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那一副麵頰酡紅,唿吸急促,仿佛醉酒一樣的樣子……


    ——可我,卻永遠都做不出那麽一副模樣。


    那一晚我把自己縮在床腳,抱著膝蓋曲成一團,坐了一夜。


    前一世我6歲以後,老爹銜級已經蠻高的,給了我和傻木頭一個裏外套間,不讓我再跟他睡一床了。


    可是傻木頭雖然把老爹的話當成聖旨,我可沒有那麽乖哦!等老爹天沒亮親親我離開,我就一骨碌爬起來,又鑽進傻木頭的被子裏去啦!


    結果,我一下子就發現傻木頭竟然因為不能再跟我睡,已經哭濕了枕頭!嗬嗬笑死人了!


    我立刻用把這件糗事公之於眾為威脅,命令傻木頭暗地裏必須要一直跟我一床。果然傻木頭一聲不吭地像小時候那樣摟住我睡了,根本不敢告訴老爹我沒聽話。於是,隻要老爹不在,我們一直都睡在一起。


    8歲,我開始出任務。傻木頭想跟我一組,沒想到測試結果我的異能等級極高。而他雖然天賦也很不錯,但潛能並沒怎麽得到開發,比平常孩子強得並不是太多,要想出任務竟然還不夠資格。


    得到這樣的結果,傻木頭深受打擊,那一刻的表情真的跟個死人一樣,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之後3年,我出任務走了,他一頭衝進訓練營裏,著魔了一樣。


    那3年裏,我過得太多姿多彩,經常不迴總部,他也沒日沒夜地不見人影。加上中間我10歲的時候老爹當上影軍“一號首長”,總之各種變故,我竟然都沒能見到他。隻聽說他訓練不要命,能力在突飛猛進地提升,後來終於能出任務了,身體快如閃電,戰鬥力直逼兇殘級別。


    我這才想起他的異能是體能和速度,俗稱“閃電人”。


    3年後再見到他的時候,竟然是在我已經脫穎而出,成為影軍不大不小的將領的時候。那時候,將領按規定要配備一名隨身警衛。指揮部為我從戰鬥係的普通戰士中遴選。


    這一次,我家傻木頭一路披荊斬棘,打敗所有的對手,戰到了最後。


    迴到家,我望著3年沒見的大高個子,仰頭戳著他的胸膛說你傻啊?你好不容易拚了3年,戰鬥潛質都激發出來了,戰鬥組裏數你最強了。照著這勢頭發展下去,以後我老爹的位置都有可能是你的,當什麽警衛員啊!


    他突然捉住我輕輕戳著他胸膛的手,又趕緊放開,局促地不敢看我,也不吭聲,手腳都沒處放的樣子。我一看完了,離開我這個精神係的小太陽,17歲的他,智商又迴到6歲了!


    我那時候才11歲,其實童心未泯。3年成長也是蠻累的。他迴來了,我又有了無所顧忌的玩伴。所以雖然罵他笨,心裏還是非常雀躍的。


    沒他在的3年,一本正經地在外麵裝逼,偶爾欺負別人還都得有個尺度,不夠爽吔!


    老爹有事,晚上一夜沒迴來。我放心大膽地早早就去了傻木頭的房間。


    這是他的家,隻不過三年沒迴來而已,可是他竟然局促地還不睡,坐在那裏規規矩矩地越發像個木頭。我湊上去盯他,他趕忙避開,脫口而出:“不要探測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許去感知他的思想狀態,可我還是生氣了。我什麽時候不經他允許偷窺過他的精神世界了?我都是欺負他的身子,揪耳朵、踢小腿什麽的,什麽時候偷窺過他想什麽了?


    影軍對戰士們的要求相當嚴格,不用自己的異能為非作歹是最起碼的要求。一旦違犯,懲處是一般人絕難想象的嚴厲。我好歹也是影軍的戰士,而且還是一號首長的獨生女兒、他現在的直屬上司!


    他竟然認為我會濫用自己的精神異能,探測他的精神世界!在影軍,這樣的指責,等同於說一個人強間!


    他在侮辱我身為一名影軍戰士、一個人,最起碼的品格!


