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州,景泰府臨清縣。


    六月初,天氣晴好,方方正正的四合院收拾得十分齊整,入目全是翠綠,隱約有幾絲淡淡的花香和藥香。


    日暮時分,有身穿綠衣的少女帶著兩個丫鬟,從外麵笑盈盈進來,三人都背了一個簍子。


    侍女碧春忙迎上來,歎氣道:“小姐,早就說了,這粗活兒讓丫鬟們做就是了,你何必親自動手?”


    少女微笑道:“沒事兒,這些都是殷老爺子采的草藥,特意送給我的,又不重。”


    這綠衣少女,自然是蕾兒無疑了。


    五年前,她隨著尹瑤草一路南下,來了奉州住下。


    尹瑤草的夫君姓沈,在臨清縣算得上是個大家族了,族中書念得好的在各地當官,念書沒什麽成就的經商兼打理庶務,將沈家經營得很興旺。


    因為之前就知道,蕾兒臉上的傷得治一段時間,千柔特意多備了些銀子,托沈家在左近尋個院落,不至於讓蕾兒寄人籬下。


    雖然尹瑤草會照應著,但到底還是住自己的屋子安心一些。


    正好,當時離沈家不遠處,有戶人家要賣屋子,雖然不算大,但蕾兒住足夠了。沈家立刻出麵幫忙買下,倒是十分方便。


    蕾兒離京時,帶了十幾個丫鬟婆子,都是熟手,故而伺候的人,倒是不用置辦了。


    有沈家罩著,安危自是不必擔心的。


    自落腳之後,尹瑤草便親自帶著蕾兒,去鄉下尋到那擅長治傷疤的殷老大夫。


    有殷老大夫的藥,配合著每日新取得溫泉水,果然有了效果。


    一日日,一年年下來,她臉上的痕跡,已經非常淡了,其後,竟然慢慢有複原如初的跡象,讓她驚喜不已。


    雖然如今已經好了,但醫術還沒學精,尹瑤草又暫時沒有迴京之念,蕾兒權衡之下,決意留下來住幾個月再走。


    今兒個上午在醫館呆了半天,因為有些想念慈愛的殷老大夫,她便讓丫鬟買了幾樣東西,一起送了去,這時候才迴來。


    碧春聽了她的話,歎了一口氣道:“雖然不重,但你身份貴重,豈能勞累?”說著,又看向她身後的兩個丫鬟,皺眉瞪了過去。


    碧春乃是大丫鬟,也是蕾兒最得用的,負責打點一切事宜。


    這會兒她擰著眉,那兩個小丫鬟自是又驚又怕,低下了頭不敢吱聲。


    蕾兒吐吐舌頭,模樣十分嬌俏,拉住碧春的胳膊道:“姐姐好兇,你這模樣我瞧著,晚上必定要做噩夢的。”


    碧春又好氣又好笑,又拿她沒辦法,歎了口氣隻得罷了,緩和了神色道:“小姐,快洗把臉去吧。”


    雖然蕾兒的臉已經好了,但底下的人不放心,仍舊每日去取溫泉水,供她洗臉沐浴。


    大約因為溫泉水特別養人的緣故,她如今臉色白裏泛紅,肌膚仿佛透明一般,加上杏眼柳眉,鼻子比千柔的要挺一些,嘴巴要略小一些。


    雖跟千柔有五分相像,但出落得更好一些,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因為蕾兒是來治傷的,並不想引人矚目,故而平時大家都隻稱唿她小姐,並沒有以郡主唿之。


