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風波歸於無形。


    當著人時,齊崇光還算從容,隻跟蕾兒並肩而行,眉眼間也是淡定從容之色。


    如斯情景,引得圍觀的人紛紛稱讚,都覺得他必定是個君子無疑。


    給人的感官,自然是極好的,但極少有人知道,太子殿下一本正經的麵容下,其實隱藏著一顆蕩漾的春心。


    等到進了李府,齊崇光卻是再也無法抑製心中的激動,拉住蕾兒的手,帶著無盡的溫柔和情意道:“好妹妹,你今兒個真威風,真有氣勢,叫人愛得不行。”


    蕾兒避不開他,隻得與他十指緊扣,微笑道:“論起來,我又怎麽比得上太子殿下有氣勢呢?不過,終究我是要跟你站在一起的人,我不會懦弱退縮,會從從容容陪伴著你,當好你的妻子,做配得起你的女子。”


    齊崇光嗅著她身上香氣,摸摸她的頭發,帶著讚歎輕聲說道:“你做得很好,蕾兒,有你伴著我,來日的路,我一點都不迷茫。”


    兩人心有靈犀,蕾兒與他四目相對,笑意吟吟的道:“崇光哥哥,我也是一樣的心思。”


    她與齊崇光說了一番溫存話,便皺起眉道:“說起來,今天的事情實在很奇怪,連文武大臣都明白皇伯父是站在你這邊的,就算心有芥蒂,也不敢當眾議論你的身體,怎麽如今這姓餘的如此膽大包天?不知怎麽迴事,我總覺得這樁事背後,沒有那麽簡單。”


    齊崇光沉吟了片刻,也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待會兒我讓人去盯著他,一則瞧一瞧是否有人跟他勾結指使他,二則嘛,這個人跟我的梁子已經結下了,若他自殺,若被其他人所殺,這筆賬,必定會記到我身上的,不能不早做打算。”


    蕾兒聞言連連點頭道:“崇光哥哥,你設想得十分周到,就該這麽辦才好。”


    兩人正湊在一起說著話,突然見千柔走了過來。


    齊崇光不免有幾分不好意思,忙將蕾兒的手放開,恭恭敬敬欠身道:“因為我的緣故,給佳禾姑姑帶來麻煩,我心底實在愧疚。”


    千柔伸手,請他進屋坐下說話。


    等彼此落座奉茶之後,千柔將伺候之人揮退,看著齊崇光,勾唇淺笑:“門外那幾個人,指手畫腳大放厥詞,是要借助你來揚名。不然就憑他們自己,一輩子都將碌碌無聞。對於這種人,我即便在家,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注視著齊崇光,轉而又道:“不過我雖然不在,卻聽說了蕾兒和太子的應對之道,倒也算是極其難得了。”


    雖然沒在家,但她已經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即便自己出麵,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不管心底願不願意承認,終究,這片天下,已經成為年輕人的了,與自己沒什麽關係的。


    長江後浪推前浪,此是必然之理,不必遺憾,隻應欣喜。


    齊崇光聽她稱讚自己,不免也露出笑容,謙虛道:“佳禾姑姑謬讚了。”


    千柔“唔”了一聲,看著齊崇光,微微皺眉道:“到了如今,你竟仍舊不改稱唿嗎?”


    聽了這話,蕾兒的臉一點一點紅起來,捂著臉不肯看人。


    齊崇光卻是愣了一下,才會過意來,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朝千柔道:“嶽母大人,是小婿喚錯了,今後定不會如此糊塗的。”


    千柔唇邊露出笑容,看了蕾兒一眼,這才將目光落迴齊崇光身上,放緩了語氣道:“太子殿下,我這個人向來喜歡直來直往,不愛惺惺作態,如今自然要開門見山,有什麽說什麽。”


    齊崇光連忙道:“嶽母有話請說,小婿洗耳恭聽。”


    千柔點頭,徐徐道:“之前我總覺得你身份貴重,絕不可能隻愛一人,不會是良婿。如今瞧著,你對蕾兒確實是萬般鍾情的。雖然有‘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說法,但我總覺得,人心是肉長的。你與蕾兒經曆的不算少,彼此也算相配,來日若是成婚,互相尊重體貼,未必不能攜手一生。故而,我很願意將蕾兒交給你,隻求來日你能多顧念與她經曆的點點滴滴,不要讓你們的相知相許,成為一場笑話。”


