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靖行下了轎子,打發走轎夫,明岩以為他要遊湖,誰知主子卻要上怡紅樓的畫舫。


    明岩皺眉,忙勸道:“少爺,等一等。”


    李靖行詫異,止步問道:“你做什麽?”


    明岩看著主子,苦口婆心勸道:“二少爺想做什麽?聽說太太正張羅二少爺的婚事,二少爺偏來逛花船,倘若事情傳到女方耳中,可就不太好了。”


    李靖行先是一臉錯愕,接著便失笑。


    難得的,他沒有責罵明岩,而是笑眯眯的道:“你這樣替我著想,難為你了。”


    明岩難得見他有好臉色,倒是呆了一呆。


    李靖行接著道:“雖然你是一片好心,但我名聲素來不佳,若是忽然絕跡煙花之地,豈不虛偽做作?”


    明岩從驚訝中迴過神來,聽了這番話,心抽了一抽,仍舊勸解著,不願放棄:“少爺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但這世上,世人都是愛做戲的,少爺何不也做一迴戲?好歹忍一忍,等婚事定了,再來這些地方吧。”


    李靖行搖頭:“我最不愛惺惺作態,之前幹什麽,現在仍舊幹什麽,這才是我的本色。那與我議婚的八小姐,是個極聰慧的,她早就知道我的品行,若是肯的話,自然會應承親事;若是不願意,即便我改邪歸正也沒用,且有欲蓋彌彰之嫌。”


    他在心中憤憤不平的想,逛青樓的男人,就真的是最差勁的嗎?


    他冷笑,這可未必!


    有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倒是沒有逛青樓,但明明有了三妻四妾,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糟蹋一堆花兒一般年紀的通房。在他看來,這種男人,比逛秦樓楚館的浪蕩子更無恥、更卑劣;更不要說那些表麵正氣凜然,實則心思鄙薄,暗中不知做了多少肮髒事之流。


    這世上,真正表裏如一、品行高潔之人,實在少之又少。


    他雖是風流之輩,但活得坦蕩,從沒有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更沒有禍害過良家子。


    自己隻是逛一逛青樓罷了,算不了什麽。


    他默默想著,絲毫沒有意識到,往日他做事從來都是我行我素,今天,還得給自己找一大堆的解釋,才能不那麽心虛。


    說話之間,那畫舫已經靠了岸來接李靖行。那畫舫裝飾得十分華美,船上一群粉黛穿紅掛綠,妖妖嬈嬈穿梭其中,脂粉味濃鬱,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主子一意孤行,明岩沒法子,隻能苦著臉,跟著主子上了畫舫。


    踏進畫舫,順著紅毯進了大廳。廳內姹紫嫣紅、環肥燕瘦,不同風姿的美女應有盡有。


    看見李靖行,早有相熟的妓女含笑迎了過來,依偎進他懷中。


    若是往日,李靖行早將美人抱住了,今天卻遲疑起來。


    不由自主的,腦海裏浮現出一張芙蓉麵來。


    那女孩笑語嫣然,雙眸清澈,對著他溫柔的說:年少輕狂,偶爾放肆一下無可厚非,隻要肯改正,照樣能收獲錦繡人生。


    他就想,她說的也不是沒道理,成天在風流之地打轉,的確不是個事。剛開始接觸時,這地方的確新鮮,但時日久了,也就那麽一迴事。


    更何況,他即將要娶的那個女子,真真是個吸引人的,有她相伴,若是再不知足,就太不像話了。


    嗯,現在是自由身,趁著沒人管,先繼續放縱一段時間。等他將來成了親,有了妻子,自然要收斂行止,不再涉足這等地方。


    他想到這裏,一麵伸手攬住相好,一麵四下打量。


    看著熟悉的場景,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他,喜歡這種地方,喜歡這種醉生夢死、及時行樂的感覺!


    念頭一起,他慌忙對心底那少女解釋:“別誤會,我隻是在這地方呆的時間長了,有些習慣這裏罷了。等我娶了你,我一定改過。”


    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千柔調教紈絝夫婿的路,還有點長哦。


    李靖行身上發生的事情,千柔自然一點兒都不知道。


    那日見完了李靖行,千柔便去了三少夫人的住處,又給她送了幾樣菜譜。


    正趕上林夢瑤派人來,給三少夫人送了個匣子,讓她轉交給了千柔。


    三少夫人便笑著道:“夢瑤性子向來有些粗,很少給人送東西,如今,她便是迴去了,也時刻念著你,可見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呢。”


    她一麵說著,一麵直接將匣子遞給千柔,和善的道:“正好你在這裏,順便帶迴去吧。”


