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李靖行帶著家眷迴到京城。


    京郊碼頭,旭日剛升起,道路旁就停了輛掛著綠簾的黑漆齊頭平頂的寬敞馬車。


    馬車很普通,上麵沒有任何標誌,車簾又遮掩著,瞧不出裏麵坐著什麽人。


    在無人注意的茶攤上,有一個身著灰衣的男子正坐著喝茶吃包子,不時抬起頭來,目光四處打轉。


    男子眉眼普通,衣服普通,屬於那種丟在人群裏,絕不會惹人矚目的那種人。


    道旁馬車裏麵,武王、齊崇光各坐了一邊。


    齊崇光已經八歲,穿一身墨綠色錦衣,腰間係著玉佩,頗有幾分貴氣。


    小小的年紀,卻沒有稚嫩之色,臉上顯露出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穩重來。


    此刻,他拿了本書在念著,偶爾抬頭看一眼父王,見他正閉目養神,不敢打擾,連翻書都小心翼翼,唯恐發出聲音來。


    他卻不知道,武王看似在養神,心裏卻波濤洶湧,一刻都沒有平靜過。


    自從康隆二十八年,在姑蘇與千柔一別後,這幾年,他們再沒有相見。


    雖然沒有見麵,但她的情況,他了如指掌,一直都放在心上。


    他知道,除了蕾兒之外,她又生了一個兒子。


    他知道,她的夫君,考中了秀才,之後是舉人,一直把她捧在掌心,並沒有納妾,連青樓都絕跡了。


    他知道,他們夫妻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恩愛兩不移。


    這些消息,讓他代她歡喜,慶幸她過得很幸福,同時,又忍不住湧起幾分酸楚來,暗自想,倘若自己與李靖行易地而處,必定會比他做得更好。


    想歸想,心底清楚得很,今生今世,自己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不僅沒有跟她站在一起的機會,連見她一麵都難。


    ——秦王已經察覺自己對她的心思,且耍了一次手段,命老七去勾引她,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雖然計策沒成功,但武王知道,秦王絕沒有死心。


    倘若自己再露出對她鍾情的模樣,必定會給她招來禍患。


    為她好,即便再想念,也隻得兩不相見。


    隻是,幾年的時光,無望的愛戀在心底盤旋著,思念瘋狂滋長著,令他無法自製。


    無可奈何之下,他做出一個許會驚掉了眾人下巴的決定。


    ——微服出來,迎接她迴京。


    悄悄來,悄悄走,不給她帶來一絲困擾。


    為的,不過是見她一麵。


    隻是,見了之後,又能怎麽樣呢?不過是重複之前的思念、痛楚、絕望罷了。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如果幾年前,有人跟他說,他會戀上一個有夫之婦,他必定會給幾巴掌。


    如今,卻隻能無奈苦笑了。


    武王輕歎,素日裏運籌帷幄、從容自若的臉上,湧現出幾抹落寞來。


    齊崇光聽到他的歎息聲,又驚又好奇。


    今兒個一大早,父王早朝歸來,便將他召到跟前,隻說道:“陪我出去走一趟吧。”旁的話,什麽都沒說。


    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自從記事起,父王雖然素日裏待他不錯,但帶他出門的時候卻很少。


    若論起來,隻有幾年前,父王帶著他往江南走了一趟。


    想起江南,腦海裏不免閃出一個小嬰兒的臉,旋即隻覺得,那日被她尿在胸口的場景,一直揮之不去。


    他清楚記得,那個小嬰兒叫蕾兒,是佳禾郡主的女兒。


    在那桃花村,父王將那小丫頭片子當成了寶,把自己當成了草。


    那一年,迴京路上,父王但凡見到他,就誇那小蕾兒多麽可愛多麽與眾不同,差點沒將他耳朵磨出繭來。


    幾次之後,因為自己神色淡淡的,父王惱了,還將自己打了一頓。


    齊崇光磨牙,暗自皺眉,想著,這世上,真真沒有比她更討厭的小孩了。


    正想著,突然聽得父王開口道:“崇光,你還記得蕾兒長得什麽模樣嗎?”


    齊崇光聽他提起這個名字,立刻警覺起來,露出笑容道:“當然記得,那個妹妹很可愛。”


    今日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的齊崇光了。


    今日的他,即便將那小丫頭片子當做死對頭,麵上還是可以笑容滿麵的。


    身在皇室,本就比旁的小孩知事早,尤其,他母親早逝,父親又是個嚴父。


    哪怕他隻有八歲,也早學會了察言觀色、虛與委蛇。


    他是違心之言,武王卻很滿意,露出笑容道:“你這話不錯,誰會不記得蕾兒呢?”頓了一下,又道:“幾年不見,你必定很想她吧?今兒個就滿足你的心願,讓你見她一麵。”


    齊崇光聞言愣住。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父王將自己帶出來,在這碼頭等著守著,竟然是為了迎接那個小丫頭片子。


    那小丫頭何德何能,竟令父王也出動了。


    齊崇光雖小,但對時局一清二楚。


    近年來,父王的名聲,在眾位皇子中,是最響亮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深得帝心。


    近期有大臣給皇祖父上折子,請求立父王為太子。皇祖父雖然沒有批,但卻將那大臣褒獎了一番,心思顯而易見。


    可以說,今日的武王,在大家眼中,早已經是太子的不二人選了。


    讓未來的太子親自迎接,小丫頭好大的臉!


