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白玉蓮去了,蕾兒看向齊融,詫異的道:“我還有話沒說完呢,怎麽這白小姐就走了呢?”撲閃著眼睛,歎氣道:“剛才她還說喜歡聽我說話呢,難道竟是口是心非的不成?”


    齊融不可思議看著她——這個小丫頭,怎麽竟能刁鑽成這樣?明明都將人說得站不住了,還一副沒盡興的模樣。


    他絲毫不懷疑,倘若白玉蓮在這裏沒走,一定會被她說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想著,蕾兒將矛頭對準他,連珠炮一般道:“姑父,剛才我問白小姐是不是想嫁給你,她竟然沒否認呢。哼,一個大姑娘家,還沒我懂事呢。你可是有婦之夫,她怎麽能生出這樣的念頭呢?這也太不自重了吧?還有,我聽娘親說過,你對我姑姑十分好,當初還對姑姑情有獨鍾,豈能不一心一意待她?如今我姑姑懷著孩子呢,你豈會在這種時候娶妾?她想跟我姑姑共侍一夫,不過是白日做夢罷了。”


    齊融臉上白一陣青一陣,隻覺得熱辣辣的,訕訕一笑道:“你還小呢,大人的事兒不必管。”


    蕾兒皺眉道:“我八歲了,不算小了,且有些事兒,我覺得自己還看得比較清楚呢。”


    她說到這裏看著齊融,接著問道:“其實今天姑姑去我們家時,臉色不怎麽好看,一進門就拉著我娘,單獨說話去了。之前我不覺得,如今細想,莫非跟這白小姐有關?唔,姑父,莫非你真的變了心,真的想娶這姓白的?”


    齊融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隻覺得格外狼狽,勉強擠出笑容道:“你姑姑懷孕之後,心眼兒格外小,跟我為了瑣事爭執了幾句罷了,跟白表妹並沒有關係。”


    蕾兒擰著眉道:“姑姑心眼兒小嗎?我真瞧不出來。另外,姑父為什麽不答我的話呢?你真要娶這姓白的嗎?”


    她將胸口拍得啪啪響,目光中透著鼓勵之色,接著道:“姑父,那白小姐看著不正經,心眼兒也多,既然看上了你,來日必定會想方設法賴上你的。這樣,你若是答了我的話,說不想娶她,我就去尋玉欣姑姑,或者找皇伯父也成,讓他們出麵給白小姐尋戶人家。這樣,白小姐就不能再騷擾你了。”她說完,便笑眯眯看著齊融,一副“求表揚”的模樣。


    齊融頭痛無比,默了半晌才道:“我們家的事兒,就不勞你費心了。另外,你跟白表妹才認識,對她存了偏見,等你跟她多接觸,就會知道她是個十分美好的女子。”


    蕾兒露出震驚的模樣,連聲音都有些發顫:“姑父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也喜歡那姓白的?我姑姑懷著孩子呢,你這個做夫君的不體貼她就罷了,怎麽能納妾給她添堵呢?人人都說我爹爹是紈絝,但我爹爹成婚之後,一心一意隻對我娘親好,從沒有起過什麽歪心。哼,要我說,你跟我爹爹比,可差遠了。”她說到這裏,便盯著齊融,一臉鄙夷之色。


    她自然早就看出齊融也被白玉蓮迷住了,卻盼著齊融能顧惜顏麵。


    她今兒個咄咄逼人,什麽話都說出來了,倘若齊融是個有自尊的,該就此放下白玉蓮,去尋雪茹姑姑認錯和好才是。


    卻是沒想到,齊融已經著迷了,根本就不肯如她所願。


    蕾兒這一氣非同小可,說話也就毫不顧忌了。


    齊融看清她的神色,不由得如鯁在喉。


    千算萬算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個小丫頭鄙視了。


    齊融又是惱又是煩躁,想起李雪茹為了納妾之事跟他鬧騰,如今連個小丫頭都來大放厥詞,仿佛他做的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兒一般。


    說起來,自己對李雪茹,真的是很不錯了。娶了她進門後,一直是以她為先的,就算有通房,也是很少沾身的。


    如今,來了個格外出色的白玉蓮,是個男人都要動心,他又豈能例外呢?


