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行、千柔要出門的消息,很快在府裏傳開了。


    對於李靖行繞開自己,直接找上太夫人這事,薄氏表示很生氣。


    太夫人卻料到了這一點,讓人將薄氏傳到身邊,命她不許去為難一對新人。薄氏恨得要死,卻不敢違逆太夫人的意思,隻得揉著帕子應了下來。


    趙姨娘卻是一得了消息,就拉著侄女香月,殺到了清風苑。


    彼時千柔因為身體不舒服,正躺在床榻上休息,李靖行親自給她端茶倒水,又給她捏肩膀,很是體貼。


    正膩歪著,聽得趙姨娘來了,千柔忙起身整理衣衫。


    還沒等她弄好,趙姨娘等不及,已經推門進來了。


    千柔忙帶笑行了禮,被神色溫和的趙姨娘拉住了。  之前,趙姨娘百般不願李靖行娶千柔。在她看來,李靖行是侯門的二少爺,身份很尊貴,千柔卻隻是侍郎家的庶女,身份相差很遠。


    因為李靖行態度堅決,她雖然不滿,卻不敢評理這樁婚事。


    卻是沒有想到,一朝風雲變幻,昔日人人瞧不上的庶女,會變得炙手可熱,甚至有了縣主的封號。


    這麽一來,自然不是她配不上自己的兒子了。


    李府上下,都對千柔的事兒津津樂道,李明卿更是讚不絕口,直接說她必定會是最出色的兒媳。


    趙姨娘聽了這些好話,心裏自是無比高興,對千柔也有了幾分喜愛。


    尤其千柔嫁進來後,新婚夜,有通房懷孕鬧場,李靖行又雄風不振。


    一般人經曆了這種事,必定是要跟新郎鬧翻的,千柔不但忍了下來,還跟李靖行很要好。


    趙姨娘雖然性子有些直,但人卻不笨,又時刻以李靖行為重。顧念著這些,趙姨娘自是願意好好對待千柔的。


    當下,趙姨娘拉著千柔,迴頭看了李靖行一眼,笑容頗有幾分深意:“二少爺,那日我來找你,你很有幾分不耐煩,如今我倒要問你,是不是很感激我?”


    李靖行微微紅著臉,卻還是含笑道:“的確很感激。”


    千柔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趙姨娘所說的,必定是送湯之事。


    當下,她也鬧了個大紅臉,腦海裏卻是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日的種種情形,神色便越發嬌羞了。


    李靖行愛極她含羞帶怯的神色,見狀自是深深凝視,眸中柔情蕩漾。


    正情意綿綿,卻有一道柔媚的聲音響起:“表哥,我們很久都沒見麵了,我挺想你的,你呢?”


    說話的,卻是趙姨娘妹妹之女史香月。


    千柔自是沒見過她,聽到說話聲,抬起頭來看了幾眼。


    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盈盈而立,一身粉紅衣衫,杏眼桃腮,膚色白皙,身材豐滿,很有幾分姿色。


    此刻她正凝視著李靖行,言語溫柔曖昧,眸光閃亮,仿佛在看什麽珍寶一般。


    千柔登時嘴抽了一抽。


    雖隻是初見,但千柔心底卻有幾分確定,眼前這妹紙,對自己的夫君有意。


    但凡言情小說,時不時便會有這種與表哥青梅竹馬、仰慕表哥的表妹冒出來。


    即便夫君是紈絝,這種角色竟也少不了。


    雖察覺了這位姑娘的心思,千柔心裏卻並不驚慌。


    經曆昨日之事,她對李靖行,其實已經有了幾分信心。


    隻要自己能將夫君守住,再多的妹子撲來也不怕。


    如今,關鍵還是看李靖行的態度了。


    她便收迴目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著李靖行,臉上笑意未減。


    在她的注視下,李靖行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向史香月道:“表妹這話過了,旁人聽了,隻怕會誤會呢。”


