人人都是你這樣的禽獸,可老子不是!老子不是!老子上下兩輩子以來這才是第一次有感覺!第一次!”


    他忽然兇狠地開始吻我!我則憤怒地反抗,跟他在床上廝打。誰都不憐香惜玉,誰都不肯善罷甘休!我們身上都被對方抓出了道道傷痕,終於我被他死死鉗製住,根本不顧我的叫罵,瘋狂地一邊胡亂地吻我一邊發泄:“那就再來!我們再來!桃九,你答應給我生孩子的!你現在有感覺了,我們現在就生!現在就生!”


    憤怒、委屈、屈辱、無助,我以為再也不會流的淚再一次洶湧而出,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叫起來,眼淚就在憤怒裏違背我的意誌流出來:“放開我!放開我!木頭!救我啊……”


    ------題外話------


    多謝幹鍋蝦的月票,麽麽噠!


    昨天發現評論區bug了,明明網頁上有,可是後台卻沒顯示,讓雪娘想迴複都木有辦法。看到木有迴複的姑娘們莫要難過,雪娘看到了,隻是迴複不了,很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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