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府宅內一片忙碌,家丁仆傭們都被李常越使喚的團團亂轉。


    少爺要成親了,家丁和仆傭們都由衷的高興。


    蘇小妹越發不敢出門了,整天躲在閨房裏親手做喜服,心裏有喜悅,也有複雜、當時毅然決然地跟著李川來了金山衛,雖然不曾後悔,然而事到臨頭,依舊不免患得患失。


    兩人就住在一個院子裏,成親也不過是就是個形式。


    在外人看來,這根本就是掩耳盜鈴。


    就算李川不在乎,蘇小妹身為這個年代的人,受儒家教育長大,又怎麽可能如李川那般看得開,患得患失自然免不了,所以事到臨頭才有點怕見人。


    丫鬟屏兒則跟著王桂花和五娘等一群女人布置新房,忙的興致勃勃。


    李川也有點亢奮,活了兩輩子,結果卻是花姑娘上轎頭一次。


    而且為了讓蘇小妹安心,好多事情他都是親曆親為,怎麽布置新娘,安排迎親路線等都提了好多要求,顯的十分重視,讓蘇小妹多少也有點開心。


    “小妹,我穿這喜衣服合適嗎?”


    李川扭了扭身子,感覺有點不自在。


    喜服是大紅色的,穿在身上實在太刺眼。


    蘇小妹笑道:“看著很精神呢,喜服都是這樣的。”


    李川捏著鼻子道:“好吧,你要覺得精神那我就穿了。”


    屏兒雀躍道:“老爺,要不再繡上兩隻鴛鴦?”


    “不用,這樣就挺好。”


    李川趕緊搖搖頭,本來衣服就很紮眼,再繡上兩隻鴛鴦,想想都有點娘娘腔。


    陪了蘇小妹一陣,家丁來報,呂從亮求見。


    李川就去了前院,聽呂從亮匯報統計人口和田畝的進展。


    “幾位大人都挺配合,讓家丁主動送來了名冊,下官已經仔細清點過了,戶數和人口誤差不大,合計約一萬六千二百一十八戶,有口十萬零六百三十三口,隻是田畝丈量起來稍有點麻煩,全部丈量完的話,估計至少要一個月。”


    李川問:“收迴來了多少田地?”


    呂從亮答道:“五萬兩千七百二十一畝。”


    李川瞥了他一眼,道:“你在怕什麽?”


    呂從亮臉色一變,額頭上立刻有冷汗滲出,本以為這位新來的指揮使大人太年輕,應該不像那些官場的老油子般世事洞明,自己留點退路應該沒問題,不想這位還未及冠的指揮使大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當時就嚇出一聲冷汗。


    “下官知罪,請大人責罰。”


    呂從亮再也不敢心存僥幸,連忙認罪。


    “罷了。”


    李川擺擺手,道:“這官場就如一個泥潭,為自己留條後路也沒錯,本官也沒指望你能死心踏地,恕你無罪。田畝的數的誤差到底有多少?”


    呂從亮心下苦笑,哪裏還敢隱瞞,道:“大約在七千畝上下。幾位大人多少都留了一點田地,還有一些百戶和副百戶占的田地暫時還未能收迴。”


    李川負著手在堂下踱步,心裏思量著得失。


    呂從亮不敢打撓,站在一邊等,眼珠子隨著李川走動來迴移動。


    半晌,李川才道:“千戶以上的官員就算了,能交出九成以上的田地和人口,本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多少留點田產沒什麽,至於那些百戶和副百戶,暫時先別管他們。”


    “下官遵命。”


    呂從亮鬆了口氣,終於覺得不那麽頭疼了。


    那些大人們交出占的田地和人口雖然讓他意外,但剩下的部分百戶和副百戶卻不肯交出田地和人口,也讓他頭疼不已,至於裏麵有何貓膩,呂從亮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主動交出田地的,多半是跟這位指揮使大人做了什麽交易。


    那些不肯交出田地的,全是百戶和副百戶,這些官員沒資格跟指揮使大人做交易,但吃到嘴裏的肥肉,又哪有輕易吐出來的,所以那些百戶和副百戶才不肯交出田地。


    呂從亮就怕這位指揮使大人不知道輕重,直接下令強行收迴,那些百戶和副百戶肯定不可能坐以待斃,到時多半會鬧出亂子,怕是不好收場。


    還好,指揮使大人雖然年輕,但謀事卻還是有些手段的。


    “收迴的田地和軍戶暫時就交給你打理。”


    李川吩咐道:“告訴那些軍戶們,從明年開始,田地的租稅降到兩成,隻要一天朝廷沒有收迴田地,租稅就不會再漲,除非有人頂替本官的金山衛指揮使。”


    “下官遵命!”


    呂從亮連忙應下,收買人心而已,沒什麽奇怪的。


    李川又道:“多用點心,軍戶日子不好過,本官不希望再有人亂伸手,官員們也要養家本官可以體諒,但不能貪得無厭。膽敢盤剝軍戶的,本官絕不輕饒。”


    “大人請放心,下官定不讓大人失望。”


    呂從亮聞言精神大振,連忙領命。


    打理收迴來的田地和軍戶,雖然不能再撈好處,但卻有了實權,可比以前隻幹些寫文書的活強多了,這就等於身兼了兩位同知和僉事大人的職權。


    隻要幹好了,不怕指揮使大人不提拔自己。


    呂從亮幹勁十足,準備好生表現一把。


    當然,他心裏也清楚,之所以會用他,是因為這位新來的指揮使大人手下實在是沒什麽可用之人,否則這位的實權又怎麽可能會輪到自己。


    在金山衛蹉跎了十年,終於等到了機會。


    雖然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要淡定,可呂從亮卻怎麽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那種對權利的渴望和心願得嚐的滋味,讓他的心情複雜難明,久久不能平複。


    打發走呂從亮,李川又出城去了軍營。


    三千軍壯訓練有五天了,是時候去看看了。


    正值午飯時間,軍營裏正在吃飯。


    午飯是白花花的大米飯,菜是肥膩的肉菜,雖然大鍋飯沒法追求質量,但油葷卻是用的十足,不但有大塊的肥豬肉,還有雞鴨魚肉等,軍壯們的菜碗裏一半是肉。


    幾百年後,人們看見肥肉都膩味。


    可在這個年代,那些軍壯們的第一選擇卻是肥的流油的肥肉,第二選擇才是瘦肉,吃完了豬肉,才會吃雞鴨肉,最後是魚肉,由此可以看出軍戶們平時很難吃到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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