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神師可不想,在解決完衛圖後,又多出寇紅纓這一個隱患。


    此時,盡管六欲道人說了,不打算收寇紅纓為侍妾,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接下來寇紅纓的表現不錯,讓六欲道人繼續動了色心?


    ……


    “是,師父。”


    山穀內,正在與寇紅纓鬥法的宇文蓮姑,在聽到金霞神師的提醒後,攻勢瞬間淩厲了,不止一籌。


    招招都是必殺之術!


    向衛圖求援的符信,她已經在半刻鍾前,便引誘寇紅纓發出去了。


    換言之,現在寇紅纓的性命,於圍剿衛圖的計劃而論,已經幾無作用了。


    解決寇紅纓與否,都不會影響大計。


    既如此,她當然不會違背師父金霞神師的吩咐,放虎遺患。


    “死吧,寇紅纓。”宇文蓮姑獰笑一聲,法力狂湧,一翻掌心,祭出了一件日輪法器。


    這日輪法器,是她的護身法寶,被她蘊養了三百年時間,足可媲美普通的準四階法器了。


    哪怕遇到元嬰修士,都有一抗之力,更遑論麵對寇紅纓這修為不及她的金丹修士了。


    下一刻。


    日輪法器便從宇文蓮姑手上,脫手而出,卷起一片璀璨金光,宛如煌煌大日一般,帶著唿嘯風聲,撞向了寇紅纓。


    寇紅纓掐訣,激發藏在袖中的保命靈符,抵擋這一殺招。


    然而,意外出現了。


    符力護罩雖抵擋住了,日輪法器的轟擊,但其金色霞光所帶的高溫,卻透過護罩,降臨在了寇紅纓身上。


    瞬間,寇紅纓裸露在外的嬌嫩肌膚焦黑一片,被燙出了重傷。


    包括她的衣裙,亦有點支持不住高溫的烘烤,靈光閃爍,明滅不定。


    “這高溫……”寇紅纓瞳孔微縮,對此手段大感心驚,不過她並未因此慌亂,單手一掐法訣,如流水一般縮進了暫未損毀的裙身。


    接著,她素手一揚,從袖袍疾射出數十張靈符,帶著赫然之威,轟向了頭頂上的日輪法器。


    “這麽多的三階上品符籙?衛圖對你這個侄女,真夠好的。”見此一幕,宇文蓮姑柳眉微挑,眸底露出了一絲嫉色,冷笑一聲道。


    要知道,饒她是射日部的長公主,金霞神師的大弟子,一輩子也沒有擁有過這麽多的三階上品符籙。


    寇紅纓簡直富裕的不像金丹修士!


    “不過,三階上品符籙雖強,但也要看是誰使用。僅憑你,還不夠看。”宇文蓮姑麵現不屑之色,她默念幾句咒語,日輪法器便融入了金色霞光之中,本體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而這時,寇紅纓從袖中疾射而出的靈符才姍姍來遲,撲了個空,連一張也沒有打中日輪法器。


    “結果已定了。”宇文蓮姑暗鬆了一口氣,忖道。


    接著,她再掐法訣,準備控製法寶力度,隻讓寇紅纓重傷難愈,而非在此刻,直接被斬殺。


    畢竟,寇紅纓隻是餌,不是他們所看重的真正大魚。


    但就在這時——


    意外卻出現了。


    穿過金色霞光的靈符竟突然變成了數十道燁然鏡光,化作了與寇紅纓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向四周逃逸而走了。


    “幻鏡遁術?”宇文蓮姑緊皺眉宇,一眼便認出了鏡水閣在修仙界成名的這一幻術遁法。


    對此遁術,她早有防備,隻是沒想到寇紅纓的幻術這般高明,竟用鏡光偽造成了三階靈符。


    “要是你遇到的是別的金丹巔峰,以你的手段,或許還真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但可惜,你遇到的是我。”


    宇文蓮姑雙目閃爍金光,開始催使“望日金瞳”尋找寇紅纓的真身。


    此靈瞳絕學,她身為金霞神師的大弟子,自然早有修習。


    “找到了!”宇文蓮姑嘴角微翹,扭動纖腰,飛身向西北方的一道鏡光幻影追了過去。


    隻是,就在她以法器,接近這道鏡光幻影的時候,便見這鏡光幻影再次化作了靈符,輕飄飄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轟隆一聲。


