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千柔一席話,將齊崇光說傻了,齊逸崢又好氣又好笑,瞪了齊崇光兩眼,擺手道:“你這個傻小子,怎麽笨成這樣了呢?朕現在不想看到你,你先去外麵等著,朕與佳禾、皇姐說幾句話,再找你算賬。”


    齊崇光暈乎乎的,如夢遊一般出去了。


    這裏齊逸崢便看著千柔,開口道:“你的口才簡直太好了,這番話說出來,連朕都幾乎要被你的話打動了。隻是朕真的不明白,崇光並不差,為什麽你竟看不上呢?”


    他歎了一口氣,接著道:“是的,今天他的表現的確差勁了些,但蕾兒不止臉受傷,整個人精神也不好。說實話,朕見了她的模樣,也吃了一驚。崇光年紀小,被驚著了情有可原。佳禾,你不能因為今天的事情,就對崇光生出芥蒂,這樣不公平。”


    千柔默了一瞬,心中暗自歎息。


    齊崇光當然不差,還是真正的天子驕子,出身好,長得好,將來的前程,一眼望得見,真是無人能及。


    但他再好,又如何呢?千柔最盼望蕾兒過得好,尋一個對蕾兒一心一意的夫婿。


    要有多麽強大的內心,才能夠相信,自己可以牢牢係住他的心?才能夠堅信,自己跟他,是有前途,是能夠圓滿的?要有多麽厲害的手腕,才能阻攔住對齊崇光生出覬覦之心、前仆後繼源源不斷的女子?


    以齊崇光的身份,將來必定會是太子的。


    等他成年了,人人都會覺得,他身邊就該珠環翠繞,就該今兒個寵幸這個,明兒個喜歡那個。人人都會覺得,他風流才正常。想要他隻守著一個人過日子,無疑是癡心妄想。


    蕾兒沒受傷時,千柔就不看好她跟齊崇光。


    如今,蕾兒受傷了,臉能不能好,誰都沒法確定。就算臉好了,也是如自己這般,不過中人之姿,不可能長成超凡脫俗的絕色,不太可能壓倒一眾女子,成為齊崇光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更何況,這裏麵,還摻雜著一個林家。


    杜月香的事,喬玉蘭的事,看似跟林家沒什麽關係,但深想一下,卻是能發覺,背後極有可能有林家的手筆。


    林家乃是齊崇光生母的娘家,對於林家人,齊崇光必定十分依賴尊重。喬玉蘭、喬慧芳都長得很好,無緣無故被林家接去撫養教導,背後的緣故,真是一想可知了。


    顯而易見,林家人不會喜歡蕾兒的。成婚並不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跟彼此的親眷也有關係。


    不被齊崇光的親眷喜歡,於蕾兒而言,會十分辛苦的。便是齊崇光自己,也不太可能在林家的挑撥下,絲毫不動搖不受影響。


    且這次蕾兒遭受的變故,透露出蕾兒的心性,其實並不成熟。


    這樣的女兒,千柔豈能放任她跟齊崇光來往?豈能跟齊逸崢結成親家,讓女兒承受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的挑戰?


    心思轉了一轉,千柔便道:“皇上誤會了,我豈會嫌棄齊公子?隻是,齊公子乃人中龍鳳,蕾兒不過蒲柳之姿,本就高攀不上。如今蕾兒臉有瑕疵,能不能好,誰都無法預料。這樣的蕾兒,更是難以匹配齊公子。”


    她看向齊逸崢,很真誠的道:“至於今天的事情,齊公子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放在心上的。皇上迴去後,也不必責怪齊公子,隻好好勸導他,婚嫁是一輩子的事情。之前他說的話,我當做玩笑,聽一聽就過去了。蕾兒那裏,我也會勸導的,請皇上放心。”


    齊逸崢眯著眼道:“崇光的反應,在你預料之中吧?佳禾,論謀算人心,你真的很厲害。隻是,你憑什麽認為,崇光會按照你的意思行事呢?崇光才十三歲,還不懂男女之情,但作為旁觀者,朕看得很清楚,崇光其實很在意蕾兒。對著旁人,他總是恪守禮儀,隻有蕾兒會讓他怒讓他痛讓他憐惜。崇光現在懵懵懂懂,就下意識說出要娶蕾兒的話。等他大了,自然會認清自己的心,對蕾兒一心一意的。”


    玉欣也忙幫腔道:“是呀,我也覺得崇光對蕾兒很特殊,將來必定會對蕾兒萬分鍾情的。”


    千柔沉默半晌,才道:“皇上的話,自然是有理的,我的確沒法子控製齊公子的心,但皇上也沒法子左右。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算了,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來日如何,由著孩子們自己折騰,如何?”