    母妃提了這個意思,自己想納進屋裏,也是說得過去的,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他本以為自己開了口,李雪茹必定會答應的。畢竟,男人嘛,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多娶幾個算不得什麽。


    哪裏想得到,李雪茹立刻變色,說什麽都不肯。


    這也就罷了,鬧了一場之後,李雪茹竟直接帶著兒子跑了,將他氣得半死。


    如今更好了,派個小丫頭片子來打擂台。


    偏偏這小丫頭片子嘴皮子利索,又有大靠山,真真動不得說不過,隻能被氣得半死不活。


    哪個皇室子弟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豈會像他這麽憋屈?男子漢大丈夫,難不成得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嗎?


    齊融越想越不滿,不由得惱羞成怒,皺著眉道:“你爹爹拿什麽跟我比?我是皇室子弟,天生就是高貴的,就該多娶幾個女人。你爹爹不納妾,那是他個人的選擇,但他不能強迫旁人都跟他一樣。再說了,我隻是納個妾罷了,又不是要休你姑姑。你姑姑隻要安分守己,世子妃地位沒人能動搖。”


    蕾兒冷笑道:“是嗎?可是我姑姑根本就不在乎什麽世子妃的封號。她做姑娘時,跟在我娘親身邊,見慣了我娘親跟爹爹是怎麽相處的,最期盼的,不過是以我們家為榜樣,跟自己的夫君好好過日子罷了。說起來,姑姑對你,真算是不錯了。姑父你也不是沒有通房,如今還色迷心竅,非要在姑姑有孕之時,納個下賤坯子,忒可笑了。”


    見她氣勢驚人,齊融心中驚怒交加,默了一瞬,勉強道:“李家出來的姑娘,都這樣霸道嗎?女子最該三從四德、賢良淑德,不然,必定被人詬病。你姑姑沒有容人之量,長明,你竟也想有樣學樣嗎?長此下去,你們李家的名聲,隻怕要敗壞在你們姑侄手中。”


    蕾兒看著他道:“名聲什麽的,我可不在乎,姑姑也不在意,我現在隻有一個感覺,我覺得你很蠢。”


    齊融聽了這話,隻覺得頭疼肝也疼,咬著牙道:“我是你姑父,你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蕾兒冷笑道:“你做都做了,我有什麽不敢說的?人生在世,最難得的是真心。姑姑若是不在乎你,隨便你納多少妾,都不會傷心的。賢良人誰不會做呢?不過是拿夫君當老板,好說好笑伺候著罷了。姑姑一心一意對待你,才不肯將旁的女人迎進家門,不肯讓第三者插在你們之間。你呢?你是怎麽想的呢?你一點兒都不在乎姑姑的真心。為了美色,辜負一個對你一往情深的女子,放棄結發情分,你覺得這劃算嗎?”


    她說到這裏,眯起眼睛,加重了語氣道:“你會後悔的,再也不會有人,如姑姑這般毫無保留待你,連自己的名聲都不顧惜。姑姑被你傷了心,也絕不會再給予你毫無保留的真情。”


    之前全是蕾兒隨機應變,自由發揮。


    如今這番話,卻是千柔教導的。


    千柔想借由蕾兒的嘴,告訴齊融,李雪茹到底有多在乎他。


    如果,這樣動之以情的言語,都不能將這個男人拉迴來,那真是沒法子可想了,李雪茹也得死心了。


    齊融聽了這番話,整個人都呆住了。


    李雪茹在乎他,才不願讓他納妾嗎?


    腦海裏不由自主浮現出李雪茹的芙蓉麵,宜嗔宜喜,端麗中帶著慧黠,讓人移不開眼光。


    他與李雪茹的姻緣,是他先動心,然後求娶的。


    他總以為,自己更愛她一些,卻沒有想過,其實,她也十分愛他。


    甚至,一年年的時光過去了,他的情意慢慢的變淡了些,她的心意,卻可能越發濃烈了。


    婚後幾年的時光,他們一直相處得很好,隻有他去通房屋裏安歇時,才會出現不一樣之處。


    他去尋通房,她總是若無其事一般。但第二日再相見時,卻是能察覺,她臉上的脂粉,明顯要厚不少,連與他說話時,也有幾分強顏歡笑之意。


    這細節,他並非沒有留意過,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如今再迴想起來,卻是有幾分愧疚的。


    同時,他不由自主開始思忖起蕾兒的話來。


    為了一個白玉蓮,跟李雪茹起芥蒂,漸行漸遠,真的值得嗎?


