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狂奔的少年郎,如一隻已經成年的獵豹一樣敏捷。他背負著一大團衣服,在山林間騰動穿行揮汗如雨。他的眼神明亮而清澈,就好像倒影在一池清湖中的那輪皎潔明月。從進入山林之後他一直沒有停下腳步,不時撕下一條衣衫掛在樹梢或是丟在草叢。


    這片山林太密,以至於高飛於天的雄鷹都看不到了這少年的身影。


    一直在樹林中奔行了半個時辰,李閑確定已經離開張仲堅等人藏身的地方足夠遠了之後,緩緩的停下腳步。他將那一大團衣服放在地上,蹲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他將衣服散開然後拿起其中一件手腳麻利的爬上了一棵大樹。將那件衣服在樹葉間掛好,確定不會被人輕易後他又順著樹幹滑了下來。就這樣,將十幾件衣服分別掛在大樹上,李閑已經累得手腳發酸。若不是在草原上這兩年高強度的修煉,隻怕他的體力是支撐不了這麽久的。


    他跌坐在地上,靠著一棵大樹坐著,解下來水壺狠狠的喝了幾口,擦了擦嘴角上的水跡和額頭上的汗水,他咧開嘴笑了笑。


    他看了看藏好的衣服,確定不會被人輕易之後這才站起來。將水袋子係好,緊了緊後背上的黑色直刀和箭壺,將硬弓握在手裏。


    眼神飄向逃來的方向,李閑的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他微微彎下腰,然後雙腳猛地踏地向前衝了出去,竟然沿著來時的方向一路返迴!


    一路奔馳,他取出一支羽箭,在快速奔跑中將硬弓拉開,嗖的一聲將一隻爬在樹梢上的鬆鼠釘死,然後快速的衝將羽箭收,將鬆鼠的屍體丟進一處草叢中。一路上,他不斷的發箭,射殺動物,然後將屍體丟進茂密的草叢中。


    沿著原來的路線一直跑,直到出現在樹林外之後才轉變了方向。他一口氣跑到那個鐵浮屠馬賊說的山洞所在,鑽進去之後迅速的將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脫下來。用山洞裏的濕潤泥土將雙腳塗抹了一遍,低頭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疏漏,就這樣赤身裸體,將箭壺和黑刀和鹿皮囊綁在身上,握緊了硬弓後又鑽了出來。


    出了山洞之後李閑沒有繼續奔跑,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氣讓的心平靜下來。山風拂過,很快他身上的汗水就被吹幹。李閑低頭看了看胯-下那已經傲人的,隨即發出一聲由衷的感慨風吹雞-雞果然好涼爽。


    他緩步走向一側的山崖,深深吸了口氣後開始攀爬。就好像一隻巨大的壁虎一樣,攀著突起的岩石爬上了十幾米高。這片斷崖並不高,十幾米之上便又是一個緩坡。上去之後李閑又爬上一棵大樹,將藏身在密集的枝葉中便一動不動。


    就這樣趴在樹上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從前麵傳來一陣嘈雜的響動。


    李閑調整好的唿吸,緩緩的抽出幾隻破甲錐放在身邊的樹杈上,然後將硬弓握在手裏,靜靜的等待著那些龍庭衛出現。


    沒過多久,數不清的身穿藍色錦衣勁裝的士兵便出現在李閑的視線中。而最讓李閑矚目的,則是走在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勁裝女子和她手裏牽著的那條狗。李閑沒來由的想起塞北弱洛水畔葉懷袖草廬外的籬笆,正如他那次在草廬外籬笆下沒來由的想起和狗一樣。想了想,原來是看過這樣名字的一部老電視劇。


    李閑笑了笑,的記憶力有些退化了。


    那隻巨大的獒犬似乎很興奮,一路不斷的咆哮著往前衝。而李閑的視線卻集中在那個女子身上,至於那條狗他卻根本無視。不過之所以被那個女子吸引了視線,其根本原因還是在於那條狗。說起來有些矛盾,其實道理很簡單。那隻牛犢一樣大的獒犬拚命想往前衝的力度有多大?可那個牽著狗卻走得很穩定。她的身子一直沒有晃動,就算那獒犬向前衝的再急,也被她牢牢的拉著。


    這個女子,很不簡單。


    能控製住這樣一隻巨大的獒犬而顯得輕鬆自如,就算是一般的壯漢都無法做到。李閑自信現在的也能做到這樣,但畢竟是個純爺們。前世的時候李閑對於武俠小說和電影中的內功持懷疑態度,但到了這個時代後卻不得不承認雖然不像電影電視劇中表現的那麽離譜,但內勁還是真實存在的。比如張仲堅的拳,能將一百多斤的人打出去四五米遠,甚至能一拳將一匹奔馬轟飛。