    齊逸崢沉思道:“佳禾,你的心意,朕向來不願違逆,但朕有旁的想法,說出來跟你參詳一下。蕾兒的臉,你不用太擔心,有朕護航,一定能治好的。”


    他露出一抹笑容,轉了語氣道:“說起來,崇光十三歲,也到了該定親的時候了。既然他今天開了口,朕想著,不如將他跟蕾兒的事情定下來。一則,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得知蕾兒乃未來的太子妃,自然不敢再使花招了。二則,蕾兒心情抑鬱,擔心自己嫁不出去。若是定下婚事,能讓她無後顧之憂。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千柔嚇了一跳,忙道:“不行,我不同意。”


    她看向齊逸崢,歎了一口氣,壓抑住心中的種種思緒,以平和的語氣道:“兩個孩子還小,心性未定。齊公子的身份,卻是這樣特殊,若是定下了,來日雙方有了別的意中人,豈不會被誤了終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種可能性,皇上是沒法子否認的。再者,為人父母者,所盼的不過是兒女安康,一生順遂。蕾兒如今這樣,我心急如焚,根本沒有旁的心思。還望皇上顧念我的處境,不要再提此事,順其自然吧。”


    齊逸崢見她軟語相求,眉眼間蘊含著揮之不去的愁色,一顆心早就軟了。


    他閉一閉眼,才溫聲道:“雖然朕心中有了決斷,但佳禾你開了口,朕總不肯違逆的。罷了,就照你說的,順其自然吧。”


    他看著千柔,唇邊勾勒出溫存的弧度,接口道:“蕾兒是你的女兒,生來就與眾不同,受你教導,來日必定十分出色。隻要崇光眼睛沒瞎,將來必定會認識到蕾兒的美好,將蕾兒娶迴家的。”


    他答應順其自然,卻不知道,千柔早下定了決心,定然要將這對歡喜冤家隔開。


    千柔微微側首,不忍看他滿目的深情,隻欠身道:“多謝皇上體恤,佳禾感激不盡。”


    齊逸崢抬手虛扶了一下,深深看她兩眼,這才轉身去了。


    待他去後,玉欣點著千柔的額頭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天大的榮華富貴降臨在蕾兒身上,偏你要為蕾兒推脫。”


    千柔歎了一口氣,認真道:“嫁與齊公子,確實是天大的榮耀,但於蕾兒而言,她難以高攀齊公子,我若真應了,隻怕未必是她的福氣。”


    玉欣皺眉道:“你這話也太自卑了些,蕾兒豈會攀不上崇光?是,她現在的確受了點傷,但大燕人傑地靈,醫術精湛的不在少數。好生尋醫問藥,調養一兩年,蕾兒的臉必定能複原如初。她小小年紀就封了郡主,又是你的嫡長女,身份上,絕對配得上崇光。”


    千柔並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揉著眉心,無精打采的道:“算了,不說這些了,我迴去瞧一瞧蕾兒。”


    玉欣見她一臉倦容,隻得止住話題,陪她一起進屋。


    進來後,見蕾兒用帕子蓋著臉,一動也不動,那帕子卻早被淚水浸濕了,黏在她臉上了一般。


    千柔見狀,心中又憐惜又鬱悶,歎了一口氣,在床榻邊坐下道:“我知道你沒有睡著,蕾兒,跟娘親好好談一談。你自小就不是個小氣的孩子,如今何必因為臉上有個印子,就要死要活,連心性都改變了?你經曆的事情少,覺得這是滅頂之災,但其實你的臉,根本就不是不能改變。眼前明明有希望,你卻一味自暴自棄,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這番話說完,蕾兒仍舊紋絲未動。


    千柔鄭重了語氣,繼續勸道:“蕾兒,娘親從不騙你,這你是知道的。隻要你熬過來,十年後,迴過頭再迴憶這段日子,會覺得自己大錯特錯,會覺得這事兒根本不值一提。”


    蕾兒哭著道:“不值一提?頂著這樣的臉,我自己都嫌棄自己,豈能如娘親說的這般雲淡風輕?”


