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個男人圍著輕薄,等到葉暮終於放開玉茗時,玉茗整個人委頓不已,衣衫已經被揉得像鹹菜一般。


    玉茗一雙眸子火紅起來,盯著葉暮,恨不得立刻將他弄死。


    葉暮卻是笑笑,一副不將她的怒容放在眼裏的模樣,反而揚著下巴,擠眉弄眼道:“小娘子,隻要你肯跟爺,說一聲兒,爺收你做個外室,如何?”


    見他這樣無賴,玉茗恨不得再扇他一巴掌,但又得顧及自己如今的處境,少不得忍下來,帶著侍女一溜煙出去了。


    葉暮卻是鐵了心要打探她的身份,來日好勾搭,便墜在後麵了。


    等出來後,見玉茗上了一輛極尋常的馬車,葉暮勾了勾唇,覺得拿下這女子輕而易舉。


    他卻不知道,玉茗為了能勾上李靖行,在錦繡園周圍安排了耳目,很用了一番心思。


    得知李靖行出了門,她特意打扮得尋常些,連馬車也挑普通的坐,不願露出形跡。


    玉茗是很有心計的,知道自己貴為公主,若是直接表明身份,李靖行一定不敢親近。


    畢竟,但凡是個男人,都想尋歡作樂,但對於身份太高的,卻會心存畏懼,不敢招惹。


    裝成平民,雖然委屈了些,但反過來想,這樣更能證明自己的魅力,不是嗎?


    她要讓李靖行深深愛上自己,為自己著迷,深深臣服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等到他鍾情自己,她再表明身份,許諾要嫁給李靖行,到那時,他必定會為自己拋妻棄子,狠狠打顧氏的臉,讓顧氏痛不欲生。


    卻是沒想到,一切都計算得好好的,李靖行剛開始也癡迷了一瞬,其後卻抽身走了。


    更讓人惱怒的是,正主兒沒勾著,反而被葉暮一行人輕薄了。


    玉茗想起剛才的遭遇,隻覺得窩火,同時又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她正值青春年少,駙馬就去了,生生捱了兩年孤被獨寢的日子。


    剛才被葉暮肆意調戲著,之前隻覺得惱怒,如今迴想起來,卻有種麵紅心跳的感覺,似乎盼著被那風流男子再輕薄一番似的。這樣的想法冒出來,她先是嚇了一大跳,其後卻想著,自己貴為公主,何必受盡委屈當孤家寡人?


    曆史上有不少公主養麵首呢,為所欲為,活得那叫一個恣意。跟著玉茗的侍女名喚惠香,見主子一張俏臉緋紅如霞,愣了許久才吭哧道:“公主,剛才那夥人跟在後麵了。”


    玉茗愣了一下,才微抬下巴道:“哦,讓他跟著吧。”眼珠子一轉,接著道:“杏花巷的房子已經準備好了,咱們今兒個瞧一瞧去。”自己正打算改妝了呆在外麵,好算計李靖行,如今雖然隻在李靖行跟前露了麵,但能有一段豔遇,卻也是不錯的。


    且她住在外麵,伺候的人都是心腹,又隱瞞了身份,比起人多嘴雜的公主府,自是不必怎麽擔心的。


    惠香瞪大眼,滿臉的不敢置信。


    身為玉茗的心腹,惠香自然知道公主為什麽要去杏花巷置辦房子。


    玉茗鐵了心要勾搭李靖行,自然將功夫做足了,早命人打聽清楚李靖行的情況,知道李靖行的生母已經離開定國侯府了,但沒有跟著李靖行一起住,反而獨自在外麵落腳。


    得知這消息後,玉茗簡直想大笑三聲,覺得老天爺也在幫自己。


    她立刻命人在趙姨娘住的院子周邊,尋摸個小院兒,方便自己行事。


    因為趙姨娘住的地方算不得絕佳,又肯出大價錢,自然立時就辦妥了。


    惠香覺得,自己是玉茗從小到大的侍女,對玉茗應該是很了解的,但是此刻,她卻真的看不清這個主子了。


    公主恨佳禾郡主,想勾搭人家的夫君,雖然驚世駭俗了些,但也算情有可原。


    但如今,公主明明知道有人跟在後麵,明明知道那葉暮不懷好意,卻不迴公主府,要去杏花巷,為什麽呢?


