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了房,嗬,竟然滿滿一屋子的人,除了簡氏之外,千媚、千婷、金氏幾個都在。


    一大夥人,都巴巴望著門口,見她終於來了,竟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千柔心中有些驚訝,卻並不怎麽在意,徑直行到簡氏麵前,行禮道:“見過太太。”


    再不情願,這禮還是要行的。但是,這一輩子,她都不會稱唿簡氏“娘親”的。


    若真叫出口,就太膈應人了。


    沒想到簡氏見到她,卻是一反常態,不但沒有含怒瞪她,還擠出一抹笑容,好聲好氣的道:“你迴來也有一個時辰了吧?怎麽這麽長時間才迴來?是有什麽事情耽誤了嗎?”


    千柔驚訝的看著簡氏,她竟然也有好顏色對自己?莫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簡氏頭腦不清醒了?


    她心中驚疑,暗自生出警惕之心,麵上卻隻淡淡的,沒有言語。


    銀鈴早在一旁等著呢,也沒留心簡氏的異樣,聽了簡氏的話,忙不迭開口道:“太太想必不知道,奴婢一去了八小姐的住處,就給八小姐說了,大太太這般等得急,八小姐卻說,自己要先吃了飯,才能來見大太太,這才耽誤到現在。”


    簡氏聞言,看著千柔的目光微微一變,卻沒有開口責罵。


    千柔不知她在搞什麽鬼,也沒深想,隻抓住她態度轉好的時機,趁機給銀鈴上眼膏:“哎呀,你這個丫鬟,我當你隻在我麵前沒規矩,沒想到在太太麵前,也一樣不知進退,進屋了不但不行禮,還在主子說話的時候隨意插話,真真讓我開了眼界。哼,方才你在我屋裏大唿大叫,折騰了半天才說太太要召見我,耽誤時間的,明明是你。”


    簡氏聽了這話,看向銀鈴的目光登時不善起來。


    銀鈴心中恨得要死,卻不敢露出來,隻得先給簡氏行了禮,方才辯解道:“太太,八小姐的話不可信,奴婢一去就直接說了您要召見她,不信,你問問她,她是不是真的吃了飯才來的?”


    自從千柔進來,千媚看向她的目光就似要噴出火來,卻念著之前簡氏的話,沒有擅自開口。


    聽了銀鈴的話,千媚登時如被打了雞血一般,再也忍不住,衝千柔冷笑道:“嫡母召見,你竟然敢因為吃飯而耽誤,你這臉,未免也太大了。”


    千婷也幫腔道:“八妹妹這般行徑,我真是自愧不如。”


    千柔微笑,並不理會她們的挑釁,淡定的道:“我的確吃了飯,但那又如何?我是想著,若是我餓得東倒西歪來見太太,旁人見了,未免太不像話了。若是底下那起子人傳閑話,說太太虐待我,豈不壞了太太的聲譽?為太太著想,我隻能用了飯再來。”


    聽了她這番話,滿屋子的人都瞪大眼睛,露出無法置信的模樣。


    唔,這女孩真是什麽話都敢說,也不怕惡心人。


    偏偏她還能自圓其說,讓人沒法子反駁。


    千媚臉色尤其難看,差點沒氣昏過去。


    偏偏千柔還看著簡氏,無比誠懇的道:“雖然之前有些糾紛,但我知道,太太答應了不再虐待我,就一定會做到。今日我用了飯再來,太太應該不會怨我,甚至責罰我吧?”


    這話叫人怎麽答?


    簡氏心中要吐血,勉強保持神色,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你說得有道理,又是小事一樁,我怎麽會怪你?”


    千柔笑嘻嘻的道:“太太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她側首看了銀鈴一眼,旋即收了笑容。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之前她本不打算步步緊逼,偏這銀鈴不識相,竟不知收斂,還敢繼續招惹她。


    自己作死,那就別怪她狠心了。


    銀鈴見狀,心中登時起了不詳的預感,卻又沒法子攔著不讓她說話。


    隻聽得千柔歎了一口氣,慢慢道:“太太掌管整個顧府,自然極有本事,但待下人,未免太寬厚了些。這銀鈴做事顛三倒四,去我院裏時,對我大唿小叫,一點都沒將我當主子看待。這是家裏人,還無所謂,倘若來了外人,她也這般行徑,可就不妥當了。哎,房中有這麽個丫鬟,我真為太太擔心。”


    簡氏聽了這番話,心抽了一抽,看向千柔的目光變了又變。


    這小賤人也忒可惡了,不但敢不應召,還出口諷刺自己,真真活膩了。


    簡氏心中又羞憤又惱怒,幾乎要立刻變臉發火。


    這時,金氏恰到好處的咳嗽了一聲,登時讓簡氏清醒過來。


    這賤人,自己雖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此刻,還不是時候。


    念及自己還要從千柔身上得到好處,簡氏不得不忍耐下來。


    她在心中沉吟,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暫且舍個小丫鬟,籠絡住這小賤人,辦好正緊事再跟她算賬。


