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鼎房到外門的距離,並不遠,以喬高的遁速,僅花費了不到兩刻鍾的時間,就到達了約定地點。


    不多時。


    喬高和傅誌舟二人,在外門山崖處的一間柴房內成功碰麵。


    “跟我走!”見傅麟到手,傅誌舟也不遲疑,當即取出“即時傳送陣”,準備從合歡宗分舵傳送離開。


    片刻後,一道晶黃陣門便在半空中,投影而出,逐漸穩固成型。


    不過,傅誌舟也非常講義氣,並沒有丟下喬高不管,而是拉上其手,準備帶其一同離開。


    然而——


    就在三人跳入傳送陣後不久,一道強大的氣息卻突然出現,直接以大法力,擾亂了“即時傳送陣”所形成的空間通道。


    下一刻。


    正在傳送的傅誌舟三人,便被空間通道瞬間排擠了出來,傳送被迫中止。


    與此同時,晶黃陣門亦從空跌落,重新化作了最初的六角陣盤。


    “滄瀾,你想要從合歡宗逃走,可沒這麽容易。”


    “咯咯咯~”


    這時,一陣尖銳陰笑,從柴房外麵遠遠的傳了過來。


    笑聲由遠及近。


    待其將竭時,兩道凝實的粉紅色鬼爪,便瞬間破屋而入,狠狠的抓向了位於屋內,頭戴鬥笠、麵蒙黑巾的傅誌舟。


    “凝煙老祖?”傅誌舟看到粉紅鬼爪上的氣息後,頓時麵色微變,有點不好看了起來。


    若在野外,以他實力,倒也不太忌怕凝煙老祖這金丹大修。


    即便打不過,逃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但問題的關鍵是。


    此刻,他是在合歡宗分舵之內。若與凝煙老祖纏鬥太久,難免會引來其他合歡宗修士的圍攻。


    而且,他的身邊,還有傅麟這個累贅,拉低他的戰力。


    “麟兒,你先逃!”


    傅誌舟轉瞬間,便做出了決定。他一掐法訣,喚出一具“煉屍”,以煉屍帶走傅麟,讓其遁逃後,這才專心對付起了凝煙老祖襲來的這兩道鬼爪。


    至於喬高……


    現在傅誌舟都自身難保了,豈會過多在意這一個與他不熟的魔道奸細。


    隻不過,經此一耽擱,傅誌舟應對這兩道粉紅色鬼爪,無疑就有些時間不足了。


    轟隆!轟隆!


    兩道巨響當空炸起。


    柴房瞬間被夷為平地,而在柴房內的傅誌舟,也隨即浮空而出,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身形在法力餘波中倒退了數步,這才勉強定了下來。


    相比傅誌舟,適才還在柴房的喬高,狀態就更不妙了。


    這等金丹交鋒,壓根就不是喬高所能反應過來的。


    其隻感覺自己剛被空間通道逼出來,便被莫名的法術餘波狠狠震飛了出去,然後就不幸的身負了重傷。


    “師……師父?”地麵上,衣衫襤褸、渾身傷勢的喬高,在看到與傅誌舟隔空對峙的凝煙老祖後,麵色頓時就有些蒼白無血了。


    此時,他哪還不明白,自己這三個月以來的算計,早就被凝煙老祖這老魔看出了端倪,隻是其為了引他入套,一直隱而不發罷了。


    “師父,徒兒是被逼的。徒兒被下了毒丹,不敢不從命。”


    “不過徒兒,一直都忠心師父。要不然也不會在行事的時候,屢屢對師父進行暗示……”


    想完後,喬高頓時額生冷汗,他毫不猶豫,當即就跪在地上,向凝煙老祖磕頭乞饒了起來。


    隻是,喬高的乞饒,顯然並未換來凝煙老祖的原諒。


    凝煙老祖麵露冷漠之色,淡淡的掃了喬高一眼,嗤笑道:“吃裏扒外的貨色,等我解決完蒼瀾後,就將你煉成陽鼎,再行處置。”


    這番話,不僅是凝煙老祖一貫的行事風格,也是其他魔道高階修士一貫的行事風格。


    凝煙老祖不覺有誤。


    然而,凝煙老祖不知的是,喬高手上,還掌握一則,足可讓她送命的情報。


    “老東西,伱就算殺了我。符前輩那裏,也會為我報仇的。”喬高搖尾乞憐了一會後,便低下腦袋,眸底露出了一絲仇恨之色,以及一絲大仇將報的快意。


    ……


    合歡宗分舵的外門,距離其山門的距離,並不遠。


    因此,在感應到煉屍已帶傅麟離開合歡宗的分舵後,正在且戰且退的傅誌舟,便不欲與凝煙老祖繼續纏鬥了。


    他道了句“天屍出”,便分出了一具氣息與他相近的煉屍,代替他戰鬥,而本體,則準備逃之夭夭了。


    “蒼瀾,難道你徒弟沒告訴你,你的三屍秘術,早就被我掌握了?”


