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周公之禮,千媚、李靖希迅速分開,背對著躺在床榻上。


    千媚身子僵硬著,一顆心,仿佛被油煎一般難受。


    這樣的時光,她期盼過無數次,但哪一次,都不是今日的模樣。


    做夢都想不到,親自來求娶的男子,竟不是自己的良人,竟戀慕著自己的死敵。


    和離不可能,完全將他的心攏迴來,似乎也不太可能。


    這一生,何至於荒唐如斯?悲涼如斯?


    眼中的淚水已然流幹,心中的淚,早泛濫成傷。


    這一生,為何就是逃不開顧八那個賤人呢?真真是哪裏都有那賤人,哪裏都不讓她安生。


    她以為,自己對千柔的恨意已經到了巔峰,但此刻才發現,原來,之前的恨算不得什麽,重頭戲在現在呢。


    她暗自立誓,要傾盡一切,將那賤人打得灰頭土臉,再也不能翻身。


    新婚夫婦度過了一個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次日起來,兩人仍舊無言以對。


    如此相敬如冰,哪裏像是初婚的夫妻。


    近來伺候的丫鬟見了兩人的情狀,不由得心裏發毛,又見李靖希麵上有淺淡的傷痕,不免驚叫出聲。


    李靖希直接一個冷厲的眼神拋過去,嚇得大家都噤若寒蟬,不敢多嘴,甚至連抬頭都不敢。


    如是,整個新房的氣氛,格外凝重起來。


    旋即,李靖希、千媚互不幹涉、互不搭理,在各自丫鬟的伺候下,換了衣衫,又梳洗了,一同前往李太夫人房中請安。


    進屋前,李靖希給了千媚一個警告的眼神。


    千媚知道,事已至此,他們已然是夫妻一體,哪怕再不情願,都必須與他共同進退。


    她便隻能放下心事,轉而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嬌羞笑容,陪著李靖希演戲。


    雖然彼此存有芥蒂,但兩個人有心配合,倒還算順利,沒出什麽意外。


    李太夫人問起李靖希臉上的傷時,千媚還用帕子掩住臉,落在旁人眼裏,自是一副嬌羞不勝的模樣,逗得李太夫人大笑起來,以為是小兩口耍花槍時不小心弄傷的。


    之後,又是新嫁娘的認親禮。


    忙忙碌碌,半天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


    到了中午,李靖希一句交代都沒有,直接舍千媚而去。


    千媚哪裏有心思管他,徑直帶著幾個丫鬟、婆子,折迴新房,坐在屋裏發呆。


    往事如走馬燈一般,一一從腦海中閃過。對於顧八的恨意,也發酵到最深。


    千媚眉頭緊鎖,咬牙切齒,恨不得立時將顧八碎屍萬段才好。


    暗自詛咒了千柔幾千遍,及到了入夜時分,李靖希沒有迴來,卻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婆婆薄氏。


    千媚忙壓住心中的種種思緒,站起身相迎請安。


    薄氏一直板著臉,直接揮退房中的丫鬟,方才開口道:“靖希告訴我,你已經知曉內情了,既如此,我就開門見山好了。”


    千媚略略低眉,掩住眸中的恨意,低聲道:“兒媳洗耳恭聽。”


    見她如此恭順,薄氏暗自點頭,心中很滿意,麵上的神色卻嚴肅而陰冷:“靖希臉上是怎麽迴事?你別想糊弄人,事情我清楚得很。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自己的丈夫動手。”


    千媚忙跪下道:“此事是兒媳的錯,婆婆要罰,兒媳願意承擔,但兒媳希望,婆婆能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想一下。昨兒個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的夫君,卻滿心惦記另一個女子,這讓人如何受得了?”