    千柔擰著眉道:“那你想怎麽樣呢?整天就這麽躺著,躲在屋裏不出去見人嗎?李蕾兒,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麽?”


    蕾兒哭著道:“娘問我,我怎麽知道?娘一直勸我,不如娘給我指條路。”


    千柔沉吟道:“你說的是,身為你的母親,我有責任引領你。這樣,你起來吃點東西,我們出去走一圈,我再告訴你,該怎麽走接下來的路。”


    蕾兒受傷,她心底十分憐惜,但絕不會就此放任孩子,任由孩子一味消沉下去。蕾兒想也不想,就搖頭道:“我就在這裏待著,不想出去。”


    “不出去不行,”千柔態度堅決,沉聲道,“李蕾兒,你跟我走一趟,不然,我每天都會在你耳邊嘮叨,讓你不得安生。”


    玉欣聽了這話,不由得暗自好笑起來。


    蕾兒氣鼓鼓的道:“娘怎麽成無賴了?”


    千柔淡淡道:“你若不這樣,我才不會無賴呢。”


    她歎了一口氣,又好聲好氣的道:“人不隻是身體會生病,我們的精神,有時候也會生病的。心裏有了坎兒,邁不過去,會越來越嚴重。蕾兒,跟娘出去走一趟,當娘命令你,求你都成,行嗎?”


    蕾兒受傷,她萬分心疼憐惜,但這幾天蕾兒反複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讓千柔覺得,再這樣下去,昔日活潑靈動的女兒,定然會變得頹廢又矯情。


    矯情是病,得治。


    蕾兒聲音發幹,但到底還是道:“我要帶麵紗。”


    千柔搖頭道:“不用,你的臉,可以用頭發遮擋的。你起來,我讓手巧的侍女給你梳頭發。”


    蕾兒將信將疑,到底點頭起來了。


    公主府有個叫東靈的侍女,手十分巧,不但會梳各種發髻,還會自己創造一些新鮮發式,算是個人才了。


    一時千柔命人將她喚了來,專給蕾兒梳頭發。


    東靈人如其名,果然十分有靈性,見蕾兒頻頻用手去遮擋自己臉上的傷疤,又知道蕾兒這幾天為了臉一直茶飯不思,略一沉吟,便讓人拿來剪刀,給蕾兒修剪了頭發。


    忙活一陣,劉海垂下來,那傷疤就若隱若現了。


    蕾兒見狀很是驚喜,衝千柔道:“娘親,似乎看不見了呢。”


    千柔見她終於露出笑容,又心酸又歡喜,點頭道:“我知道,你好好梳洗打扮,我也迴去換一身衣裳。”


    迴頭看向玉欣,問道:“姐姐事情甚多,這幾天一直圍著蕾兒打轉,我就不邀姐姐同去了。”


    玉欣笑著道:“沒事兒,再多的事兒,也比不得蕾兒。再說了,我想瞧一瞧你怎麽教導蕾兒。”


    千柔見她一臉堅持,隻得應了下來。


    一時,兩人都走出來,迴房換了衣衫。


    千柔又讓侍女將公主府的車夫尋了來,吩咐了幾句話,這才心裏有了底。


    雖然是寄住,但玉欣早發了話,讓下人們拿她們當主子伺候,自是不用客氣忌諱的。


    等收拾妥當後,千柔、玉欣再去蕾兒的屋子時,就見蕾兒已經梳洗妥當了。


    雖然她的皮膚狀況仍舊不怎麽好,但梳洗過,臉上的痕跡又被遮擋著,一眼瞧去,依舊是個小美妞。


    千柔見蕾兒雙眼有了些神采,心中覺得安慰,微笑道:“你瞧,隻要你不懶,肯打扮的話,你的臉還是挺好看的。”


    蕾兒撇嘴,情不自禁撫摸了一下劉海,微微低頭道:“不過是遮擋住了,其實傷疤還在,根本就沒消失。”


    千柔笑容未變,拉住她的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走吧。”


    一刻鍾之後,千柔和玉欣帶著蕾兒,坐上了馬車。


    因為之前千柔跟車夫發了話,故而上了馬車之後,根本就不需要操心。


    馬蹄聲聲,沒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車夫恭恭敬敬的道:“公主,郡主,到了。”


