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樓,尹攸寧一個人自斟自飲,顯得十分閑適。


    他剛喝了兩杯便聽到了外麵雨墨和陳彥邦說話的聲音,不一會兒隻見陳彥邦甲胄在身大步走了進來,顯然是從恭親王府那邊趕過來的。


    陳彥邦早就餓壞了,進門後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快速吃了幾口才開口道:“你倒是舒服,有事兒趕緊說,爺忙著呢。”


    尹攸寧給他斟了一杯酒才道:“這幾日老東西有什麽動靜?”


    陳彥邦接過酒一飲而盡,“奇怪了,這幾日非常平靜,難道老東西就甘心這樣圈禁一輩子?我按你說的故意多調動人馬刺激他,可他還是沒有動靜。”


    尹攸寧淡笑道:“不急,爛船還有三斤釘,何況他經營了數十載。我想他在等一個機會,或者可以說是在做最後的選擇。我讓你故意弄出動靜便是逼著他在最短的時間裏做出決定,倉促之間被迫做出的判斷是不成熟的,他府裏一定有密道可以出逃,他以為咱們會阻止他逃走,所以弄得神神秘秘的。其實他錯了,我們就是要讓他逃,他不逃我還得花很大的氣力去挖他的老巢,挖他到底和那些國家的人有勾結,讓他自己帶路豈不方便?”


    陳彥邦停住筷子道:“那我還接著逼他?”


    尹攸寧點頭道:“逼,為什麽不逼,想他一個堂堂皇叔,幾時受過這麽大的委屈,讓你手下的弟兄們可以更加放肆一些,老東西能忍,他手底下那些人很多都是自視甚高的文人墨客,就是要讓他們自己先亂起來。”


    陳彥邦此時也吃飽了,擦了擦嘴又如來時那樣大步離去。


    **


    鬱祥一連三日帶著隱衛們下密道挖土,總算有所發現。其中一個岔道似乎堵得不是那麽嚴密,像是做事做了一半便放棄的樣子,他迅速派人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恭親王。


    恭親王此時也顧不上端什麽架子了,快速下到密道裏,果然此時這個通道已經快被挖通了,他心情略微好轉了一些。


    鬱祥見他似乎很累的樣子,便喚人取了個小杌子讓恭親王坐下,“王爺,屬下要不要去通知那些先生們一聲,咱們該準備離開了,讓他們稍作準備。”


    恭親王搖了搖頭,“先不忙,今日咱們先把密道挖開,著人去探一探路,既然是逃走就不要想著帶什麽東西,隻要出了京城,天高任我飛,要什麽東西都可以重新置辦起來。”


    “哈哈……”他話音剛落,一陣猖狂的笑聲便從黑洞洞的通道那頭傳了過來。


    “誰,是誰在那裏?”鬱祥警覺地湊到剛挖開的通道那裏大聲問道,而恭親王則一下子從小杌子上站起身來,滿臉的疑惑,這聲音……


    很快他便得到了答案。


    通道對麵瞬間燈火通明,恭親王朝對麵看了過去,這才發現本來隻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已經被人弄得十分開闊,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坐在那裏慵懶地看著他。


    兩人穿著奢華精致,身旁甚至還有幾個美婢伺候著,仿佛這裏不是什麽地下密道,而是高床軟枕的豪門閨房,當然,前提是他們身旁那些把弓拉得滿滿的彪形大漢不存在的話。


    那女子斜睨了恭親王一眼,聲音異常冰冷,“恭親王身為皇叔,怎的也混到地底下了,難道是扮老鼠逗你的新寵?這趣味倒也獨特。”


    這女子對恭親王這邊的人來說熟得不能再熟,她便是一年前被除族的淑和郡主龍洵美。


    恭親王雖然一開始也有幾分吃驚,可他畢竟也是見識不凡的人,眼神略微掃過龍洵美,也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仔細打量了那年輕男子一番。


    龍洵美見他依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微哼道:“沒想到東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叔也能混到如今這般田地,這是老天開眼了吧,你難道就不怕我一聲令下就變成個刺蝟麽?”


    恭親王頓時大笑起來,“哈哈……龍洵美,出去一年倒是有些長進,知道出賣身體來換取自己所需,都敢弑父了!不錯,不錯啊,早知道早年間本王便把你攆出去,此時估計你都敢造反了吧!”


    龍洵美不再是以前那個一點就著的高傲郡主,一年的做小伏低她的傲氣早就磨沒了,可被自己的父親加仇人這麽當麵揭傷疤,還是異常激動,她用顫抖的手指著恭親王,“你……你你……你胡說八道!”