    玉茗見惠香傻呆呆看著自己,惱羞成怒道:“你看著我做什麽?你這是什麽表情?”


    哼了一聲,又道:“別以為本宮對你好點兒,你就真拿自己當角兒了,哼,記清你是個奴才,本宮的事情你可管不了。”


    惠香忙不迭低下頭,不敢吱聲了。


    正如主子所言,自己是奴婢,公主要如何,隻能由著她,自己是沒資格置喙的。


    玉茗見她這樣,這才覺得順心了些,轉而想起李靖行的表現,又覺得慪氣,哼了一聲道:“惠香你說,剛才那姓李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惠香看著她的臉色,斟酌著道:“公主天人之姿,李公子必定極其傾慕的,剛才公主露麵,他都成呆頭鵝了,但他跟佳禾郡主夫妻情濃……”


    見玉茗臉色陰沉,忙轉了口風道:“李公子是個大男人,但沒有什麽錢財,得靠佳禾郡主養著,想來,佳禾郡主平日裏也管得挺嚴的。之前他那侍從,說不定就是佳禾郡主的耳目。有耳目跟著,李公子自然得小心些,不敢露出形跡來。”


    玉茗摸著下巴道:“你這番話說得不錯,本宮也覺得他有幾分心動,隻是礙於有下人在場,不得不收斂一下。”


    迴想著剛才的情景,想起李靖行失神癡迷,他那侍從更是衝著自己吞口水,玉茗心底十分得意。


    她露出誌在必得的神色,笑容中有幾分詭譎:“夫妻之間,其實該有幾分信任的,但佳禾卻派人盯著那姓李的,可見她對自己夫君的德行清楚得很,一點都不相信李靖行。哼,她這樣,反而於我有利呢。”


    惠香聽了這番話,忙順著她的話說,說隻要公主出馬,必定能將李靖行拿下,又說事情成了後,佳禾必定痛不欲生,引得玉茗眉開眼笑起來。


    氣氛緩和下來,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杏花巷的住宅前。


    玉茗早將一切準備妥當,故而這宅子早有兩個公主府的侍女在裏麵伺候著。


    惠香跳下馬車,正要去拍門,葉暮已經趕了過來,衝著馬車行禮,笑嘻嘻的道:“原來夫人住在這兒,夫人這樣的人才,真是委屈了。”


    馬車裏靜了一下,突然聽得裏麵的人兒道:“你讓其他人站遠些,我有話跟你說。”


    葉暮一聽樂得眉開眼笑,忙讓身邊的人都離開,想了一下,自己親自掀開簾子,上了馬車。


    進去後,見了玉茗的桃花麵,見她撩著一縷發梢玩弄,媚態渾然天成。


    葉暮登時神魂顛倒,忙過去摟住,猴急的吻上她的唇。


    玉茗被他弄得氣喘籲籲,卻沒有推開他,就勢倒在他懷裏,任由他輕薄了一番,連耳根子都紅了,這才低聲道:“你晚上二更再來,我讓人守著,給你開門。”


    頓了一下,又道:“我是有夫君的,近來出門去了,你過來時小心些,別讓人瞧見了。”


    她雖然對葉暮有幾分心思,但到底大事為重,自是要加倍小心才是。


    葉暮早已情動,見她媚眼如絲,恨不得立時就將她推倒疼愛一番,卻又怕惹惱她,少不得將欲火忍下來,湊在她耳邊道:“之前你還扭著不肯從我,怎麽立刻就改變心意了呢?是不是心裏的火被爺挑起來了?”


    在她身上抓了一把,見玉茗露出似痛楚又似歡喜的神色,葉暮越發情熱,輕聲道:“小妖精,好好等著,爺夜間好好疼你。”調笑幾句,這才得意洋洋下車自去了。


    玉茗坐在馬車裏,平複了一下心情,方才下了車,進了自己安排好的新住處。這住處一個是小巧齊整的四合院,黑漆門上白銅獅頭門環,大小總共十來間房舍,雖然不是雕梁畫棟,卻處處透著精致。