    千柔點頭,笑著道:“咱們下去吧。”


    幾人下了馬車,玉欣抬眼四下打量,吃了一驚。


    原來,這是街尾一個賣豆花的鋪子,店麵不大,但生意很不錯。


    千柔微笑道:“聽車夫說,這裏的豆花很好吃,咱們進去嚐一嚐吧。”


    一時進去了,老板娘過來,笑容滿麵問她們,要幾碗豆花,又問她們要吃鹹的還是甜的。


    千柔笑著答話,蕾兒卻呆呆看著那老板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那老板娘才二十來歲,半邊臉被紅色疤痕滿滿覆蓋著,鼻子有一處殘缺,看上去十分可怖。偏偏她完好的另一邊臉,臉頰膚色如玉,臉型也是標準的杏臉,讓人越發感慨,上天對她也太殘忍了些。


    老板娘察覺到蕾兒的目光,卻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反而格格笑道:“我這相貌,嚇著貴小姐了吧?”


    她容貌不佳,但笑容可親,露出滿麵笑容來,讓人覺得如微風拂麵,消淡了她容貌帶來的震撼恐懼。


    蕾兒仍舊在發呆,看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千柔卻跟她攀談起來,笑著道:“夫人別怪我說話直,我看夫人的容貌,好像並非胎記呢。”


    老板娘點頭,笑容紋絲未動,從容道:“的確不是天生的,是我十四歲那年做事莽撞,不小心跌進熱水鍋裏,將半邊臉燙著了,身上的燙傷也不少。”


    蕾兒聽了這話,瞳孔一縮,這才留意到她脖子上也有不少淡紅色疤痕,條條杠杠,一直蜿蜒進她衣襟裏麵。


    蕾兒看著她,唇動了一動,想說什麽,又止住了。


    千柔見狀鼓勵道:“女兒,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不必遲疑。”


    看向那老板娘,笑著道:“夫人為人和氣,小女若是出言不遜,望你不要介懷。另外,耽擱你做生意,我很歉疚,這樣,待會兒我給你一錠銀子當補償。”


    玉欣這時已經大致猜到千柔的用意,聞言忙看向身邊的侍女。


    那侍女會意,連忙取出荷包,拿了錠銀子遞給老板娘。


    老板娘自是十分歡喜,忙欠身道:“多謝幾位貴人賞賜。”接了銀子,和顏悅色看向蕾兒,笑著道:“小姐有話隻管說,隻不要嫌棄奴家見識淺薄就成了。”


    蕾兒聽了這話,又見千柔滿臉鼓勵之色,貝齒在唇上咬了一咬,這才開口道:“姑姑,我的臉也受傷了,我覺得生無可戀,日子過不下去,隻想整天躲著,一個人都不想見。為什麽你卻能這麽開朗?為什麽你還出來做生意招唿客人?你不怕大家在背後笑話你嗎?”


    老板娘詫異道:“你臉受傷了嗎?奴家怎麽一點都瞧不出來呢?奴家反倒是覺得你長得好,打扮得也出色,必定是個貴小姐。”


    蕾兒遲疑片刻,自己動手將額前的劉海撥開了。


    老板娘看在眼裏,這才知道,原來蕾兒果然臉有傷痕。


    她歎了一口氣,露出憐憫的神色,略微放低了聲音道:“小姐身嬌肉貴,不曾想卻也會受傷,瞧這傷痕,倒像最近才弄上的。”


    見蕾兒點頭,老板娘道:“小姐才剛受傷,心裏很難受,這是人之常情。說句不害臊的話,我受傷之前,長得還是很不錯的,有人給我起了個渾號叫什麽‘豆花西施’。等受傷了,我在家裏躺著,覺得自己一生都完了,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蕾兒聽了這番話,自是感同身受,激動的道:“我現在的感受,跟姑姑說的一樣,姑姑是怎麽想通的?”


