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關北看了二當家趙漢庭一眼,心想這被權利蒙蔽雙眼有勇無謀的家夥看來對洛琅已經徹底言聽計從無藥可救,不免心中歎息。


    他對許都點了點頭,吩咐說道:“打開吧。”


    許都與另外三名弟兄便將漆黑色的木箱打開。


    沒有洛琅預想中的人。


    空空如也。


    趙漢庭氣憤地瞪了洛琅一眼,而後沉喝道:“滾。”


    仇關北稍稍鬆了口氣,對著二當家抱拳告辭。


    許都幾人重新抬著漆黑色的空木箱緊隨其後離去。


    待仇關北走遠之後,趙漢庭收迴目光,轉而看著燈燭依舊亮著的柳玄策書房。


    他揮了揮手。


    埋伏在山寨周圍的三十多名弟兄便從四麵八方匯聚而至。他們抱著浸了火油的木柴,小心翼翼向書房靠攏。


    木柴堆在那排屋舍周圍。


    數十名弟兄手握兵器包圍著書房,向後退開。


    洛琅從趙漢庭身後走了出來,手中火把奮力擲出……那團焰火在黑夜裏劃出一抹弧線,將所有浸了火油的木柴點燃。


    寨主柳玄策書房所在的那排屋舍,頓時被大火包圍。


    ……


    “愚蠢!”


    黑夜裏,大雪覆蓋的無名山山腳某處小山丘上,師承老祭酒南懷子的道童辟邪望著前方列陣以待的兩百兵甲,心中忍不住怒斥。


    生恐長皇子蘇解語因尋芳樓之事記恨在心冒然動手,所以不久前他曾托天權院裏那位院長,也是蘇解語昔年的道門老師入府勸阻,沒曾想竟還是無濟於事。


    蘇解語表麵應承,暗中仍在策劃。


    明明知道大理寺奉旨調查刺殺案件,在這種敏感時候動手,與引火燒身有何區別?何況此處乃天都,並非南朝,伸手可觸及的地方,又有前車之鑒引以為戒,陛下與掌教神闕難道還會讓蘇寒山被人暗害?


    從進入天都城那刻開始,恐怕早有形影不離的高手暗中護衛在九皇子身旁!


    退萬步來說,如果事成,九皇子死於山寨內亂,那麽事情到此為止,陛下就算追查,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懷疑到蘇解語身上。


    可若九皇子死於穆乘風與卓不群剿匪的兵馬中,即使師出有名,事後說辭將蘇寒山之死推托在山寨內爭裏,難道就可以瞞天過海洗脫嫌疑?


    這種巧合何其愚蠢!


    長皇子蘇解語自作聰明,殊不知圍山剿匪是多此一舉!


    辟邪沉思。


    事已至此,再多怨憤也於事無補。


    若讓那二百兵甲就這麽悄然退去無功而返,徒惹人心疑。如今箭在弦上,隻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唯一挽救的方法,無論九皇子死活,就是要讓今夜之事變成真正的剿匪。


    為此,他需要證人。


    “帶我的話,速去鍾山神刀營見大將軍,務必讓雲麾將軍顧長亭率兵,相助兵部剿匪。”


    辟邪帶著七皇子留給他差使的數名高手中,一道人影悄然離去。


    這位無雙毒士心中歎息。


    短時間內,他能想到的應對之法便是顧長亭。


    北歸護送九皇子有功的顧長亭在陛下賜封雲麾將軍的那刻,整個天都盡知,他就已是蘇寒山的人。


    既然是九皇子舊屬,就斷然沒有蓄意謀害主子的可能。


    顧長亭與兵部聯手剿匪,無論蘇寒山死活,至少可以消除些陛下的疑心,將事情壓在山寨內亂的層麵之上。


    隻是,今夜之事會如此簡單麽?


    他想著。


    ……


    宮城東籬府。


    四皇子蘇雲禪負手而立,依稀燈火看著滿園雪中菊,平靜地說道:“事情屬實?”


    貼身侍女解紅箋說道:“是的公子。”


    蘇雲禪感慨說道:“我那九弟還真是多災多難。”


    解紅箋看著蘇雲禪背影,問道:“是否需要奴婢出手?”


    蘇雲禪想了片刻:“雖說我一直修身養性閉門不出,鮮理宮中諸事,但做哥哥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手足兄弟遭人暗害而無動於衷!”


    “你出趟城,將那洛琅與風鬆寒拿了,然後交給我那九弟處置。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看到破綻……”


    “公子放心。”


    目送貼身婢女解紅箋離去,蘇雲禪隨後也出了府。


    忽然技癢難忍,他去找父皇下棋。


    ……


    清風寨柳玄策書房外。


    二當家趙漢庭與洛琅等了好一會兒,大火已經快要漫過屋簷,仍不見房間裏有任何動靜。


    甚至燈燭裏的那三道影子,由始至終一動未動。


    不免讓人焦急。


    哨樓上抱著秋塘刀的風鬆寒從高處躍下,而後在洛琅與趙漢庭等人視線中,衝入大火,一腳踹開書房房門。


    沒過多久,風鬆寒從書房裏扔出三道人影。


    那是三名昏死的弟兄。


    看著雪地之上不醒人世的三人,依舊糊裏糊塗的趙漢庭問道:“怎麽迴事?”


    風鬆寒身疾如風,從書房裏竄出。


    他拍了拍身上塵土,冷笑說道:“金蟬脫殼。”


    洛琅忽然想起方才離去的三當家仇關北,怒氣橫生:“給我追……”


    一眾人朝下山的方向追去。


    ……


    清風寨二當家趙漢庭的房間裏,寨主柳玄策將幾人身上褪下的衣物麵皮丟入漆黑色的木箱,而後將木箱輕輕蓋上。


    南朝太子爺李天下守在門口,時刻注意著外麵的動靜。隱約聽到紛亂腳步聲漸而遠去後,終於忍不住欽佩說道:“柳寨主的易容術簡直出神入化,換做是我,恐怕也看不出任何破綻。”


    蘇寒山深表讚同。


    金蟬脫殼計,點睛之筆就在於那兩個木箱。


    若隻憑著易容從趙漢庭等人眼前走過,恐會令人生疑。可由木箱轉移視線則另當別論,誰又能想到脫殼的金蟬就在抬木箱的人中?


    蘇寒山抱拳謝道:“這次真要感謝寨主相救。”


    柳玄策笑道:“殿下言重了,我何嚐不是在自救?”


    蘇寒山笑而不語。


    門外傳來腳步聲,李天下警惕望去,見是前去探路的仇關北與許都返迴,便小心翼翼打開房門。


    兩人進入房間,柳玄策問道:“如何?”


    仇關北麵色凝重:“如寨主所料,山下有官兵把守。”


    蘇寒山愕然。


    他想起寨主柳玄策的推斷,先是挑起山寨內亂,之後伏兵山腳,以剿匪的名義殺光清風寨裏所有人……


    長皇兄蘇解語,竟真的如此迫不及待要取自己性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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