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趙姨娘幾人,緋紅氣鼓鼓的道:“小姐這樣好的媳婦兒,她還想著給兒子納二房,也不知道這人心是怎麽長的。”


    緋紅一向穩重,如今竟然直言不諱,可見是氣狠了才這樣失態。


    淺綠自然也是又氣又恨,卻顧及妙音在場,隻瞅了妙音一眼沒吱聲。


    妙音見狀自是明白,忙道:“姐姐看我做什麽?我如今隻忠心二少奶奶。雖然我沒福分當少奶奶的陪嫁丫鬟,但我待二少奶奶的心與姐姐一般無二。”


    說著,咬起牙齒,也恨聲道:“趙姨娘實在太過分,表小姐,不,那史小姐實在太不要臉了。”


    淺綠見她一臉同仇敵愾,自是信了她的忠心,微笑道:“很好,你是個聰明人,好好跟著少奶奶,跟咱們一條心,將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妙音忙點頭道:“妹妹知道,妹妹愚鈍,若是有不是之處,還望姐姐多指點包涵。”


    淺綠拍著胸口道:“放心,隻要你一直忠心,我自會罩著你。”


    千柔心底本被趙姨娘鬧得有些膈應,聽了幾個丫鬟的對話,反而笑了起來。


    雖然生活不太如意,但有幾個忠心耿耿的丫鬟相伴左右,也算是人生幸事了。


    千柔便打疊精神道:“罷了,暫時沒事了,咱們還是照之前說的,去庫房看一下吧。”


    幾個丫鬟忙應了,簇擁著她出了門。


    千柔的嫁妝,之前已經歸置過,如今要找東西,容易得很。


    因跟尹府沒什麽來往,禮物主要是送給尹青雲的,千柔便選了幾樣男人用得著的名貴衣料,又搭配了兩幅書畫。


    至於送給林府的東西,那就多了,有給林夫人的首飾,有給林旭東、林旭方、林旭天的衣料、硯台等,林夢瑤的東西最多,首飾、衣料應有盡有。


    千柔想了一想,又決定再加上幾樣自己親手做的糕點,送給林旭天、林夢瑤,聊表心意。


    很奇怪,林旭天雖是男子,卻挺喜歡吃各種點心,甜的、鹹的都喜歡,來者不拒。


    千柔知道他的習慣,很願意遷就他。


    東西都選定了,緋紅開口道:“少奶奶,你這飾物多的是,不如給趙姨娘送幾樣,如何?”


    淺綠撇嘴道:“給她做什麽?”


    千柔卻是會意,微笑道:“好主意,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就這麽辦,給她送點禮吧。”


    說著看向一臉不解的淺綠,溫和解釋道:“雖然剛才我在她麵前表現得很強勢,但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她畢竟是二爺的親娘。我若跟她鬧翻了,二爺心裏,不知會怎麽難過呢。待會兒二爺迴來,納二房之事必定成不了,這一點我毫不懷疑。拿點東西給姨娘,算是一種安慰,也表明其實我還是挺尊重她的。”


    淺綠這才明白過來,點頭道:“我懂了,這是做給二少爺看的。”


    千柔失笑,到底是淺綠,一直都這麽心直口快,這麽可愛。


    因議定了,她便親自挑揀起來。


    當然,她並不打算選太貴重的,一來趙姨娘的身份配不起,二來,不值得。


    正選著,突然見有個極精巧的梨花木小匣子,也不知裏麵裝了什麽。


    千柔一時好奇,拿起來打開一看,隻見裏麵是一支簪子,刻成梅花形狀,但通體漆黑,也不知是什麽材質。


    千柔拿在手裏把玩著,隨口道:“這簪子挺奇怪的。”


    緋紅之前清點過這裏的東西,也見過各家給的清單,不假思索的道:“這簪子是林大少爺送的,是用千年一遇的金蘭鐵木製成的,堅硬非常,可以防身用。”


    千柔“哦”了一聲,微笑道:“真真不明覺厲。”


    看著一臉懵懂的緋紅,解釋道:“你說的那是什麽材質,我一點都不懂,但聽上去挺厲害的。”說著,便抬起手來,將那簪子插在自己頭上。


    緋紅愕然:“少奶奶戴上這個做什麽?”