    老板娘露出追憶的神色,緩緩道:“剛開始走進了死胡同,我在床上躺了幾個月,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花大價錢擦著爹娘買來的藥膏。這還不算,整天還要死要活的折騰,摔盤子打碗,要不就是哭哭啼啼鬧個沒完。剛開始時,我爹娘是很縱容我的,但我們家境並不好,爹娘起早貪黑忙碌做生意,迴來不但要伺候我,還要勸慰我,防著我尋死。沒幾個月的功夫,就累得雙雙病倒了。我沒有法子,不得不從床上爬起來,照顧父母,去外麵買菜買藥。”


    她露出笑容,接著道:“這一出去後,我發現,大家見了我,剛開始都很吃驚,但並不會因為我臉有傷,就不給我抓藥拿菜。甚至那些賣菜賣肉的還憐憫我,賣肉搭跟骨頭,賣菜送幾根蔥是常事。漸漸的我就覺得,雖然臉不一樣了,但日子還是能過的。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連那起子說閑話的都不在乎了,依舊如之前那樣拋頭露麵,到店子裏來打理生意。”


    蕾兒聽了這番話,不由得癡住了。


    千柔看著那老板娘,笑容滿麵讚道:“夫人心態非常好,我是很佩服的。其實想一想,死氣沉沉是一天,開開心心也是一天。我們都沒辦法改變命運的安排,但能扼住命運的喉嚨,不被磨難打倒,不被流言蜚語影響,保持樂觀向上的心態,從從容容過每一天,將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如詩般精彩。你臉受傷了,但隻要你時刻保持笑容,大家不但不會嘲笑你,反而會覺得你很堅強,覺得你沒被困難打倒,是個了不起的好孩子。”


    她看向蕾兒,認真的道:“我知道,我臉沒有受傷,說這些話,你會覺得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你肯定不知道,娘親也經曆了不少磨難。每次娘親都在心裏告訴自己,永遠不能放棄自我,沒有過不去的坎兒,熬過去,就是陽光燦爛。熬不過去的話,為難的,失敗的,其實是自己。”


    蕾兒露出日有所思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沒有言語。


    那老板娘拍手道:“夫人說話真文雅,又有道理,一直說到我心坎裏去了。當初我受傷時,如果有你指點,一定不會消沉幾個月才敢出門。”


    千柔搖頭道:“那可說不準,我隻是說幾句話而已,但改變不了現狀。想走出泥潭,克服心裏的坎,還得靠當事人自己。”


    她看向蕾兒,溫聲細語中又帶了一絲嚴肅:“我的話也許有些難聽,但女兒,你的人生路,得你自己走。父母隻能引導你,不能代替你走。你如果沒法子想通,一味自暴自棄,到頭來遭受最大傷害的,是你自己,毀的也是你自己的人生。相反,你若是能想開,好好過日子,配合大夫治療,傷痕會慢慢淡下來的。另外,你不是學醫的嗎?不是下定決心,要當個女神醫嗎?你自己也能研製些藥物,治好自己的臉。”


    蕾兒聽了這番話,眸中的光華亮了些,須臾又搖頭道:“連尹叔叔都對我這傷無能為力,我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本事呢?”


    千柔擺手道:“那可說不準,你尹叔叔醫術雖精湛,但對於女子姿容的問題,卻是一竅不通。你用心學,一心一意鑽研,來日未必不能有所突破。何況,我們都會幫你的,會為你創造條件,你想要什麽,我們都會幫你弄來的。”


    蕾兒自己沒信心,覺得自己沒法子研製新藥,平心而論,千柔也沒有這樣的信心。


    但是,她卻開口鼓勵蕾兒,去探索,去努力,想讓蕾兒振作起來,有所追求。


    等到她變了心性,將注意力投到其他地方,即便來日臉沒法子複原,也絕不會生無可戀。


    這時玉欣拉住蕾兒,開口道:“你娘親說得對,你臉受傷了,但你心性很好,我們都喜歡你。隻要你一直開開心心的,大家會更愛你,絕不會有人說你的閑話。”


    她頓了一下,挑眉道:“你放心,若有人敢說你嘲笑你,姑姑一定為你出氣。”


    蕾兒歪著頭想了許久,才道:“姑姑說的話我信,齊哥哥也說了,覺得我心性好,覺得我很不錯。”


    千柔聽她提及齊崇光,竟對齊崇光念念不忘,嘴抽了一下,卻沒有批評指責蕾兒。


    她現在在給蕾兒灌心靈雞湯,目標是讓她看開一些,不為自己的容貌自暴自棄生無可戀。


    好不容易才讓蕾兒有所領悟,自當再接再厲,至於旁的事,慢慢來,不宜操之過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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