    還有,既是迎接,為什麽又不露痕跡呢?這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齊崇光皺眉,登時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自己理解不了。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早慧如他,絕不會開口問,絕不會惹父王不快。


    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自己默默琢磨,學會了將心事悶在心裏。


    齊崇光滿腹疑竇,但兩人說了幾句話之後,武王便沒再言語了,繼續合眼養神。


    齊崇光不敢再做聲,書卻也看不進去了,隻在腦海裏想,那小丫頭片子一定不知道,自己生平第一次挨打,是因為她吧?一定不知道,這幾年來,父王在自己跟前,念叨了多少次她的名字吧?


    自己當初還許諾,希望終生不再跟她碰上,如今,卻得在這裏候著她。


    小小少年歎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正愁眉不展又無可奈何之際,突然馬車被人敲了兩下。


    齊崇光一愣,旋即恍然明白過來,必定是父王的人在傳遞什麽信號。


    正想著,就見父王方才還冷峻的臉上,線條突然就緩和下來,唇角隱約有笑意,眼睛這時更是亮得堪比天上的星星。


    這樣的父王,從記事起,齊崇光就沒見過。


    在他驚奇不解的目光下,武王自己伸手撩起綠色的綃紗窗子,往外麵張望。


    那模樣,看上去竟有幾分迫不及待。


    那時,李靖行、千柔正並肩從畫舫上走下來,身後,隨了一溜丫鬟婆子。再遠一些,是些抬著箱子的小廝、年輕漢子。


    還沒滿周歲的浩兒被奶娘傅氏抱在懷中,至於蕾兒,穿著漂漂亮亮的杏色衣衫,卻根本不要人抱,也不願被人牽著,直接在父母身旁蹦蹦跳跳,又到處張望,活潑好動得讓千柔頭昏。


    旁的人,武王都沒看在眼裏。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朝思暮想的女子身上。


    隻見她穿了身玫瑰紅的宮裝,氣色紅潤,唇邊微微帶著笑,更顯得眉目濃麗,美豔逼人。


    武王一動也不動,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盯著那個女子看,心中湧起幾分帶著酸楚的歡喜來。


    真好,她迴來了。


    平心而論,千柔的姿色不過中上,配不上佳人二字。


    但在武王心目中,她眉眼間皆是說不出的嫵媚嬌麗,扣人心弦,引得人心魂俱失。


    此刻,她驟然出現,他隻覺得仿佛皓月當空,灑落無數清輝,心間更有無數情致纏綿。


    這幾年,他並非不近女色。


    陸陸續續的,他寵信了之前就納進王府的側妃,也納了幾個女子,但為的不過是子嗣。


    正如千柔所言,倘若自己想拿下那個位置,子嗣上,不能讓人詬病。


    人是納了,但對於那些女子,他向來隻給寵,不涉情愛。


    以他的身份,可以選擇各種姿色的女子。但那又如何呢?


    他心裏,始終有她,隻有她的身影。


    一眼千年心魂失,春風十裏不如卿。


    最想念的時候,他心裏幾乎要發狂,幾乎想拋下一切,趕去江南見她一麵。


    萬般想,卻又不能為之。


    好在,她終於迴來了。


    雖然彼此想見一麵仍舊艱難,但從今以後,與她再無千山萬水阻隔。


    從今以後,可以與她在同一片天空下,度過朝朝暮暮。


    這樣想著,武王就覺得一顆沉寂許久的心,仿佛被溫暖了幾分一般。


    心思轉了又轉,眼看著他們坐上馬車要離去,千柔的身影已經隱進車內,武王才想起來,兒子還在身邊,還沒見到蕾兒呢。


    他忙將齊崇光扯過來,朝外麵指點一番,笑著道:“那個穿杏色衣衫的,就是你蕾兒妹妹,兒子,你好好瞧一瞧,是不是挺好看的?”


