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謠與小重山分開圍觀的眾弟子,蘇寒山從兩人身後走了出來。依舊是那身樸素青衫,與往日不同的是,他手裏握著兩卷書。


    無視周圍數不清的異樣目光,他徑直朝演武場走去。


    ……


    蘇寒山的出現出乎所有人預料。


    在截天教眾教徒眼裏,九皇子雖說被神闕大人收入門下,可北歸不久沒什麽修為的他實在與大師兄鳳棲梧差了太多。


    天符山道門隨意找個弟子,恐怕都有將其打倒的實力。毫不忌諱的說,蘇寒山與鳳棲梧之間的差距,一部百兵鑒都不足以形容。


    因此截天教教徒看來,不久前聖殿門外買了教訓的九皇子至少短時間內會盡量避免與大師兄的衝突,甚至敬而遠之亦不為過。


    不會有人為此嘲笑,好漢不吃眼前虧,這本就是聰明人的選擇。


    可偏偏這種時候,蘇寒山出現了。


    “真是愚蠢的家夥!雞蛋碰石頭自尋死路的行為難道還會有人讚賞其勇氣可嘉?想不明白神闕大人怎會收這種人為門徒!”


    “這樣才好。”


    “哪裏好了?”


    “若補天教世代掌璽人盡是九皇子這般大才,我截天教國教正統之名還用擔心坐不穩?”


    演武場周圍截天教徒惹來哄笑。


    “正好大師兄可借此機會讓那紅佛衣瞧瞧,她看中的男人連大師兄一根手指也不如!”


    “就是就是。補天教想依賴此人與我截天教平分秋色,簡直癡人說夢!”


    “你說話當心些,人家可是皇子。奈何不了大師兄,還懲治不了你?”


    “哈哈哈……”


    涇渭分明的補天教眾教徒麵色難堪。


    原本親眼見證不可一世的鳳棲梧被心儀姑娘當麵拒絕羞辱是極其愉悅的一件事,可蘇寒山的突然出現,頓時讓劇情急轉直下。


    嘲笑鳳棲梧的他們開始淪為對麵那些截天教眾嘲笑的對象。


    對於這位九皇子,他們並無反感,也談不上恩怨仇恨。既然被掌教大人收為門徒,平日裏見了,他們恭恭敬敬地喚一聲蘇師兄也並無不可。


    隻是這種明明知道會自取其辱還死要麵子上演英雄救美橋段的愚蠢行為,為何不能稍稍控製?


    補天教眾弟子想著。


    即便您蘇師兄可以對這些冷言熱諷置之不理或笑而化之,好歹也要在乎一下咱們這些師弟師妹的顏麵吧?


    當眾出糗很容易染癮嗎?難道這些年來被截天教那幫人欺壓的還不夠?


    “還不如躲在女人身後呢……”有位補天教女教徒看著從身旁走過的九皇子蘇寒山,刻意抬高了聲音說道。


    蘇寒山瞧了她一眼,並沒有生氣。


    他理解補天教眾師弟師妹的想法,既然被神闕大人收為門徒,自己的言行舉止則與補天教未來掌璽人再也分割不開,也不能如往日那般隨心所欲。


    雖然他從沒有為所欲為。


    ……


    無數目光裏,蘇寒山走到演武場紅佛衣身旁,麵對麵看著那張詫異又疑惑的臉蛋兒以及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眸,清了清桑指責說道:“誰批準你來的?”


    紅佛衣與蘇寒山對視著。


    她豈非看不出這家夥的心思。


    想著你最好把握分寸,若再以夫婿的口吻姿態批評本姑娘一句,以後再下雪,晚上別想進房門!


    凍死你!


    念頭剛閃過腦海,蘇寒山便轉過身望著鳳棲梧。


    不疼不癢地又說了一句:“男人之間的事情,你站在一旁看就行了。”


    看著蘇寒山側臉認真的神色,紅佛衣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錯怪了對方。


    心想,他似乎真的生氣了!


    “自己做錯了嗎?”


    “可我隻想為你討迴那日受的欺辱啊!”


    “我承認自己的做法有些衝動的成分,但這也不能成為你怨我的理由!”


    “你就是小肚雞腸。”


    “好吧,我承認自己錯了。”


    “不該為你強出頭,讓你在師弟師妹麵前丟失尊嚴。”


    “大不了,作為補償我允你進房間睡覺就是了……”


    紅佛衣心裏活動的轉變,蘇寒山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看著鳳棲梧。


    鳳棲梧也在看著他:“我收迴剛才所說的話。”


    蘇寒山問道:“什麽話?”


    鳳棲梧說道:“你敢站出來,至少證明你不是躲在女人身後的懦夫。”


    演武場周圍截天教眾教徒哄笑一片。


    補天教眾弟子丟臉至極。原本還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倒好,不出三句話,那位蘇師兄便無形之中又被嘲諷。


    蒼梧謠歎息搖了搖頭。


    生來玲瓏心的小重山柳眉微蹙。


    遠處與些許主教站在一起八小重山排行第二的破陣子,沒有任何神色,依然無動於衷地看著演武場。


    蘇寒山冷笑了聲。


    南朝寒山寺生活十五年,被譽為禪子的他若論口辯之才從來不懼任何人。鳳棲梧若想借此羞辱於他,可真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更何況,他雖隻有武道二重境的修為,也不是任人欺淩而不還手的主兒。


    蘇寒山突然握住紅佛衣酥滑的小手,神色一轉,將太子爺李天下那股嘚瑟的勁兒仿了個精髓笑道:“都說溫柔鄉是英雄塚,偶爾貪戀一時玉榻香軟也是人之常情。至少,可以證明本皇子是個英雄。旁人就不見得有此福氣嘍。”


    被蘇寒山突然緊握小手的那刻,花容月貌驚慌失措的紅佛衣險些心驚地叫了出來。


    她嗔怒地瞪著蘇寒山。


    然後視線下移,看著那隻不安分的手,此刻恨不得一劍砍了這不知哪裏學來不良惡習的登徒子。


    然而數息之後,心中滋味百轉千迴的紅佛衣還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拔劍,也沒有掙脫。


    顯得極為乖巧。


    鳳棲梧看在眼裏。


    瞧著蘇寒山一臉惡心的笑容,看著那隻膽大包天的手,奮起殺人的念頭又再度填充著腦海。


    有前車之鑒的蘇寒山觀察入微,發現鳳棲梧被激怒之後,自知動起手來下場慘烈的他連忙開口說道:“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平日裏為人處事完美無瑕、心機城府深邃如海的鳳棲梧隻有一個弱點,那便是紅佛衣。


    與紅佛衣有關的一切都會讓他變得愚蠢之極破綻百出。


    就像是命中注定。


    他忍著體內沸騰的天鳳血,眸中燃燒著火焰說道:“什麽賭?”


    蘇寒山笑道:“聽說你入道門的三個月,曾符驚天都?”


    鳳棲梧好似聽到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一般:“你的意思是,你也有這種實力?”


    蘇寒山說道:“原來你也這麽認為!本皇子勉為其難,就賭我能否在符節會前畫盡道門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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