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李振光瞬間酒意盡消,拔出腰間之佩刀,如臨大敵的盯著前方的黑暗,厲喝道:


    “滾出來!”


    然而下一刻,那個冷淡且虛無縹緲的聲音帶著些許玩味再度響起:


    “你敢向我拔刀?”


    鏘!


    一道金芒從一側瞬息撕裂黑暗、破空襲至,李振光甚至還未曾來得及反應,手中精鋼長刀就陡然錚鳴,直接斷成了半截!


    這是什麽!?


    暗器還是幻覺!?


    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是什麽手段打斷了自己手中精鋼長刀,李振光登時亡魂皆冒,差一點就要原地蹦起三丈高。


    他仿佛想到了什麽般眼神驚恐的望向四周,隻感覺黑夜之中仿佛潛藏了一個無比恐怖的怪物,聲音顫抖道:


    “閣,閣下,是青衣客?”


    黑暗中的聲音低笑迴應:


    “你說呢?”


    李振光臉色唰的一下瞬間慘白無血色。


    詭異的聲音仿佛從各個方向飄來,明明距離自己不過兩三丈,卻根本看不到半點人影。


    雖然對方沒有直接承認,但是如此詭異可怖之手段,不是青衣客又能是誰?


    李振光渾身渾身發冷、頭皮發麻的緊握手中斷刀,戰戰兢兢道:


    “閣,閣下,在下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尋我做什麽?”


    “要是為了追捕搜查之事,閣下畢竟是以武犯禁,我穿了靖武司的這身衣服,職責所在隻能按照上峰命令行事,閣下又何苦來找我這麽一個小角色的麻煩?”


    “以往事例,閣下都是嫉惡如仇行俠仗義,難不成這次要行濫殺無辜之舉?”


    生怕自己腦袋分家,李振光劈裏啪啦的說了許多,話中畏懼之意溢於言表。


    這一刻,饒是兩三丈外、維持著隱形之術不露身形的陸淵也不由得啞然失笑。


    他以法力震蕩聲線,使得聲音在黑暗中迴蕩縹緲,難辨方位:


    “不用求饒,伱雖然貪財好色,但是在靖武司期間抓了不少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盜,算是薄有功勞,我若是想殺你你根本不會有說話的機會。之所以來尋,是有些事情想要詢問而已,希望你能如實迴答。”


    聽到青衣客沒有殺意,李振光大喜過望的猛鬆一口氣,連忙道:


    “原來如此,閣下請問,在下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有不清楚的也會想辦法替閣下查詢!”


    雖然這些話聽著實在沒骨氣。


    但眼前之人乃是誅殺過五境大高手的可怕強人,他一個小小的都尉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要想活命的話除了配合別無他法。


    “很好。”


    陸淵依舊隱於黑暗之中,緩緩出聲:


    “靖武司有監察之職,你們可知道鳳陽府最近可有出現什麽修煉邪法的道術高手?”


    “修煉邪法的道術高手?”


    李振光聞言頓時一愣:


    “這個.未曾聽說過,閣下說的是何人?”


    陸淵眉頭一挑:“這兩三月間城中多出來許多失蹤之案,你這個當都尉的難道不知曉?”


    李振光心中咯噔一下,驚疑道:


    “這事在下是有所耳聞,不過我們督統並沒有讓我們插手介入。閣下的意思難道是這些失蹤之案,是你所說的道術高手所為?”


    眼見李振光一問三不知,陸淵也懶得廢話,抬手一揚間一卷畫像自黑暗中飄飛而出:


    “這是那個道術高手的畫像,有可能不是真容,我要你發動靖武司的渠道及眼線,盡快幫我將此人找出。”


    雖然黎鈞先那邊已經說了要先探聽消息,但是被動等待向來不是他的風格,所有幹脆主動出擊。


    而且靠他或者徐大虎的手下想要找到畫像上的算命之人無異於撈針,不如直接借用靖武司的人手和渠道來找,效率更高。


    畫像憑空便從黑暗中飛出落在自己腳下,這等詭異手段讓李振光又是一驚。


    他連忙俯下身將畫卷展開,然後下意識的將其展開一看,隨後目光就微微一變:


    “這人.?”


    陸淵一下便看出對方神色略有異常,目光微凝:


    “怎麽,你難道見過畫像上的人?”