    千柔唇邊笑容微深:“當然是有用途的,哼,待會兒二爺若是敢應承納二房,我拿這個紮他幾下。”


    緋紅皺眉道:“二少爺怎麽可能會答應?之前少奶奶自己都說,此事不足為慮。”


    “我開玩笑的,”千柔吐吐舌頭,咳了一聲,正色道,“我自然知道他的心意,但上次田莊那事兒,實在嚇著我了。雖然如今風平浪靜,但這李府恨我的人不少,說不定什麽事兒就冒出個幺蛾子來。有這麽個東西防身,聊勝於無。”


    緋紅一聽極有道理,便點頭道:“少奶奶此言有理,反正這簪子的不起眼,一般人也不認得,就當個尋常的飾物戴著吧。”說著,便幫千柔選了幾樣看上去挺亮眼,但實際上價值不算很貴重的飾物,拿匣子裝好。


    一時都選好了,千柔便喚過妙音,溫和的道:“尹府的東西,你來安排一下,請明岩選個合適的時間送去。”


    妙音忙應了下來。


    千柔又轉頭去看緋紅,微笑道:“至於林府,你下個帖子,就說我要親自去拜訪。”


    緋紅知道她與林府的關係不一般,聞言帶笑應下了。


    忙完這些,眾人方才陪著千柔迴房。


    因時辰還早,千柔便與幾個丫鬟閑聊,談起製妝品的事。


    洗臉皂、油脂狀口脂都製好了,且都取得了空前的成功,林旭方可謂賺了個滿盆缽。


    他是個至誠君子,當初議定了要給千柔分紅,一直沒落下過。


    因一直是緋紅管著賬目,千柔也沒細問,卻也知道積攢下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正如緋紅所說,這筆買賣穩賺不賠,很值得做。


    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對於化妝,千柔自己不太在意,但身邊的丫鬟個個水靈,在這上麵很有研究。


    千柔便問起眾丫鬟們的意見,綜合考慮了一下,最後決定,這次先製點潤膚膏什麽的。


    畢竟,這東西新穎又常用,製出來之後銷量不用愁。


    緋紅極喜歡跟她一起製妝品,聞言笑眯眯談起之前製妝品時屢敗屢戰的經曆,最後道:“少奶奶想做的事,就沒有不成的,這一次咱們多努力,必定也是能成功的。”


    淺綠笑著道:“那是自然的,咱們主子是最厲害的。”


    顯而易見,淺綠也是千柔的腦殘粉,時時刻刻隻以千柔為念。


    迎著兩人敬佩、期盼的目光,千柔額頭沁出一滴冷汗,訕笑道:“謝謝你們這樣看得起我,但之前那些妝品,我們能做出來,靠了五分努力、五分運氣。這一次能不能成,我心裏實在沒有底。”


    淺綠忙鼓勵道:“沒事兒,又不靠這個活命,隻是個消遣罷了,能做出來是意外之喜,做不出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幾人正說著話,突然趙姨娘帶了史香月,緩緩走了進來。


    見是她們,屋裏的歡聲笑語立刻就止住了。


    千柔自己也收了笑容,朝趙姨娘欠了欠身,淡淡道:“姨娘還挺心急的。”


    趙姨娘噎了一下,緩了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賠笑道:“今天沒什麽事情幹,這才過來的。”


    史香月盯著千柔,咬著唇道:“怎麽,聽你這話的意思,姨娘來,你並不歡迎呢。”


    千柔淡淡道:“我沒這個意思,這是二爺的屋子,姨娘什麽時候都能來。”


    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轉,見她又換了裝束。


    如今才剛立春,春寒料峭,她卻穿了身水紅色雲袖裙裝,梳一個反綰髻,髻上珠翠累累,很有幾分像樣。


    因衣衫穿得比較薄,襯得該高聳的地方高聳,纖腰卻隻盈盈一束,身材好得似乎能讓人噴血。


    這般行徑,目的不言而喻。


    千柔目光不由自主冷了下來,聲音也尖銳了幾分:“當然,要說不歡迎,有人不請自到,還居心叵測,上趕著要做妾,什麽顏麵都不顧。對於這種人,我的確不歡迎。”


    史香月臉色漲紅,指著千柔“你”、“你”了幾聲,卻不知該怎麽開罵。


    千柔哼了一聲,轉頭去看趙姨娘,淡淡道:“看史小姐這模樣,竟有些結巴呢。姨娘這麽疼愛她,怎麽她有病竟然不給治呢?”


    趙姨娘愣了一下,才呐呐道:“她平時不這樣,被氣狠了才結巴的。”


    史香月衝千柔怒目相向,喝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話音剛落,隻聽得有人在外麵怒聲道:“這叫什麽話?”