    雖然房子不錯,但玉茗享受慣了,自是覺得不足,但為了大事,少不得盡力忍耐下來。


    趙姨娘打了一天的馬吊,眼見得天擦黑了,牌友們紛紛要走,這才散了場。


    趙姨娘如往常一般,將牌友們送了出去,正要迴轉,突然聽得有女子道:“太太好。”趙姨娘抬頭看時,見是個姿色不錯的小丫鬟,扶著個身姿嫋娜的年輕婦人。


    那婦人二十歲左右年紀,眉眼如畫,美得不可思議。


    見她看過來,那婦人欠了欠身,露出笑容來。


    之前那丫鬟忙介紹了一番,說自己名叫惠香,自家主子姓蘇,夫君早逝,家產被族人奪了去,不得不搬出來,在這裏容身。


    惠香介紹了一番,恭恭敬敬笑著道:“因為以後要跟太太做鄰居,我們夫人特意過來跟太太打個招唿見個麵,讓奴婢帶了點吃食過來,還望太太不要嫌棄。”趙姨娘雖然不缺銀子花,但在市井之地待久了,也染上了愛貪小便宜的毛病。


    再者,又聽得惠香稱唿自己太太,說話很恭敬客氣,趙姨娘心裏很喜歡,就說道:“這怎麽好意思呢,你們搬過來,應該是我去看你們才是。”


    玉茗露出笑容道:“以後大家都是鄰居,太太不要客氣才好。”說著,便看了惠香一眼。


    惠香自是會意,忙手裏的提籃遞過來,笑著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一些自己做的點心,還有點熟食。如果覺得味道好,以後奴婢還給您送。”


    趙姨娘便接了過來,又看了玉茗好一會,才嘖嘖讚歎道:“真真蘇夫人是個標致人,這容貌,竟跟仙女差不多了。聽夫人的口音,倒是京城人士,不知我猜得可對?”


    玉茗笑著道:“太太好眼力,我確實是京城人士。”


    頓了一下,又道:“我一見了太太,就覺得太太慈眉善目,很願意多親近呢。”


    趙姨娘聽了這話,自是眉開眼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玉茗心中冷笑不已,麵上卻如常溫聲道:“因為才搬來,家裏亂糟糟的沒有收拾好,等我料理清楚了,一定邀請太太到隔壁做客。”趙姨娘笑著道:“夫人長得天仙一般,我也一見了就喜歡,如果有事情需要幫忙,夫人隻管開口,我一定義不容辭。”


    兩人說笑幾句,竟然覺得有些投契。


    是夜,趙姨娘打開提籃,吃了點心和熟食,覺得滋味甚美,便隻給下人們賞了一小盤,其餘的留著自己慢慢受用。


    隔壁,玉茗的日子,自是十分精彩。


    剛到二更時分,那葉暮帶著小廝,躲躲閃閃摸到院門口,伸手扣門。


    立時裏麵便有人低聲道:“誰?”


    葉暮立刻將小廝扒拉開,自己低聲道:“我是葉公子。”


    門“吱呀”一聲開了,葉暮忙閃身進來,見是白日裏見過的那標致侍女,手裏提了個燈籠。


    見他進來,那侍女也不抬頭,低聲道:“公子請隨奴家來。”


    葉暮是個風流性子,見她楚楚可憐,倒也有心憐愛,但到底還是屋裏的佳人更勾魂,便笑著應了下來。


    一時進得屋裏,見裏麵點著一對紅燭,玉茗穿著月白色衣衫立在窗下,臉極白,唇極紅,十分美豔動人。


    見他進來,那女子臉上泛起桃花,嬌羞嫵媚,讓人的魂魄都被她勾了去。


    葉暮哪裏鬧得住,忙快步走過去,將玉茗拉在懷裏揉搓起來。


    很快,惠香就將門合上,屋裏隻有他們兩人了。


    玉茗被他弄得嬌喘微微,期期艾艾的道:“承蒙公子憐愛,願與公子做對露水夫妻,還望公子不要泄露出去才好。”


    葉暮滿口應了下來,拿出本事來,將玉茗伺候得十分好。


    兩人恩愛一宵,立時就如膠似漆、繾綣難舍,枕席間立不完的海誓山盟,說不盡的甜蜜情話。


    玉茗至此時才覺得心裏的火消了下來,留葉暮在榻上睡到了天蒙蒙亮,生怕走漏風聲,推醒他道:“這個時辰了,還隻管挺屍,真當這裏是你家不成?還不快家去?”