    是,白玉蓮是極美,但李雪茹在他心中,並不是毫無地位。


    當初,能娶到讓他鍾情的女子,他心底的欣喜,真是難以言表。


    結發夫妻,恩愛不疑。他與李雪茹過了一年甜如蜜的日子,其後因為李雪茹有了孩子,雖然情分淡了些,但始終心中都是有她的。


    縱然如今,他並不像初見時那般癡迷她,但李雪茹一直都在他心裏。


    他是想享齊人之福的,但絕沒有就此拋棄李雪茹之心。


    隻是如今,李雪茹這樣的態度,他的心願,如何能達成呢?為了白玉蓮,跟李雪茹生分,跟一個一心一意癡戀自己的妻子起衝突,值得嗎?


    齊融滿心茫然,隻覺得頭痛欲裂。


    蕾兒見他皺眉陷入苦思中,暗自冷笑,拉著齊漫海出去了。


    說實在的,她今兒個被白玉蓮和齊融惡心到了。


    來之前,她本來還覺得,可能隻是白玉蓮有意,齊融並沒有那種心思。


    如今才曉得,白玉蓮落花有意,齊融是流水亦有情。


    剛才她進書房時,兩人就在眉來眼去,模樣惡心得很,自己跟齊漫海過來,可謂驚散了野鴛鴦。


    她為李雪茹不值起來。姑姑長得多美呀,性格也好,怎麽就沒遇上個好男人呢?


    旋即,腦海裏又湧現出昨天千柔跟她談話時的種種。


    娘說,以齊崇光的身份,來日絕不會隻娶一個女子。


    今兒個,齊融不就說了嗎?自己是皇室子弟,天生就是高貴的,就該多娶幾個女人。


    那麽,有朝一日,齊崇光也會對待自己的妻子吧?他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妻子若是出聲反對,他不但不會聽,反而會不耐煩,覺得妻子沒有賢德之心。有朝一日,高貴如齊崇光,真的會渣得令人難以忍受吧?


    太惡心人了,她想不下去了,隻默默罵了幾聲後,暗自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聽娘的話,離齊崇光遠一點。


    正在念書的齊崇光打了個噴嚏,隻覺得莫名其妙,做夢都不會想到,齊融那貨的風流無德,竟然會影響到他在蕾兒心目中的形象。


    蕾兒也隻情緒低落了片刻,很快就恢複了鬥誌,興高采烈起來。


    用言語敲打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第二步、第三步,不將他們折騰得半死不活,她可不會罷休。


    算起來,她今天一點兒都沒虧的。


    一來就憑一張嘴,將安王妃、白玉蓮、齊融氣得半死,有苦說不出。


    一想到三人如鯁在喉,話都說不出來的模樣,蕾兒就覺得很爽,樂得不行。


    等迴房後,蕾兒跟齊漫海嘀咕了幾句,讚他今天的表現好,又讓他去跟丫鬟們說,以後多盯著齊融和白玉蓮。若是發現兩人往一起摻和,立刻來報訊。


    齊漫海自是點頭應了,自去吩咐不提。


    這裏妙音卻是看著蕾兒,皺眉道:“郡主今天言語利索得很,但齊世子到底是你姑父,你該點到即止。鬧得太僵,以後可怎麽好呢?”


    蕾兒哼道:“他讓我姑姑不痛快了,難道我還要跟他客氣不成?再說了,我那些話,哪句說錯了?”


    妙音歎息道:“錯是沒錯,也很解氣,但郡主一來,就跟他們都鬧翻了,這日子怎麽能痛快呢?”


    蕾兒嬉笑道:“沒事兒,我上麵有人,他們就算恨我,也不敢刻薄我。我就喜歡看他們明明很氣我,想弄死我,卻又不敢的猥瑣模樣。”


    妙音聽了這話,得知她這樣的惡趣味,簡直有些無語。


    這時蕾兒卻咳嗽一聲,看向月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明兒個進宮一趟,去跟皇伯父說,近來他沒給我送首飾,是不是忘記了?我都快沒東西用了。”


    月白也無語起來。


    這樣明目張膽去要東西,還是去找皇上,真的不會被人趕出來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如果是旁人去要,皇上必定會命人扇幾巴掌。


    眼前這小主兒去要,皇上必定會馬不停蹄的準備,保不齊還會覺得內疚呢。


    蕾兒初戰告捷,心情很好,吃得好睡得香。


    另一邊,白玉蓮接連在安王妃、齊融麵前丟了臉麵,卻沒地方發泄,迴屋後氣得哭了半宿,方才緩了過來。


    次日醒了後,對鏡一照,見臉色暗黃沒光澤,白玉蓮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多塗了點脂粉,又用心打扮,折騰了半個時辰,這才依舊美麗如蓮花綻放一般。