    雖則如此,但沈家人對她的身份,卻是心知肚明的。


    蕾兒依言洗了臉,換了身家常衣裳,正要吃飯時,突然外麵響起了少年的說笑聲。


    出來看時,卻是尹瑤草之子沈若夢,及縣主之子陳秀之。


    說起來,這沈若夢倒罷了,畢竟蕾兒住在這裏,深受沈家照拂,逢年過節,都要到沈家走動,與他相識相熟不足為奇。


    這陳秀之,卻實實在在是蕾兒的故人。


    當初蕾兒隨父母在江南桃花村居住時,機緣巧合下,這陳秀之到鄉下做客,兩人在一起耍過幾天。


    那時候,蕾兒年紀尚小,因在鄉野之地,沒見過什麽整齊人物。


    這陳秀之卻是舉人之子,家中又殷實,自然打扮得齊整,又長得好,故而很得蕾兒喜歡。


    後來陳秀之離開,蕾兒還迴家哭了鼻子呢。


    陳秀之與沈若夢是同窗,都在縣學裏念書,常到沈家來往。


    一來二去,蕾兒知道了他的名字,又覺得他相貌有些熟悉,便跟他提起舊事,陳秀之倒也是記得一二的。


    他鄉遇舊相識,倒也算是極難得的緣分,兩人都挺高興的。


    自那以後,大家就熟悉起來。


    見蕾兒出來,兩個十六歲的少年一起笑著跟她打招唿。


    蕾兒歪著頭問:“聽說你們要參加鄉試,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陳秀之看著少女白淨的麵龐,靈動的眉眼,不知怎的,耳根子悄然紅了,笑著道:“也沒什麽事,就是今兒個來沈家做客,有些想念你這裏的好飯菜。”


    這裏的下人,都是從李家帶來的,自然廚藝不俗。


    蕾兒便哈哈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正好,大家一起吃碗炸醬麵吧。”


    侍女們聽了,忙要動作,蕾兒又製止道:“不用進屋,就擺在這棗樹下的石桌上,倒要有趣一些。”


    一時飯菜上齊,蕾兒請兩人入座,笑著道:“我也不跟你們假客氣了,好不好不敢說,但肯定管飽。”


    陳秀之端起碗,見韭菜葉寬的麵條上,蓋著紅紅一層肉醬,旁邊是切得細細的黃瓜絲兒,碼放的異常整齊。


    紅亮亮的炸醬,白瑩瑩帶著青色的黃瓜絲兒,配上勁道的麵條,就這麽一看,就讓人食欲大增。


    他便笑起來道:“李妹妹這裏的飯食,瞧著就讓人喜歡。”


    蕾兒微笑,率先動了筷子,純真直率。


    一時飯畢,閑話幾句,兩人這才告辭而去。


    兩個少年並肩而行,往沈家而去。


    走不多時,沈若夢拍拍陳秀之的肩膀,笑著道:“哎呀,我剛才看見你偷偷瞧李妹妹了,快跟我說一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陳秀之臉立刻紅了,結結巴巴的道:“你別胡說。”


    沈若夢笑得越發大聲,朝他擠擠眼睛,揶揄道:“年少知慕少艾,乃是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扭扭捏捏,不敢承認呢?就拿我來說,也是有意中人的。”


    他看向陳秀之,旋即道:“不過,我得提前告訴你一聲,李妹妹來曆不一般,你想娶她,必定要得個功名才成。”


    陳秀之聞言上了心,抬頭道:“她是什麽來曆?”


    沈若夢抓抓頭道:“母親不讓我說,怕惹來麻煩,你隻需知道她身份貴重就行了。”


    說著又推了陳秀之一把,接著道:“怎麽,你還不肯承認嗎?你若不喜歡她,打聽她的事情做什麽?”


    陳秀之紅了臉,隻得道:“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見他認了,沈若夢卻不肯就此放過這個話題,摸著下巴道:“說起來,我跟李妹妹還是先認識的呢,為什麽我一直拿她當妹妹,你卻會喜歡她呢?你看上她什麽了?”


    陳秀之沉思了一瞬,才道:“我也不太清楚,大約是因為我們是故人,對她的關注,不自覺就多了些。慢慢的,就覺得她好,沒人比得上。”


    說起來,他與蕾兒重逢,是在蕾兒十歲時。


    那時,蕾兒臉上的傷疤還沒有盡消,卻靈動活潑,根本就不以自己的傷為念,讓人忍不住佩服她的心性,當真比尋常女子要好得多。


    其後,得知蕾兒在學醫,他更是吃驚。


    她獨自住了個院子,又不缺伺候的人,吃穿上都挺講究的,家境必定是殷實的。


    按理,這樣的閨秀,該學些琴棋書畫陶冶情操,偏她不走尋常路,還學得挺認真的。


    一日日相處下來,就覺得,這個女孩與眾不同,讓人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了去。


    沈若夢聽了他的話,撇嘴道:“說來說去,也聽不明白你喜歡她什麽。”