    卻是李靖行。


    他大踏步進來,見史香月帶怒盯著千柔,心中越發氣惱不平,拂袖道:“你來我這裏,就是為了罵我妻子的?你如此不留情麵,我何必客氣?”


    轉頭去看緋紅,皺眉道:“你平時最伶俐的,還看著做什麽?沒見你主子被人欺負了嗎?快將她給我弄走,帶得遠遠的。”


    他是訓斥的語氣,緋紅心裏卻樂開了花,忙道:“二少爺說的是,奴婢這就辦。”說著,立刻便走到史香月身邊,麵無表情的道:“史小姐,走吧。”


    史香月見他一進來劈頭一陣臭罵,又趕自己走,令自己顏麵盡失。


    她心中自是委屈又傷心,忙轉頭去看趙姨娘,舉步跑到趙姨娘身邊,委屈的道:“姨娘,你瞧表哥,這樣惡狠狠的對我,簡直不將我當表妹。”說著紅了眼圈,落下淚來。


    趙姨娘忙看向李靖行,求情道:“她隻是一時失言,念在我的份上,不要計較了。”


    李靖行冷笑道:“一時失言?上次我就說了,讓姨娘好好管著她,怎麽到了今日,竟變本加厲了呢?”


    趙姨娘臉色發白,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一點小事罷了,何必揪著不放?今兒個我們過來,原是有大事要商議的。”


    說著扯過史香月,轉而露出一臉笑容來:“靖行你瞧,香月長得多好呀,身材也好,將來必定是個好生養的。”


    李靖行聞言哪裏還不明白,不由得黑了臉,隨後下意識的去看千柔。


    隻見千柔靜靜站著,唇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紋,眸色卻有些冰冷。


    李靖行忙先衝愛妻道:“這全是她們自己的妄念,與我毫無關係。”


    解釋了一句,方才迴頭看向趙姨娘,肅聲道:“姨娘,之前我就跟你說過,我不納表妹,你是沒聽懂,還是將我的話當耳邊風?罷了,今日我再明明白白告訴你一遍,表妹你帶迴去,誰願娶都成,隻別再拉扯我就成了。”


    平日裏,對於姨娘,他一向是尊重的。


    哪怕,有時候趙姨娘幹出出乎意料的事兒,他也選擇忍耐。


    今兒個卻是覺得,不能再忍了,不然,還不知會有多少幺蛾子呢。


    這番話一說出來,史香月如被人打了悶棍一般,臉上血色褪盡。


    趙姨娘也呆滯了須臾,才扯著李靖行的衣袖道:“你這叫什麽話?你娶親前,我明明說過,要給你納香月,你並沒有反對。”


    李靖行斷然道:“之前我不置可否,是因為我無所謂,如今卻是覺得,萬萬不能成。”


    他說到這裏,便轉頭去看千柔,聲音如染上了春風一般溫情脈脈:“能娶得娘子為妻,是我終生之幸。今生今世,我心裏隻有她一個,再不會有旁人。”


    千柔的善良、溫柔、嫵媚、俏麗、風情,他都愛,哪怕她使小性子,他也覺得愛不釋手。


    兩情相悅的情愛,那樣美好,讓他一顆心深深沉醉,讓他覺得,他們的世界,隻能是她和自己,容不下第三個人。


    縱然聽他說過無數甜言蜜語,但今日聽他在眾人麵前傾吐心聲,千柔還是覺得芳心如醉,眉梢眼角情不自禁露出歡喜來,婉轉有情。


    趙姨娘卻是一臉震驚,呆滯了一會兒,才道:“你愛誰我管不著,但香月你是一定要娶的。她為你耽擱至今,今年已經十六了,若不嫁你,還能嫁誰?你就給她一個歸宿,讓我安心,如何?”


