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永年下一個常休是二月初十,天已漸暖,李薇頭幾天便磨著她爹娘,去永年舅舅說的那個叫河西村的地方去看看。李海歆在村子裏打探了半天兒,才知道河西村在離李家村有三十多裏的地方,還有一小段山路要走,便不想去。

    何氏也說即使有筍子,那麽遠的地方,自己家人手又少,能多掙多少錢兒?再者春天裏正兔子下仔的高峰期,原本人手就不夠的,往前兒田裏也忙了,也不太想去。

    李薇不依,說兔子可以雇人來幫著照料,筍子也可以請人扒,扒好了讓往自己家裏送。就按一斤生筍一文至一文半收,現在給胡掌櫃的是六文錢一斤,除去筍子皮,和其它成本,她們一斤還能淨賺三文半到四文呢。筍子吃重,可不象兔子,聽著一隻能掙一百多文,其實合起來與筍子掙得差不多,還沒筍子省勁兒。

    李薇又說,反正胡掌櫃的酒樓這個菜是招牌菜,筍子多了也不怕。實在不行,就讓佟舅舅幫著牽線到宜陽縣的酒樓裏去。

    李海歆略一盤算,心頭有些激動,胡掌櫃的小酒樓,一天要消耗去十五斤左右的酸筍子。若是能在宜陽找個大點的酒樓,即便是一天消耗二十斤,合起來一個月就是將近九吊錢,單這一項,一年就是百十吊錢兒。

    李薇看著她爹變幻不停的麵色,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心裏樂滋滋的去找佟永年報喜。

    第二日,早上天還不大亮他們便從家裏出發,一路走一路問,終於在半晌午到了河東村,往河西村去還要再路步走個時辰的小山路。

    李薇看河東村的村頭便有一大片竹林子,那竹子與他們家旁邊生長的一模一樣,也是杯口粗的大竹子。心中歡喜,一家人忙停了車下車查看。

    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自他們進村,便警惕的跟著他們,直到他們從竹林子裏迴來,才上前來問是來幹啥的。

    李薇搶在李海歆前麵兒,編了一通有人托他們收些春筍子,他們便過來看看。

    那漢子眼睛閃了幾閃,說,“我們村的筍子外人不能挖。”

    李薇撇嘴兒,還真跟前世的農村一模一樣呢,見不得人家拿廢東西掙錢。

    仍舊搶在她爹前麵兒說,“這位大叔,我們是來替人家收筍子的,自己不挖。一斤筍子一文錢,若是剝了皮的淨筍子,一斤按一文半,你們村子有人賣沒有呀?”

    那漢子仍然很警惕,“收筍子幹什麽?”

    李薇撇嘴兒,“這個我們哪

    裏知道。我爹好不容易托人接了這個活計,就為了賺個中人錢兒。”

    正說著,路的對麵又晃來幾個人,大概是想看熱鬧的。李薇忙指過去,“爹,那邊兒來了幾個大叔,咱去問問有人願意做中人沒。讓你一個人收,哪能收到過來呀。”

    佟永年在一旁笑著附合,“是啊,爹,雖然錢不多,可筍子吃重得很,十斤一文錢的中人錢,一百斤可就是十文,坐家不動,一天也能掙個上百文呢。”

    眼瞧著對麵那幾人就到,這漢子忙向李海歆說,“這位大哥,我們家是村子裏的老戶,在村子裏輩份高人麵廣,你看我做這中人咋樣?”

    對麵走來的幾人,個個揚聲給這個漢打著招唿,同樣是年歲差不多的人,有喊他叔的,有喊爺爺的,四一個人裏麵隻有一個跟他是平輩。

    那漢子隨便說幾句話打發那幾個村人走。朝李海歆笑笑,“大哥,咋樣,俺沒騙你吧?”