    打了個哈欠,又道:“不說這些了,我挺累的,我們迴去歇著吧。”


    陳秀之點頭,跟著他緩緩而行,腦海裏卻浮現出少女恬美的臉頰,登時心頭發熱起來。


    被陳秀之想念的少女,這時候已經迴了閨房,將丫鬟們都遣出來,旋即從床頭櫃裏摸出兩張畫軸來。


    這畫,是她上個月才收到的,一張是劉薇薇的,另一張是齊崇光的,俱是宮廷畫師所作,筆法嫻熟,栩栩如生,水平比她寄迴去的要好得多。


    先看了一遍劉薇薇的,其後又擱下,打開了齊崇光的畫軸。


    燭火下,少年持一把玉扇,劍眉星目,長身玉立,翩若遊龍。


    雖然已經看了不少次,但每次打開,仍舊有心如鹿撞之感。


    靜靜看了一會兒,蕾兒忍不住低喃道:“太子殿下,你現在長這樣嗎?真有這麽俊?”伸手撫上畫軸,纖纖玉指在他唇上停留,她嬌羞又甜蜜的笑了,旋即才將畫軸卷好。


    躺在床上,與他交往的點滴,從腦海裏一閃而過。


    這麽俊的少年,溫柔看著她,溫聲對她說,今後隻以她為念。


    讓人一想起來,一顆心都要開出花來。


    無論之前有多少爭執,隻有他說的這句話,才入了她的心坎。


    半醒半睡之間,隻覺得那少年俯過來,旋即,有什麽軟軟的貼上了唇,將她的舌頭一壓,軟軟的,糯糯的,滋味異樣……


    次日天明,蕾兒悠悠醒來,腦中依稀一團漿糊。


    夢裏,他如那次給她喂水一般,覆上她的唇,但動作跟之前又有所不同。


    但奇怪的是,她似乎並不抗拒,一切宛如自然而然發生了。


    隱隱的,他吻上來的時候,還帶著幾分異樣的舒服,仿佛,她是十分向往的,還做出了迴應。


    這樣的夢,自滿了十三歲之後,就不時跳了出來,讓她茫然羞怯,卻知道是羞恥的,不能啟齒。


    她捂著臉,隻覺得一張臉都要發起燒來。


    這時丫鬟花月進來,發現了她的異常,詫異問道:“小姐,你臉怎麽這樣紅?不舒服嗎?”


    蕾兒這才被驚醒,搖頭道:“沒事兒,天有些熱罷了。”巧言掩飾了過去,便起身穿好衣衫。


    一時用畢早飯,蕾兒正要往尹瑤草開設的醫館去,突然丫鬟進來,遞上了信箋。


    蕾兒接過一看,是千柔寫來的,登時大喜。


    等打開,不等看完,就臉色大變,眼前一黑,整個人雷劈了一樣呆住了。


    花月見她身子搖晃,吃了一驚,忙上來扶住,又溫聲問道:“小姐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蕾兒卻不答,身子雖然定住,眼中卻怔怔落下淚來。


    花月見狀心急如焚,忙溫聲再問,仍舊得不到迴應。


    過了一時,碧青走了進來,將蕾兒攬住,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蕾兒抽泣了一會兒,這才將信胡亂擱下,悲憤的道:“他要娶妾,他根本就不拿之前說過的話當迴事,我真傻,真傻……”


    碧青聽了雲裏霧裏,又有些駭然。


    照小姐這番話,好像是有了意中人。如今,那意中人又背棄了她似的。


    還沒等她想好怎麽安慰這小祖宗,蕾兒已經推開她,往外直奔而去。


    碧青吃了一驚,忙追出去時,就見蕾兒已經騎上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往外直馳而去。


    這小馬,是蕾兒前兩年開始學騎馬時買的,倒是十分溫順,又時常跟著蕾兒。


    蕾兒的騎術,也勉強稱得上是嫻熟了,但她如今急怒之下,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碧青急得跺腳,忙讓會騎馬的丫鬟追了去。