    三階上品“雷暴符”炸響。


    硝煙散去,宇文蓮姑略顯狼狽的從中遁了出來,她渾身焦黑,噗哇一聲,咳出了一口鮮血。


    “魔道的分血化影之法。寇紅纓,本宮小瞧你了。”宇文蓮姑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神色陰冷的望著,站在原地,並未脫身逃走的寇紅纓。


    她萬沒想到,寇紅纓的鬥法經驗,竟然這般充足,一點也不像是,剛突破金丹後期的年輕金丹。


    ——其成功以進為退,化解了她日輪法器的攻勢。


    適才,其不單使用了鏡水閣的“幻鏡遁術”,也使用了魔道的“分血化影之法”。將二者融合為一了。


    而她,因為不知寇紅纓此底細,所以才被其用“分血化影之法”的“血分身”誆騙,誤以為其是真身,結果完完整整的挨上了一道雷暴符。


    當然,這也與她在“望日金瞳”上的造詣不足有很大的關係。


    倘若她有金霞神師的瞳術造詣,寇紅纓所使的手段,就是故作小醜,不值一提了。


    畢竟,幻術說破天了,也隻是雜技師所耍的戲法,難成威脅。


    ……


    金丹境界的交鋒,在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看來,和稚童玩鬧,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過,話雖如此,但寇紅纓適才的亮眼表現,卻也著實讓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心中多了一些讚歎。


    他們二人自忖,倘若他們是寇紅纓的話,也難以如這般以弱勝強,讓宇文蓮姑吃了這麽一個大虧。


    “不愧是衛圖的侄女,和衛圖一樣,非是常類。”


    六欲道人開口讚道。


    把寇紅纓比肩於衛圖,在他看來,這便是他對寇紅纓的最高讚美了。


    畢竟,衛圖的“以弱勝強”,可是超過了寇紅纓一個大境界,在元嬰層次。


    他堂堂合歡宗老祖,修行至今,還是頭一次遭遇,當年那般奇恥大辱。


    ——先是被衛圖從眼皮底子逃走,而後又被其盜走放在洞府內,蘊養已有數百年的陰陽魔屍。


    “但僅限於此了!”


    六欲道人輕笑一聲,做出點評。


    強者,會因為一時不察,而不幸落敗於弱者。


    但這隻是弱者的僥幸,而非永恆不變的真理。


    強者為尊!


    這才是修仙界內,真正的真諦。


    “寇紅纓,會在十招內,落敗於宇文蓮姑!”六欲道人抬頭望向某一方向,斬釘截鐵般,說了這一句話。


    語畢。


    山穀內的寇紅纓應聲咳血,被盛怒至極的宇文蓮姑,用日輪法器連轟數下,深深嵌在了山穀的岩壁之內。


    血肉模糊,筋骨寸斷。


    法體上的生機,開始迅速流失。


    “下一個,就是你了。衛圖!”


    緊接著,六欲道人飛身而出,右手略一彎曲,隔空凝出一隻鬼氣森森、黃芒閃爍的法力骨爪,向寇紅纓所在的方向,狠狠抓了過去。


    “衛圖現身了?”


    金霞神師見此,錯愕不已,畢竟以六欲道人的自傲,還不至於對寇紅纓這個小輩出手。


    其此刻動手,原因有且隻有一個,那便是衛圖已經現身了。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為何他沒有看到衛圖的身形,也沒有感應到衛圖的半點氣息。


    要知道,他可是已將望日金瞳這門靈瞳秘術,修煉了千年以上。


    不過,此刻也不容金霞神師多想了,在六欲道人出手的一瞬間,山穀處也隨之迸發出了強大的法力靈壓。


    一隻暗青色大手,從半空而起,牢牢擋住了六欲道人襲來的黃色骨爪,並與其迅速碰撞,交鋒不斷。


    雙方交手片刻,虛空轟鳴,天地顫栗。僅是餘波的衝擊,就讓隔著十多裏遠的山穀,崩塌損毀。


    “噗哇!”


    這時,在山穀內,無人庇佑的宇文蓮姑,亦受到法力衝擊,其被震退數十丈遠,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後,便搖墜倒地,生死不知了。


    待宇文蓮姑落地數息後。


    山穀內,被法力餘波,卷起的漫天塵土才緩然落下,露出了一個青袍男子的身影。


    其單手負背,擋在了寇紅纓身前,巋然不動,宛如參天古木。


    “衛圖?!”


