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攝政王府,哪個賊敢來啊?


    就算來了,也不該她院裏的這幫娘們上陣啊?攝政王手底下的侍衛呢?


    她也是睡夢中被吵醒,腦子一時還轉不過圈兒來,才這麽想。


    她跌跌撞撞走到小穀身後,問了聲,“這是怎麽了?”


    小穀一迴頭,見是南宮儀醒了,頓時就有了主心骨,當即就指著門縫喊著,“公主,她們,又殺迴來了。”


    門外的兩個婆子一聽,眼角怪異地抽了抽:什麽叫她們又殺迴來了?她們何時殺過?


    南宮儀愣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門外站著何人。


    這兩個婆子逃走了,這會子怎麽又迴來了?


    她們不該迴宮在太皇太後麵前告她們的狀嗎?


    正好,她也借此看看,這位攝政王殿下會不會護著她?


    若是他真對她有些意思,就不會讓她吃了虧,幫她擋過太皇太後的問責。


    若是對她絲毫就不關心,完全是聽命於太皇太後,那她就該籌謀怎麽逃走了。


    這兩個婆子去而複返,她心裏就開始七上八下了。


    這是告狀迴來了還是沒有出得去王府呢?


    還沒等兩個婆子開口,南宮如就在外頭輕輕拍了拍門,“姐姐,是我啊,開開門!”


    南宮儀一怔,南宮如怎麽也跟著蹚渾水了?


    既然她都來了,那開門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麽。


    南宮儀對小穀使了個眼色,小穀就把門閂拉開,打開了門。


    南宮如施施然地進來,笑臉盈盈,“就知道姐姐睡懶覺呢。我見這兩個婆子在風地裏站著怪可憐的,就想給叫開門,結果,就惹了一場誤會!”


    她掃了眼小穀母女還有兩個粗壯婆子手裏的家夥,特意把“誤會”兩字給咬得重了些。


    南宮儀不知南宮如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也就沒吭聲。倒是那兩個婆子忍不住了,紛紛嚷起來,“小公主,這哪裏是誤會?一次說是誤會,兩次還是誤會嗎?”


    南宮儀眼波流轉,暗笑:這兩個婆子是找到靠山了嗎?


    她揮手讓小穀後退了些,自己則走上前兩步,昂首看著那兩個喋喋不休的婆子,笑著,“兩位媽媽怎麽去而複返?是不是覺著該迴來學學本公主這院裏的規矩了?”


    兩個婆子一噎,止不住又喊了起來,“王妃這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我們不過是迴來拿衣裳的,哪裏要學規矩?論學規矩,王妃最是該學。”


    她們在耶律玄那裏沒占著什麽好,憋了一肚子的火,壓根兒就沒把南陳這個小國的公主給放在眼裏,所以,和南宮儀話趕話地就嚷嚷了起來。


    南宮如忙假惺惺地當著和事佬,“兩位媽媽莫急,姐姐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這期間定是有些誤會,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明明就是明麵上的事兒,她偏偏非要說成誤會,這倒是讓南宮儀來了幾分興致。


    看來,南宮如是想把這趟水給攪渾哪。


    她倒要看看她到底怎麽個攪法。


    瞥了一眼已經快要按捺不住的兩個婆子,她慢條斯理地哼了一聲,“既然走了,那就別迴來。你們的衣裳,本公主不稀罕要,趕緊拿了就滾吧。”


    兩個婆子哪裏受過這樣的侮辱?


    她們當即氣得青筋直跳,指著南宮儀連句話都說不完整了,“你……你欺人太甚!”


    南宮如一見雙方眼看要幹上了,心中暗喜:她就怕鬧得動靜不大呢,等動靜大了,攝政王勢必不會不管,到時候,她就又能見著他了。


    當著他的麵兒,讓他看清南宮儀這粗俗不堪的嘴臉,她再趁勢來個對比,兩相比較,豈不是顯出她來了?


    這是她最好的機會,平日無事,攝政王很少到後院裏來,就算來,也輪不到去她那鳥不拉屎的小院裏。她更去不了前院書房,不是沒嚐試過,而是每次都被人給攔了下來。那些人黑衣黑甲,麵目黧黑,嚇得她每次都是落荒而逃。


    現在,她隻有在南宮儀這邊把事兒挑大了,才能見到攝政王一麵。


    南宮儀要是知道南宮如安的什麽心思,估計能笑死。


    南宮儀一見這兩個婆子蹬鼻子上臉的,也就不再客氣,頭一偏,對小穀道,“人家都罵上門來,要欺負死本公主,你們還愣著嗎?”


