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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四章三聲可惜


    文刖登船,卻沒有帶著青鳶和凰鸞同乘一艘,他自己拎著木盒,那柄原本藏在大鐵槍中的狹長直刀也在他手裏,所以看起來他的樣子有些怪異,就連龍庭衛的士兵們都有些不適應,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都尉大人在不戰鬥的時候兩隻手裏都拿了東西。左手木盒,右手直刀。


    這一艘大船上,除了文刖之外還有一百名精銳龍庭衛士兵。


    但是這船並沒有因此而顯得擁擠,本是運糧的大船,就算是運送六七百名士兵也不是什麽難事,可文刖為了穩妥起見,每一艘船上隻載一百名士兵,一次運送千人,近五千人的隊伍分五次渡河。


    隨著文刖登船,撐船的船夫喊了一句號子,然後大船開始緩緩啟動,水手們在甲板上來迴忙碌,有條不紊。


    有人請文刖進船艙中休息,文刖搖了搖頭道:“搬一張椅子來,我就在外麵坐著。”


    不多時,有人搬來一張椅子放在大船正中,一名錦衣龍庭衛連忙上前,用自己的衣袖將椅子上上下下擦拭了一遍。文刖緩步走到椅子旁邊坐了下來,木盒放在一邊,觸手可及,那一柄能和李閑黑刀硬撼也不落下風的直刀他依然握在手裏,刀鋒向外,似乎隨時都可以劈出絕殺一刀。


    艄公親自奉上熱茶,然後便一言不發的退了迴去。


    文刖仔細看了看那艄公的步伐,隨即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且站住”


    他將那艄公叫住後問道:“你做了多少年船夫?”


    他看著那艄公問道。


    艄公仔細想了想歉然的笑了笑道:“不記得了。”


    文刖點了點頭,指了指船頭上被帆布蓋著的一件東西問道:“那是什麽?”


    那帆布蓋住的東西大概有一米多高,三米見方,被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是何物,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文刖總是覺的那帆布下有什麽蹊蹺。


    “那個……”


    艄公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麽,前些日子陳別將派人抬了一個大木箱上來,就放在船頭,嚴令不許任何人靠近觀看,不然軍法處置。您看,那不是還有十幾個水軍的士兵護著,誰也不準到近前去。”


    “將帆布扯掉,我要看看那是什麽東西。”


    文刖伸手指了指船頭那頗為巨大的東西說道。


    十幾個龍庭衛士兵隨即上前就要將那帆布扯開,守在那裏的水軍士兵立刻攔在前麵。為首的隊正大聲道:“將軍命令,誰也不準靠近這裏!”


    “都尉的命令,誰敢阻擋?!”


    龍庭衛的隊正大聲叱問道。


    他迴頭看了文刖一眼,文刖隨即微微頷首。


    刷的一聲,那龍庭衛的隊正抽出腰畔橫刀大聲道:“退後!不然格殺勿論!”


    水軍的隊正非但沒有後退,反而上前一步也將橫刀抽了出來大聲道:“軍令如山,膽敢靠近著殺無赦!”


    龍庭衛的人本就是極傲氣的,哪裏會將一個小小的水軍隊正看在眼裏。見那人不識抬舉,龍庭衛的隊正揮刀便砍了過去,一點也不猶豫,水軍隊正咬了咬牙舉刀架住,卻被刀身上傳來的力度震的後退了一步。即便如此,他卻很快便跨步迎了上來,揮刀反攻。見這些水軍竟然反抗,唿啦一下子百餘名龍庭衛紛紛抽刀圍了上去。


    “住手!”


    恰在此時,一個水軍校尉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大聲喝了一句,他手裏提了一個被灰布包裹著的東西,很長,看起來像是一件兵器,上了甲板之後也不理會文刖,快步走到船頭問道:“怎麽迴事?”


    那隊正說了一遍,年輕校尉皺眉道:“都尉乃是陛下最信任之人,這件東西本來就是咱們從懷遠帶迴來要運往東都的,都尉看一看怕的什麽?這東西早晚要擺在宮裏,將軍是怕有什麽閃失才下令不準有人接近的,你們都退下!”


    十幾個水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快步離開,擠出人群走到船樓那邊去了。那年輕校尉走到船頭,迴身對文刖說到:“這是高句麗王高元進貢給陛下的一塊奇石,上麵紋路竟然天生一個隋字,恰好證明我大隋千秋萬世的輝煌,陛下旨意,直接送迴東都宮中擺放。”


    他說這話的時候胸脯挺的極高,顯然是因為這塊奇石而頗為驕傲自豪。


    文刖嗯了一聲,視線卻不自覺的盯在那校尉拎著的包裹上。


    “都尉請看!”


    那校尉一隻手抓著帆布,然後猛的往旁邊一扯。隨著他的動作,忽然在帆布中升騰起一股青煙來。


    文刖眼神一凜,猛的起身向後躍了出去。


    隨著帆布被掀開,同時一股青煙冒了出來,緊接著圍在四周戒備的龍庭衛便看到一條手指粗的繩索竟然哧哧的燃燒著,然後忽然一團火燒了起來,隨即一聲悶響,砰地一聲,一大團黑煙炸開!