    齊崇光後背被他抓著,很不舒服,卻不敢吱聲,隻得照他的話,隨著他的手指,往外麵看了去。


    這一看,就見有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背對著自己,衣衫倒是杏色的,但看不清眉眼,也不知是不是當年那小丫頭片子。


    這時,那女孩卻被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吸引住了,扯著嗓子讓父母給她買,同時迴過頭來。


    因為離得並不遠,齊崇光立時就看清了她的長相。


    女孩杏仁臉,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花瓣一般的嘴唇,瞧著眉眼長得不算差。


    隻是,她膚色不白,臉上的肉也多了點,嘴也挺饞的,竟指使丫鬟一口氣買了四根糖葫蘆。


    齊崇光暗自撇嘴,很快就下了結論,暗自想,當初那個在自己身上拉尿的小丫頭片子長大了,長成了一個又胖又黑又貪嘴的丫頭片子。


    心底的厭惡,似乎更深了幾分。


    但他如今已經知道,該怎麽應對父王了。


    凡是跟這丫頭片子扯上幹係,父王就沒有道理可言。


    若不小心應對,自己準沒好日子過。


    若不睜著眼睛說瞎話,父王必定不會放過自己。


    當下,齊崇光按下自己的想法,微微勾唇,笑著道:“這應該就是蕾兒妹妹了,想不到,她都長這麽大了,嗯,看起來挺活潑挺可愛的,倒是跟旁的女孩不一樣呢。”


    武王見他言語中不乏讚美之意,露出欣慰的神色,旋即頷首道:“佳禾郡主的女兒,當然是最好的。”語落,歎了一口氣,仿佛無限悵惋的樣子。


    齊崇光怔了一怔,一頭霧水。


    還沒等他深想,車外傳來馬蹄聲,原來,那小丫頭片子已經隨著父母離開了。


    武王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便伸手將窗戶合上,略提高了聲音下命道:“我們也走吧。”


    話音一落,訓練有素的車夫立刻揚起鞭子,將馬車驅離京郊碼頭。


    馬蹄轆轆,速度很快,仿佛,他們沒有來過一般。


    見一眾人陸續離開,那茶攤上的男子擱下茶杯,若無其事結了賬,也起身走了。


    是夜,秦王府。


    一臉陰鷙的秦王坐在書房裏,正聽著灰衣男子稟報道:“武王今天確實微服出行,到京郊迎接佳禾郡主,卻沒有出麵,隻坐在馬車裏,靜靜看著郡主一家人離開。”


    秦王聽了,哼了一聲,唇邊一抹冷笑:“我還以為幾年過去了,老四早忘了這一茬,原來還是情有獨鍾,戀極了佳禾郡主呀。”他語氣很冷,心中卻湧起一抹熱來,興奮得不得了。


    “主子打算怎麽做?”出聲的男子名叫陸虎,是秦王麾下最得用的謀士。


    秦王摸著下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問道:“你說呢?你覺得,該怎麽做合適呢?”


    陸虎聽了,默默沉思了一會兒,皺著眉道:“恕臣愚鈍,想不出來主意。佳禾郡主乃李二公子之妻,武王私戀他,雖然有悖倫常,但男人喜歡女人挺正常的,且他並無出格之舉,找不到可以利用之處。”


    頓了一下,看著秦王問:“此事,武王做得很隱秘,王爺是怎麽猜到武王會去迎接佳禾郡主的?莫非事先收到消息了?”


    秦王聽了冷笑,臉上閃現出深濃的怨毒,聲音也冷厲下來:“老四身邊密不透風,本王如何能事先收到消息?不過是百無聊賴了,試一試罷了。”


    沒有人知道,他有多恨武王。


    曾經,他多麽接近那個位置呀。


    想想當初,武王因為殺戮王府一眾姬妾,成了眾人心中的冷血暴虐王。


    雖然之後,因為佳禾橫空出世,令武王的名譽好轉了,但秦王心底仍舊覺得,自己有嫡長子的優勢,有好名聲,有民心。


    那時,自己多麽春風得意,隻覺得勝券在握。


    反觀武王,有什麽呢?不過是一點兵權,一點帝寵罷了。


    且,武王性子冷傲,麾下除了幾個武將之外,並無文臣謀士。


    那時,秦王雖然將武王當做對手,但一直深信,勝利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隻是沒想到,自從武王從江南歸來,一出手,就幹了幾樁惹人矚目的大事。


    自那時起,武王出盡了風頭。自己想盡了法子,都沒能將武王的勢頭壓下去。


    最惱火的時候,他去見了父皇,告知武王私戀佳禾一事,卻還是沒有撼動武王半分。


    經過幾年的經營,在朝臣心目中,如今的武王,儼然已經是禮賢下士、心懷天下的賢王。


    反觀自己,因為想不出比他更好的策略籠絡民心,已然失去了優勢。


    世事變幻莫測,自己得意了幾年,近年來,卻被他壓了一頭。


    一個原本已經顯露出敗局的對手,突然以絕對的實力重新殺出來。且那對手不止站起來了,還將自己踩入塵埃,偏偏,自己還無力反擊,那種不甘心的感覺,簡直要噬心蝕骨,令人瘋狂!