    薄氏冷笑道:“受不了也得受著,夫為妻綱,你既嫁進了李家,一切當以夫君為重。”


    千媚心中不以為然,卻不得不答道:“婆婆教訓得是,兒媳再也不敢了。”


    薄氏淡淡笑道:“那就好。”


    她見好就收,沒有再在這上麵糾纏,而是歎了一口氣道:“你那八妹,我一直不喜歡。想必你不知道,靖希的二弟私下與那顧八見過麵。他本是天生的紈絝,也不知怎的,竟然會服顧八,為了顧八連性情都變了。”她說著,擰著眉頭,將李靖行大鬧一場,不允許她退婚之事講了一遍。


    千媚自是大吃一驚,久久不能迴神。


    薄氏見她這樣,沉聲道:“你也很吃驚吧?我以為,她隻蠱惑了靖希的二弟,卻是沒想到,連靖希也被她迷住了。看來,她真是個天生的狐媚子。聽說她長得不算出色,就能做到這般,若是再好看幾分,還不知會怎樣呢。”


    千媚心中驚怒欲狂,但當著薄氏的麵,卻沒表現出來,反而長長歎了一口氣,聲音悲涼欲絕:“她在顧府時,就一直在欺辱我,到如今,連我新婚的丈夫,心裏也隻有她一個。婆婆,你說,我該如何是好?”


    她聽得出,薄氏的確不喜歡顧八。


    在這種形勢下,自己表現得悲傷,薄氏就會越同情自己。


    果然薄氏聽了這番話,聲音溫和了幾分:“好孩子,我知道你是無辜的,都是那顧八不好。哎,事已至此,咱們婆媳該站在一處,商量個法子才好。”


    千媚仰著頭,臉上滿是信賴和敬仰:“兒媳年紀輕,又是頭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此刻心亂如麻,一點兒主意都沒有,還望婆婆教我。”


    薄氏見她如此謙卑,心裏舒坦極了,命她起身,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好孩子,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我定然會幫你的。靖希其實隻見過她一麵,就算有幾分情意,也深不到哪裏去。隻要你好好籠絡一番,他自然會迴心轉意的。”


    千媚聽了,用驚喜的語氣道:“真的嗎?”不待薄氏迴答,卻又歎了一口氣,低著頭悻悻道:“我自然願意放下身段,將夫君籠絡迴來,但開了年,顧八就要嫁過來了。到那時,日日與她相對,隻怕夫君控製不住自己。”


    薄氏冷聲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那顧八,我自有法子對付,定然叫她嚐嚐我的厲害。哼,靖希的婚事,被她攪合得不像話,她嫁進來當天,也休想有好日子過。”


    她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你放心,她與靖希的二弟,必定也會度過一個終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千媚聽了自是覺得快意,忙奉承道:“婆婆出馬,自然無人能敵。”


    薄氏露出得意的笑容,旋即拍著千媚的手,安撫道:“隻要咱們婆媳同心,一定能將那顧八打到塵埃裏去。”


    千媚聞言正和心意,心中烏雲消散了一些,用恰到好處的驚喜口吻道:“隻要婆婆願意幫我,我什麽都不怕。”


    薄氏見她如此,自是越發憐惜,對她也有了幾分疼愛。


    當下,薄氏又細細指點她,讓她對著李靖希的時候,態度放謙和一些。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李靖希又是謙謙君子,最是吃軟不吃硬,最受不得人對他笑對他好。隻要千媚肯放低身份,李靖希定然會對她改觀,進而喜歡上她的。


    千媚仔細聽著,連連點頭。


    經過這次傾談,她們兩個的關係,無疑變得極其親密。


    婆媳關係本是極微妙的,但此刻,她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自然而然的,兩人要先聯起手來,將那對手滅了再說。