    青袍男子的樣貌,雖在金霞神師的意料之內,但此時此刻,金霞神師的臉上,卻露出了駭然之色。


    無它,此時衛圖所散發的境界氣息,分別是元嬰中期境界。


    一百年,突破元嬰中期?


    這等修為進速,若在此之前,金霞神師打死也不敢相信。


    但此時,已由不得他不信了。


    因為,唯有衛圖突破元嬰中期,才能解釋,為何他適才,絲毫沒有感應到衛圖的存在,以及其與六欲道人交手片刻後,為何沒有落入下風。


    “元嬰中期……”


    六欲道人深皺眉宇,緊緊盯著衛圖,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同階修士,就是在百年前,從他手底下逃走的那個新晉元嬰。


    一百年,還不足以滄海桑田!


    “不可能!他這元嬰中期絕對是假的,不是真的。”


    六欲道人搖頭,認為衛圖隻是以秘術提升境界,想借此逼退他,保住自己和寇紅纓的性命。


    不過,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時,他腦海中,就瞬間劃過了另一種可能。


    “赤龍老祖!”


    六欲道人眼睛一亮,想到了衛圖在他麵前,曾施展過的“咒鬼血遁”。


    這血遁之法,可是和赤龍老祖這個魔道前輩,大有關聯。


    “赤龍老祖數百年沒有出現了,外界都在傳,赤龍老祖死了。莫非衛圖獲得了赤龍老祖的遺寶?亦或者說……他就是赤龍老祖的轉世之身?”


    “不!應該是遺寶!要是赤龍老祖的話,他絕不會去管寇紅纓的死活。”


    想及此,六欲道人頓時貪念大起,他看向衛圖的目光,不再是看向仇敵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殺掉衛圖,不僅能一雪前恥,奪迴陰陽魔屍,而且還能得到赤龍老祖的遺寶。助我更進一步。”


    六欲道人舔了舔嘴唇,暗暗忖道。


    元嬰中期,也有高下之別。


    他不信,他這個浸淫元嬰中期已經數百年的老修,敵不過衛圖這個連晉升元嬰境,都沒有多少年的“小輩”。


    “先抓寇紅纓,有此人質在手,再對付衛圖。”六欲道人微眯雙眼,轉瞬間,便製定好了於他最有利的對敵策略。


    生死大戰,哪有卑鄙一說。


    此前,他不屑於摻和宇文蓮姑和寇紅纓的激戰,是因為有足夠把握,能夠解決掉衛圖。


    但現在,境況轉變,他若還是如此前那般想法,就非是聲震魔道的六欲道人了。


    “金霞道友,我逼退衛圖。你趁機,抓住寇紅纓。現在,衛圖應該還不知道伱躲在這裏。”


    六欲道人一邊催動法力,作勢與衛圖交戰,一邊暗中對金霞神師傳音,讓其趁亂而動。


    ……


    六欲道人的想法,衛圖不知。


    不過,他在交戰之前,就已知道了六欲道人和金霞神師二人聯手的陰謀。


    所以,哪怕此前沒有借助“鬼眼魔蛛”看到金霞神師的蹤跡,他也不會離開寇紅纓身邊半步,讓其獨麵危險。


    因此,在六欲道人襲來的時候,衛圖並未選擇與其對抗,而是一攬重傷的寇紅纓柳腰,且戰且退,向凝月宮方向遁逃。


    而六欲道人見衛圖,有意保護寇紅纓,他也不惱,反倒更加驚喜。


    正常狀態下,元嬰老祖庇護一二修士,不會影響自身戰力。


    但……絕不包括此時。


    現在的寇紅纓,重傷垂危,於衛圖而言,就是一個大累贅。


    衛圖不僅要分心,用法力維持寇紅纓的性命,而且也不能在此期間,施展急遁之術,迅速逃走。


    ——重傷的金丹法體,可難以承受元嬰老祖急遁時,所受的空間阻力。


    當然,這一禁忌並不適合所有的急遁之術。畢竟,以修仙界之大,總有例外的秘術。


    不過,在一百年前,六欲道人就篤定了,衛圖所施展的“咒鬼血遁”,便屬於此類型的急遁之術。


    原因無他,倘若衛圖可以用咒鬼血遁帶金丹修士離開的話,那麽當年,衛圖直接帶傅誌舟離開不是更好?


    何必非要等到其借“即時傳送陣”傳送離開後,才施展咒鬼血遁?