    看到此幕,凝煙老祖並未心急,她諷笑一聲,張口吐出一道綠色霧氣,化作一口碧綠長釘,疾射而出。


    這碧綠長釘速度極快,在傅誌舟“天屍”剛出的一瞬間,便輕易破開其法力護罩,釘在了其眉心深處。


    頃刻間,傅誌舟壓箱底的“天屍”,就成了一件廢物,動彈不得,毫無用處了。


    “三階上品的鎮屍釘?”傅誌舟瞳孔微縮,心中暗道了一句“不好”。


    鎮屍釘,雖不算什麽厲害法器,但對他這等屍道修士,卻能發揮奇效,有專門的克製作用。


    而這,也算是屍道秘術的一個弊端了。


    來之前,傅誌舟盡管料到,凝煙老祖或許對他有所防備,但他沒想到,凝煙老祖竟然準備的這般周全,連三階上品的鎮屍釘都尋到了。


    接著,傅誌舟再抬頭一望天穹,便發現就在這一會的功夫,合歡宗分舵的護宗大陣,已然盡數開啟了。


    這意味著,他現在除了以蠻力破開這一條途徑可走外,其他的手段,譬如小挪移符之類的空間寶物,都無濟於事了。


    這一瞬間,傅誌舟也明白了。


    適才,他讓煉屍先帶傅麟逃跑,這一應變之策,也落在了凝煙老祖的算計之中。


    其目的,就是讓他自覺留下殿後,然後借此,一步步,絕了他的逃命之機!


    至於傅麟那邊……


    恐怕也有人在外,提前攔截了。


    “合歡宗外麵,有三哥接引。麟兒應該無礙。不過我這裏,就不妙了。”


    傅誌舟暗歎一聲,心生悲涼。


    三個月前,他剛剛與衛圖相認,剛剛解決了神魂之患。在金丹道途上,有了一定的自信。


    此次,他還打算,救出傅麟後,就脫去天屍老怪的偽裝,與自己這個僅剩的子嗣見麵,重新認親……


    但現在,這一切成空了!


    不出意外的話,他即將會隕落在這裏,死在凝煙老祖的手上。


    縱然傅誌舟知道,他的三哥“衛圖”已經證就了元嬰境界,但他更清楚,衛圖這元嬰老祖,僅是一個新晉元嬰。


    其根本沒有能力,硬闖嚴陣以待的合歡宗分舵,然後出麵,帶他離開。


    這與他當年幫助衛圖不同。


    此時,衛圖的身後,可無鎮烏仙城的鳳烏部修士,其是孤身一人!


    其若冒險營救他,恐怕是十死無生的局麵了!


    更何況,衛圖此時還要兼顧,他的兒子傅麟。


    單此一點,在時間上,衛圖就來不及了!


    “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傅誌舟麵露狠色,轉首望向與他隔空對峙的凝煙老祖,緩緩攥緊了雙拳。


    接著,他一翻手掌,手上立刻就多了一杆亮銀長槍。


    “長槍?法器?”凝煙老祖微皺眉宇,心中有些不解。


    修士鬥法所用的法器,一般除了傘類、鼎類之類的特殊法器,在普通法器上,一般注重於小巧、隱蔽。


    槍類法器,她修行八百年,見過的並不多。


    畢竟,此物在鬥法中,略顯笨重了,遠不如同類型的劍形法器、刀形法器。


    至少,在她打聽的情報中,從未聽過蒼瀾老怪,使用過長槍法器。


    不過,不等凝煙老祖疑惑,取出亮銀長槍後的傅誌舟,便一個瞬身,挺槍向她斜刺了過來。


    “這是什麽打法?”


    “凡間武夫?”


    凝煙老祖頓時愕然,若說傅誌舟是煉體修士,使用這等手段,她還能理解,但其一個屍道修士,使出此法,就無疑是以短擊長了。


    “小小伎倆!”凝煙老祖眸底閃過一絲蔑視,她素手輕輕一抬,抵擋斜刺而來的亮銀長槍的同時,便打算用渾厚法力,直接震傷傅誌舟。


    身為金丹巔峰強者,她麵對傅誌舟這“金丹中期”之修,自然滿是信心。


    然而——


    當亮銀長槍真正瀕臨之時。


    凝煙老祖,卻瞬間從其上,感受到了一種泰山壓頂的沉重感。


    這一擊,顯然非是她輕易所能承受住的。


    “殺招?”凝煙老祖嘴角微翹,臉上再次浮現出了輕蔑笑意。


    不過,雖然麵上嘲諷,但事實上,凝煙老祖在心中,卻並未拿大。


    她的右手,亦在這短短瞬間,多了一個白絲手套。


    這白絲手套也是不俗法器,登時綻放深藍光華,凝出了一個厚實光罩。


    下一刻。


    兩件法器相接。


    亮銀長槍攜山嶽之勢,刺在了白絲手套上。


    唔!