    李府風起雲湧,顧府倒一派平靜。


    千媚出嫁,整個顧府喧鬧震天,千柔卻沒有去湊熱鬧,更沒去添妝道喜。


    於千柔而言,她最不喜歡虛情假意的做戲。


    她與千媚,彼此早已是仇敵,即便自己願意低頭,千媚也不可能接受。


    既如此,千柔自然不會自甘下賤。


    婚禮當天,她便隻在紅霞閣呆著,閉門不出。


    前不久,李府送了日子來,她與李靖行的婚禮,也已經定下來了,擬的是來年的正月初八。


    聽說,那一天,是來年最吉利最好的日子。


    時間有些緊,卻因為皇上賜了婚,勢在必行。


    婚禮上的瑣事,不需要千柔操心,但她自己的嫁衣、蓋頭什麽的,卻是需要打點的。


    千柔針線活不怎麽樣,難以拿出手,照她的想法,幹脆買一套,省時省心。緋紅幾個卻不樂意,直說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外麵難以買到合心意的,還是自己做更好。


    千柔隻有一張嘴,拗不過三個丫鬟,隻能按照她們的意思,拿出三百兩銀子,買了一匹上好的大紅色雲錦,用來做嫁衣。


    按理嫁衣該自己做的,但千柔的針線活拿不出手,緋紅幾個隻得站出來擔當重任。


    因時間有些趕,人手少,幾個丫鬟又精益求精,竟忙得不可開交。


    千柔幫不上忙,隻能自己下廚,做些美食犒勞三個辛勤的小蜜蜂。


    千媚出嫁當天傍晚,千柔正將新鮮出爐的蜂蜜蛋糕盛好,拿給幾個丫鬟,卻聽得一陣敲門聲。


    千柔很是驚訝,親自去開了門。


    門外,幾個少女盈盈而立,站在最前麵的女孩身穿杏色衣裳,眉眼間帶著嬌憨和純真:“八妹,好久不見。”


    卻是千嬌帶著丫鬟來訪。


    千柔愣了一下,才抿了抿唇,笑容仿佛破曉而出的陽光一般燦爛:“好久不見,快請進。”


    千嬌點了點頭,隨著她步了進來。


    千柔將她迎進閨房,請她坐下,又讓緋紅擺上茶點。


    千嬌四下打量了一番,含笑道:“八妹這裏收拾得很清爽。”


    千柔微笑道:“姐姐太誇獎了。”頓了一頓,問道:“姐姐此來,有什麽事嗎?”


    千嬌聽了,咬著唇道:“其實最開始,我對八妹妹的印象並不好。”


    她說到這裏,臉上有幾分不好意思,但見千柔臉上笑意未變,便鼓著勇氣繼續道:“但那日你在後花園勸我的話,我一直記得牢牢的。我雖然愚鈍,心裏卻很明白,你是為了我好,才勸我放下對蔣公子的情意。那之後,我一直想與你親近親近,但千姝姐姐她們極厭惡你,我怕自己跟你親近了,她們會排擠我,就始終不敢邁出那一步。”她越說,聲音越小,幾乎低不可聞。


    千柔眉眼間有深深的理解,點首道:“姐姐的心思我懂,姐姐這麽做是人之常情,不必覺得不好意思。”


    千嬌見她神色溫和,心中油然生出幾分暖意,笑著道:“起先我怕被孤立,不敢來,後來,妹妹大放光彩,被皇上召見,又被賜了縣主封號,風頭一時無二。母親日日讓我來妹妹這裏走動,我卻不好意思來,擔心妹妹覺得我趨炎附勢。”


    千柔搖頭道:“這便是姐姐過慮了,我與姐姐來往得雖不多,但姐姐的性情,我自問還是了解的。別的不論,單說千婷出嫁時,闔府都不理會,姐姐卻趕去相送。由此可知,姐姐真乃冰雪一般純真的可人兒。”


    千嬌聽了,臉上透出幾分紅暈,幾分驚奇:“妹妹這讚譽,我有些不敢當。說起來,千婷與妹妹有仇,我去送嫁,妹妹不但沒變臉,還這般讚我,心胸這般開闊,真讓人不知說什麽好。”


    千柔含笑道:“我與她有仇不假,但我對事不對人。送嫁一事,姐姐的確夠義氣,將姊妹情看得極重,我心裏是很敬佩的。”