    葉暮湊過去,摟著玉茗親個嘴道:“美人疼惜我,以身相許,我無以迴報,今後隻由得美人差遣,便是美人給我端洗腳水,我也是情願的。”


    玉茗被他伺候得很舒坦,見他嘴甜,心裏也歡喜,卻踹了他一腳,嗔道:“還不走,隻在這裏囉嗦做什麽?若是讓人發現了,我沒臉見人了。”


    葉暮卻不走,拉著玉茗,求她以後與自己長向來往。


    玉茗倒也願意,隻囑咐他行事要小心,萬不可露出行跡被人發現了。


    葉暮雖然覺得她太小心了,但因為玉茗之前一直說自己是有夫君的,葉暮也怕惹出是非來,便點頭答應了,這才起身穿衣離開。


    從這時起,玉茗便跟葉暮勾搭到一塊兒了。


    葉暮為討她歡喜,時不時給她帶幾樣首飾,床榻上更是變著法兒折騰,甚至帶了幾冊春宮話本過來,跟玉茗一同鑽研,弄得玉茗越發離不得他。


    雖然情熱,但玉茗心知不是長久之計,始終讓葉暮入夜來,天蒙蒙亮時立刻離開,十分小心謹慎。


    勤政殿,齊逸崢一麵批著折子,一麵聽暗衛道:“玉茗公主打扮成尋常女子,匆匆忙忙出門,去了四海書店,跟李二公子李靖行說了一通話。瞧她那意思,似乎對李二公子有意思似的。”


    齊逸崢得了這個訊息,驚得將禦筆擱下,皺眉道:“你可瞧仔細了?沒弄錯吧?”


    玉茗身邊,齊逸崢安排了暗衛盯梢。


    他之所以這麽幹,乃是因為玉茗是蘇廢後之女,秦王的親妹妹。


    雖然蘇廢後已經去了冷宮,秦王也被圈禁起來,但之前一時大意,蘇廢後竟然跟秦王搭上了話,令他和太上皇陷入困境的事兒,他一直沒忘記。


    故而從那以後,齊逸崢一直安排人盯著玉茗、秦王及蘇廢後,唯恐他們勾結起來再施陰謀。


    看上去,似乎有些杞人憂天,但為了自身安危著想,他自是得步步為營才是。


    沒成想,倒是沒瞧見玉茗跟秦王、蘇廢後來往,卻發現玉茗居心叵測,想勾搭李靖行。


    饒是齊逸崢得了這個消息,也驚得頭都暈了,簡直無法置信。


    那暗衛忙道:“屬下不敢妄言,除了書店那檔子事之外,玉茗公主已經搬到李二公子生母的隔壁。”遲疑了一下,又將玉茗跟葉暮來往的事兒講了一遍。


    葉暮到杏花巷時雖然小心翼翼,但架不住齊逸崢的暗衛本事高眼睛亮,立時就發現端倪了。


    齊逸崢聽了這番話,冷笑道:“照你這麽說,玉茗真是又無恥又淫蕩,白白糟蹋了公主封號。”


    高祈瑞將這一切聽在耳裏,敲了敲桌子道:“玉茗公主喬裝外出,先是在書店裝偶遇,又特意搬到李二公子生母隔壁,照這麽看,她的目標,必定是李二公子。她膽子也真大,一麵要算計李靖行,一麵勾搭個浪蕩子,放縱欲望,真真是個奇才。”


    瞧了齊逸崢一眼,問道:“此事皇上既然知道了,有何打算呢?”


    齊逸崢摸摸下巴,目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旋即很淡定的道:“事已至此,由著她去,靜觀其變吧。”


    高祈瑞愣了一下,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道:“玉茗公主的舉動雖然讓人如鯁在喉,但她的確姿容絕麗,若是全心全意勾搭李二公子,說不定會如願呢。到時候,佳禾郡主該多難過呀。”


    齊逸崢勾唇道:“倘若李靖行真被玉茗勾走了,那就證明他不是佳禾的良配。朕相信佳禾是個聰慧豁達的女子,若是被夫君辜負了,隻會瀟瀟灑灑抽身離開,絕不會如尋常女子哭哭啼啼,更不會委曲求全。”