    李海歆笑了,迴頭看看剛才搶著說話的兩人。

    那漢子觀他麵色,心知這事兒能成,當下要請一家人去家裏坐坐。一家人推不過,跟著他往村子裏走。路上他自我介紹說他叫常鐵柱,現年三十整,家裏兩個丫頭,兩個小子等等。

    李薇掃了眼他家院子,就是一般的農戶之家,跟她們家兩年前的境況相當。

    常鐵柱的媳婦兒殷勤的請各人坐,要去張羅飯菜。何氏攔住她,“一會兒還要去縣城一趟,飯就不吃了,等下次來拉筍子再吃。”

    常鐵柱媳婦兒一聽還要去縣裏,那還有二十來裏的路,路上得跑小兩個時辰呢,天色也不早了,便不再留人。

    趁著這會兒功夫李海歆與常鐵柱兩人商議了合作的辦法。因是第一次合作,不好留錢兒下來,好在農村裏,時常有先賣後使錢的情況。便讓常鐵柱先收著筍子,他三天跑一趟過來拉,到時再稱重結算。他得了結算的錢兒,再給街坊們分。

    常鐵柱倒也沒什麽意見,點頭應下。說今兒就去給人說,讓他盡早過來拉。

    出了河東村,他們便直接去宜陽縣,在牛車上把何氏早一天晚上烙的白麵油餅,娘幾個分著吃了。

    佟永年看著李薇被吹紅的小臉兒,笑著,“冷嗎?”

    李薇嘻嘻笑著,“有錢掙就不冷呀。”

    何氏罵她一句鬼丫頭。李海歆嘴裏嚼著何氏喂過去的油餅,一邊笑著,“你們都別說呀,咱們梨花還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

    剛才在村頭給鐵柱說的那幾句,我初開始都沒想明白是怎麽迴事兒。”

    何氏也笑,又問李薇是誰教她的。李薇笑指著佟永年,“小舅舅尋來的遊記傳記奇談中有說到一個人做生意如何,還是年哥兒講給我聽的。”

    佟永年含笑點頭。

    盡管一路緊趕,到達宜陽縣城時已是未時末,太陽偏西,這下迴去可要趕夜路嘍。

    佟維安與柳氏聽下人來報,初時還不敢相信,報信兒的婆子笑著,“老爺夫人,奴婢們再不省事,也不至姨老爺姨太太都認錯了。表小姐表少爺都來了呢。”

    正說著,老張頭已將人領了進來。

    佟維安看這一家風塵仆仆的樣子,以為有甚麽急事兒,等問清了之後,哈哈大笑,柳氏也笑,拉李薇到身邊兒,與何氏說,“蕊兒和她一般大的,見天兒隻知道玩兒,針線也不正經學。梨花可已能替家裏掙錢操心打盤算了。”

    何氏笑著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蕊兒生到你們家,也是她的福氣,不跟著爹娘享幾年福,那怎麽能成。”

    李薇等她們說話告一段落,才向佟維安說,“佟舅舅你可得記著幫我們家找酒樓呀,我們今年能醃好多筍子呢。”

    佟維安哈哈大笑,“好,佟舅舅一定幫你找個最大的。”

    佟永年在一旁笑著說,“舅舅,就找與賀府的望仙樓相近的吧。”

    佟維安吃了一驚。元宵節他們來,他與佟永年言談之間幾次提到賀府,他都不接話兒,可這會兒,卻主動提了出來。且觀他麵色象是說著不相幹的人一般,淡淡笑著。

    廳上吃驚的不止是他一個。李海歆何氏與柳氏也吃驚不少。

    佟永年笑指著李薇,“梨花說我們的筍子要賣給賀府的死對頭,好氣死他們。”

    李薇看他笑著,也笑,清脆叫著,“對,氣死他們。”

    佟維安一拍桌子,大笑,“好,舅舅明兒就去找望仙樓對麵的日月興。日月興的張老掌櫃我們昨兒還見過,這事保管給你辦成。”