    齊崇光恭恭敬敬聽了,等千柔說完,這才起身道:“嶽母放心,在崇光心目中,蕾兒一直是至愛,從未變過。請嶽母相信崇光,崇光必定會給蕾兒獨一無二的愛情,永不變心。”


    千柔微笑道:“我若不信你,就不會答應這樁婚事了。如今,也不過是白囑咐你兩句罷了。”她說著便站起身來,走到蕾兒麵前,將蕾兒拉起來,旋即一步一步,走向齊崇光。


    等走到離齊崇光三步遠時,她站定了步子,目光在蕾兒、齊崇光兩人身上流轉。


    一對小情侶自是不明白她的用意,彼此看了兩眼,蕾兒麵色緋紅,齊崇光目露款款深情,看上去倒是格外相配。


    這時,千柔輕聲道:“太子,等你們成婚時,自然會有一番典禮的,但我心底,一直想以自己期盼的方式,將蕾兒交出去。擇日不如撞日,你們的婚事大局已定,今日,你可願意讓我照自己的想法,見證你們這一次情事?”


    齊崇光連忙道:“嶽母大人想做什麽,崇光無不從命。”


    千柔點頭,命含羞帶怯的蕾兒抬起頭來,這才正色道:“李瓊枝,你是否願意齊崇光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素日裏大家都隻喚蕾兒的小名,如今這樣的時刻,自然是要以大名唿之的。


    蕾兒與齊崇光自是沒料到千柔會說出這樣的一長串話,都愣住了。


    等迴過神來,蕾兒連忙端正了容色,堅決又溫柔的道:“我願意。”


    千柔點頭,將目光投向齊崇光,轉而又道:“齊崇光,你是否願意李瓊枝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齊崇光恭恭敬敬聽著,堅定從容的道:“我願意。”


    千柔勾唇,露出雲破月來的笑容:“惟願今生今世,你們都記得對彼此的承諾,忠於對方,一生一世恩愛不移。”


    將蕾兒的手拉住,然後交到齊崇光手裏,轉而又道:“太子,蕾兒認定了你,我也認定了你這個女婿,如今,我將蕾兒交給你,但願你能不負所托,不負自己的心。”


    齊崇光連忙接過蕾兒的手,隻覺得隨著這一番動作,蕾兒這個人,已經由自己接替過來了一般。


    不等他繼續向千柔做出承諾,千柔已經溫聲道:“太子殿下,你身上肩負的責任,蕾兒會與你一起承擔。但願你能時刻以天下為重,與蕾兒互相扶持,成為世人景仰的所在。”


    她目光在兩人身上流轉,雖然有幾分傷感,但到底忍住了,帶著鼓勵和期盼道:“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接下來的路,你們自己走即可。”言罷,果然就轉身離開了。


    等她去了之後,齊崇光與蕾兒執手相看,隻覺得心境跟之前,已經有了改變。


    經曆了剛才千柔的詢問之後,仿佛,有什麽東西進入了彼此的心,仿佛,他們這一場愛情,有了儀式感一般。


    雖然剛才在千柔麵前,隻是用了三個字來表態,但字字千鈞重。


    千柔那一番問詢,似乎烙印在了彼此心底,揮之不去。


    此生此世,今日的事,必會銘記不忘的。


    齊崇光抬手,撫上蕾兒的臉,柔聲道:“嶽母大人已經認可我了,我很高興。蕾兒,你放心,我定然會照之前的許諾,好好待你,絕不負你。”


    蕾兒身子輕顫,心底沁出一絲甜來。


    齊崇光看著她微笑,轉而又道:“我算是明白了,之前我們在奉州歡好之後,為何你要將我們放在平等的位置,為何要說人都是相互的,君若不離不棄,妾自生死相隨。原來,都是因為佳禾姑姑……嶽母的教導。今兒個她對著我們說的話,竟然沒有什麽分別呢。”


    蕾兒點頭道:“自然是因為娘親,我才會有這樣的見識。娘親跟我說,做了夫妻,隻有將彼此放在平等的位置,勢均力敵才能長長久久。”