    李靖行深深皺眉,歎氣道:“姨娘,你聽不懂話嗎?她沒嫁人,是她自己的選擇,與我有什麽關係?她沒有歸宿,也賴不著我。這世上,從來就不缺男人,找個人嫁,不是挺容易的嗎?行了,姨娘,你與其在這裏耽誤胡鬧,還不如趕緊讓人去尋媒婆,將表妹打發了,大家皆大歡喜。姨娘放心,看在你的份上,幾百兩的添妝我還是出得起的。”


    趙姨娘一臉不虞,正要再說時,李靖行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染著幾抹森冷冰寒。


    那種眼神很陌生,讓人心裏發毛。


    趙姨娘心突突直跳,耐不住那份寒意,到嘴邊的話,又巴巴咽了迴去。


    史香月眼見情勢不好,忙搶上前來,奔到千柔麵前,直接提裙跪下,苦苦央求道:“表嫂,我是個命苦之人,娘親早逝,父親對我不聞不問,我能依靠的,隻有姨娘和表哥。我很小就來了這裏,對表哥很有感情。求表嫂你開恩,讓表哥收了我。”


    她神色淒婉、語氣哀怨,似乎帶著如許情深,似乎真愛極了李靖行一般。


    千柔卻絲毫不為所動,勾著唇道:“之前史小姐執意要問過我夫君,如今我夫君已經發了話,還有什麽可拉扯的?我勸史小姐還是就此罷了,給自己留幾分顏麵吧。”


    對著覬覦自己夫君之人,千柔毫不容情。


    史香月見她不鬆口,眼底閃過一抹怨毒,卻還是擺出楚楚可憐的款兒來,紅著眼道:“表嫂執意不肯迴心轉意,執意霸占表哥,將表哥管得死死的,莫非不怕落個悍妒之名?”


    千柔眯起眼,冷笑道:“你也拿名聲來威脅我?哼,誰愛說誰說去,我根本不在乎。”


    李靖行接口道:“誰敢胡說八道?誰能胡說八道?明明是我一心戀慕娘子,才不肯納二房,與娘子有什麽關係?”


    他說完,便看向千柔,與千柔相視一笑。


    夫妻同心,恩愛如斯,默契如斯。


    史香月一顆心冰涼,刹那間臉上失去血色,腦子一片空白。


    表哥是最風流的,怎麽會為了一個女子,再不娶妾了呢?


    她接受不了這種事,便仍舊做垂死掙紮,向李靖行道:“表哥,你對表嫂情深一片,我真挺感動的。你們夫妻情濃,應該很清楚鍾情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與你自小相識,對你情分不一般,求你念在我一腔真情的份上,許我一片容身之所。你放心,我不會奢求你的心,更不敢與表嫂爭鋒。隻要能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為奴為婢,我都在所不惜。”


    李靖行皺眉,神色很不耐煩。


    明明自己已經將話說得很清楚了,為什麽她就是聽不進去呢?一個大姑娘家,這樣死皮賴臉,腦子真沒問題嗎?


    沉默了須臾,他眯起眼道:“你真這麽戀我,非我不嫁?”


    史香月見他語氣似乎有所緩和,隻以為他迴心轉意了,一顆心登時如活過來一般,連連點頭道:“當然。”


    口中答得理所當然,心中卻忍不住冷笑。


    誰戀他了?哼,這對男女敢侮辱自己,自己偏就要插在他們中間,令他們漸漸生出隔閡。


    到那時,恩愛夫妻反目,那才有趣,那才讓人喜聞樂見。


    聽得李靖行語氣有些不尋常,千柔也有些吃驚,心底卻並不驚慌。


    一個多月恩愛美好的時光曆曆在目,她難忘,相信他也不會忘記。


    如今對他,她很有信心。


    她願許他一世情深,既如此,自然就應該信他,而不是因為他幾句話就起疑,白白辜負彼此的情分。


    李靖行問著史香月,目光卻落在千柔身上。


    見千柔容色未變,他心裏不由自主有幾分欣喜,明白愛妻心底是相信自己的。


    愛一個人很容易,信任一個人卻很難。


    她肯這樣,是因為對他情深,對彼此的感情有把握。


    能得一個這樣的妻子,何其幸運,何其幸福。


    心情激蕩了須臾,他方才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史香月,重複問了一句:“剛才你說,為了我,為奴為婢在所不惜,是嗎?”


    史香月仰頭看著他,秋波盈盈,別有一番嫵媚姿色,含羞帶怯的道:“當然,我豈會騙表哥?”


    “很好,”李靖行冷笑,聲音如籠著冰雪一般,“既如此,你就簽一張賣身契吧。妾室我不缺,當然,丫鬟也是不缺的,但你執意如此,我也沒法子。雖然我知道你幹不了丫鬟的活計,不如緋紅幾個,但誰叫你是我表妹呢?隻能勉為其難,收你當個粗使丫鬟。我先將就一段時間,倘若你實在扶不上牆,那也沒關係,直接將你賣出去。唔,有可能賣不上什麽價錢,那也不要緊,我白送,再倒貼一百兩銀子,總有人肯要的。”


    史香月不可置信望著李靖行,眼前一陣陣發黑,劇烈的心情波動致使她心疼肝疼頭更疼,幾乎要暈倒過去。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一定是聽錯了!