    故而,在六欲道人看來,現在的衛圖,若想帶寇紅纓以急遁之術逃走,不亞於親手殺死此女了。


    因此,當六欲道人看到,現今衛圖有意親手保護寇紅纓,自然不憂反喜了。


    ……


    從戰場前往凝月宮,路程並不遠。


    但多了一個強敵後,這一段路程,就足可稱得上遙遙無期了。


    “六欲道友,衛某與你的仇隙,也沒有多大,隻是曾盜走了你洞府內的一對陰陽魔屍罷了。”


    “現今,你我為同階修士,想要分出勝負,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急了,衛某可不見得,仍會自縛雙手,不與你拚死一戰。”


    且戰且退了數十裏地後,衛圖仿佛有點吃不消了,他與六欲道人拉開距離,用冷眸盯了六欲道人一會後,頓了頓聲,說出了這一番話。


    “求和?”六欲道人聞言,不禁嗤笑一聲,倘若衛圖與赤龍老祖的遺寶無關,且未曾盜走他的陰陽魔屍,讓他蒙受恥辱的話,他未嚐不能與衛圖這正道修士做個朋友。


    現在,已到了今日這般地步。


    其不亞於癡人說夢!


    既然早知道他不好惹,那麽早幹什麽去了?死到關頭了,知道悔改了?


    “求和可以,隻要衛道友肯交換本座的陰陽魔屍,並把你手中的寇仙子送給本座。”


    六欲道人語氣戲謔道。


    盡管此時……因為衛圖突破,導致計劃過程有所改變,但有一點是他能肯定的。


    隻要衛圖舍棄寇紅纓,再以當年的咒鬼血遁逃走,他攔住衛圖的可能最多隻能到五左右,幾率並不大。


    所以,此刻藏在暗處的金霞神師,就成了戰局導向的關鍵了。


    現在,他與衛圖交談,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金霞神師繞路,提前趕到凝月宮附近,然後攔在衛圖逃走的必經之路上,趁其不備,出手暗算。


    如此一來,


    他才有十足把握殺死衛圖。


    “歸還陰陽魔屍可以。”


    “但送紅纓……這一點,衛某不能答應。”


    聞言,衛圖麵露沉色,他猶豫了一會後,搖了搖頭,示意六欲道人重提條件。


    “紅纓,是我大哥遺孤,衛某若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讓她去死,衛某豈不是成了,千夫所指之人!”


    衛圖頓了頓聲,補充道。


    “誰說我要殺死她了?”六欲道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衛圖一眼,“寇仙子好歹也是金丹後期,元陰純淨,本座這合歡宗老祖,怎會浪費她?”


    “她到我這,最壞的結果,就是成為我的侍妾罷了。”


    “元嬰侍妾,說出去,也不難聽。畢竟她又不是你親生子嗣。”


    六欲道人談起條件,似乎真有放衛圖一馬的打算。


    “果真?”


    衛圖麵有意動之色。


    “當然!隻要你歸還陰陽魔屍,並許配寇仙子給本座。本座和你就成了姻親,到時候,說不定還得叫你一聲衛叔。”


    六欲道人淡淡一笑,再次肯定了自己的說辭。


    “這樣的話……”


    衛圖沉吟,用指腹摩挲下巴,仿佛真的在思索,此事的可行性。


    見到此幕,六欲道人也不著急催促,他臉上掛著笑意,等待衛圖的最終決定。


    “大概再有五息時間,金霞神師就可藏匿好身形,提前祭出“風月寶香”了。”


    六欲道人掐算時間,暗暗忖道。


    風月寶香,是他此次為了殺死衛圖,畢其功於一役,所準備的大殺器。


    此香是合歡宗的修行秘寶,合歡宗修士聞上一下,就可憑增數年苦功,但若是外宗修士聞到了,就會意亂情迷、心智顛倒。


    本來,他是想在寇紅纓身上,種下風月寶香,暗害衛圖。


    隻不過,思及此香太過珍貴,他就沒舍得放,畢竟他堂堂一個元嬰中期修士,豈有第二次失手之理?


    不過,現在不同了。


    衛圖這同階修士,已有資格,讓他浪費此香了。


    “一息,兩息,三息……”


    六欲道人默數時間,準備到第五息後,就對衛圖再次出手。


    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應到了,凝月宮方向,傳來了激烈的鬥法餘波。


    這鬥法餘波的氣息,赫然也包括他的盟友——金霞神師。


    “一個,兩個,至少有三個元嬰修士出手了?凝月宮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六欲道人怔了一下,不明所以。


    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自己應該是中計了!