    小穀也是個機靈的丫頭,一聽就有了門道,把手裏的門閂往地上一搗,叉著腰就喝罵起來。


    “是你們兩個說要拿衣裳就走的,怎麽這會子反而賴著我們公主了?你們說是從宮裏來的,怎麽我一點兒都沒看出你們有什麽規矩?我們公主再不濟也是攝政王妃,是太皇太後親賜的,你們兩個敢指著公主的鼻子大聲嚷嚷,我倒要問問,你們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小穀一番連珠炮似的喝罵,讓那兩個婆子啞口無言。南宮儀聽了暗想:這丫頭真是“孺子可教”,等她閑了,得好好調教調教,將來還能派上大用場呢。


    南宮如一見兩個婆子眼看著要偃旗息鼓,她頓時就急了。


    若是鬧不起來,怎能引來攝政王?她就沒機會顯擺了。


    眼珠兒轉了轉,她走上前兩步,麵上掛著柔柔弱弱的笑,可憐巴巴地看著南宮儀,“姐姐,看在她們是宮裏老人的份兒上,還是讓她們進來吧?做得過了,太皇太後臉上也不好看,姐姐說是不是?”


    聽著她這軟糯的聲兒,外人還真想不到這丫頭話裏話外都是刀子。


    她這話,是在拿太皇太後來施壓呢。


    南宮如倒是懂得拿捏人。


    隻可惜,南宮儀不吃這一套。


    她柳眉一挑,粉麵含笑,“妹妹這是何意?難道你以為本公主是在刻意為難這兩個媽媽?”


    南宮如想說南宮儀的不是也不會挑這個時候。


    她一頓之後就笑了,“瞧姐姐您說的,妹妹這不是為了姐姐好嘛?姐姐也不是那等欺軟怕硬的主兒,怎麽今兒就跟這兩個上了年紀的媽媽計較上了?”


    這話說得好似南宮儀專門是個欺軟怕硬的人一樣,她口口聲聲說這兩個婆子上了年紀,無非就想讓這兩個婆子心裏委屈,好讓南宮儀落個不憐老愛貧的名兒。


    南宮儀也想不到南宮如話裏話外處處帶刺,不過不管南宮如有什麽心思,她都不在乎。


    畢竟,她在乎的東西,不是南宮如所能想象的。


    就著南宮如的話,南宮儀毫不客氣地說道,“看來妹妹還真是不了解本公主啊,本公主還真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想必本公主離開的日子久了,讓妹妹忘了本公主的脾性了?”


    她也是話中有話:南宮如身為妹妹,不了解姐姐的脾性,可就不是個好妹妹了。


    兩個婆子一聽南宮儀這霸道無賴的話,心裏更是氣得要死。和南宮如先前說南宮儀從小就囂張跋扈一印證,兩個人頓時就信服了。


    她們索性借著今天這個由頭大鬧一場,不然,迴宮也是無臉。


    就算攝政王不給她們做主,她們想攝政王也不敢為難她們。她們好歹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攝政王不會連這個不懂的。


    兩個婆子這麽想著,膽氣壯了些,上前就指著南宮儀道,“王妃也別以勢壓人,我們雖說為奴為婢的,也不是好任人欺壓。王妃一日不學規矩,我們一日不走。”


    前一刻還鬧著拿了衣裳要走,這會子卻賴著不想走。


    南宮儀有些好笑:這兩個婆子有這麽敬業?


    她試探著問道,“本公主出身南陳皇宮,能做攝政王妃,規矩禮儀自是不可挑剔,何用再學?依本公主看,該學規矩的是你們才是!”


    言罷,不等兩個婆子反應過來,她就高聲命小穀娘,“錢氏,把這兩個媽媽的包袱拿過來,去前院跟攝政王稟報,就說本公主說的,這兩個媽媽不足以教導本公主規矩禮儀,請他把人送迴去!”


    錢氏忙答應著,就到耳房去取包袱。


    兩個婆子一看就急了,她們何嚐不想迴宮?無奈攝政王不放,還說她們若是迴了宮交不了差,太皇太後也不用無用之人。


    如今這主兒看樣子動真格的了,她們哪裏還敢囂張?


    隻是一時也拉不下臉來,隻得在南宮如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襟。


    南宮儀看在眼裏,心想這兩個婆子怎麽就和南宮如這麽熟了。


    南宮如巴不得兩造裏鬧大,看著這兩個婆子想服軟,心裏氣得要命,臉上卻不得不堆著笑,“姐姐要做王妃的人了,慮事要周詳。這麽為難兩位媽媽,可別讓攝政王看輕了才好!”