    溫和的看著千嬌,聲音宛如春風拂麵一般:“好了,咱們不要互相誇來誇去了。府中年紀相仿的女孩兒,已經走了兩個,隻剩下你我了。姐姐能來看我,我很開心,倘若姐姐願意的話,今後咱們多來往,省得彼此寂寞。”


    千嬌拍手道:“你這話說到我心坎了,我正是見千姝姐姐出嫁,心中感慨,這才決定放下所有顧忌,來找妹妹說話,與妹妹親近親近。畢竟,如今未嫁,咱們才有機會在一塊。若是都出嫁了,以後想見一麵都難呢。”


    千柔莞爾道:“如此說來,咱們也算應了那句‘英雄所見略同’了。”


    千嬌聞言,與她相視一笑,彼此的眉眼間,都透著親近和放鬆。


    過了一時,千柔問道:“姐姐的婚事,可定了?”


    千嬌臉上羞紅,低著頭答道:“已經定了,母親選來選去,終於定了主意,決定將我聘給一個新中舉的舉人。聽說那人年紀很輕,長得也不錯,雖遠遠及不上蔣公子,卻也算不錯了。”


    千柔微笑道:“姐姐隻管放心,三嬸向來最疼你這個女兒,她看中的男子,必定會對你很好的。”


    千嬌越發羞澀,看著千柔,忙轉了話題道:“別說我了,聽說你年後就要出嫁,是嗎?”


    千柔頷首。


    千嬌便歎道:“你這樣出色,偏偏要嫁那樣的丈夫,可見這世上,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千柔聞言,不由得有些鬱悶起來。


    其實對於嫁給李靖行,她自己很坦然就接受了,並不覺得委屈。


    隻是,但凡是跟她親近一些的,如向氏、林府的那些人,聽聞她未來的夫君是李靖行,都要為她惋惜一番。


    她當然知道,大家是出於好意,但於她這個當事人而言,這些同情、惋惜的話,聽一遍不覺得什麽,聽多了,就有些讓人頭疼了。


    當下,千柔耐著性子,含著淺淺笑意道:“姐姐為我操心,我很感激,但路已經定了,我會用心走下去的,爭取將來能不讓姐姐擔心。”


    千嬌聞言,轉而笑道:“看你這模樣,似乎不太擔心前程問題。也對,你本事這麽大,根本就不必擔心。說不定,旁人眼裏的紈絝,能被你馴服,變成棟梁呢。”


    千柔抿著唇道:“那紈絝能不能成棟梁我不知道,但姐姐未來的夫君,必定是個棟梁,必定會讓姐姐安享尊貴的。”


    千嬌聞言用手捂著臉,臉上燦若流霞,一副小女兒的嬌羞情狀。


    姊妹兩個說笑著,氣氛格外溫馨。


    自此,兩人的來往果然多了起來。


    千柔愛極了千嬌的嬌憨爽朗,千嬌敬佩千柔大氣聰慧。兩人雖性格不同,但很願意包容彼此,倒沒什麽矛盾。


    加之彼此出嫁在即,也就格外珍惜難得的未嫁時光,相處起來竟意外和諧。


    李府那邊,千媚按照簡氏的指點,在李靖希麵前放低了身段。


    李靖希心裏雖很遺憾娶錯了人,又極不滿千媚衝自己撒潑,但再次相見時,千媚竟似變了一個人一般,時時擺出笑臉兒,聲音也溫柔得能擰出水來一般。


    李靖希被她的笑容笑得軟了心腸,也不好冷著臉。何況,人已經娶了,房也圓了,固執下去傷人傷己。


    他便也放下心事,態度漸漸好了起來。


    千媚見他有所改變,自是越發用心,終於令李靖希化為繞指柔,與她漸漸親近起來。


    自此,兩人才有了新婚夫妻該有的親昵和甜蜜。沒幾日,便是千媚迴門的日子。


    她出嫁時,千柔都沒理會,對於她迴門,更是沒放在心上。


    李靖希雖與千媚關係好了,但心底還是有些惦記千柔,極盼著能與她見一見。對於千柔不露麵的做派,李靖希自是不滿,卻不敢露出來。


    轉眼已是十二月十八。


    京郊的送客亭,武王與蔣毓相對而坐。


    武王盯著容色絕世、宛若仙人一般的少年,歎道:“年關時節,大家都歸家,唯獨蔣毓你卻離京,果然與眾不同。”