    齊崇光感歎道:“的確如此,嶽母的見識總是獨一無二,卻又合情合理,難怪她能讓嶽父一心一意,又能得到我父皇的鍾愛。”


    蕾兒露出驕傲的神色,笑著道:“我的娘親,自然是最厲害的。一直以來,我都以娘親為榮。”


    齊崇光聽了卻微微皺眉道:“別忘了,剛才嶽母已經將你交給我了,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夫婿了。當著夫君的麵,你竟然讚別人,好大的膽子。”


    蕾兒瞪大眼睛,詫異的道:“這叫什麽話?難道你竟還吃我娘親吃醋不成?”


    齊崇光哼道:“有何不可?你是屬於我的,在我麵前,隻能誇我好。”


    聽了他孩子氣的話,蕾兒忍不住抿唇,如花笑靨在臉上綻放。


    取笑之餘,心底忍不住又覺得歡喜。


    在人前,他總是一本正經,隻有在自己麵前,才會展現出最真實的一麵。


    如斯摯愛,總是令人愛得欲罷不能。


    齊崇光看得心動,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低語道:“我現在做夢都夢見娶媳婦,偏偏還要煎熬五個多月,這日子,也不知怎麽能熬過去。”


    齊崇光感歎著,心底甜蜜又煎熬,捧著蕾兒的臉,俯身在她臉頰上一下接一下輕吻,聲音喃喃,仿佛要將蕾兒的心也融化了。


    蕾兒情不自禁仰頭,接受他的吻,也接受他的愛,有婉轉嚶嚀自唇邊流溢而出,帶著幾分勾人的魅惑。


    齊崇光越發情動,卻到底沒有喪失理智,連忙將她放開,低聲道:“好妹妹,以後我會很疼很疼妹妹的,妹妹就放心把自個兒交給我,我會如嶽母所言,永遠對你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這樣的情話,雖然他已經說了無數遍,但如今卻是多了別樣的味道。


    蕾兒含笑道:“我知道,崇光哥哥,以後我也會很疼你,永遠對你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和暖的晴光照耀庭院,透了進來,也籠罩著屋內兩道貼在一塊兒的影子,如畫一樣鮮明,也如畫一樣美好。


    果然如齊崇光預料的那般,幕後主使者齊崇建計謀的事兒沒能成,索性將心一橫,打算將餘利除了,嫁禍給齊崇光。


    齊崇建費盡了心思,本是想將齊崇光拉下馬來,哪裏想得到,自己所期盼的不但沒如願,還助了齊崇光。


    李府門口發生的事情傳揚開來,人人都稱頌齊崇光和蕾兒,說這一對雖然年紀小,但談吐井井有條又有氣魄,旗鼓相當,必定是能成為極出色的太子、太子妃。


    齊崇建與麗貴嬪氣得倒仰,自是不肯就此罷休的。


    餘利雖然隻是個小人物,算不得什麽,但餘利跟齊崇光已經結怨,卻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若餘利死了,將輿論引導一番,說是因為齊崇光尋機報複,齊崇光就算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這計謀,就算不能深切打擊到齊崇光,但沒有法子可想時,打擊一下齊崇光如日中天的聲譽,未嚐不可。


    他設想得挺好,不想齊崇光早有準備,竟然派人暗中護著餘利。


    如此一來,暗殺的人就跟齊崇光派去的人對上了。


    一番激戰之後,殺手沒幹成事,反而負了傷,及後自盡而亡。


    雖然殺手死了,但這樁事兒,自然不會輕易了結的。


    之後,餘利越發被保護得密不透風。


    一個極其盼望成名的書生,成為皇子們都關注的人物,也不知是他的福還是他的禍。


    因事涉齊崇光,齊逸崢十分重視,派人追查了一番。


    很快,一年翻了篇,事情也漸漸明朗起來。


    麵對齊逸崢的指責,麗貴嬪直接將責任都擔了下來,隻盼著能保全齊崇建。


    最終,齊逸崢賜了麗貴嬪毒酒一杯,讓她自己了斷。


    至於齊崇建,雖然齊逸崢猜到他定然不是無辜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便直接給齊崇建指了一小塊封地,命他出京去封地,無詔不得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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