    我冷了臉。我是第一次對他冷臉。他立刻感覺到了,緊張地抬臉看我。我扭臉不看他,起身就迴了自己房間。那天,我的房間第一次被我上了鎖。


    我知道他一夜沒睡,可我不想理。我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一件小事我會這麽生氣,可是我就是生氣,而且越想越生氣,一晚上氣得完全睡不著覺!我最後所有的生氣都聚到了一個牛角尖上:他不信任我了!他覺得我是壞女孩!他像防一個強間犯一樣地防著我!


    第二天,我到總部參與任務計劃的時候,以量才而用為由,冷漠地把我的新任警衛員穆桐列入了跟我不同組的各種任務計劃。


    我的計劃立刻獲得了通過,因為我那身為影軍首長的老爹正好也本就不太同意給我選什麽警衛員,他覺得我現在更需要的是曆練,而不是貼身保護阻礙自己的成長。


    我恨恨地從指揮部出來,心想,按照這樣的安排,穆桐幾年內都不會再有什麽與我碰麵的機會,也就再也沒有理由懷疑我窺探他的精神世界了!


    我前腳進門,傳令兵後腳就到,向穆桐宣布了指揮部的命令。


    傳令兵走後,穆桐衝到我門前,麵色慘白慘白的,卻說不出話。


    我直直地冷冷地看著他,更是一個字都沒給他,起身就離開了。


    從8歲到11歲,已經有無數人見過我殺伐決斷的這一麵,隻是他沒有見過罷了。


    之後,又是4年沒再見麵。我15歲了。


    無數次生死任務,我幾乎都已經忘了4年前那小小的憤怒,也已經差不多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到底是為什麽我們開始不再有交集,更加想不起來。然後就在這一年,我有生以來唯一一次任務失手,敵人跑掉了,我卻受了重傷。


    那次受傷我真的是很鬱怒也很無奈。事情就那麽巧,那個混蛋任務最後的關鍵是色彩識別,而我這個色盲,絲毫沒有察覺。


    當然,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因為作為一名影軍將領,天生缺陷屬於絕密,同時這缺陷更是我的恥辱。以後我會想到辦法自己去克服,我一定會自己想到辦法的!


    可是我不說,老爹卻猜到了。他這才內疚地想起他無往而不勝的女兒其實也是有缺陷的。而唯一除了他還知道這事兒的,我那個超強的警衛員,這幾年來一直在離我很遠的地方大殺四方。


    老爹立刻下了調令讓傻木頭趕迴來,以後就守在我身邊。可是調令傳到傻木頭任務組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傳令兵急忙帶著任務組的緊急尋人訊息趕迴總部。而誰也不知道,其實這個時候,穆桐已經滿身髒汙、渾身顫抖地出現在了我的床前。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沒來得及驚訝他的身上的塵土和血跡,臉上無法形容的焦灼。我隻驚奇病房裏三個人,他是怎麽一眼就認出我的。


    我已經15歲了,長高了很多,模樣也比小時候變了很多,而且臉上又腫又有很多細小的傷口,身上也纏滿了繃帶,一條腿還裹成了象腿高高吊起。我這個樣子,他到底是怎麽一眼就認出來我的啊?要知道,就算是我這個精神係的異能大咖,可也是費了點勁兒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一身煞氣的鐵血漢子是我家那根傻木頭的!


    21歲的他,很健壯,很精練,很硬朗,很……“難看”!


    麵對這麽一個已經完全是一個成人的鋼鐵硬漢,還一臉愧疚心疼擔驚受怕、簡直讓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的表情,我還真不知道說什麽。


    愣了半天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我隻得搖搖唯一沒受傷的那隻小手,沒心沒肺地衝他笑:“嘿,眼睛那麽紅,別是要哭吧?別介啊,你看,我好著呢!”


    他反而一下子奔潰了,撲過來跪在我床邊捉住我那隻唯一能動的手,臉壓在我手上,就嗷嗷地嚎哭起來了。他哭著說他已經殺了那個混蛋,他跪在我床前狼一樣地發誓:再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一點點,再也不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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