    數不清的幽藍色的鋼針在黑煙炸開的同時激射而出,頃刻間圍在船頭的龍庭衛便有幾十人被那藍針刺中,隨著那一聲悶響,黑煙滾滾而出,船頭竟然看不清發生了什麽事!就在黑煙冒出來的同時,文刖已經一手握刀一手拎了木盒向後躍了出去,藏身在桅杆之後。


    待黑煙緩緩散去,文刖向船頭看去隨即眼神猛然間一凜。


    百餘名龍庭衛,竟然大半倒在地上,那藍針顯然是喂了劇毒的,沒多大一會兒那些士兵們便停止了抽搐緩緩繃直了身子,眼看著不活了。剩下的龍庭衛士兵也都退開,船頭的場麵變得清晰起來。


    一柄大黑傘出現在船頭,黑傘下,那年輕校尉咧嘴對文刖笑了笑,然後輕聲歎道:“這個東西……真他娘的好用。可惜可惜,央求了好久將軍也不送我。”


    ……


    ……


    就在這個時候,文刖盯著那大黑傘些許分神之際,一道人影從桅杆上飛身而下,手中持一杆大鐵槍,狠狠的刺向文刖的頭頂!


    文刖向後急退,直刀一撩當的一聲將那鐵槍磕開,定睛去看,卻見一個極雄壯的大漢穩穩落在一邊,正是去年時候在沂水畔藏於樹後偷襲了自己一棍的那人。這大漢落地之後,船都被踩的搖晃了幾下。


    “可惜可惜……”


    擎黑傘的那年輕男子說可惜,這壯漢也說可惜。


    他看著文刖認真道:“可惜了,這一次沒能再給你一下。”


    “殺!”


    反應過來的龍庭衛士兵立刻揮刀撲了上去,分作兩隊直撲那擎黑傘握鐵槍的兩個人。文刖向後退了一步,靠在船舷,冷冷的盯著手下士兵圍攻那兩人。隻是很快,那兩人便從人群中殺了出來,龍庭衛的士兵雖然訓練有素武藝不俗,可和那兩人比起來顯然差的遠了。


    幾十個人圍攻兩個人,沒幾分鍾便被那兩人砍瓜切菜一般全部放倒。這兩個人一個用鐵槍殺人,一個用黑傘殺人,雖然看起來似乎都不十分順手,可依然不是那些士兵所能擋得住的。


    文刖卻一直沒有出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幾十個手下被人屠盡。


    “那個誰啊。”


    持黑傘的校尉將嘴巴上的假胡須撕了去,原本的麵貌竟然還要年輕不少,他以黑傘指著文刖略顯輕浮的說道:“你這些手下還真是不頂用,也好意思叫龍庭衛?”


    他笑了笑,然後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姓裴,叫裴行儼。”


    然後他指了指那持大鐵槍的壯漢道:“他姓雄,叫雄闊海。我們兩個,奉了將軍的命令來殺你,你可準備好去死了嗎?”


    “既然下定了決心殺我,可是又不敢親自動手,使兩個手下來送死,當真齷齪了些。”


    文刖搖頭歎道:“你們那李將軍,其實真的是個怕死的。”


    “是我們送死還是你送死,試試便知道!”


    裴行儼冷笑一聲,以黑傘當做鐵棍來用,躍起之後猛的砸向文刖的頭顱!文刖身子驟然一衝,直刀往前一刺直奔裴行儼的咽喉。他卻沒料到,裴行儼根本就不去理會他這一刀,似乎不知道死為何物,大黑傘依然勢大力沉的砸了下來。


    文刖皺眉,直刀向上一撩將黑傘磕開,還沒來得及側身,雄闊海的那一杆鐵槍就已經迅疾的刺了過來!


    文刖的身子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橫著飄了出去,他的腰竟然側向彎曲達到一個驚人的角度。猛的看起來,便如他的身子從中間折斷了似的。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文刖的直刀順著黑傘劈了下去,砍向裴行儼的手腕。


    裴行儼揮舞黑傘將文刖的直刀蕩開,大跨步向前,掄起黑傘狠狠的砸了下去。


    文刖閃開黑傘,側身躍起腳在雄闊海橫著掄過來的大鐵槍上踩了一下向後飄了出去。落地之後文刖將直刀豎在胸前,掃了一眼裴行儼和雄闊海問道:“李閑在何處?”


    裴行儼嘿嘿笑了笑道:“將軍說,對付你當用田忌賽馬之策。我們兩個不如將軍的在此處和你打,將軍嘛……估計此時已經斬了你那兩個漂亮的小侍女了。”


    “無恥!”


    文刖這次真的怒了,腳下一點猛的衝了過去。


    “跑啊!”


    所在船樓一側的那十幾個水軍士兵見文刖竟然朝這邊過來,叫了一聲往後麵逃了過去。那十幾個人竟然連刀都不敢出,掉頭就跑。此時文刖心中暴怒,森冷的殺氣從他的雙眸溢出,這一刻,他的氣質一變,哪裏像是一個閹人,分明是一頭下了山的猛虎!


    “你們滾一邊去!”


    裴行儼大喝一聲,持黑傘衝過去就要攔住文刖。雄闊海一槍刺向文刖的心口,試圖靠進攻將那十幾個水軍士兵救下。


    文刖一頭亂發飛舞,如魔如神。


    一刀將黑傘磕開,再一刀將長槍蕩向一邊,趁著裴行儼和雄闊海都來不及收迴兵器的時候,以超乎想象的速度一刀刺向裴行儼的咽喉!


    噗!


    一聲切開衣衫和肌肉的聲響過後,一條血線在空中飄了起來。


    文刖猛然向後退去,低頭看時,卻見自己心口上的衣衫竟然撕開,一道傷痕在心口上出現,肉兩邊翻開,血如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他抬頭望前麵看去,卻見那十幾個水軍中之前幾乎嚇得跌倒那人,緩緩的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了下去,露出一張清秀俊美的臉。


    那水軍士兵的手裏,提著一柄黑刀。


    “可惜……”


    李閑在裴行儼和雄闊海分別說了一句可惜之後也說了這兩個字,他的表情也透著一絲遺憾。


    “可惜…….如此算計,竟然還是殺不了你。”


    文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勢,表情反而恢複了平靜。


    “確實可惜,隻差一絲便能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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