    李薇笑嗬嗬的。

    佟維安覺得心頭暢快。悶在心頭這麽些年的惡氣,終有開始出的這一天了。雖然一個小小酸筍子動不了賀府的根基,能給他們添些堵,他心頭也是暢快的。

    更何況這是年哥兒自己提出來的。

    幾人敘完這些事兒,何氏掛著家裏,也掛著佟永年明日要去上學,立時要

    走。

    佟永年笑著說,“娘,昨兒晚上大山來家裏,我跟他說若不及迴去,就讓他代我向夫子告假呢。再說路上風寒,別把梨花吹病了。”

    佟維安也不讓立時走,讓府裏管家差個小廝去連夜去臨泉鎮,明兒課前務必把告假的信兒帶給年哥兒的夫子。

    佟永年隻說沒事兒,大山一定會帶的。

    佟維安搖搖頭,“年哥兒,讀書的事兒,不能馬虎你母親啊,在底下等著呢。”

    佟永年眼睛閃了閃,輕嗯了一下。

    李薇在吃了佟蕊兒一通小白眼之後,終於用完了晚飯,仍由依春依夏兩個領著丫頭婆子到東跨院安置他們。

    小月牙兒一見李薇,象是故人重逢般歡喜,“表小姐,你來啦。”

    李薇嘻嘻笑著,“是啊。月牙姐姐。”

    小月牙兒被她叫得別扭了下,忙去幫著依春依夏張羅熱水。

    事情辦得順利,李薇興奮,睡不著,何氏李海歆倒是累了,兩人早早去睡去。李薇從窗戶看過去,對麵的燈火還亮著,估摸著佟永年是在看書。

    想了想叫月牙兒過來,“月牙姐姐,我問你,我的盆栽被人砍成那樣,你當真沒瞧見是誰?”

    小月牙兒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沒有,表小姐,我真沒瞧見。”說著抹起了眼淚兒,哽咽著,“都怪我不好,不該一時粗心大意,害得表小姐的盆栽被凍死……”

    李薇無奈的擺擺手,心說,她也沒怎麽著啊,不過是想問個清楚罷了,這丫頭的淚腺可真發達擺擺手,讓她出去,鬱悶的往床上一躺,二十兩銀子就這麽沒了,怎能不心疼?

    躺在床上無聊的數著床帳上麵的團簇繡蓮花瓣兒,一聲門響之後,外麵響起佟永年的聲音,“表小姐睡了嗎?”

    小月牙兒應了聲,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立在帳子外麵聽了聽,又輕手輕腳的出去,“表少爺,表小姐睡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隨即又是一聲門響,外麵歸於沉寂。李薇睜開大眼睛,又盯著床帳子看,不知何時困意上頭,竟然昏昏睡去。

    第二日剛用過早飯,佟維安出急匆匆出去,李薇看他走時臉兒笑嗬嗬的,轉頭去看佟永年,他也是唇角含笑的模樣。

    佟蕊兒依在他身邊兒,很是乖巧,李薇心下嗤了聲,嬌氣包站起身子往外走。

    佟蕊兒正說著碧瑩姐姐這樣,碧瑩姐姐那樣,佟永年看見

    李薇走,忙站起來,“梨花去幹啥?”

    李薇迴頭甜甜笑著,“柳嬸嬸剛才不是說方羽又尋了一盆梨樹盆栽送來,就在暖房中嗎,好象已經結了果子,我去看看。”

    柳氏正與何氏說著話兒,聽見笑著點頭,“方家羽哥兒在你們走後是又送來一盆兒,依春,帶表小姐去瞧瞧。”

    依春應了一聲,帶著李薇出了正廳。

    “梨花。”佟永年也快步走出正廳,急匆匆的走近,眼睛閃著,象是有話不知怎麽說,潤白的臉上染上一抹急紅。

    李薇奇怪的看著他。佟永年猛然一轉身,指著書房的方向,“那個,梨花,你不是愛看農書,咱們趁這會兒去舅舅書房裏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農書呢!”