    李振光臉色陰晴不定,卻有不敢隱瞞,低聲道:


    “實不相瞞,這畫像上的人在下的確有點眼熟。我們的督統索大人數月之前從遊仙觀請迴來了三位道術高手助陣,其中一位和這畫像倒有六七成相像,但是”


    “遊仙觀?”


    陸淵冷聲道:


    “你把此觀和那三個高手的情況詳細道來!”


    保命要緊,李振光並無多少遲疑的便和盤托出:


    “.遊仙觀乃是朝廷冊封的道觀,就在本省境內距離鳳陽府也不算太遠,此觀說是道觀其實便是一個擁有道術傳承的門派。此觀在許多年前也是大觀,傳承源遠流長,隻是後來逐漸凋零,聲名不顯。


    如今這遊仙觀上下雖不過百餘人,但其中館主陳傳英卻是位修行到了五境的上位法師,還有兩位長老秦澤坤、於榮華都是四境之法師,我觀這幅畫像,形貌就和那位於榮華於道人頗為相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遊仙觀的五境四境道術高手


    結合之前黎鈞先所說,這三人完全符合條件,無疑具備極大嫌疑。


    陸淵聲音冷厲下來,緩緩道:


    “你可知道這三人現在何處?”


    李振光臉色變幻道:


    “他們現在好像就住在靖武司隔壁一條街的某處宅子中,那是我們督統所安排,平日亦不允許我們去打擾。難道真是他們在城中暗中擄掠人口,祭煉邪法?可是”


    身為靖武司的都尉,他所知的隱秘自然要比常人多許多。


    靖武司在金朝創立之初乃是破山伐廟、掃蕩江湖乃至焚書禁武的主力軍。


    司中卷宗秘檔裏,記載有不少利用生人血祭的邪惡手段,其中大多數都以道術一途為主,要麽是為了修行秘法,要什麽為了祭煉法器。


    甚至現在,靖武司的內部通緝中,還有一些兇殘的邪道高手在各地流竄作案,犯下過累累血案。


    但他實在難以想象,被索和烈征召到這裏的遊仙觀三人,竟敢在靖武司的眼皮底下行這種喪心病狂之事!


    除非


    似乎想到了某種可能,李振光心驚肉跳。


    “是或不是,找到他們自然知曉!”


    隱於黑暗中的陸淵卻是漠然出聲:


    “我倒要看看他們為了對付我,到底準備了什麽.”


    與此同時。


    靖武司。


    地下牢獄,刑室之中。


    獄卒、看守等閑雜人等已經被趕了出去,督統索和烈昂然而立,手中把玩著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黑色鈴鐺,皺眉道:


    “這便是所謂的驚神鈴?”


    “不錯。”


    在他身旁,身著布衣的陳傳英,眼神之中依舊有著淡淡的喜悅之色:


    “此法器其實前日就已經煉成,不過貧道蘊養和掌握其威能費了一些時間,所以今日才特來向大人展示。”


    “這鈴鐺看著倒是非同一般。”


    僅僅拿了片刻,手中就有揮之不去的冰冷和刺痛感,索和烈將驚神鈴拋迴給對方,目光示意:


    “那便讓我看看你們這三個月的成果吧。”


    他示意一下,身側的兩名親衛當即會意,走入地牢深處抓出來了一名渾身傷痕卻孔武有力、滿臉兇相的囚徒,然後掛在刑室刑架之上。


    囚徒手腳已經被打斷,在這個過程中不住的慘叫叫罵。


    而等到此人被捆好之後,陳傳英隻是麵無表情的將手一揚,驚神鈴便好像被無形之力操控,豁然飛到對方麵前驟然搖動:


    叮鈴!


    詭異的鈴聲在刑室中突兀的響起,聲音入耳之時哪怕索和烈這等五境煉血巔峰的大高手,都感覺到心髒猛然一跳。


    “啊——!”


    而被鈴音正麵籠罩的囚徒卻是臉色扭曲的驟然慘叫起來,同時被捆縛的手腳劇烈掙紮,牽動鎖鏈嘩啦作響,仿佛整個人在遭受淩遲酷刑一般。


    隨後。


    陳傳英手掐印訣,懸浮在囚犯麵前的驚神鈴又急促響了一下,而且聲音似乎還極為詭異的集中在一定範圍,並未擴散開來。


    而這一下鈴聲響過之後,刑架上的囚犯則是猛然雙眼暴突,麵容極盡猙獰和恐怖,然後雙眼鼻孔等七竅之中猩紅血蛇蜿蜒而下!