    史香月皺皺鼻子,笑得一臉嬌俏:“我們一起長大的,之前常這麽說,誰愛誤會隻管誤會去,我可不在乎。”說著,眼光若有若無的,飄向了千柔。


    麵對她的挑釁,千柔隻是如常微笑,似乎沒聽在耳中一般。


    見千柔神色未變,史香月自是暗恨,李靖行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正與愛妻情濃,自然不願因為表妹,讓愛妻心生芥蒂。


    他便一笑道:“表妹不在乎,我卻是在乎的,以後還請表妹收斂些才好。”


    史香月被他的話一噎,臉色不由自主變了,旋即就看向趙姨娘,帶著委屈道:“姨媽,你看,表哥對我的態度很差。”


    趙姨娘見狀,忙開口道:“他是一時頭昏,你別放在心上。對了,你還沒見過表嫂呢,快給表嫂行個禮。”史香月聽了,這才撅著嘴看向千柔,行了一禮道:“你就是新娘子?看上去,大表嫂與你有幾分相像,但比你美多了。”


    她說完,用手掩著嘴道:“哎呀,我似乎說錯話了,表嫂你別生氣。”


    千柔看著她做戲,隻覺得好笑,迴了一禮,淡淡的道:“沒事兒,我長得不如大嫂是事實。對於這一點,我並不忌諱。”


    她說著,笑吟吟瞥了史香月一眼,話語一轉道:“我覺得,其實我長得並不差,勝過不少人呢。”  史香月見她看了過來,言語中暗含深意,似乎在暗指她勝過自己,不由得有些惱怒。


    旋即,她像腦子抽筋一般,看著李靖行,嬌聲道:“表哥你來評評理,我與表嫂誰更美?”


    李靖行哪料到她會將話題轉到這上頭,怔了一下才道:“各人的眼光不同,我不好評價,但我心裏,肯定更喜歡你表嫂的容色。”


    史香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伸手指著李靖行和千柔,抽泣著道:“你們真壞,你有了新人就忘了表妹,枉我們有十幾年的情分,你竟然這樣對我,我……”


    “表妹慎言,”千柔不待她說完,便勾了勾唇,聲音冷淡,“第一,你表哥對待你,態度很正常,就是拿你當表妹看待的。隻要你自己也是一樣的態度,自然不會沒臉。十幾年的情分這種話,不明事理的人聽了會誤解,自己臉上,似乎也不見得有多少光彩。”


    “第二,我可不喜歡表妹這所謂新人的稱唿,我是你表哥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說什麽有了新人就忘了表妹,這太可笑了,因為我們根本沒有可比性。”


    “第三個錯兒,請表妹聽仔細了。方才被你以手相指的可是禦封的佳禾縣主。雖然我不願拿這個說事兒,但我這封號,是皇上厚愛賞賜的,自然而然的,我也得維護要自己的尊嚴才行。”她說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史香月,昂了頭道:“我就說這麽多,表妹可要反駁一下?”


    史香月被她這番話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青一陣,想要反駁,卻又無從反駁。


    她便含淚看著趙姨娘,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指望趙姨娘出頭。


    趙姨娘卻是吃了一驚。


    千柔說話時那不容置疑的態度、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都讓趙姨娘吃驚,甚至,還有幾分驚懼。


    她這才意識到,娶進來的媳婦,除了有縣主的封號,帶了大批的嫁妝,其實還有極其強勢的一麵。


    因為震驚,她顧不上史香月那委屈的模樣,咽了咽口水,一時竟都不敢跟千柔說話了。


    李靖行見千柔一席說得滴水不漏,自是又敬又愛,笑著道:“娘子就是厲害,口才比我好多了。”


    他絲毫不掩飾對千柔的讚賞,旋即方才轉頭,看向落淚的史香月,皺著眉頭道:“表妹似乎不太開心,既如此,不如出去好好哭一場。這裏是我和你表嫂的新房,需得忌諱一下。”


    史香月身子顫了一顫,顧不得哭,尖叫道:“表哥你是什麽意思?你竟然要趕我走?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表嫂的意思?”