    而此時向他罷手言和的衛圖。


    不用說,定是在將計就計,與他一樣在拖延時間!等待其他盟友的到來。


    “衛圖,這是本座在你手上……第二次吃虧。但不會有下次了。”


    六欲道人麵色陰冷的看了衛圖一眼,丟下這一句狠話後,便一甩袖袍,準備遁逃而走了。


    他打定主意,待逃走後,定要讓衛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龍老祖的遺寶,就是你的催命符!”六欲道人心中冷笑。


    他可知道,那些元嬰後期老魔對赤龍老祖的生死,有多麽的關注。


    隻待他一泄露此情報,前來找衛圖麻煩的元嬰後期魔頭,定然絡繹不絕。


    到那時,他不信,衛圖還能再行突破到元嬰後期,躲此災劫。


    ……


    “想跑?沒那麽容易!”


    見此,衛圖冷芒一閃,驟然提速,攔在了六欲道人的身後。


    隻不過,他這一提速,卻讓懷中重傷的寇紅纓為之痛苦呻吟了數聲。


    衛圖低頭一看,發現寇紅纓剛愈合的傷口,於此刻突然皸裂破開,滲出了大量鮮血,浸紅了他的衣袍。


    見此,衛圖豈能不明白,這是他適才急遁時,讓寇紅纓承受的空間阻力太大了,這才致使其傷勢再次加重。


    “空間阻力……”


    衛圖皺緊眉頭,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此次,他雖算計六欲道人成功,但他又非神仙,難以控製每一個環節都順利進行。事事如意。


    “寇紅纓重傷”,便是此次計劃中,他雖考慮到,但又難以避免的意外。


    ——提前派人接應雖可,但在六欲道人這個元嬰中期麵前,曹宓等人泄露氣息,暴露蹤跡的幾率太大了。


    所以,在此間,他必須拖延足夠的時間,等到曹宓等人迴援。


    但可惜,戰場瞬息萬變。


    根本不可能順著他的心意,一步步去走。


    不過,若非寇紅纓重傷,有這個“累贅”拖累他,六欲道人也不會順著他的心意,一步步掉進他的陷阱。


    “衛圖,顧此失彼的道理,你應該會懂。想追殺我,你侄女的命,你還要不要了?”


    看到此幕,六欲道人大感驚喜,暗道自己命不該絕,他說出這一句讓衛圖糾結萬分的話後,便遁速不減的迅速向鄭國的方向遁逃了。


    是舍棄寇紅纓一人,成全大計。


    還是說,隻護寇紅纓一人……


    六欲道人不知衛圖的選擇,但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虧。


    都有人給他陪葬。


    再者,此次他也不見得,掉進陷阱後,就再無脫身之機了。


    三裏。


    五裏。


    十七裏。


    幾息不到的時間,六欲道人就逃出了上百裏,即將脫離衛圖的神識範圍了。


    “衛叔,去追吧。”


    “不可因為我一人,就耽誤了大計。六欲道人不死,於你今後,義社今後,燕兒、修文等人今後,太危險了。”


    寇紅纓忍痛,緊蹙黛眉,輕輕喘息了幾聲,開口勸說道。


    她不想,因她一人拖累所有人。


    那樣的話,她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反正,侄兒已經轉修魔道功法,再無突破元嬰之機了。五百年的仙路,侄兒已經看膩了。”


    “當年,我的目標,也僅是成為鏡水閣的金丹修士。現在,這一目標,早已經實行了。侄兒也無悔了。”


    寇紅纓笑了幾聲,目光望向了六欲道人逃走的方向。


    這個方向,也是鄭國的方向。


    那裏,葬著她的爹,葬著她的故舊、親人,以及凡人時期、仙途初期的點點滴滴。


    “這次,衛叔來的很及時了。在以前,也給了侄兒不少保命靈符。是天公不作美,讓我誤了戰機。要是侄兒能再強上一點,就不至於被宇文蓮姑重傷成現在這個樣子,讓衛叔這般無奈了。”


    語畢,寇紅纓微抬素手,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餘淚,然後雙手合在胸前,閉上了雙眸,等待死亡的到臨。