    南宮儀似笑非笑地看了南宮如兩眼,看得南宮如心裏直打鼓。


    她暗暗納悶:這個姐姐之前不是這樣的性氣,怎麽自打到了北遼,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莫非之前一直都是裝的,好瞞過她們母女,嫁給攝政王?


    這時候,她又忘了當初南宮儀前來和親,到底是誰的主意了。


    南宮儀掃了一眼兩個畏畏縮縮躲在南宮如身後的兩個婆子,笑道,“妹妹可真是姐妹情深,處處為本公主著想。隻是今日之事,妹妹不說,攝政王怎會知道?況且,攝政王日理萬機,哪裏會關心這些小事?”


    說到這兒,她靠近南宮如一步,幾乎是貼著臉,“妹妹別忘了,這後院之事,本就是當家主母所管,本公主怎麽調教奴婢,還輪不到妹妹來插嘴,不是嗎?”


    南宮如被那個“當家主母”給激得渾身抖了抖,她雖然貴為一國公主,可也沒有這個攝政王妃尊貴。


    對於這個王妃之位,她垂涎已久,當然,也是在見了耶律玄的真容之後,才心生這個想法的。


    她心裏恨得咬牙切齒,卻不好發作,但南宮儀那話,到底還是刺激了她,讓她忍無可忍,也悄聲在南宮儀耳根旁笑道,“姐姐這話未免過早,離婚期還有些日子,還不是正兒八經的王妃呢。”


    南宮儀一聽,就明白這賤人的心思了。弄了半日,擱這兒等著呢。


    她笑了笑,滿不在乎,“看樣子,妹妹對這個王妃頗感興趣啊。不過妹妹也隻能幹眼紅,姐姐我是太皇太後親賜的婚事,妹妹,怕是撼動不了了。”


    南宮如氣得幹磨牙,卻無可奈何。她心裏暗暗想著:總有一天她要成為攝政王的女人,成為這攝政王府的女主子。


    兩個婆子見這姐妹兩個在這兒咬耳朵,還以為南宮如在給她們說情呢,不由心下一喜:要是順順當當地進了院子,往後她們就睜隻眼閉隻眼,熬到王爺大婚就算了。


    到時候迴宮告狀也不遲。


    可是誰料這姐妹兩說了一陣子,並不見什麽動靜,反而是錢氏一手拎著一隻包袱往她們腳下一扔,“這是你們的東西,拿著走吧。”


    兩個婆子傻眼了,忙望著南宮如,“小公主,這……”


    南宮如這時哪還有主意?


    她心裏本就有氣,在兩個婆子麵前又失了臉麵,隻好把氣往那兩個婆子身上撒,“你們好歹也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姐姐能把你們如何?”


    她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讓那兩個婆子跟南宮儀撕開臉幹一仗,看看到底如何。


    兩個婆子聽明白了,再看南宮儀,那眼神就不一樣了。


    她們也沒撿起地上的包袱,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忽地一屁股就坐在那兩隻包袱上麵,掩麵嚎啕大哭起來,“太皇太後,您老人家快來救救奴婢啊,奴婢都快要被人給欺負死了……嗚嗚。”


    南宮儀一下子傻眼了,沒想到這兩個婆子還真是放得開啊?


    南宮如得意地笑了,看這下南宮儀這賤人怎麽收場?


    看著哭天搶地的兩個婆子,再看看一臉得意的南宮如,南宮儀實在是頭疼,忙吩咐小穀,“你們把她們給扔出去,關門!”


    兩個粗壯婆子和小穀母女上前就抓起了馬嬤嬤和錢嬤嬤的胳膊,使勁往外頭拖。


    南宮如沒有料到南宮儀還真的敢把人往外扔,一下子就愣住了。


    南宮儀見她還杵著兒,順手一推,就把南宮如給推到了門外。那高高的門檻,差點兒沒有把南宮如給絆倒!


    “喂,喂,你怎麽能這樣?你怎麽這麽粗魯?”南宮如嚇得驚魂未定,尖聲喊著。


    南宮儀抱著胳膊笑,“本公主就是這麽粗魯,你才頭一天知道啊?”


    南宮如無話可說,咬咬牙,索性豁出去了,“怪不得攝政王前兩日上書太皇太後要取消這門婚事呢,你可知殿下當時怎麽形容你的?”


    南宮儀沒聽說還有這一茬,頓時來了興致,“哦,殿下怎麽說本公主的?”


    “說你粗俗不堪,粗魯無比……”她嚷嚷著,恨不得把耶律玄的奏章給背出來。


    南宮儀很是好奇,“既是如此,那為何還要定下婚期?”


