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水閣外。


    見申雲秋停止突破,寧雪鳳和鏡水閣的一些金丹真君,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尤其是寧雪鳳,臉色更是冷若冰霜,幾近滴水了。


    縱然寧雪鳳先前猜測申雲秋的突破,有可能是假突破,但猜測是一迴事,現實發生又是一迴事。


    要知道,此次她麵臨衛圖的詰難,可是受了不小的壓力!


    “說不定,這申雲秋記恨的不隻是秦玉靈一脈,亦有宗門!”


    寧雪鳳眼眸微眯,若有所思。


    倘若她的猜測為真,那麽鏡水閣就斷不能再留申雲秋了,更不能坐視申雲秋突破元嬰境界了。


    ……


    半個月後。


    衛燕凝結的靈氣漩渦散去。


    緊接著,一道符信從衛燕洞府中飛了出來。


    “燕兒結丹成功了。”


    伸手攝來符信,衛圖看了一遍裏麵的內容後,臉上露出了輕鬆笑意。


    現在,衛燕的結丹之事已是板上釘釘了。


    隻待其鞏固法力,便可出關了。


    “這次,有勞三位道友了。”


    將符信塞入袖中,衛圖對餘宮壽三人深深揖了一禮,致謝道。


    半年前,與餘宮壽三人在凝月宮邊境分開後,他本意是先送餘宮壽三人離開,然後他留在凝月宮等待衛燕突破。


    畢竟餘宮壽三人亦有家族,不宜在康國逗留太長時間。


    不料,餘宮壽三人在得知衛燕即將突破金丹後,仍選擇逗留在了凝月宮邊境,言說一定要等衛燕結丹成功。待成功後,他們才會離去。


    衛圖沒有料到,正是餘宮壽三人半年前的“有心之舉”,在今日幫了他大忙。


    若是沒有餘宮壽三人,他一時之間也難以湊齊“五仙引靈陣”所需的金丹後期修士。


    “曹宮主,衛某想借貴宮靈地,擺設靈宴,酬謝宮壽長老三人,不知可否?”


    道完謝後,衛圖目光看向一旁的凝月宮宮主曹宓,他對其拱手一禮,詢問道。


    “當然,所有花銷,衛某一力承擔。”衛圖補充道。


    “凝月宮主宮不宜對宮壽長老三人開放,但臨近的偏宮“仙鳳宮”……卻可以做接客之用……”


    曹宓聞言,微微一笑道。


    經曆此事後,她也有意結交廣源餘家的這一楚國勢力。正好,衛圖的所請,能成為兩大勢力相交的橋梁。


    半日後。


    仙鳳宮主殿上。


    衛圖和曹宓分坐主座,款待位居殿下的餘宮壽三人。


    期間,亦有作陪的霜仙子等凝月宮金丹修士和衛家的一眾修士。


    “這是金丹靈宴?”坐在衛長壽旁側的陶萍兒,看到滿席的金丹真君後,頓感眼暈目眩。


    她雖然聽陶方德等長輩,提過邯山陶家作為金丹家族時的輝煌過往,但如此般景象……她在陶家長輩吹牛打屁時都沒有聽這些人描述過。


    “嫁入衛家值了!”


    陶萍兒心中竊喜。


    起初,她對家族選她作為與衛長壽的聯姻對象,還有一些抗拒。


    但現在這點抗拒心理,早就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靈宴進行兩天三夜。


    待餘宮壽三人吃飽喝足後,衛圖起身出門相送,一路將三人送到了凝月宮的邊境區域。幾近上千裏。


    “衛丹師,就此留步了。再送下去,就不是我們是你保鏢了,而是你是我們的保鏢了……”


    餘宮壽遁光一滯,他笑著看了幾眼身旁的衛圖,插科打諢道。


    “讓宮壽長老笑話了。”