    雖然漸漸頹敗,找不到對付武王的法子,但秦王哪裏肯就此罷休?


    百般苦思冥想,苦於武王滴水不漏,竟無可趁之機。


    近來倒是驟然記起,當年武王癡戀佳禾的舊事來。


    雖然記起來了,但武王幾年來,都沒有再踏足江南,且武王雖沒再娶正妃,但後院也是有幾個寵愛的側妃美人的,還生了兩男一女。


    秦王不由得懷疑,這段情,許早就被他拋在腦後了吧?


    雖然有這種懷疑,但私下又忍不住想,若他心底還有情,於自己倒是有利的。


    故而秦王便讓人留意起定國公府的消息,沒多久,就收到了佳禾郡主即將迴京的訊息。


    躊躇了一會兒,便派了人去碼頭盯著,瞧一瞧武王是否會去迎昔日的心頭好。


    如此這般,果然就讓他發現端倪了。


    秦王最怕的,是武王沒有弱點。


    自那日,在宮裏見到武王看著佳禾,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秦王一直就覺得,那個佳禾,隻要利用好了,必定會是毀掉武王的利器。


    昔日,自己費心了心思,想利用佳禾打擊老四,一直沒成事。


    如今事實證明,武王仍舊對佳禾情濃,倒是該好好籌謀一番,祭出大招來,將佳禾弄死,將武王打落塵埃才好呢。


    秦王想到這裏,心中很得意,敲著桌子,笑向陸虎道:“你還記得當初為了林王妃,老四大開殺戒的事情嗎?”


    陸虎立刻頷首:“臣當然記得。”微微側首,問道:“王爺想舊事重提,弄垮武王的名聲嗎?哎,一則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二則,百姓向來就是自私的,並不怎麽在乎前塵往事。玉欣公主、武王府聯手將善心堂建得到處都是,武王自己又提了不少利國利民的計策,使百姓受惠良多。即便是朝臣,也都覺得,今日的武王英武賢能,幾十個無辜女子的鮮血,根本就不叫事兒。”


    他歎氣,愁眉苦臉的道:“臣知道,形勢緊急,王爺很著急,但武王已經徹底將自己的名聲洗白,如今,即便重新提起那樁殺戮案,也激不起多大的風浪,反而還會露出算計武王的痕跡來,惹得皇上反感呢。”


    秦王勾唇冷笑:“本王沒打算舊事重提,本王是想,重新製造一樁殺戮案,將老四打進塵埃裏。”


    陸虎驚得瞪大了眼睛,忙問道:“王爺有什麽主意?武王如今做戲做得滴水不漏,豈會再起殺心?”


    秦王胸有成竹,敲著桌子道:“有一個人若是死了,老四必定會發狂的。”


    陸虎驚愕,恍然明白過來,遲疑著問:“王爺是想算計佳禾郡主嗎?”


    “不錯,”秦王立起身來,俊朗的麵容被戾氣覆蓋,聲音也陰冷冰寒,令人不寒而栗,“本王已經想到法子,會令佳禾郡主死於定國侯李明卿手中。到時候,傷痛欲絕的老四必定會將定國侯府滅門,給佳禾郡主陪葬的。”


    “為了林王妃,殺了幾十個姬妾,就令他幾年不得翻身。若是連位高權重的李明卿也死在老四手裏,且為的還是旁人的妻子,老四這一輩子,就再沒有跟本王抗衡的能力了。”


    秦王的話如雷擊,震得陸虎腦子“嗡嗡”直響。


    等迴過神來,他也情不自禁露出向往的神色來。


    若今日,秦王算計的是旁人,事情未必能成。


    但是,他算計的武王,是有案底的。


    當初,武王為了林王妃之死,怒殺幾十個姬妾。


    如今,若那佳禾真是他的心頭好,若那佳禾真的死於非命,往事重演並不是夢。


    雖然皇子之爭,佳禾郡主是無辜的,且她名聲還挺好,但陸虎心中並無愧疚。


    跟著秦王這麽久,為了幫秦王爭得那個位置,傷天害理的事情,並沒有少做。自己這顆心,早就冷了。


    自己這個人,一直是為秦王的霸業,為了光宗耀祖活著的。


    為了未完成的帝王業,親人都可以不認,如今,區區一個佳禾郡主,算得了什麽?


    陸虎想著,眼眸不自覺就亮了起來,露出笑容道:“王爺這計策別出心裁,可以放手一試。”


    秦王見他也讚成自己的計謀,不免越發自信起來,哈哈笑了兩聲,才道:“我已經將計劃想好了,第一步,就是將老四戀著佳禾的事情散布出去……”


    深重黑暗的夜,誰煞費苦心算計謀劃,攪渾一池水,漣漪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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