    她清楚,衛圖在鬥法時的果決,不會故作女兒態。


    在她說完此話後,這個自凡俗一步步踏到此境的元嬰老祖,會做出最理智、最冷靜的決定。


    下一刻,撲通一聲。


    伴隨耳邊細微的風聲輕輕刮來,寇紅纓不難猜出,自己已從衛圖的懷中,落到了地麵。


    “解脫了。”


    寇紅纓嘴角露出淺笑。


    此時,她法體上所受的傷勢,論痛苦程度,根本不抵她修煉《玄天陰神大法》的十分之一。


    那種割魂斬魄般的痛苦,她已經受夠了。不想再承受一絲一毫了。


    能為親友死去,她不會感到任何的遺憾。


    此次,也非是她不敵宇文蓮姑,隻不過為了大局著想,不破壞計劃,她沒有動用此前,衛圖曾留給她的四階符器——“金焰珠”。


    “來了嗎?”


    這時,寇紅纓忽然感覺到了,自己的魂魄,正在被人所攝奪。


    她不禁吃驚起了,六欲道人的動作迅速,真不愧是元嬰老祖。


    在衛叔離開追趕的瞬間,就趕過來,了結她的性命。


    隻不過,事關神魂,寇紅纓也不想讓衛圖難做,她心中一動,就準備自爆神魂,徹底殺死自己。


    然而,她的努力是徒勞的。


    她的神魂,根本不受她的絲毫控製,正在瘋狂湧入一張小小的符紙。


    “符紙?”忽的,寇紅纓意識到了什麽,她睜眼一看,便發現自己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漆黑符籙內部。


    地麵上的藍裙女子,正是她的“屍體”。


    “拘靈符!”


    瞬間,寇紅纓明白了一切。


    這邪道符籙,雖可拘役修士的神魂,但在此刻,卻是救她性命和解決兩難抉擇的一個良方。


    ——有符籙護體,她就無需擔心,衛圖急遁時的空間阻力了。


    隻要神魂不失,她就有機會轉修鬼道!還可再續仙途。


    鬼修雖然痛苦,萬劫陰靈難入聖,但若能陪在親朋身邊,卻也不失為一個良策。


    “紅纓,你暫且在拘靈符棲身一會,等我解決掉六欲道人後,再擇機給你還陽。”


    很快,寇紅纓的耳邊,就傳來了衛圖的關心話語。


    “還陽?”寇紅纓一愣。


    死人還能還陽?


    這她在凡俗時聽到的鬼怪故事,當真還有實現的一日?


    寇紅纓卻是不知。


    衛圖之所以願意同意她當釣出六欲道人、金霞神師二人的魚餌,除了她被這二人盯上這件事,已經成了一個既定事實外,亦與赤龍老祖所提的一門魔道絕學有關。


    此魔道絕學,名為《逆靈換血功》,是魔道五派“血神教”的不傳之秘。


    可以幫助修士,通過換血,提高資質,並掌握“血奴”的神通天賦。


    而此換血的過程,從某種角度來看,便是修士神魂,一次次還陽。


    不過,說是不傳之秘,但赤龍老祖早些年,便從血神教的一尊元嬰老祖手上,奪走過這門絕學。


    赤龍老祖的《血傀轉生術》,就是以此功為基,所創出的奪舍秘術。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逆靈換血功》就不如《血傀轉生術》了。


    《血傀轉生術》,更適合僅剩神魂的修士,轉生奪舍所用。


    而《逆靈換血功》,則更適合法體和神魂都存在的修士。


    所以,隻要寇紅纓的神魂還活著,以衛圖的境界和功法儲備,其想要求死都難。


    換言之——


    從頭到尾,衛圖就沒有什麽,麵臨兩難抉擇,他之所以遲疑不定,僅是擔心寇紅纓能否成功“還陽”。


    而後,得到赤龍老祖的再三保證,以及寇紅纓的“求死之誌”後,他才下定了這一決心,以拘靈符攝走了寇紅纓的神魂。


    “隻要寇紅纓的肉身和神魂,離開的時間,不超過七日。就可以借《逆靈換血功》還陽成功。”


    赤龍老祖如是道。


    ……


    攝奪寇紅纓神魂結束後。


    衛圖也不耽誤時間,他袖袍一揮,把寇紅纓的肉身收到了儲物袋內,便遁光一起,借“咒鬼血遁大法”,追趕起了距離他百裏之遙的六欲道人。


    有赤龍老祖的元嬰後期神識相助,他在最初之時,就不擔心,六欲道人能輕易逃離他的感應範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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