    說罷用嬌嗔的眼神看著身旁的男子,似是要讓那人替她出氣。


    不料恭親王和那男子都不搭理她,隻互相看著對方,等著對方先開口。


    龍洵美如今也是懂得看人眼色了,見此情此景,大氣不敢出,老老實實坐在那裏。


    半晌之後恭親王歎息一聲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那男子笑得十分魅惑,“鄙人乃南楚姬王府姬卿。”


    恭親王一聽便知道這是姬王府庶出的公子,因為姬王府有個規矩,嫡出的公子小姐都是雙名,眼前這位單名一個卿字,顯然是庶出,不過眼前這樣的情況,容不得他輕視對方。


    他朝姬卿拱了拱手,客氣道:“未知姬卿公子與流光世子是何關係?說來本王與他也是認識的。”


    姬卿笑得更開心了,“原來王爺與我二叔是老相識,這更好了,以我和洵美如今的關係,稱唿王爺一聲嶽父大人也無不可。”


    他話音剛落,龍洵美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小聲道:“卿,你不是說一見到恭親王便替我出氣報仇的嗎,怎麽反倒和他客氣起來。”


    此時他們身處密道內,縱然是她已經把聲音壓得很低,在場的人還是都聽到了她的話,恭親王自然也不例外。


    姬卿大聲笑了起來,卻並不搭理龍洵美,對恭親王道:“王爺當真是極寵自家孩子的,洵美今年都十八了,怎的還如此天真?想來十幾年來確是不識人間愁滋味,王爺真是一位好父親。”


    恭親王也大笑道:“女孩子嘛,在娘家也不過十幾年,能寵便多寵幾日,公子不也接著寵了麽?否則都一年了,不也還是非常天真?”


    兩人又是一陣大笑,姬卿手一抬,那些彪形大漢都把弓箭收了迴去,龍洵美此時方才看清楚形勢,她眼中的火焰都快冒出來了,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姬卿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恭親王身邊,低聲道:“如今我和王爺也算是一家人了,自然是同甘苦共命運,王爺不必如此防備。聽說王爺和西秦幾位皇子關係都不錯,未知和我南楚姬王府能不能也……”


    恭親王眼神微閃,拍了拍姬卿的肩膀,“既然是自家人,便一切都好說。”


    一個時辰後,恭親王的書房裏他已經和姬卿談妥合作事宜,姬卿也是個識趣的,把龍洵美喚到書房,自己則退了出去。


    “啪!”姬卿才走,恭親王兇狠無比的一巴掌便落在了龍洵美臉上,這是她第二次被自己的父王打,而且這一次的力度顯然大大超過了上一次,可上一次輕易就被扇倒在地上的龍洵美此時卻隻是捂著臉,連哼都沒哼一聲,就這麽直愣愣地瞪著恭親王。


    看著她那惡狠狠的眸光,恭親王不屑道:“知道你現在是什麽嗎?你就是個供男人隨意褻玩的妓子!靠著男人能成大事的妓子不是沒有,可你也不好好照照鏡子,你有那份能耐麽?


    既然走上了出賣皮肉的路便好好吃喝玩樂罷了,還想利用男人來給自己報仇,豬腦子都比你來得靈光!這個姬卿你以為是什麽簡單的人?一介庶子能在人才濟濟的姬王府混成如今這般模樣,那得是多麽深的心機,就憑你還想利用人家?虧你還好意思迴本王的王府來現眼!”


    龍洵美被他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的恨意卻是更深了。


    恭親王見她還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不進去了,便懶得再和她扯這些沒用的,冷然道:“你是怎麽知道府裏有密道的,我記得連你母妃我都不曾提過。”


    龍洵美冷笑了一聲,“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恭親王哪裏還有什麽耐心和她周旋,一把捏住龍洵美的脖子,惡狠狠道:“不說老子今日便捏死你。”


    龍洵美此時方才感到了害怕,她臉色赤紅額頭青筋直冒,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隻能拚命地點頭,恭親王知道她肯說了方才把手鬆開。


    “咳咳……咳……”龍洵美止不住地咳嗽,好容易才把氣喘勻了。


    但一看到恭親王冷冰冰的眼神,她不敢再拖延,趕緊小聲道:“是哥哥……”


    “你放屁!龍浩雲是個什麽貨色,連隱衛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怎麽可能發現得了。”恭親王嗬斥道。


    龍洵美也提高了聲音,“本來就是哥哥告訴我的,小的時候他在自己院子裏玩,一不小心便發現他的院子裏有個洞,之後他是怎麽發現那洞居然連著密道我也不清楚,後來他便告訴了我!”


    恭親王一聽頓時冷汗直冒,連龍浩雲都能發現的秘密,還能叫秘密?這麽些年之所以沒人來破壞這條密道,難說便是人家給自己布下的另一個局。


    不得不說恭親王現在已經如驚弓之鳥,他怎麽也不想一想,龍浩雲發現密道靠的可不是什麽聰明才智,完全是運氣而已,別的人再聰明,哪裏有機會在王府裏亂翻?


    他揮揮手讓龍洵美退了下去,自己靠在椅子上再次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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