    衛圖聞言,腳步一頓,笑了笑。


    接著,四人再寒暄片刻,等時間差不多了,餘宮壽三人這才提出告辭。


    待飛遁出一段距離,看不到衛圖的蹤影後,餘宮壽再次頓步,他向後凝視了一小會功夫後,歎道:“希望這次能押對寶……讓衛圖念此恩情,日後贈你我後輩一個金丹前途。”


    此次,他們三人之所以要護衛圖最後一程,正是看重了——日後家族請衛圖煉製蛻凡丹時,衛圖在這批蛻凡丹上所擁有的話語權。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衛燕即將突破金丹境界時,他們三人才會選擇在康國繼續逗留,等待衛燕結丹成功後再走。


    他們三人的目的很單純。


    今日,他們護衛圖的子嗣突破金丹境界。


    未來,衛圖也理應護送他們的子嗣,成為金丹真君。


    一報還一報。


    “這段時間,我打聽了衛丹師在康國的名聲,他是知恩圖報的人。”


    “這次,伱我救了衛燕一次道途,日後衛丹師必定有所迴報……”


    一個餘家金丹笑道。


    聽此,餘宮壽和另外一個餘家金丹,不禁暗暗點了點頭,頓感放心了許多。


    若非知恩圖報,此次衛圖送他們離開,也不可能特意相送千裏。


    ……


    送走餘宮壽三人,衛圖重迴擺設靈宴的仙鳳宮,與凝月宮宮主曹宓會麵。


    見麵第一麵。


    衛圖詢問靈宴花銷,以及租借仙鳳宮所需的費用。


    “果然!衛丹師和傳言中的一樣,利益分明,不多吃多占,是個好打交道的人。”曹宓以袖掩麵,咯咯輕笑了幾聲。


    “我凝月宮家大業大,這點花銷,還不值一提。”


    曹宓擺了擺手,示意衛圖不必掏錢,惹得兩人生分。


    聽此,衛圖目光微凝,暗想這位凝月宮宮主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他記得,以“五仙引靈陣”幫助申雲秋的提議,便是曹宓所提。


    “衛某薄有家資,這次曹宮主幫助衛某和小女,衛某本就不勝感激,今日怎能再去占凝月宮的便宜。”


    衛圖心中盤算了一下價格,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個靈石袋,放在了附近的案幾上。


    這個靈石袋內,裝有五千靈石,足夠支付此次款待餘宮壽三人的花銷了。


    甚至,還遠遠超出。


    不過,超出的這一點,於衛圖的身家而言,就不值一提了。


    作為老江湖,衛圖深知,免費有時候才是最貴的。


    他自不肯輕易領了這個人情。


    “衛丹師既然有心,那本宮主就卻之不恭了。反正,這次的靈石花銷,我派走的公賬。”


    曹宓走近案幾,掂量了幾下靈石袋的輕重,眼底露出幾分狡黠之色。


    看到此幕,衛圖不由一怔。


    仿佛,麵前女修不是堂堂元嬰仙門的掌門,而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


    “若無它事,衛某暫且離開了。”


    衛圖深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他對曹宓的刻意親近,並不感冒。


    至於此次曹宓的援手之恩,他有機會再去報答就是了。


    “衛丹師留步。”


    見衛圖準備告辭,曹宓當即心中一急,開口挽留道。


    如衛圖所料,她此次,確有要事想找衛圖相商。


    “半月前,本宮提議衛丹師以五仙引靈陣相幫申雲秋……對此事,想來衛丹師應該心有疑惑。”


    這次開口,曹宓便重新恢複了,往日身為凝月宮宮主時的冷豔姿態,語氣比先前清冷了不少。


    “唔……確有疑惑。”


    衛圖微微頷首,在曹宓的示意下,重新入座,與這位冷豔仙子坐在了一起。


    他幫申雲秋,還能通過白芷,以“五仙引靈陣”的逆陣,趁機截取申雲秋的部分氣息,好日後報仇。


    但曹宓呢?