    打扮妥當後,她想了一想,就去守在每天齊融上衙門的必經之路上,打算跟齊融見一麵,然後挑撥幾句,將蕾兒的行徑都歸功到李雪茹頭上。


    如此一來,齊融自會越發厭惡李雪茹和李蕾兒,對她自然也會越發憐惜的。


    隻是她打算得好好的,卻不知道蕾兒還有後招呢。


    齊漫海早下了命,讓丫鬟盯著白玉蓮,又許了厚賞。


    丫鬟們都知道齊漫海是嫡長孫,將來前程不一般,又不忿齊融跟白玉蓮眉來眼去,都十分盡心。


    故而不多時,消息就傳到蕾兒耳中了。


    蕾兒便跟齊漫海耳語一番,讓他去纏著齊融,要齊融喂飯照顧,自己則帶了幾個丫鬟,往園子裏來。


    遠遠的,白玉蓮就瞧見蕾兒過來了,臉色扭曲了一下。


    還沒等她避開,蕾兒已經如兔子一般奔到近前來,笑眯眯的道:“真是巧呀,白小姐你好。”


    白玉蓮見她沒事人一般衝自己笑,不由得吃了一驚,同時暗自警惕起來——這小丫頭嘴皮子利索,心眼兒看起來也不少,自己可不能一著不慎,中了她的道。


    她便暗暗戒備著,麵上也如無事人一般,給蕾兒行了禮。


    蕾兒眉開眼笑,伸手去拉白玉蓮。


    白玉蓮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一躲,蕾兒立即癟著嘴道:“白小姐這是做什麽?我見你長得好,想跟你親近一下,你竟不肯嗎?唔,你是不是討厭我,不想跟我靠近?”她說著,就盯著白玉蓮,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白玉蓮心裏發毛,卻不得不擠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我隻是沒有準備罷了,長明郡主如此可愛,我喜歡都來不及呢。”說著便咬牙,主動去拉蕾兒的手。


    蕾兒立刻迴嗔作喜:“真的?你真的喜歡我嗎?”


    白玉蓮咬牙點頭。


    蕾兒笑眯眯的道:“我也喜歡你,我從小到大,最喜歡長得好看的人了。你眉眼長得好,皮膚白如雪,就是宮裏的娘娘,也沒你好看。”


    好話說不愛聽呢?尤其是女流之輩,最愛旁人稱讚自己長得美麗了。


    白玉蓮聽了蕾兒的溢美之詞,縱然明明跟她不對盤,心裏也不由得飄飄然起來。


    她得意笑了一下,才矜持的道:“郡主太誇獎了,我真是不敢當。”


    蕾兒笑著道:“我是實話實話,你的確美得不可思議,又會穿衣服,又會打扮,真是厲害極了。”


    說著歎了一口氣,收了笑容,換上一臉憂愁之色,跟著道:“我就不行了,長得本來就隻是中人之姿,如今臉上還有疤,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歡。”


    白玉蓮心中暗哂,卻不得不安慰道:“郡主多慮了,你身份高貴,傷痕又在看不見的位置,一點兒都瞧不出來,在大家眼裏,你活潑又大方,十分惹人喜愛的。”


    蕾兒歪著頭道:“長相是天生的,沒法子改變,但妝容、衣著卻是能自主的。唔,我娘常跟我說,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可見,妝容打扮,是十分重要的。白姑姑,你真是一個會打扮的人,若你肯教教我,讓我也變美一些,我一定感激不盡。”白玉蓮瞠目結舌。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蕾兒今天不但變了個人似的,還挺能掰扯,竟然歪到穿衣打扮上了。


    她壓住心中的驚疑,詫異的道:“郡主說笑了,郡主是何等身份,伺候你的人,才能出眾的不計其數,哪裏輪得到我來獻醜?”