    蕾兒心裏十分憤慨,騎著馬直接飛馳出了城,恍恍惚惚跑了一會兒馬,覺得疲倦,這才勒了馬鞭,緩緩而行。


    追來的兩個丫鬟花月、花容這時忙趕了上來,盡心安撫。


    蕾兒渾不理會,紅著眼圈,四下打量了一迴,見已經來了荒郊野外。


    她下了馬,直接出了官道,提著鞭子走了幾步。


    在丫鬟詫異又不解的目光下,就見她揮著鞭子,往那些荒草上抽,一麵抽,嘴巴裏還嚷嚷著:“你這個好色無恥之徒,下賤至極,我抽你,將你的臉抽開花……”


    昨晚,她還做了那樣羞恥不能告人的夢。


    他寫給她的信裏,也一直都說很想念她,還說自己從不瞧旁的女子,隻一心一意等著她。


    這樣的言語,她一直是深信不疑的,甚至一日日的,將他放進了心裏。


    今天,卻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她覺得惱怒,又為自己不值。


    娘親早就告訴過她,說齊崇光不會是個良婿,為什麽她竟鬼迷心竅,信了他的鬼話呢?


    虧幾年來她一直念著他想著他,做夢也夢見他,如今瞧著,不過是笑話罷了。


    她越想越怒,力氣自然用得極大,鞭子一卷一帶,一大片草就倒了地,有不少碎草屑往她臉上撲來。


    她也不在意,隻繼續揮著鞭子,一刻都不停。


    兩個丫鬟見她這樣,又驚又怕,卻又明白她如今很惱怒,讓她憋著反而不好。


    兩人便隻敢往她身邊站著,等著她氣消。


    這時,突然有一眾人馬緩緩行來,有人笑起來道:“公子你瞧,這小丫頭性烈如火,倒是十分少見呢。”


    雖然是背對著的,但蕾兒身姿婀娜,身量也沒長成,頭發又沒有挽起,倒是瞧得出是個小女孩的。


    一把溫潤的聲音響起:“確實少見,也不知是誰家的。”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接口道:“小丫頭,怎麽了?難得遇上,不如你說出來,我為你排憂解難。”


    蕾兒自然是置若罔聞的,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那說話之人反而來了興致,勒著馬,緩緩步了下來。


    花月、花容一起迴頭,等看清來人時,不由得一怔。


    隻見那男子穿一身月白色錦繡華服,腰束玉帶,越發顯得麵如冠玉,溫文儒雅,目若朗星,璀之璨之,氣韻不俗,著實是華貴俊朗不可言說。


    看年紀,不過二十多歲罷了。


    這樣齊整的人物,在臨清縣是十分少見的。


    兩個小丫鬟目為之眩,神為之奪,都呆住了。


    那男子卻是不在意一般,直接走了過來,笑著向蕾兒道:“小丫頭,人小脾氣不小。”


    蕾兒這時也抽累了,因為心情不爽,衝口就道:“關你什麽事?”一麵說,一麵抬起手來,抹掉臉上的草屑。


    那男子這時已經走到她麵前,見她胡亂抹來抹去,越發覺得好笑起來。


    花月這時才迴神,連忙掏出帕子上來伺候。


    蕾兒低著頭,一麵擦臉,一麵看著地上的身影,冷笑道:“閣下挺閑呀,姑奶奶的事兒,可不用你管,你還是哪裏涼快哪裏待著去,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她今天實在煩躁,說話自然毫不容情。


    立刻就有人大聲嗬斥道:“放肆,小丫頭,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嘴巴放幹淨點。”


    那男子迴頭,朝自己的侍從擺手,旋即才雲淡風輕的道:“我的姑奶奶,早就入土了。小姑娘,我若不走,你準備怎麽弄呢?”