    提到農書,李薇自然顧不得什麽梨樹盆栽,忙扯他衣袖,催促,“快走,快走,佟舅舅迴來後,咱們也該迴去了。”

    佟永年明顯的鬆了口氣兒,迴頭向依春說,“你別去了,等會兒舅舅迴來去書房叫我們。”

    依春含笑點點頭。佟蕊兒從廳裏跑出來,“你們幹什麽去?”

    佟永年說去書房。又問,“蕊兒不是要學針線嗎?”

    這時教佟蕊兒學針線的娘子過來,佟蕊兒的奶娘過來請她過去。柳氏頗有些嚴曆的聲音從上房傳出,“蕊兒,還不快去別鬧你哥哥”

    佟蕊兒撅著小嘴兒,眼圈紅紅的,卻不敢反抗,被奶娘拉走。

    李薇搖著頭,小聲說,“你舅母好嚴厲。”小四姐剛開始學針線時,她娘也訓斥,不過是剛訓斥兩句,臉上繃不住便自己先笑了。

    佟永年笑笑,沒作聲。隻催她快走。

    佟維安的書房很大,看起來也非常整潔,正對背房間的一麵靠牆壁書架上從上到下塞滿了書,一本本整整齊齊的,看起來嶄新的很。李薇不禁懷疑,這些書他是否讀過?

    剛往前行了一步,佟永年一把扯住她,“那個上麵沒你喜歡看的。”說著拉她轉到東側一麵低矮書架的後麵,笑著,“上次那本農書是在這裏找著的,咱們再找找,許是能再找出一本呢。”

    這邊兒兩人翻著那堆蒙塵老厚的舊書堆兒,前麵佟維安已經迴來了,進了廳中就哈哈大笑,“日月興的老張掌櫃應下了。我就說這事兒簡單。他們那酒樓前些年被賀府打壓得不行,直到賀蕭重病,這才反挺過來。剛過元宵節,賀家便從南麵兒請了一個有名的大師傅,手裏頭有兩個拿手的名菜一個

    是上湯羊肉另一個便是酒糟魚,這兩個菜在剛一推出,就大受歡迎,這才不幾天,望仙樓就又有壓過他們的勢頭。老張掌櫃正急著呢。聽我給他這麽一形容大嫂子家的酸筍子,並說了你們那個鎮上小酒樓的生意,他一口就應了下來。說讓醃好了趕緊的送過來一些,讓酒樓的師傅好研究新菜”

    柳氏接過依秋遞過來的茶,親手放到佟維安跟前兒,笑著,“咱們宜陽這一帶的人口味向來重,喜辣喜鹹,南方來的師傅在咱們這邊兒能成麽?”

    佟維安呷了口茶,看了看李海歆與何氏,笑著,“要說賀府這兩道菜啊,我瞧著象是專供縣城裏麵的大戶人家的,這些人吃叼了嘴兒,就要嚐嚐新鮮的。再者……”

    他頓了下,“……聽老張掌櫃的說,賀府有意到安吉州府去開酒樓。這個師傅在這裏兒怕也是練練手……”

    李海歆聽這筍子的事兒算是定下了,心頭安了些。在一旁問道,“年哥兒舅舅,年哥兒親爹當真好了?”

    佟維安歎了口氣,點頭,“是好了”

    說著抬頭看李海歆夫婦,扯出一抹笑來,“李大哥李大嫂莫擔心。現在我也想開了。為姐姐討公道不急一時。與其有我這個舅舅來做這件事兒,不若由年哥兒親手來做這件事兒。現在我們能做的讓他用心讀書,考個功名。我們做好後盾便是。”

    李海歆悶頭想了一會兒,點頭,“嗯,行。將來一切看這孩子的意願吧。他要怎麽樣,我們支持他便是。”

    柳氏見他們說的有些沉重,忙笑著拿話兒扯開。眾人又說了一會兒,柳氏便讓擺飯,早些用了飯,他們一家人好早些趕路,不至於搭黑行夜路。

    佟維安十分不舍,卻也沒法子。隻好在臨走時囑咐又囑咐了佟永年,“平日裏沒空兒,大休時一定要來住些日子。”

