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院子裏轉悠了半個時辰,倒是收獲不菲。


    唔,累計發現了破木盆兩個,破梯子一把,破火爐子一個,破碗幾個,破床單一件,再有,就是半口袋生了蟲的小米。


    千柔心中很是鬱悶,歎氣道:“這地方還真叫破。”


    青荷也跟著歎氣:“之前我們住的院子雖然也不好,但勝在屋子結實,比尋常老百姓要強些。如今,真是連貧民窟的人都趕不上了。”抬頭看著屋頂,擔憂的道:“這屋子年久失修,天晴倒還好,若是下雨,隻怕屋子裏到處都要漏。”


    千柔隨著她的視線打量了一會兒,也皺眉道:“你說得有道理,若是下雨,屋子裏隻怕沒有幹地方。”想了一瞬,臉上的愁容淡了些:“我們住在一個屋子裏,好在有梯子,不如我爬上去,將其他屋子上的茅草移到臥室上頭,好歹先撐著吧。”


    青荷點頭道:“倒也是個法子,隻是姐姐哪裏幹過粗活,不如還是我來吧。”


    千柔微笑道:“沒事兒,還是我來吧。”


    兩人正說著話,突聽得“咯吱”一聲,迴頭看時,卻是緊閉的門被打開,一個矮胖的婆子走了進來。


    那婆子穿著一身灰色衣裙,大約五十來歲,頭發半白,眉眼間有些刻薄。


    青荷見了她,身子顫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千柔卻是兩眼放光,笑著問:“你是來放我們的,還是給我們送吃食的?”


    這兩天千柔一直在屋子裏,除了青荷之外,沒有與其他人打過交道,自然不認識這個婆子。


    眼見得有人來,還以為有了指望呢。


    那婆子姓周,卻是簡氏院子裏的,雖不是簡氏的陪嫁,但向來性子蠻橫,


    因在顧府顧千柔一向沒什麽存在感,下人們捧高踩低,從沒將千柔看在眼裏。


    加上之前千柔在桃花宴上惹出亂子,將簡氏氣得火冒三丈,千柔的地位自然更加微不足道。


    雖然顧千柔名義上是個小姐,但周婆子心中自有一杆秤,這樣不得寵的主子,欺負了就是欺負了,誰還能為她出頭不成?何況,大太太正生她的氣呢,自己將她罵一頓,迴去說給太太聽,說不定太太重重有賞呢。


    心中有了計較,周婆子一露麵,自然沒有好聲氣。


    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甩著袖子道:“小蹄子做什麽美夢?太太使喚我來,讓我來提醒你們一聲,明兒個大少爺要邀貴客來逛園子,你們兩個賤東西千萬別出什麽花樣,連大聲說話都不許,若是衝撞了貴客,仔細你們的皮。”


    被人指著鼻子叫罵,千柔臉上晴轉多雲,冷冷道:“賤東西罵誰?”


    那婆子哎呦了一聲,哼道:“八小姐真是了不得,幾天沒見,還學會頂嘴了。”將手往顧千柔臉上一指,冷笑道:“你裝什麽傻?賤東西自然說的是你們兩個。”


    千柔學著她的語氣,也哎呦了一聲,似笑非笑的道:“哦,原來是賤東西在說我。”


    聽到千柔的挖苦,青荷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聲來。


    婆子氣得幾乎發瘋,咬牙切齒的道:“該死的蹄子,竟敢消遣老娘,哼,你且等著,老娘不教訓你一頓,老娘跟你信。”說著伸出手來,要拉扯千柔。


    青荷嚇了一跳,雖然害怕,卻還是站出來,挺胸攔著,口中叫道:“你想欺負小姐,先過我這關。”


    千柔拉開青荷,淡淡道:“別攔著,你讓她過來。”說著向那婆子撇了撇嘴,冷笑道:“誰給你的膽子?我再不得寵,也是姓顧的,你一個當奴才的,也敢打主子,說破大天去,也沒這個道理。”


    言罷斜睨著她,眉眼間俱是淡然,沒有絲毫害怕之色,紅唇帶笑,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那樣的笑容,周婆子從未見過。


    從前的顧八小姐即便活得艱苦,但仍是笑得溫柔的,垂頭低眉,將一切悲喜掩在人後,從來話不敢多說一句,飯不敢多吃一口。


    哪怕受了打罵,也隻是受著,從沒有反抗過。


    堂堂顧府小姐,過得連體麵的丫鬟也不如,柔軟如柿子,誰都能來拿捏。


    而如今的顧千柔,容貌沒變,那雙眼睛卻如星子般耀眼,帶著自信,帶著冰冷,唯獨沒有怯弱,令得周婆子跟著心魂一震。


    周婆子不由自主後退一步,看我的眼神像看到一隻大怪物,呐呐道:“怎麽迴事?難不成在這裏呆了幾天,被鬼上身了?”


    顧千柔冷笑不語。


    周婆子看著她,心裏越發沒了底,呆滯了一小會,才道:“且讓你橫一下,等太太有了命令,我再來收拾你。”咳嗽一聲,又看向青荷,冷冷道:“剛才說的話可記住了?明兒個的貴客難請得很,你也勸著八姑娘一些,若是敢出幺蛾子,隻怕我不動手,太太也會要了你的小命。”說著轉身而去。


    顧千柔冷笑道:“常言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若有一日我得誌,你也仔細些!”


    言語不容置疑,擲地有聲。


    周婆子聽了這番警告,更是嚇得腿軟,頭也不敢迴就去了。


    青荷見周婆子去了,瞪大雙眼,言語中都是不敢相信:“小姐……姐姐你怎麽突然這麽厲害?要知道,這周婆子以前常欺負我們,每次見了她,姐姐都似老鼠見了貓一般,今天不但不怕她,還將她嚇走了,真是不可思議。”


    顧千柔不在意的道:“那婆子有什麽厲害的?不過是神情兇狠些,言語淩厲些,仗勢欺軟怕硬。對付這種人,隻要心穩底氣足,比她說得更狠一些就行了。”


    人善本人騎,馬善被人騎,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這個道理。


    顧琪前世因為孤身一人,時常受人欺負,知道見什麽人說什麽話。待她友善的,她自然微笑以對,若是遇上兇狠的,倒也不懼,不過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顧千柔暗自握緊拳,如今自己來了這個地方,步步維艱,好歹要立起來,絕不能再當柔弱小白花。


    沒有人依靠又如何?憑借自己的能力,難道還活不下去嗎?若有人來欺辱自己,一定百倍十倍奉還。


    青荷點頭道:“姐姐說得通透,隻是姐姐是小姐,自然有底氣,我卻是沒法子的。”


    顧千柔揉著她的頭發,微笑道:“沒關係,我罩著你。”


    青荷認真應道:“嗯,我相信姐姐。”


    兩人說了一會子話,眼見得天色晚了,相攜著迴了屋子。


    用爐子熱了稀飯,顧千柔一麵吃,一麵歎道:“天天吃這些,真是受不了。”


    青荷忙道:“給我們送飯的婆子雖然貪財,心倒是不壞,不如明兒個等她來時,我好好求一求,好歹讓她給咱們弄幾個包子。”


    顧千柔一臉愁容,皺眉道:“隻要她肯,不拘什麽都行,隻是你我如今身無分文,隻怕她不願擔風險。”


    青荷自然明白個中道理,卻還是安慰道:“姐姐別說喪氣話,明兒個我好好求一求,一定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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