    蕾兒搖頭道:“伺候的人當然不少,但我都不喜歡,我就覺得你會打扮,覺得你厲害,想要你教我怎麽塗脂粉,怎麽搭配衣服。”


    白玉蓮聽了看著蕾兒,心念電轉。


    眼前的小女孩,笑盈盈看著自己,一雙眼眸透著期盼的光華。


    如果昨天沒有被這女孩狠狠諷刺、打擊,若不是見過這丫頭的真麵露,自己定然會信了她的話,被她牽著鼻子走呢。


    偏偏,她白玉蓮從來就不是頭腦簡單之輩。


    哼,昨天將她弄得半死不活,今天輕飄飄幾句話,就想讓她放下戒心嗎?做夢去吧。


    昨天發生的事情,她記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會被這刁鑽丫頭騙倒。


    白玉蓮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帶著笑容道:“郡主,我素來愚鈍,哪裏能指導你?另外,我還有事兒要忙,這就告辭了,以後有空再跟你聊。”


    蕾兒一聽,扯著她的手暗暗用力,眨巴著眼睛道:“你不肯教我嗎?”嘴巴一癟,繼續問:“你真的不肯教我嗎?”


    見她神色有些不對勁,白玉蓮心神不免緊一緊,忙道:“不是不肯,是我覺得自己資質淺薄,沒法兒教你。再者,我還有事兒要忙,我……”


    她話未說完,蕾兒已經哇哇哭了起來,一麵哭一麵抽泣著道:“我就知道自己是個沒人愛的,好不容易瞧中一個姑姑的妝容、打扮,想請教一下,人家卻不肯答應,我的命怎麽這樣苦?嗚嗚……”


    見她一言不合就哭起來,白玉蓮登時一個頭兩個大,又有些不可思議。皇上對佳禾郡主的傾慕,世人皆知,且他自己一點兒遮掩的意思都沒有,行事十分高調,仿佛要讓所有人見證他的深情一般。


    愛屋及烏,連帶的,皇上對這長明郡主,也是寶貝得不行。聽說,隻要長明郡主跟齊崇光鬧矛盾,皇上必定堅定不移站在長明郡主這邊。


    由子女的性情,可以窺見父母的心性。


    佳禾郡主她未曾見過,但眼前這個小鬼頭,卻是一點兒臉麵都不顧,什麽話都敢說,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這樣的無賴,皇上竟然視若掌上明珠,這品味,真特別呀。


    她正感慨著,一旁的妙音開口勸慰蕾兒,卻無果,便抬頭看向她,賠笑道:“小郡主性情很固執,還望白小姐給個麵子,不然郡主必定會哭個不停。”


    白玉蓮皺眉,正色道:“你們郡主是王府的貴客,我也是來做客的,這樣真不太合適。”


    妙音聽了目光一閃,詫異的道:“有什麽不合適的?昨天白小姐還願意給我們郡主端茶倒水呢,如今,郡主隻是想讓白小姐指點一下罷了,白小姐何必固執己見?”


    白玉蓮氣得臉都紅了,瞪著妙音,卻無言以對。


    昨兒個她就見識過妙音的口才,如今再嚐試,這酸爽,真是沒法說了。


    她氣得沒話說,妙音卻不肯就此罷休,虛眯起眼睛,繼續道:“我們郡主雖然隻有個虛銜,但走到哪兒,大家都會高看一眼的。如今來王府做客,卻被白小姐弄得哭了一場。哎,奴婢也沒法子了,這就去找王妃,請她開恩發句話兒,好讓白小姐勉為其難照應一迴。”說著便歎息,轉身要走。


    白玉蓮呆了一呆,不得不出聲道:“姐姐請留步。”咬一咬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姐姐不必去尋姨母,我跟你們走一趟就是了。”


    白玉蓮不敢不答應。


    主子無賴,還能指望下人有節操嗎?


    她看得出來,她若不點頭,妙音真會去安王妃跟前訴說委屈的。


    昨兒個丟了臉麵,安王妃心底已經對她生出不滿來。倘若這賤婢再去王妃跟前胡扯,王妃顧及李蕾兒是皇上心坎上的寶貝,必定會發話,讓她去照應的。


    與其再丟一迴臉,不如咬著牙應下來。


    李蕾兒不懷好意,這是能猜到的。不過,這到底是安王府,她就算別有用心,也該有個度的,絕不敢太過分。隻要自己小心翼翼,必定能平安無虞的。


    倘若,倘若李蕾兒使的招她接不住,那也不用怕。


    到時候,去王妃跟前敘說委屈,去齊融麵前梨花帶雨哭一迴,他們豈能不憐惜呢?


    蕾兒見白玉蓮應了,哭泣的聲音便慢慢小了些,唇角悄悄往上翹了一下。


    這種挖坑給人跳,人家明明不樂意,卻不得不跳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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