    雙方法器無礙,但凝煙老祖和傅誌舟二人,都不免氣血翻騰,法體受到了一定的重擊。


    “給本座死!”凝煙老祖眸露寒光,改變策略,手掌化爪,剮向接近於她的傅誌舟腹心,似要將其心腸,也一並挖出來。


    隻是,這時,戰鬥經驗豐富的傅誌舟,卻突然將亮銀長槍化刺為砸,猿臂用力,向凝煙老祖的頭顱掄了過去。


    見此,凝煙老祖隻能被迫向後暫退,變爪為掌,順勢攀住傅誌舟的長槍,抵擋這一重擊。


    但就在這時。


    亮銀長槍的槍杆突然一陣變化,伸出了兩個拳頭大小的幹屍頭顱,伸長脖頸,向凝煙老祖的雙臂噬咬了過去。


    “靈武合一?”這時,凝煙老祖總算看清楚了,傅誌舟所用的戰法。


    隻是,這等在練氣、築基期時,還行之有效的戰法,怎會被蒼瀾老怪這老牌金丹,仍用到了今日?


    但很快,凝煙老祖就不敢再對這低階修士所用的戰法,心生小覷之心了。


    其他的法術,與武道結合,或許不值一提,但這顯然,不包括屍道秘術。


    在屍道秘術之下,傅誌舟的法體,不僅和煉屍一樣,力大無窮、堅硬無比,而且其在攻擊她的同時,手上的這杆亮銀長槍,也在不間斷的施展各種屍道的奇門絕技,讓她防不勝防。


    “蒼瀾,想不到你奪舍之後,手段比以前更厲害了。”


    交戰了數十個迴合後,凝煙老祖抓住機會,脫身走遠,她遙遙看了一眼遠處的傅誌舟,不禁出言讚道。


    若非以此手段,金丹中期的“蒼瀾老怪”焉能和她這金丹巔峰,交手如此之久。


    “蒼瀾?”聽到這話,傅誌舟大笑一聲,語氣中多了一些不屑,“他這老貨,早就被我吞噬了。凝煙,你這個妖婆子記住,你現在對戰的,不是蒼瀾老怪,而是我,天屍老怪傅誌舟!”


    傅誌舟擲地有聲道。


    即將臨死,他也無意遮掩自己的身份了。


    活的時候,他不能堂堂正正的活,隻能被迫以“天屍老怪”的身份,行走世間。不敢與兄弟、兒子相認。


    現在死,他卻想換個“死法”,堂堂正正的去死!


    “修行四百年,傅誌舟無悔道途!”


    傅誌舟大喝一聲,再持亮銀長槍,殺向了凝煙老祖,殺向了此時此刻,向他圍攻而來的合歡宗修士。


    對傅誌舟的辱罵,凝煙老祖沒有在意,她更在意的是傅誌舟的真實身份。


    “傅誌舟?”


    “你是傅麟的親爹?”


    “原來如此。”


    凝煙老祖嘴角泛起冷笑。


    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蒼瀾老怪”要對她的侄女冷玉媛出手,不顧得罪她,也要幫傅麟解脫束縛了。


    原因無他,一句“父子關係”,就足以解釋這一切。


    “不過可惜,你和你兒子,在今日,都要一同死了。”


    “你不是蒼瀾那廝,是傅誌舟更好,更能解我的心頭之恨。”


    凝煙老祖淡淡的說道。


    語畢,她一揮袖袍,示意在場的合歡宗修士,凝結戰陣,直接以合眾之力,將傅誌舟剿殺至死。


    她不是武夫,自不會去講什麽武道精神,與傅誌舟單人對戰。


    此外,麵對傅誌舟這匹孤狼,心存死意的孤狼,饒是她是金丹大修,此刻亦不免心存了一些懼意。


    其雖不是她的對手,但奮力一搏,讓她身受重傷,卻也不是太難之事。


    “別立刻殺死他。”


    “等本座迴來,再慢慢炮製。”


    凝煙老祖轉首,踏空而行,她準備帶迴逃走的傅麟,然後當著傅誌舟這親爹的麵,將其千刀萬剮,一點點殺死,以此祭奠冷玉媛的亡靈。


    然而——


    就在這時。


    一道恐怖的威壓,卻忽然從天而降,壓在了凝煙老祖的身上,讓其險些從空中跌落。


    “殺死誰?炮製誰?”


    “凝煙,這句話,要不要重新說說?”


    與此同時,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在凝煙老祖的耳邊,緩緩響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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