    簡氏想到這裏,思緒漸漸清明,便和顏悅色的看著千柔,笑著道:“好孩子,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多謝你為我著想。”


    她說到這裏,看了銀鈴一眼,聲音轉冷,擺手道:“這丫鬟竟敢得罪八小姐,將她拖走,打她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銀鈴嚇得腿都軟了,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太太,念在奴婢對您一片忠心的份上,饒了奴婢吧。”


    簡氏一言既出,哪肯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收迴,何況,剛才她又想到一個非打不可的理由。


    嗯,近來千柔幾乎不被她控製,自己雖然有千百種手段,無奈她身邊多了幾個外府的丫鬟,讓她投鼠忌器,竟想不出妥帖的法子對付她。


    嗯,打這丫鬟一頓,既能讓千柔順心,順便也能讓千柔看看自己的手段,震懾她一番。


    想到這裏,簡氏便覺得非大不可,看向在一旁伺候的婆子,冷笑著道:“怎麽,我說話,你們都沒聽到嗎?還不快動手?也不必避人,直接就在院外打,以儆效尤。”


    婆子們見她聲色俱厲,都嚇了一跳,忙走上來,如抓小雞一般扯住銀鈴,一溜煙出去了。


    不一時,屋外便響起板子聲,婆子的吆喝聲,銀鈴殺豬般的慘叫聲,聲聲入耳。


    千柔一直深恨銀鈴,但真到了這種時刻,心中反而有些不忍起來。


    但銀鈴有錯在先,又是她的舊仇,她自不會自甘下賤,開口給銀鈴求情。


    千柔在心中歎息,掐住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保持淡定的神色。


    簡氏倒是一臉笑容,側首聽外麵打完了,才扣住茶杯問千柔:“我照你的話,處置了銀鈴,你可還滿意?”


    千柔將手搖了一搖,連忙道:“太太這話我可不敢當,這事情明明都是太太拿主意,與我有什麽關係?”說著,瞧了簡氏一眼,接著道:“其實我私心覺得,太太罰得有些重了,很想為她求求情呢。打十板子懲戒一下就是了,二十板子,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簡氏一聽,登時氣血上湧,幾乎要昏厥過去。


    什麽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叫。明明是她擠兌自己,讓自己不得不懲罰銀鈴,到頭來,她倒推得一幹二淨,惡人竟成了自己。


    偏偏她還假惺惺說要求情,你若是真心的,你早開口啊,等到打完了再來說,這也忒讓人無語了。


    千媚柳眉倒豎,指著千柔破口大罵:“可惡,我忍你很久了!剛給了你點臉色,你竟敢這麽做戲戲弄我們,哼,你當自己有了依仗,我就對付不了你嗎?”


    千柔詫異的道:“四小姐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是姊妹,有些紛爭無可厚非,怎麽,你竟然要對付我?這話若是傳出去,可不得了,一個刻薄同胞的壞名聲是跑不掉的。”


    千媚氣得臉色鐵青,指著千柔“你”了半天,竟接不下去話。


    金氏見狀,忙打圓場道:“姊妹之間爭吵幾句,算不得什麽,便是傳出去,也沒什麽要緊。”她先瞧了瞧千媚,才望向簡氏,輕輕道:“太太,已經拉扯了半天,不如還是說迴正題吧。”


    簡氏見這半日的功夫,自己絲毫沒有占到上風,心中氣悶無比,也不肯再東拉西扯,便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說著便看向千媚,目光中透著安撫之意。


    千媚冷哼了一聲,卻到底沒有再言語。


    千柔並不理會她們的眉眼官司,淡淡笑道:“既然太太有事,我就先告退了。”


    簡氏連忙製止道:“等一等。”她花了這麽多心思,甚至不惜懲戒小丫鬟,為的就是謀算千柔,若是正主兒走了,那接下來的戲還唱得下去嗎?


    千柔心知正頭戲來了,不動聲色的道:“太太還有事情嗎?”


    簡氏的臉上閃過猶豫,但很快就堅定起來,朝千柔一笑,慢慢道:“我聽說,你製出了洗臉皂,效果似乎很是不錯,是也不是?”


    千柔聽了,不由得暗自心驚。


    她折騰洗臉皂的事情,因為要時常采購,自然是瞞不住人的,她也沒想著要瞞人。


    但她製成皂的事兒,隻有自己院中的幾個人知道。製好了之後,拿到向氏那邊時,也是避著人的,除了向氏之外,外人是一概不知的。


    至於向府、林家那邊,千柔也早就有言在先,按理說,這事情不應該外傳才是。


    何況,明明她人還在向府,簡氏便得了消息,如此算來,此事倒是有些蹊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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