    被人開口掃地出門,什麽臉麵都沒有了,她情緒自然十分激動,看著李靖行、千柔的目光似能噴出火來。


    李靖行不悅的道:“這與你表嫂有什麽關係?你扯上她做什麽?隻要你安分一些,我豈會這麽說?”


    史香月聽了,跺了跺腳,又狠狠的剜了千柔一眼,帶著她的丫頭扭頭便走,一邊走一邊喊道:“表哥你這樣對我,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李靖行聽了,嘿嘿笑了一下,並不在意,轉頭看向趙姨娘,語氣比往日嚴肅一些:“姨娘,表妹這性子越發古怪了,你可要好好管一下才行。”


    趙姨娘定了定神,賠笑道:“她還是個孩子,等大一些,自然就好了。”


    轉頭看向千柔,壓下心頭的驚懼,旋即道:“二少奶奶,今後你對著香月時,還請留幾分情分。一則,她自小在我身邊長大,跟靖行也很有幾分感情,看在我們的份上,不要太為難她了。二則,將來她會是你的臂膀,你對她太苛責,將來受苦的是靖行。”


    這番話半含半露,千柔卻是立時聽懂了,明白她想將史香月許給李靖行。


    她心中很惱怒,麵上也不自覺帶了出來,似笑非笑的道:“臂膀?姨娘這話我不懂,她怎麽會成為我的臂膀?這又跟靖行有什麽關係?”


    趙姨娘臉上有幾分尷尬,卻還是如實道:“我打算將她許給靖行當二房。”


    見千柔一直盯著自己,神色冷淡,不由得心中有幾分發毛,忙道:“這事,靖行也知道,他也是十分讚同的。”


    李靖行登時大驚:“姨娘這是什麽話?我什麽時候讚同了?”


    心中有不詳的預感,覺得自己似乎又要被親娘坑了。


    趙姨娘眨眼道:“你怎麽沒讚同?我跟你提過很多次,你都沒有反對呀。”


    李靖行生怕千柔誤會,忙解釋道:“姨娘你不要擅作主張,一則,我對史表妹一直是兄妹之情,毫不涉私;二則,我才剛娶親,怎麽就扯到納二房頭上去了?”


    趙姨娘挑眉道:“雖是提早了些,但難道你以後竟不納新人了?與其是別人,還不如納了你表妹呢,一則讓她終生有依傍,二則嘛,到底是知根知底的,比外麵的強。”


    她說著,大著膽子看向千柔,賠笑道:“二奶奶,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千柔淡淡道:“姨娘問錯人了,妻為夫綱,這事兒得二爺自己做主。”說著便迴過頭來,定定看著李靖行,神色清冷下來。


    李靖行見了,心中自是著急,忙向趙姨娘道:“姨娘,你勞累了半天,也該累了,快迴去歇著吧。”


    再不讓她走,還不知要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呢。


    趙姨娘卻不動,哎呀了一聲道:“東拉西扯了半天,竟連來意都忘記了。我聽說,你們打算出門一趟,是嗎?”


    到底是親娘,李靖行不好催她走,隻得點頭迴答道:“祖母開恩,讓我們出去散心培養感情,這兩天就會動身。”


    趙姨娘登時露出焦急的神色:“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二奶奶的意思?你長這麽大,從沒出過遠門,不如還是罷了。”


    李靖行為了能出門,將自己的臉麵都舍了,聞言哪肯迴心轉意,堅決的道:“是我的意思,正因為沒出過門,才要多多曆練,不然,豈不永遠都不能進步?行了姨娘,這事兒已經定好了,你就別跟著摻和了,隻管在府裏安生過日子吧。”


    趙姨娘聞言,登時沒話說了,隻得道:“那你出門了,可得小心些,若是過得不如意,即刻就迴來。”殷切囑咐了一通,直到李靖行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方才起身去了。


    等她走後,李靖行忙拉著千柔,輕聲道:“娘子你相信我,我心裏,真的沒有納史表妹的意思。”


    千柔勾唇道:“真沒有的話,那你就跟姨娘說清楚,免得橫生枝節。”


    李靖行點頭道:“知道,我會再跟她說的。”凝視著淺笑嬌俏的千柔,疑惑的道:“娘子,你向來有些小性兒,竟然沒跟我翻臉呢。”


    千柔橫他一眼,嫵媚頓生:“怎麽,你很希望我翻臉?”