    高祈瑞愣了一下,抬頭看向齊逸崢,見他神色悠遠,有憐惜,有期待,甚至還有幾分雀躍,仿佛他一直在等待李靖行幹出對不起佳禾郡主的事兒一般。


    也說不清那一瞬間,他怎麽就福至心靈,默契十足,看懂了齊逸崢一閃而逝的眼神。


    等他再仔細看時,齊逸崢已經恢複了平靜,隻眸色更加深沉了些,淡淡笑道:“此事朕是不會插手的,由著玉茗折騰吧。”


    高祈瑞琢磨了一下,恍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雖然主子一直說,遠遠看著佳禾郡主安好,就心滿意足。


    但身為男子,心靈最深處,對於自己最愛的女子,情不自禁會有一絲占有欲。


    因為齊逸崢對佳禾郡主用情極深的緣故,這才肯將自己的私心壓製住,沒有給她的生活帶來困擾。


    但倘若起了變故,倘若李靖行背叛了佳禾,那麽,身為皇上的齊逸崢,又豈會就此罷手呢?


    自然是要在佳禾郡主失望難受的時候,及時出現她身邊,用柔情和關懷嗬護她,融化她心中的堅冰,讓自己有一絲擁她入懷的機會。


    而那,其實是他一心期盼的。


    雖然看懂了齊逸崢的心思,但高祈瑞並沒有點破。


    一則因為主子身份不同了,他言談間不得不謹慎幾分。


    再者,齊逸崢有這種心思,乃是人之常情。


    倘若易地而處,他可能還做不到齊逸崢這樣,可能還會推波助瀾呢。


    故而高祈瑞在一瞬間,很快就決定了,按照齊逸崢的意思,絕不插手,靜觀其變。


    李靖行那邊,自然不知道這些曲折。


    話本沒買成,出了書齋後,路上,他讓人買了千柔愛吃的老字號醬牛肉,買了幾個孩子愛吃的點心,這才迴了錦繡園。


    等迴去後,夫妻閑聊時,他並沒有提遇上跟玉欣相遇的事兒。


    並不是他怕千柔得知自己跟那女子的手觸在一起,會生出醋意,而是因為李靖行覺得玉茗隻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今後許是再也不會遇上了,不值一提。


    此時的他卻不知道,那個女子,會讓他的生活掀起波浪。


    來了新鄰居,趙姨娘的日常生活,也有了一絲變化。


    那叫惠香的侍女聲稱自家夫人很喜歡趙姨娘,時不時就給她送點吃食,再不然就給半匹布料,很是殷勤。


    如此過了幾天,趙姨娘便跟惠香混熟了。


    這天上午時分,惠香竟端了碗冰糖燕窩粥過來,笑嘻嘻的道:“粥熬多了,夫人吃不完,給奴婢們分了些,又讓給太太送一碗來。”


    趙姨娘自離開錦繡園,雖然吃穿無憂,但山珍海味、魚翅燕窩卻是很少吃的。


    如今見了燕窩粥,趙姨娘自是覺得歡喜,忙道了謝,送走惠香後,直接將一碗粥全部喝了。


    也不知怎的,沒多久,突然就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忍不住去了一次茅房。


    去了一次,腿都蹲麻了,才剛出來,又覺得肚子裏翻江倒海一般。


    這樣折騰了幾次後,趙姨娘臉色白如紙,整個人都虛脫了。


    負責伺候她的小丫鬟慌了神,忙一麵打發人去錦繡園送信,一麵讓小廝去將大夫請來。


    千柔得迅時,正送了蕾兒出門。


    得了消息後,千柔躊躇了一會兒。


    無論趙姨娘如何了,她自己是不願去見的,但那到底是李靖行的生母,不能置之不顧,便去了書房,將此事告知。


    李靖行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不願耽擱功夫,又以為趙姨娘在鬧幺蛾子,便也不想去,隻囑咐千柔,給十兩銀子交給來人帶迴去。


    小丫鬟柳兒迴轉後,將銀子奉上,趙姨娘本還沒什麽,一旁過來探病的惠香道:“哎呀,往日裏讓太太獨自住在外麵就罷了,怎麽如今太太生病了,兒子媳婦還不露麵呢?這也太讓人難受了。”