    說實在的,她巴不得耶律玄不喜歡她呢。


    這個渣男,還敢這麽說她?


    麵兒上雖然不在乎,但心裏,哪個姑娘還是希望別人說個好的。


    南宮如見南宮儀麵色不變,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淌眼抹淚,痛哭流涕的,頓時也就沒招了。


    她隻好撂下狠話,“哼哼,你以為攝政王殿下喜歡你?告訴你,這不過時因為太皇太後賜婚罷了,遲早,你會被王爺厭棄的。”


    “嗯,本公主遲早不得王爺喜歡不要緊,關鍵是就算王爺不喜歡了本公主,也不會喜歡你的,不是嗎?”


    她很是篤定,雖然麵色平靜,但內心卻開始冒酸泡泡了。


    這個耶律玄,若這些話當真,她可得真要和他算算賬了。


    南宮如被南宮儀給氣得麵色鐵青,一張千嬌百媚的小臉此刻扭曲得有些猙獰,看上去跟個母夜叉似的。


    “你怎麽知道王爺不會喜歡我?你這是嫉妒!”南宮如恨聲道,對於這話,她十分耿耿於懷。


    “哈哈,本公主嫉妒你?”南宮儀笑不可遏,為南宮如這幼稚的話。


    “本公主不管受不受王爺喜歡,至少都是太皇太後親賜的王妃。而你呢,八字還沒一撇,拿什麽讓本公主嫉妒?真是幼稚!”


    南宮儀三言兩句就把南宮如給打啞了,看著南宮如麵色慘白,她越發歡喜,上前笑道,“告訴你為何王爺不會喜歡上你吧,因為你太歹毒,和你娘一個性兒,都是賤人!”


    南宮如打小兒就沒被人這麽罵過,如今被南宮儀這般給羞辱著,氣得渾身瑟瑟發抖,汗流浹背,卻無法還口。


    的確,王爺對她並沒有高看一眼,她拿什麽跟南宮儀這個馬上就是正牌子的王妃比?


    她心裏的仇恨就像是熊熊烈火一樣充斥著她的胸膛,燒得她整個人都快要炸開來,在心裏狠狠想著:總有一天我會取代你的位置,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南宮儀也知道自己這番話讓南宮如心裏定然不會好受,但她更知道,南宮如這樣的女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就算把心掏給她,她也不會對她多好。


    在南陳皇宮,原身也沒招她惹她,不還是被她們母女給算計,被迫和親北遼?


    反正都是得罪,不如得罪個徹底,氣死她!


    兩個婆子見南宮儀誰的賬都不買,也就沒了指靠。如今出又出不去,進又進不得,急得索性放聲嚎哭起來。


    一時,聲音響徹攝政王府。


    南宮儀幹脆關起門來,置之不理。


    耶律玄在前院,聽莫寒稟告了一切,眉頭不由皺起來:看來這兩個婆子的教訓還不夠,竟敢對他的王妃發威了?


    南宮如那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也敢往前湊,打著什麽算盤,當他不知道。


    放下案上的書卷,他起身出了書房。


    莫寒趕緊跟上,在他身邊出謀劃策,“主子,這女人之間的事兒,您插手,不大好吧?”


    耶律玄猛迴頭,瞪了他一眼,“若是你媳婦被人給欺負了去,你不心疼?”


    莫寒摸了摸後腦勺,很想說“我沒媳婦啊”。


    見耶律玄已經快步走遠,他也連忙跟上。


    耶律玄一路徑直到了南宮儀的院門口,遠遠就見門口坐著那兩個婆子,正嚎哭著。


    南宮如則倚著門,在那兒暗自神傷。


    他不由勾唇冷笑:看來他不來,都不打算走啊。


    走近院門,他刻意放重了腳步,兩個嚎哭的婆子沒有聽見,倒是南宮如聽到動靜轉頭過來,一見是耶律玄,頓時喜上眉梢,淚水漣漣地喊了聲,“姐夫!”


    耶律玄驚得渾身顫了顫,雖然輩分沒錯,但他聽著南宮如這麽喊,就是一股惡寒!


    南宮如見耶律玄冷著臉沒有說話,趕忙柳眉一皺,梨花帶雨地撲了過來,那副嬌柔的樣子,活似三月裏的柳枝,讓人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憐香惜玉之情。


    這也是榮貴妃慣常讓她練習的姿態,據說榮貴妃當年就憑這樣的姿態贏得了南陳皇帝的寵幸,一舉壓過皇宮,寵冠六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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