    其似乎完全沒有必要。


    “如衛丹師所知,申雲秋已有七百壽,這一年齡,按理說早就潛力已盡,突破元嬰的可能微乎其微……”


    “然而,鏡水閣內部卻傳言,申雲秋年輕時得了大機緣,有化嬰的希望。”


    “但根據本宮所查的情報,申雲秋過往數百年,泰半時間龜縮在宗門未曾出去……其又是從何地,得來的這一元嬰機緣?”


    說到這裏,曹宓嘴角微翹,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笑容。


    “這次,申雲秋假突破,欲要阻攔衛燕道途……可惜她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她凝結靈氣旋渦的同時,亦將自己的一部分根底泄露了出去!”


    根底?


    聽到這話,衛圖心中一動。


    他猜測,曹宓最初提議以五仙引靈陣相幫申雲秋,應該是為了借此一探申雲秋的根底,看其是否有突破元嬰的可能。


    畢竟,一旦申雲秋突破,受影響最大的勢力,便是臨近的凝月宮了。


    但不曾想,曹宓的這次窺探,卻無意間發現了申雲秋所隱藏的元嬰機緣。


    隻是,這一元嬰機緣到底為何物,就是衛圖不清楚的了。


    “不知申雲秋的根底為何物?”


    衛圖適時捧哏道。


    “真靈精魄!”曹宓沒有隱瞞,她斜睨了衛圖一眼後,道出真相。


    接著,曹宓說出了凝月宮與鏡水閣之間的淵源、世交關係的起源。


    萬載之前,鏡水閣的立派祖師“鏡水道人”還隻是一個散修,未曾前往鄭國開宗立派。


    當時,鏡水道人和凝月宮的元嬰老祖“幻月仙子”交好,二人為神仙眷侶,隱有要結為道侶的想法。


    後來,在正魔大戰的戰場上,二人錯入一處險地,通過險地的古傳送陣進入到了一個秘境之內。


    在這個秘境內,二人遇到了一隻重傷的真靈後裔——月影雪鳳。


    最初,鏡水道人和幻月仙子想著收複這隻真靈後裔,當做靈寵,卻不料這隻成年的真靈後裔誓死不屈。


    無奈之下,二人隻得痛下殺手,殺了這隻月影雪鳳。


    待月影雪鳳死後,鏡水道人和幻月仙子二人將其五五分賬。


    鏡水道人得了真靈精魄,而幻月仙子則得了真靈血肉。


    傳到後代,便是鏡水閣得了月影雪鳳的精魄,凝月宮得了月影雪鳳的屍身。


    聽到這裏。


    衛圖總算明白,為何曹宓能有手段,憑借五仙引靈陣,感應到申雲秋所懷的“月影雪鳳”精魄了。


    因為精魄、血肉息息相關。


    二者同出一體。


    其相互之間的聯係,可比任何的追蹤秘術還要厲害。


    “本宮若是能得到月影雪鳳的精魄,百年內必成元嬰!我的天賦,可比那申雲秋強多了!”


    曹宓目光灼灼道。


    “宮主之意是?”衛圖沒聽明白,這過程需要他做什麽?


    畢竟,他明麵上的修為,僅是金丹中期之境。


    即便曹宓此前通過“五仙引靈陣”,感知到了他的真實境界。


    那他的境界,


    也僅在金丹後期之境。


    在對付申雲秋上,根本難以給曹宓幫上什麽大忙。


    “本宮的眼力不差,能看出衛道友的陣道造詣。”


    曹宓輕笑一聲道。


    在知道衛圖還會布陣後,她心中便對衛圖的身份立刻產生了懷疑,覺得其有不小的概率是奪舍後的元嬰老怪。


    不然,一個不到四百歲的年輕金丹,再有天賦,也不至於在符道、丹道、陣道的造詣都到達了三階之上。


    此等妖孽,唯一的可能,便是奪舍後的元嬰老怪了。


    而這點,與衛圖的過往經曆也能對得上。


    和申雲秋不同。


    衛圖曾有數次的冒險經曆。


    尤其是幾十年前,被狐山、齊成楚兩個金丹巔峰真君所劫的那一次。


    “有何需求,還請曹宮主直言。”