    眼珠子一轉,又道:“奴婢聽說但凡人生病,若是有親人陪在身邊,能好得快一些呢。”


    趙姨娘一聽來了勁頭,再者,她拉肚子拉得丟了半條命,很是虛弱,心裏也盼著李靖行陪在身邊,自己好受些。


    趙姨娘便喚過柳兒,吩咐她再跑一趟,務必將李靖行弄來。


    柳兒無奈,隻得照她的意思,又去了錦繡園,將情況說得嚴重些。


    到底是親娘,李靖行也不能太無情,隻得匆匆收拾好,帶著明岩趕了過來。


    踏入趙姨娘住的院子,不想進了裏麵,卻見趙姨娘在床上躺著呻吟,有個身穿天藍色衣衫女子坐在床榻旁,另有個侍女在她身側立著。


    李靖行匆匆掃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驚。


    原來那身穿天藍色衣衫的女子,竟然是認識的,就是前不久在四海書齋遇上的那一位。


    正訝然之際,玉茗盈盈起身,露出個雪後初晴般的笑容:“人生何處不相逢,公子,可見我們有緣呢。”


    李靖行沒答她這句話,隻行了一禮,轉頭去看趙姨娘,皺眉問道:“姨娘,你怎麽樣了?”


    趙姨娘呻吟道:“還沒死,但離死不遠了。”


    李靖行見她臉色很不好,知道這次她沒有作假,歎了一聲道:“既然生病了,好好吃藥養一陣子就成了,說什麽死不死的?”說著,又喚過趙姨娘身邊的貼身侍女,問了請大夫看的情景。


    得知大夫說趙姨娘吃壞了肚子,李靖行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麽,隻問大夫是否開藥了。


    侍女忙迴說都妥當了,趙姨娘已經吃了一劑,漸漸好些了,隻要精心養著就成了。


    李靖行放下心來,囑咐她給趙姨娘弄些清淡的吃食,等好了後再補一補。


    等說完了這些,李靖行正要開口告辭,玉茗格格一笑,向趙姨娘道:“太太一定不知道,我與令郎有一麵之緣呢,當時就覺得他氣度不凡,如今見他還是個孝順的,太太有福了。”


    趙姨娘最愛聽好話,聽玉茗很推崇李靖行,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很得意的道:“他不止瞧著不錯,還很能讀書,已經是舉人了。今年不是要開恩科嗎?憑他的能力,這一科必定會中的。”


    玉茗心中不屑,麵上卻滴水不漏,驚奇的站起身來,笑著道:“原來還是個舉人老爺,失敬了。”


    李靖行眯起眼,看了她一眼,皺眉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會來這裏?”


    玉茗淺笑,將之前跟趙姨娘胡謅的話說了一遍,然後笑著道:“因為我跟趙太太是鄰居,近來來往挺多的,卻是沒想到,竟然會遇上公子。”說著注視著李靖行,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一雙靈活嫵媚的杏眸,蘊含著多少嬌柔婉轉。


    李靖行愣了一下,側首避開她的目光,淡淡道:“多謝蘇夫人來探望,我與姨娘還有話要說,夫人請迴吧。”


    玉茗正等著他露出癡迷的神色,卻聽他開口下逐客令,不由得愣住了,怔怔問道:“公子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懂。”


    李靖行見她這樣,不由得有些不耐煩,皺眉道:“我的意思是,這裏是我姨娘的住處,我瞧著,你們不是一路人,以後還是少來往吧。”


    玉茗驚得往後退了一步,麵子上掛不住,再也呆不住了,直接轉身出去了。


    惠香見狀,忙轉身追了出去。


    趙姨娘自是流露出不滿來,皺眉道:“你做什麽呢?人家蘇夫人好心來看我,一直對我很好,你這樣,以後我們還怎麽相處呢?”