    頃刻間,極度痛苦的神情凝固在臉上,他的頭顱便豁然垂落,再無聲息。


    眼見如此結果,便是索和烈臉色都不由一變。


    因為刑架上的這個囚犯乃是上個月才抓到的一個兇悍大盜,本身有著鍛骨境的修為,無論武功還是精神意誌都絕對不能算弱。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在民間可稱高手的囚犯,僅僅被一個鈴鐺搖了兩下就這麽死了!


    如此威能,堪稱匪夷所思。


    這時,陳傳英轉身微笑道:


    “驚神鈴的威能索大人已經看到了。這隻是它威能的一部分,此鈴之鈴音除了能夠直接攻人神魂之外,還具備醒神、驚神之效。


    周圍人有人若是中了幻術,此鈴一搖便可大範圍的當場消解,而貧道作為法器掌控者,心神之力也會更為得到增幅,即便青衣客是貨真價實的六境高功法師,也別想瞞的過我。”


    凝視著對方手上的驚神鈴,索和烈眼眸中浮現出些許異樣和熱切:


    “如此說來,這驚神鈴還真是非比尋常啊”


    於道人信心十足道:“這是自然,此乃我遊仙觀之重器。有了此物,我們觀主必能協助大人捕殺那青衣客!”


    一旁的長老秦澤坤則是意有所指的嘿然笑道:


    “隻可惜此物煉製困難不說,還需要足夠的道術修為以及我遊仙觀的秘法方能操控,其他人即便得了也難發揮出多大作用。”


    “是麽?”


    索和烈聞言,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被陳傳英收起的驚神鈴:


    “此物在你們手裏能對付青衣客即可。自上次之後此獠又有一月未曾出手,我已經安排人開始布置做局,你們三人盡快做好準備。這一次我亦會親自參與,一旦動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


    陳傳英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的稽首道:


    “索大人大可放心,這一次若如此還拿不下青衣客,我遊仙觀願受朝廷一切責罰。”


    “好。”


    索和烈也不再多說,一擺手:


    “各位先迴去養精蓄銳吧,等到我這邊布置差不多之後會派人去通知你們的。”


    “好。”


    陳傳英等三人不再多說,當即微微一禮,告辭離開。


    出了靖武司,三人乘坐一輛馬車一路無言,很快迴到了那處秘居了三個月的宅子。


    等到外麵的馬車離開迴到中堂,陳傳英看向兩人,輕歎道:


    “秦長老,於師弟,多謝你們兩位在這三月之間傾力相助,秦長老輔佐我日夜祭煉,不知道損耗了多少精神,於師弟則是冒著暴露的風險拋頭露麵尋覓滿足條件的人材,若沒有你們,此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煉出。”


    秦澤坤輕咳道:


    “觀主何必客氣,遊仙觀乃是我生養之地,如今道術式微,本觀也因種種意外敗落,再加如今時代大變急需如此重器鎮壓氣運,我這老東西能為後輩謀一謀福祉,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於道人也是笑道:


    “師兄說的哪裏話,相比你和秦長老,我做的這些事除了耗時以外也沒有其他的辛苦之處,既然大功告成那麽一切都是值得。對了,那麽些材料的屍體還在後院之中埋著,我們是否要重新處理一番?”


    “無妨,留在這裏便是,索和烈自會料理。”


    陳傳英搖頭道:


    “話雖如此,還是要謝過二位。時間已經不晚,兩位迴去歇息罷。”


    “觀主也早些休息。”


    於道人和秦澤坤紛紛起身,各自迴屋休息。


    等到兩人離開後。


    陳傳英也是迴到了自己的房間,但卻無心睡眠,而是再度拿出驚神鈴欣賞著,宛如麵對情人一般。


    感受著法器上陰冷活躍的氣息,他隨後兩腿盤坐,神魂之力如同無形觸角般延伸而出,將此鈴包裹著繼續蘊養。


    驚神鈴剛剛煉成,威力其實還有極大的成長空間,暫時還算不得鎮壓一派的重器,隻有他日夜以自身神魂力量不斷蘊養,才有可能恢複到以往那枚驚神鈴的水平。


    不過。


    就在他剛剛開始蘊養驚神鈴沒多久。


    “啊——!”


    突然之間,一道極為淒厲的慘叫聲從屋外傳來,讓陳傳英猛然一驚,豁然睜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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