    李靖行忙搖頭:“當然不希望,我最希望看著你衝我笑了。”說著便拉起千柔的手,溫柔笑了起來。


    千柔神色也很溫柔,嬌聲道:“那天我誤會了你,以為你找通房是因為好色,後來才曉得,你是因為看重我,才這麽做的。你的溫柔體貼,讓我感動,讓我對你的感情深厚了許多,也讓我明白,其實,你也是能成為一個好男人的。從那時起,我就告訴自己,以後對你,要多一份信任,不能為了一些不相幹的人,跟你使性子。畢竟,我們這對結發夫妻才是要一直在一起,攜手過一輩子。你我才是最親近的,至於旁人,算得了什麽?”


    她這番話,除了表白自己的心意之外,其實也是在調教李靖行。


    雖然彼此正是情濃愛重之際,但千柔很清楚,李靖行肯這麽對她,都是因為心裏有愛。


    但是,她決不能仰仗著這份感情,經常使小性子。倘若任意妄為,剛開始時,他也許會包容,


    人心都是肉做的,想要得到真情,想要讓夫君變得一心一意,自己就得付出真心,就得嬌軟溫柔,一言一語都說到他心裏去。


    讓他知道,自己其實是信任他的,那麽,他自然會油然生出嗬護這份信任的心思來。


    讓他知道,自己想要攜手跟他過一輩子,他感動之餘,也會將這話記住的。哪怕,印象淺一些也不要緊,隻要讓他有這個概念就成了。以後,她會時時耳提麵命,時日久了水滴石穿,他自然會慢慢記牢的。


    馴夫之道,尺度得好好把握。一味柔軟,或一味任性,都是不成的。果然李靖行聽了這番嬌嬌軟軟的話,登時一顆心都要融化了,忍不住附和道:“娘子你說得很對,你我才是最親近的,至於旁人,算不得什麽。”


    如此一來,兩人的感情,不但沒有被那史香月影響,反而還因為千柔的上佳表現,讓李靖行刮目相看。


    以前,還以為自己的表妹雖任性一些,但還是有可取之處的。但今日有了對比,表妹立刻被秒成了渣,自己的妻子卻是又明理又大氣,那些貨色,簡直沒法子比擬。


    他心中本就對香月無意,如今又被千柔這番話感動,暗自下定決心,定然不能辜負了千柔的信任。


    旋即,看著笑靨如花、柔情款款的嬌妻,他心裏綿延出纏綿的柔情蜜意,忍不住將佳人擁入懷中,氣息漸漸灼熱起來:“在這府裏,老是有人來打擾,我們還是盡快出府去。”


    說到這裏,聲音漸次低了下來:“沒有閑雜人等,我們才好自在的圓房。”


    千柔臉上羞紅,呸了他一下低頭不語。


    李靖行看著她嬌羞的神色,心中大樂,接著道:“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出府後,先到京郊住幾天。那裏有我們府裏的莊子,打點得很好,我以前經常去避暑,小時候還在那裏住過大半年呢。倘若在那裏完成人生大事,也算是極有意義的。”


    他說到後麵,越來越興奮,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旋即又問道:“娘子意下如何?”


    千柔別過臉,輕聲道:“你都決定好了,還來問我做什麽?”


    話雖說得有些別扭,但臉上卻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紋來,一副情意綿綿的模樣。


    李靖行見了,自是又得意又歡喜,摟著佳人,又是一番海誓山盟,情意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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