    表哥待她是極好的,怎麽會讓她簽賣身契,還說她連丫鬟都不如呢?怎麽會說出那般刻薄的話,說她賣不上什麽價錢呢?


    一定,一定是她聽錯了!


    “表哥,你說什麽,我沒聽懂。”史香月眩暈的已經看不清,卻執著的揚著頭,望著近在咫尺的表哥。


    傳來的男子聲音依然冷酷無情:“你沒長耳朵嗎?你願意簽賣身契,我就勉為其難留下你,不然,直接給我滾蛋。”


    史香月聽到這裏,心中滿是羞憤、仇恨、絕望,無法抑製。


    種種情緒交織著,她再也耐不住了,直接站起來,看準門就往外衝去。


    趙姨娘在後連聲叫喊:“香月,月兒……”


    史香月也不理,根本就沒聽見,仍舊瘋了一般往外奔。


    趙姨娘連連跺腳,含怒盯著李靖行,大聲道:“你這是幹什麽?她可是你嫡親的表妹,你怎麽能對她惡言相向?”


    李靖行勾唇,笑容冷到了極致:“我還是姨娘親生的呢,怎麽姨娘總是要坑我,見不得我好呢?我與娘子夫妻恩愛,又才成親一兩個月,你就生出這麽多是非,你到底想幹什麽?”說到這裏,便將桌子一拍,臉色鐵青中帶著惱恨。


    趙姨娘見他發怒了,登時渾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心裏,自然是你這個兒子最重要,一番苦心經營,也是想讓你享齊人之福,你卻不肯領受,我這心裏實在難受。”她說到這裏,便用手捂著胸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李靖行見了,並不為所動,仍舊語氣堅決的道:“倘若姨娘心裏真顧念我,今後我們夫妻的事,還是不要插手了。你要記著,每個人心裏,都有自己在乎的。即便你是我姨娘,做錯了惹惱了我,我一樣不會客氣。”


    趙姨娘聽了,一臉的無法置信,但見他神色冷淡,不敢出聲置疑,便隻默默垂淚。


    千柔一直靜靜看李靖行如何行事,並沒有參與。


    這時眼見得塵埃落定,她方才站了出來,走到趙姨娘身邊,溫聲道:“二爺平時是極尊重姨娘的,今兒個情況不同,才語氣重了些,姨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照我說,姨娘的確該享享清福,沒必要操心別的。”勸了一迴,遞了帕子給趙姨娘拭淚。


    趙姨娘氣李靖行給自己沒臉,又覺得此事跟千柔脫不了幹係,本不想接千柔的帕子,卻又怕李靖行站出來訓斥,隻得忍著氣,將帕子接了過來。


    千柔情知她心裏有芥蒂,卻並不怎麽介意,迴身去看緋紅,勾唇道:“快將我準備的盒子拿來。”


    緋紅忙應了,自去忙碌不提。


    這裏千柔便在李靖行疑惑的目光下,娓娓解釋道:“我從自己的嫁妝裏,給姨娘挑了幾樣首飾。雖然姨娘不缺東西,但這個是我的孝心,意義不一樣。”


    李靖行見愛妻這樣溫柔體貼,這樣大氣,不由得萬分感動,露出笑容道:“還是你好,比旁人強一百倍都不止。”


    千柔擺手道:“夫君這話過譽了,我隻盼著姨娘知道我的心意,也就心滿意足了。”


    趙姨娘本來無比心塞,此刻千柔卻施展出溫柔手段來,令她吃驚之餘,心裏也有幾分波動。


    正如千柔所言,自己是不缺東西的,但千柔肯送禮,說明她看重自己,將自己放在心上了。


    她想到這裏,神色不由自主緩和了幾分。


    等到緋紅將東西拿來,千柔呈到她麵前,恭恭敬敬的道:“我雖選得用心,卻不知道姨娘喜不喜歡。姨娘先過目,試戴一下,以後若有好的,我再給姨娘送。”


    趙姨娘本就心軟了,又因兒子當前,自不好擺出冷臉來,便輕輕“嗯”了一聲,將東西接了。


    李靖行見她這樣,方緩和了神色,勾唇道:“這些東西,姨娘你隻管拿著吧。唔,時辰不早了,姨娘,你是不是留下來用午膳。”


    趙姨娘一則有些怕他,二則擔心史香月,哪有心情在這裏耽擱?