    千柔道了謝,與她閑聊幾句,便命緋紅抱著匣子告辭了。


    待迴到屋裏,千柔打開匣子看時,卻是滿滿一匣子胭脂水粉、珍珠粉之類的妝品。


    千柔一陣欣喜,林夢瑤沒有忘記自己的托付,不動聲色就將事情辦妥了。


    她帶著笑容,將匣子裏的東西拿起來細看了一遍。


    隻見裏麵的東西多半是用來上妝的,護膚用品,竟隻了一種潤膚膏。


    因之前有言在先,以林旭方的本事,這些東西,必定是種類最齊全、檔次最高的。


    千柔越看,心中越歡喜。


    那些上妝的東西,可以改進的地方不小呢。拿口紅,也就是這裏俗稱的口脂來說,雖然顏色很鮮豔,但塗在唇上,卻沒有什麽光澤。


    千柔知道,這是因為這口脂在製作的過程中,沒有添加油脂造成的。


    若是自己能做出油膏型的口脂,不但能使妝容更妥帖更出色,還能極大的改善嘴唇幹裂和死皮的現象呢。


    至於護膚品這一塊,更是大有可為。要知道,這古代的女人,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夫人們,成天琢磨的都是如何讓自己更美麗,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若是自己做出的護膚品,能起到祛痘、美白、養顏、護膚等作用,她們自然會趨之若鶩。


    所以說,隻要能將東西做出來,一定會有市場的。


    千柔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激動。


    錢,如今她雖然有了一些,但離讓她心安,還遠遠不夠。


    嗯,決定了,以後要少做吃食,專心研究這些妝品。


    轉念想,身為一個資深吃貨,如果不能時常吃到美食,生活還有什麽樂趣?不過,這個問題也不難解決,身邊的柳絮似乎對做吃食很有興趣,不如將她培養起來,那就兩全其美了。


    千柔想到這裏,便拿定了主意,以後培養柳絮做吃食,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至於緋紅,還是讓她給自己打下手,一起專心琢磨妝品,實施自己賺大錢的計劃。


    定了方案之後,千柔絲毫沒有拖延,立刻帶著丫鬟,投入其中。


    她做吃食的場所,是小廚房,做妝品,嗯,有時候在閨房,有時候在小廚房。


    向氏對她做這些事情,一向是不幹涉的,但也提了一個要求,就是千柔每天學針線的事兒不能變。


    千柔心中萬分抵觸,跟向氏求了又求,向氏見她實在沒有天賦,也沒有法子,隻能允了她,三天練一次,隻要做出來的東西能糊弄人,就不再逼她了。


    這天,到了學針線的日子,千柔愁眉苦臉進了向氏房中。


    向氏見了,不由得取笑道:“你做旁的事情,靈透得很,偏偏做針線不行,還真真應了‘人無完人’。”


    千柔忙道:“隻要五嬸不讓我學針線,隨便五嬸取笑。”指了指自己,接著道:“便是五嬸打我幾下,我也是樂意的。”


    向氏見她如此耍寶,不由得大笑起來。


    突然向氏的大丫鬟秋雲走了進來,行了禮,便開口道:“主子,八小姐,顧府派了人來,要接你們迴去呢。”


    千柔聽了,登時黑了臉,滿心不情願。


    出來了這些天,在向府過的日子,於千柔而言,簡直逍遙又自在,真真像做夢一般。猛然聽說又得迴到顧府那地方,憋屈的過日子,千柔就覺得難受得不得了。


    向氏也有些不樂意,皺著眉道:“我走之前,明明稟告了太夫人,說好一個月之後再迴去的,怎麽今日個竟提前來接了?”


    秋雲搖頭道:“內中緣故,奴婢一點都不知道,但太夫人向來不理事,奴婢瞧著,今兒個來的人,應該是大太太派來的。”


    向氏越發驚愕,沉吟著道:“大嫂這麽做,也不知有什麽用意。”


    她心中覺得蹊蹺,琢磨不出緣故來,但因為自己是出嫁之人,夫家派人來接,如何能逾期不歸?


    念及此,向氏便沒有再多言,隻看著千柔,歎了一口氣,輕輕道:“本想讓你多自在一段時間,如今看來,是不可能了。”


    千柔雖然心中不情願,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留下去,乖巧的道:“我明白,五嬸,我們收拾收拾,迴去吧。”


    向氏頷首,立刻就傳了話,吩咐底下的人收拾行裝。


    忙亂了一陣,待將東西都收拾齊整,向氏方才帶著千柔,往向太夫人房中辭行。


    之前,向太夫人對待千柔,不過是愛屋及烏,看在向氏的麵子上,才釋放了一些善意。


    自從得知千柔支持向氏改嫁,向太夫人感動之餘,對千柔倒多了幾分真心疼愛。


    見她們進來辭行,向太夫人忙拉住千柔,歎息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惜時運不太好。不過,你五嬸說得有道理,以你的性格和伶俐,將來福氣還在後頭呢。”


    千柔大大方方的道:“太夫人偏愛我,才這般讚我,隻盼著真能如太夫人所言才好呢。”


    太夫人見她不扭捏不做作,心中越發疼愛,拍著她的手道:“以後得了閑,就多來向府走動走動,我一定拿你當孫女疼愛。”


    千柔忙微笑,行禮道了謝。


    向氏在一旁撇著嘴,嬌聲道:“你們瞧,我這母親滿心都是千柔,竟對我這個女兒不聞不問呢。”


    太夫人拉著千柔,故意道:“怎麽,你眼紅了嗎?實話告訴你,有了千柔,不要你都成。”


    向氏自然知道她在說笑,卻拉著太夫人,又撒了幾句嬌。


    說笑了一陣,因不能多耽誤,向氏便帶著千柔退了出來,一同上了轎子,返迴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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