    李靖行淡淡笑道:“不好相處最好,我瞧著她不是正經人家,居心也不良,姨娘以後少跟她來往。”


    趙姨娘詫異道:“你這是什麽話?人家說之前遇上過你還誇獎你了呢,態度很不錯了。被這麽美的女子讚美,你該偷著樂才是。”


    李靖行揉著眉心,聲音嚴厲起來:“姨娘心思怎麽這樣單純?我有什麽好?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連吃飯都要靠娘子呢,除了我娘子不嫌棄之外,旁人誰會將我放在眼裏?剛才那女子,跟我初次遇上時就矯揉造作,那態度讓人惡心,如今更好了,還尋上姨娘了。照她剛才那態度,顯然是別有用心。”


    之前在四海書齋遇上玉茗,還可以說是巧合,但今兒個又遇上了,且玉茗還一副等著自己勾搭的嫵媚模樣,令李靖行如何能不起疑?


    他今年已經接近三十歲了,雖然不敢說閱曆豐富,但經曆的風雨,一點兒都不算少。


    自己長得不出眾,才學也不算頂尖的,風度也不是那種令人如沐春風類型是,又是這個年紀,拖家帶口顯而易見。


    偏偏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絕色女子,一個勁兒往自己身邊湊,豈容他不疑心?


    具體的緣故,那女子的意圖,自然是猜不出來的,但既然看清她不懷好意,自然得避開她才行。


    隻要自己保持本性,不搭腔,不被她蠱惑,那麽,任憑她有再多的本事,也是施展不出來的。


    趙姨娘一臉震驚:“這怎麽可能呢?蘇夫人說了,她跟你遇上是巧合,是緣分。”


    李靖行揮手,很不耐煩的道:“我不管是什麽,總而言之,那女子我瞧不慣,她有什麽意圖,我稍後會讓娘子查一查,至於姨娘你,以後別跟她來往了。”


    趙姨娘聞言自是不滿,皺眉道:“你跟雪茹一直不露麵,如今難得有人關心我,給我送吃食,陪我說話,你竟然說別人沒懷好意,你心也太陰了吧。”


    李靖行見她言語中有偏向那女子之意,還哭哭啼啼,不由得不耐煩起來,厲聲喝了一句:“別哭了!”


    趙姨娘這才住了嘴,抬頭看著他,目中閃過一抹惶恐。


    李靖行見她這樣,不免有恨其不爭之意,生怕自己走後趙姨娘繼續跟那女子來往,甚至被那女子灌了迷湯,神誌不清起來。


    若是別人,是絕不可能聯合外人,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放在趙姨娘身上,卻很難說。


    之前史香月的事兒,雖然過去很久了,但他並沒有忘記。


    還有前不久,趙麗的事兒,也明明白白證明,趙姨娘確實是個不靠譜的。


    雖然心裏膩歪,但到底是親娘,李靖行並不願意她繼續鬧事,弄得無法收拾。


    親人折騰起來,會令人傷心,在心口留下傷痕,讓人難以承受。


    想到這裏,李靖行便稍稍放緩了語氣道:“姨娘,我知道我和妹妹沒來走動,你心裏很不舒服,但你是我們的親娘,該多體諒我們才是。我因為守孝,錯過了今年的科舉,近來要開恩科,我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才行。因為事情多我無法分身,這才沒有來探望,你難道還要跟我計較不成?”


    頓了一下,笑著道:“至於妹妹,要照顧長子,近來又懷上了一胎,又是安王府的世子妃,身份尊貴,不好來這杏花巷,但我聽娘子說,妹妹不時會打發人來看你,給你送首飾、吃食,對你很好的。說起來,我們隻是來得少一些罷了,但我們心裏,始終都記得你是生母,是給了我們生命的人。”


    趙姨娘見他軟語相勸,心裏覺得妥帖了些,卻還是嘟嘴道:“以前就不說了,這才我病了,你為什麽還要我三催四請才過來?”


    李靖行目光一閃,自是不好說覺得她不靠譜,這才沒過來,便含糊的道:“之前我有樁要緊的事兒,忙完了立刻就來了。姨娘放心,以後我一定多關心你。”


    瞧著趙姨娘,又道:“姨娘,這次科舉我很用心的。我娘子身上有郡主的封號,倘若我僥幸中了,以後有了封誥,我一定給你請封。”


    不得不說,近朱者赤是有道理的。李靖行跟千柔相處時,千柔總是溫柔體貼,願意站在他的立場,時時處處以他為重。


    今時今日,李靖行跟趙姨娘說話時,也不再一味強硬,加入了柔情,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強硬的下命令,隻會讓人口服心不服,效果一點都不好。


    隻有說進她心坎裏,才能讓她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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