    她便咬著唇,不假思索的道:“算了,我還是迴去用,省得大家都不自在。”說著果然站起身來,踏步往外走。


    一時趙姨娘去了,李靖行便看著千柔,笑眯眯的道:“娘子,今天我的表現,你還滿意嗎?”


    “還可以,”千柔迴望著他,唇角的弧度卻有些冷,“隻是有一事我不太明白,需要你解惑。”


    李靖行忙道:“娘子請說,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千柔頷首,緩緩道:“我隻想問你,姨娘剛才說,你曾經答應娶那史小姐。對於這說法,你沒否認,還承認自己當時不置可否。如此說來,你的確有意娶她,對不對?”


    李靖行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忙道:“那是因為姨娘時常在我耳邊聒噪,讓我心煩又無可奈何。我之前不知道,自己會這般愛你,這才不置可否,做不得數的。”


    不夠愛時,什麽都不在乎。


    深愛時,隻願一生一世,隻與她相依到老。


    千柔嘟起嘴,眉眼間有絲絲不悅:“你的意思我懂了,哼,你可真是個渣夫。”


    李靖行勾唇道:“之前可能有些渣,但遇上你之後,百煉鋼也化成繞指柔了。”


    說到這裏,伸手拉住千柔的纖手,輕聲道:“娘子,看在今天我表現好的份上,不要跟我置氣,不要為了往事耿耿於懷,好不好?”


    千柔這才露出笑容,軟聲道:“算了,你說得有理,過去的事,的確不該太計較,隻要你肯一直待我好,我就心滿意足。”


    李靖行扶著她的肩膀,纏著她道:“好娘子,你從沒說什麽甜言蜜語,看在我對你如此情深,連姨娘都得罪的份上,今兒個破例一迴,給我說句情話聽一聽吧。”


    千柔斜睨他一眼,卻沒拒絕,側首想了一下,凝視著他的雙眼,一字字的道:“隻要你永不變心,願許你一世情深。”說著,心頭起了調笑之心,便挨近他,往他耳朵吹了吹氣,如耳語一般道:“允你睡一輩子。”


    李靖行聽她這末了一句嬌媚中帶著若有若無的魅惑,一顆心登時火熱起來。


    雖是青天白日,他卻耐不住心頭的情潮,忍不住吻上她的唇,纏住她,讓她與自己一起,沉醉在彼此纏綿的愛意中。


    許久,他方才放開千柔,見千柔麵泛桃花,羞怯不勝,不由得很是滿意。


    這是他的愛妻,他很願意在她身上,烙印下獨特的印記,很願意看著她因為自己情動。


    他含了含千柔的耳垂,帶著笑意道:“現在先吃午膳,等到了晚上,給我好好等著,定然要將你吃了。”


    千柔滿麵羞紅,卻因知道他喜歡房事,沒有開口拒絕


    這是她的夫君,隻要有所節製,遷就他也不是不行。


    當下,千柔便大著膽子橫了他一眼,哼道:“等著就等著,我可不怕你。”


    李靖行見愛妻露出俏皮的神色,不由得更是愛極,忍不住將她拉在懷裏好好疼愛,占夠了便宜才罷。


    史香月受了李靖行一番冷言冷語,直接跑了出去。


    因心中氣恨交加,她沒心思管別的,不辯方向亂跑。


    路上,有丫鬟見了,露出一臉的驚詫神色,她也沒心思搭理。


    也不知跑了多久,史香月累極,瞧見不遠處有個涼亭,便走過去歇腳。


    她呆呆坐著,迴想起剛才發生的種種,心中憤恨又絕望。李靖行那番話,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自己退而求其次,情願受委屈當個二房,委曲求全到這種地步,到頭來,竟然成不了。


    這真像個笑話,但當事人是自己,這事兒不但不好笑,反而令她心頭恨意滔天。


    千柔之冷漠無情,李靖行之決絕冷厲,都牢牢印在腦海裏,令她一想起,就心如刀絞,恨不得將那兩人的臉都劃花了,以消解心頭的怨氣。


    她呆呆落淚,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絲毫不知道,自己如今正坐在映月閣附近,落淚哭泣的場麵,也被路過的丫鬟看了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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