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清河平靜地看著她:“趙大小姐剛才說,你們把我的長隨帶到酒樓包房裏,讓趙二小姐行人事?”扭頭問自己的另一名長隨:“江流,我怎麽不記得有人向我要走過輕雲?”


    江流低頭拱手,清脆地迴答:“迴大少爺的話,阮輕雲還是大少爺的隨從,不曾給了人的。”


    趙水蔓適時地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撲在玉老夫人身上委屈至極地喊:“奶奶……”


    玉老夫人頓時怒罵桃清河道:“什麽玩意兒也敢在我們玉家麵前囂張!連你爺爺、桃家家主也不過是嫁進我們玉家的一個夫郎而已,桃家一個沒人要的侍兒算是個什麽狗屁!立刻把人給蔓兒送過來抽筋扒皮!晚了一刻,我饒不了你們!”


    桃清河一行人聽得怒火衝頂卻發作不得,桃清河本人卻是平淡一笑:“老夫人別說是要人,就是要店鋪、要產業,爺爺隻要點頭,桃家從不敢違。隻是阮輕雲是爺爺親自賜下給清河的長隨,要轉送別人也總得爺爺開句口。否則便是清河的不孝了。”


    “你……”玉老夫人手指狠狠地指向桃清河,又冷笑輕蔑地放下,摟著趙水蔓率著眾人浩浩蕩蕩徑自進府去,“既然你想,我就讓你們再看一眼你們眼中不可冒犯的家主子在玉家麵前的卑微!”


    院門前終於清靜了。江流擔心地低聲問:“大少爺,眼看府裏就該為九少爺辦接風宴了,家主子肯定得出席,就躲不開玉老夫人了。這可怎麽辦?”


    桃清河不答,緩緩拾階而上。怎麽辦?他能怎麽辦?桃家人在自己家裏變得主不主、從不從的已經多年了。妹妹們一個一個被擠走,弟弟也走了,父親是桃家的長子,他是桃家的長孫,走不得,亂不得!


    如今所有的希望,就看九弟……


    ……


    我剛沐浴完換上了程嬤嬤給我準備的幹淨衣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決定以後再不浪費精神力去關注這些無聊的豪門內鬥了!跟爺有毛上的關係!不過這玉老夫人既然姓玉,按曌國的倫理,兩個孫女怎麽都姓趙呢?


    程嬤嬤正在給我擦頭發,聽了我的疑問不屑地撇撇嘴:“什麽玉老夫人!就她也配姓玉?”


    吔?這又是毛個意思?


    程嬤嬤給我娓娓道來:“玉家是曌國根基深遠的高門權貴,曆代家主都有天命卜算之能。二老爺的命算天賦就是從我們小姐血脈裏傳下來的。而大老爺就沒有傳到。所以在嬤嬤的心裏,二老爺才是小姐的血脈傳承。”


    “在咱們曌國的權貴之家,隻有嫡女才能冠以自家的姓氏,庶女是沒資格的。玉家也是一樣。就像我家小姐,就是玉家正正經經的嫡女,而趙歡蕤自稱玉老夫人,還讓桃府的人都必須這麽叫,但其實她連姓玉的資格都沒有,隻不過是玉家的一個庶女罷了!”


    “她姓趙,她的女兒自然也姓趙,女兒的女兒也姓趙。這就是趙水荇和趙水蔓姓趙的由來了。趙歡蕤這個不要臉的,不但自己帶著兩個孫女來,還把兩個孫女的齷齪父親也帶來了,給兩個女兒當管家,不但縱著女兒整日地胡來,自己也仗著桃家的勢在外麵胡鬧,不知道給桃家惹了多少麻煩!”


    “少爺你都不知道,她們來了這十一二年,見一次家主要一次家產,要去就揮霍掉,下次再要,貪得無厭,完全不知羞恥!內宅裏也是橫行霸道。原本府裏有六個小主子的。竟被他們擠兌得要麽憤而脫離桃家,要麽外出學藝常年不迴,如今隻剩下一個大少爺了。唉……”


    原來所謂的堂哥堂姐們都不在啊!我稀奇地問:“程嬤嬤,你說這桃啟山是不是跟趙歡蕤當年有一腿啊?要不然能由著這麽一群糟心貨賴在家裏作威作福?”


    程嬤嬤立刻瞪了我一眼:“胡說!小姐當年和姑爺兩情相悅、情投意合,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中間絕對沒有她趙歡蕤的事兒!少爺你以後不許這麽說話,沒的壞了小姐的名聲!”


    我揉著額頭嘿嘿一笑:“程嬤嬤,其實你也是對桃啟山不滿的吧?你也覺得他這麽縱容趙歡蕤欺負奶奶的兒女,讓你覺得很悲憤對吧?要不然,怎麽你就隻護著奶奶,我都直唿桃啟山的名字你都不管呢?”


    “少爺你可真是……”程嬤嬤忍不住笑了,“什麽事兒都瞞不住少爺您,真跟小姐和二老爺一樣聰明……”偷偷抹了抹眼淚又給我擦頭發,“是!嬤嬤生氣,很生氣!可是嬤嬤就隻是個嬤嬤,拚了老命也最多護住這個院子。小姐的兒孫,嬤嬤一個都護不住!”


    又哭又哭!我歎口氣轉身擦去她的眼淚:“都給你說了小爺不喜歡看女人哭,你還哭!快把眼淚擦了!你不過是一個嬤嬤,在他們眼裏就是個下人,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你看,我一迴來,最起碼有個舒心的家不是?”


    我真的是很無心很無心地說出這句話的。程嬤嬤聽了卻激動萬分地握住我的手:“少爺!少爺說這裏是少爺的家,程嬤嬤太開心了!太開心了!小姐的後人裏,總算又有了一個能指望的人了!”


    我噎住了。想再次跟她強調可我隻是個養子,不是你們小姐的血脈啊。可是瞬間又想到烏雲珠那十二分之一的可能,再也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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