    衛圖沉吟片刻,示意曹宓把話講得再明白一些。


    聽此,曹宓微微頷首,說出了她圖謀申雲秋身上真靈精魄的計劃。


    計劃很簡單。


    通過一種名為“塑身迴靈陣”的陣法,喚醒申雲秋身上的真靈精魄,然後以陣法之力將其從申雲秋的身上,強行剝離。


    “百年前,凝月宮借給鏡水閣玉屏山當做棲息靈地時,便在玉屏山下的靈脈,設置了暗門……”


    曹宓補充道。


    這一靈脈暗門,便是她此次實施這一計劃的前提。


    而她現在所缺的,便是一合適的三階陣師了。


    恰好,衛圖是三階陣師,而且和申雲秋之間,有著深仇大恨。


    “衛某能從中得到什麽?”


    衛圖未予置評,他手指輕扣案幾,目光看向這位凝月宮宮主。


    倘若曹宓說,他能因此報仇雪恨,殺了申雲秋這個心腹大患,那他轉頭就走,絕不留戀。


    沒道理,活他幹,擔了風險後,好處讓曹宓一人得了。


    他又不是蠢貨!


    “事成後,本宮可以分割凝月宮部分靈地,讓衛家開辟金丹家族。”


    “若……這一代價還不夠高的話,本宮願嫁予衛丹師為妻。”


    “屆時,衛丹師可得一元嬰道侶。”


    語罷,曹宓一翻掌心,取出了一張幽色書頁,用法力遞向了衛圖。


    “天冥真頁?”看到此物,衛圖頓時訝然出聲,對曹宓的決心,有了新的認識。


    天冥真頁,是修仙界一種特殊的誓言靈物、誓言法器。


    此物,在上古之時極為普遍。


    隻是到了現今,不知因何緣故失傳了。


    在金丹一境,魂誓的約束力,對即將證就元嬰的修士來說,微乎其微。


    這也是為何,在楚國時,衛圖不願與紀彰簽訂魂誓的原因所在了。


    但魂誓誓詞若烙印在“天冥真頁”之上的話,就不一定了。


    至少,在元嬰一境,修士還不能突破天冥真頁的魂誓束縛。


    “開辟家族、元嬰道侶……”


    衛圖開始思量得失。


    倘若他是再難精進的金丹真君,這兩點確實會讓他心動不少,但偏偏,他不是。


    一旦等他功成元嬰,此時曹宓所許諾的東西,除了元嬰道侶這一條件外,他幾乎唾手可得了。


    而元嬰道侶……


    衛圖覺得此事不妥當。


    天下間,有道侶之名,而無道侶之實的修士,不可計數。


    若曹宓心胸狹隘,待其先一步證就元嬰,恐怕第一時間,就是對他這個仍是金丹境的道侶下手了。


    他難以料定,曹宓是否有規避“天冥真頁”束縛的手段。


    “元嬰道侶之事作罷,除了開辟家族一事外,衛某還需曹宮主許諾,事成後,贈予衛某一些真靈血肉。”


    衛圖搖了搖頭,說道。


    相比元嬰道侶的虛名,還是真靈血肉更為實在一些。


    真靈血肉,對煉體士來說,可是大補之物。


    如今,他的煉體修行,短時間內再難增長,若得真靈血肉,或許可以更進一步。


    “元嬰道侶之事作罷?”


    聞言,曹宓稍感意外,畢竟許諾嫁給衛圖為妻,已是她現階段拿出來的最大籌碼了。


    不曾想,衛圖竟然直接婉拒了。


    “到底是元嬰老怪!”


    曹宓暗暗忖道。


    在她看來,唯有元嬰老怪才會看淡這些虛名浮利,隻關注能拿到手的實際利益。


    今天寫了一萬三,補更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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