    蕾兒再料不到他不但不走,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忍不住揚起頭瞪著眼道:“你真無恥,跟他一樣無恥。”


    那男子卻是置若罔聞一般,盯著她的臉,倒退一步,訝然道:“你是……”


    眼前的少女,穿了一身青色衣裙,簡單的發髻上,隻有一支通體晶瑩的碧玉鳳釵,眉眼間還有沒有擦盡的碎草屑,但麵容卻能看清的。


    這樣的韶華妙齡,這樣的裝扮,卻不覺得簡素,卻清麗動人,直如芝蘭玉樹一般。


    明明,與記憶深處的女子隻有五分相似,卻無端覺得熟悉。


    明明非絕色,卻覺得,這樣的眉眼長得剛剛好,不必有什麽改變。


    青裙玉麵,宛如初見。


    封存已久的記憶,宛如被人開啟了一般,一個勁從眼前閃過。


    昔日的七皇子,如今的端王,神色有一絲怔忪。


    說起來,已經是在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如今的皇上,還是武王,與當時的秦王為了皇位,鬧得不可開交。


    那時,他明白自己是沒機會問鼎的,很想置身事外,秦王卻非要將他拖入局中。


    當時,秦王發現武王鍾情佳禾郡主,命他去接近佳禾。


    說起來,秦王的心思,隱秘中,又有幾分陰險。


    因為武王是性情中人,之前武王妃死於姬妾爭鬥,武王暴怒,將後院姬妾殺得幹幹淨淨,駭人聽聞。


    自那以後,武王就落了個暴虐之名。


    若武王再次鍾情的女子,對他本人淡然,卻被旁人勾引了去,武王必定再次暴怒的。


    秦王想利用的,就是武王唯情至上的弱點。


    卻是沒想到,他按照秦王的意思,去接近佳禾,佳禾卻不將他放在眼裏,一心一意隻以自己的夫君為念。


    算計未遂,這就罷了,他沮喪之餘,震驚發現,佳禾郡主淡然處之,自己的心,卻不能平淡無波。


    怎麽說呢,佳禾的性情很特別,有時隨性,有時狡黠,有時俏麗,十分靈動。加上那時她已經成名,人人皆讚她心懷大義,雖非絕色風姿,卻別有一種引人入勝的氣韻,讓人移不開目光。


    那時,他察覺到自己心思有異,雖談不上喜歡她,卻已經被她吸引了。


    若是繼續相處下去的話,她肯定不會對自己青眼相加,自己卻難保本心。


    他心下害怕,當即萌生退意,直接抽身離開了。


    之後迴京,跟秦王吵鬧一場,娶了閔氏,斬斷了跟她的牽連。


    對於千柔,他說不清是什麽感情。怎麽說呢,情愫可能有,可能沒有。


    本以為今生今世都與她沒有關係了,哪裏想得到,閔氏迴京探親,竟然發瘋似的算計佳禾郡主,說什麽佳禾是妖孽附體,連襄州發生水災也算到她頭上。


    鬧到最後,佳禾平安無事,還得了福星之名,閔氏自己卻落了妖孽之名,不但將自己作死了,連屍體都沒能保全。


    他對閔氏,倒不是十分戀慕,但夫妻之情總有幾分的。


    閔氏落了這樣的下場,也算自作自受,他竟不知道該不該怨恨佳禾。


    自那以後,閔氏就成了笑話,連他也受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他也算內心強大的,硬是撐了過來。


    如今出來,是因為在自己封地逛厭了,這才來了與膠州相鄰的奉州,遊山玩水之餘,順便四處尋芳。


    如今,卻是沒想到,竟在這裏遇上與佳禾郡主麵容相似的女孩。


    雖然遠離京城,但京中大事,他還是知道的。


    佳禾郡主之女,以五歲之齡,獲封長明郡主,引人矚目。之後其與皇上長子,如今的太子殿下時有來往,引人嫉妒,撞上假山。雖然沒幾天人就醒轉,但臉落疤痕,出京至奉州治療調養。


    如今遇上的,必定就是了。


    一瞬間,齊逸寧心中五味雜存,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題外話------


    韋文穎秀才投了1張月票


    sqfj秀才評價了本作品


    zixingdiyi舉人投了1張月票


    197287舉人投了2張月票


    kriston貢士送了25朵鮮花6qqe


    1312866457c5舉人投了2張月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調教渣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雨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雨竹並收藏調教渣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