    佟永年眼睛閃著,學堂裏大休一向是麥時,秋後和新年,麥時秋後正是家裏忙的時候,新年……

    何氏在一旁替他應下。又說,“年哥兒舅舅舅母空了也去家裏住幾天,散散心。我們那村子裏,春上的景還是有些看頭。”

    柳氏應了下來,與佟維安送一家人到大門口兒,看馬車走遠了,才慢慢往院中走。

    正這時,有人匆匆來報,說方家小姐來看望大小姐。

    柳氏趕忙讓人去請,低頭思量一會兒,擺手讓丫頭離遠些,才與佟維安低說,“你說這方小姐會不會看上咱年哥兒了?”

    佟

    維安眉頭皺著,“不能吧?”

    柳氏笑笑,眼見方碧瑩的馬車進了院兒,說了句,“怎麽不能?!”便含笑往前迎了兩步。

    佟維安一邊思量著柳氏的話去了書房。擰眉想了半晌,想想年哥兒在家裏住的這幾日,方家小姐幾乎不隔天兒的來,柳氏也與他提過,每次來時蕊兒都鬧著讓佟永年陪著,莫不是方家小姐攛掇的主意?

    這麽一想便有些坐不住,好容易等前麵的人來迴,方小姐走了。他急急走到正廳,把幾個丫頭趕出去,問柳氏,“剛才方家小姐來有什麽事兒?”

    柳氏輕笑了笑,“這孩子倒是有心的。閑扯之間倒是打探了不少李大嫂家的情況。”

    佟維安皺著眉,“雖然方府富貴,可她也配不上咱年哥兒”

    柳氏笑了,順著他的話說,“是,她一個商人之女怎麽能配得你的寶貝外甥。那可是將來要做官的”

    佟維安被柳氏說得笑了一下,又長歎一聲,“姐姐不在了,我這個做舅舅自當要替他安排鋪路,連帶尋門好親事”

    柳氏沉思了一會兒,笑笑沒說話。她倒是也喜歡這個外甥子,若是他將來能入主賀府且自帶功名,自然是蕊兒的良配。可眼下他在李家那樣的家境,即使佟維安有心,她也不甚滿意。她爹早年與佟維安一同出海,也掙得了不少家當,自小也過過苦日的柳氏,倒不在乎什麽官與商的地位之別,相比較之下,在她眼中,尋個窮官夫家倒不如一個富貴的商人。

    況且蕊兒還小,佟永年與賀府還要好一番糾纏,結果如何,現在尚不得而知。

    便笑著把話扯開,“好,我知道了。日後防著點。”

    從宜陽迴家後,李海歆與李家老三便去鎮上,買了五六十隻最大號的壇子來。把他們家堂屋後麵擺得滿滿的,連帶竹林子裏都是烏壓壓的一片。

    這麽大的動靜兒自然驚動的村子裏不少的人。這兩年何氏家裏也算是極惹人眼氣又惹人議論的。

    喂雞又喂兔子,家裏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何文軒中了舉人,春桃嫁的又是個秀才,說不定將來也是個舉人。半路收養的孩子,又尋著他親舅舅,那也是個有錢的大戶人家。

    有個舉人舅舅,再有個秀才姐夫,家裏頭又賺錢兒,又有富貴的親戚,剩下的幾個丫頭自然水漲船高,將來隻會愈嫁愈好。一時間滿村兒的人眼氣何氏的好福氣。

    今年才剛到二月,又見她們家有這麽大的動靜,都忍

    不住過來走動打探。一時間比那誰家有喜都熱鬧。

    何氏苦笑著跟李海歆說,“我看咱們還是雇兩個人吧,光憑咱們和老三家的幹,也不行。喜梅又有了身子。春蘭幾個又是女孩子家家的,咱們就是少掙個,也不能累壞了孩子們。”

    李海歆也同意,今兒一天剛洗刷壇子,就累得不輕,迴頭要切筍子洗筍子的,還有那一舍的兔子和雞,著實忙不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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