    蔣毓淡然而笑:“她即將出嫁,再不走,我的心會更痛。”


    經曆了種種風波,如今的他,笑容不複之前的無憂無慮,也不再意氣風發,反而染上了幾抹淡淡的輕愁。


    這輕愁不但無損他的魅力,反而讓見到的人,越發憐惜起他來。


    武王自然知道“她”是誰,沉默了一會兒,抬首道:“其實我不懂,你既然這般愛她,為什麽不去爭取呢?你當知道,如今她沒出嫁,你還有機會。等她嫁了人,一切成了定局,你無論做什麽,都難以挽迴。”


    “爭取?”蔣毓唇邊弧度微變,笑容有些悲慟,“你以為我不想爭取嗎?她明明白白告訴我,對我並沒有感情。我母親對她,又是那樣的態度。我看得出,今生今世,她們都不可能和睦相處的。我哪裏還有機會?我能爭取什麽?”


    武王聽了這番話,心裏不由得沉重了幾分。


    一邊是生養他的母親,一邊是最心愛的人,卻水火不相容。


    無論換做誰,都會覺得棘手,覺得無從下手。


    他便長長歎了一口氣,轉了話題道:“罷了,不說這些了,你即將離京,我在這裏以茶代酒,祝你此行順遂。”說著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蔣毓亦舉杯飲盡,動容道:“多謝表哥對我多方照應,來日我們在邊疆再聚。”


    說到這裏,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雖然與她無緣,但我心裏,還是極盼望她能平平安安的。我知道,我這要求有些過分,但除了表哥,我再無可以托付之人。表哥,求你在我離京後,多多照應她,保她平安。”


    武王聽了,毫不遲疑的道:“我心裏有數,不必你吩咐。”


    他說的是事實,沒有半點不情願。


    娶進門的千姝,美則美矣,性情溫柔似水,伺候時善解人意,但每每對著,他卻覺得不足,時常感歎,這世上,終究隻有一個顧八小姐。


    縱然千姝是她的姊妹,卻無半點她的風采。


    雖然至今與她素未謀麵,但不知不覺中,那個女孩在武王心裏,占據了一個很特別的位置。


    故此,不必蔣毓吩咐,他自會關注她,也會……保護她。


    蔣毓不知他的心思,見他滿口應承,不由得放下心來,拱手道:“多謝。”道完了謝,接著道:“時候不早,我該走了。”言罷站起身來,直接出了亭子。


    亭外,行人稀稀拉拉,冷風如刀一般割在臉上,似乎風雪欲來。


    蔣毓卻不在意,隻在心中歎道,初見她時,她為了能脫困,百般想辦法,最後說,讓他將她的人生當成一場大戲來欣賞。


    彼時他還笑,說這個主意不錯,卻不知道有一日,自己也會成為戲中人。


    此生才動情,便被情傷,但心底,卻無半點悔意,反而覺得,能深深愛一個人,愛一個飄然出眾、光芒四射的少女,是難得的機緣。


    即便求而不得,生命也被充實了,無怨,無悔。


    雖然不悔,但很遺憾。


    此生終究無緣,不能擁她入懷,護她一生平安,不能伴她左右,令她的歲月靜好。


    那麽,就照之前說的,去邊疆馳騁吧,去成為她敬佩的將士,去護她現世安穩。


    想到這裏,他翻身上馬,飄然而去。


    唇畔,一抹笑容如雲破月來。


    仰望,一種新的生活,在馬蹄下展開。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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