    而李閑現在就已經感覺到了內勁的存在,他能在兩年前就拉開兩石的硬弓,絕不僅僅是因為與生俱來的神力,還有後天的修煉。不過張仲堅曾經說過,李閑的身體條件十分出眾,若不是在繈褓中受了寒氣,隻怕能將他的拳法發揮出更強的威力。


    那隻巨大的獒犬一路聞著往前衝,漸漸的追向那片樹林。從那些龍庭衛走的路徑來看,完全重複的是張仲堅他們之前奔行的路線。由此可見那隻獒犬,也是不能小覷的。李閑幾乎忍不住一箭將那畜生射死,他怕那畜生的嗅覺太靈敏找到張仲堅等人藏身的草叢,卻最終還是忍下來趴伏在樹上一動不動。


    數百名龍庭衛跟在那女子的身後,到了樹林邊上之後那女子眉頭皺了皺,隨即停下腳步,那獒犬伏低頭顱聞了聞,隨即抬起頭看向張仲堅等人藏身的草叢,疑惑的看了一眼後再次聞了聞,忽然察覺到了似的,猛的往樹林中衝。


    那女子指了指樹林,低聲說了幾句。因為距離太遠李閑聽不到,但能看清那些龍庭衛迅速的分成幾十人為一隊,平端著連弩進入了樹林。也不聞到了味道,那大獒犬忽然更加興奮起來,拚了命的往前麵一處草叢中躥。


    凰鸞眉角挑了挑,鬆開了拉著鐵鏈的手。


    大獒犬嗷嗚的叫了一聲,朝著草叢撲了。


    數十名龍庭衛立刻端起連弩,呈弧形朝著那處草叢緩步圍了。草叢中晃動了一會兒,那大獒犬叼著一隻野兔搖頭晃腦的跳了出來。它跑到凰鸞的身邊,抬著頭邀功似的嗚嗚的叫著。


    凰鸞皺眉,一腳踹在那獒犬的脖子上。大獒犬被踹得滾了出去,恐懼的嗷嗷的低鳴著似乎很懼怕凰鸞。


    凰鸞指了密林深處道追上去,他們肯定是進了林子。用獵物的血來迷惑獒犬,讓咱們找不對方向。但黑鷹還在林子上盤旋,他們肯定沒出去。”


    獒犬見凰鸞不再動手,立刻衝出去往前跑。


    凰鸞帶著數百名龍庭衛分散開追在獒犬的後麵,當獒犬第二次從草叢中叼出一隻獵物的時候凰鸞反而不再生氣,而是微微笑了笑,眼神中竟然帶著幾分欣賞。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他們終於追到了李閑藏衣服的地方。大獒犬停在一棵樹下,聞了聞之後忽然劇烈的咆哮起來。


    “弩!”


    凰鸞高唿了一個字,指向樹梢。


    數百名龍庭衛立刻將連弩抬高瞄準了,當風吹動樹葉,一片一角露出之後,凰鸞猛的往那裏一指射!”


    密密麻麻的弩箭幾乎同時傾瀉-了出去,弩箭打在樹幹上劈劈啪啪的響著。最少二百支弩箭飛之後,凰鸞看到的是一地的殘枝落葉和一團掉下來幾乎被射爛了的衣服。


    大獒犬不斷的衝到某一棵樹下咆哮,而龍庭衛則立刻將弩箭傾瀉向那個地方。


    李閑等龍庭衛全部進入了樹林之後緩緩的鬆了口氣,將破甲錐重新放迴箭壺裏,然後又等了幾分鍾之後確定後麵再沒有人追上來,他才從樹杈上跳了下去。光著腳,赤裸著身子,他認準了龍庭衛來的方向之後,竟然逆著方向衝了出去。看樣子,他竟然是要迴到那片與突厥狼騎惡戰的樹林!


    少年郎風一樣在樹林中穿行,然後獵豹一樣躍過一塊突起的石頭。也不管碎石硌疼了腳,不管樹杈刮破了皮膚。他身子微微前傾,奔跑的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


    隻用了半個多時辰,中途隻略微休息了一次,李閑便迴到了那片和突厥人交戰的樹林中。進入樹林之後他的動作放緩了下來,動作緩慢的往樹林外移動。他的神經繃得緊緊的,全神貫注的感覺著四周的環境。他向前走了二百多米之後,忽然停住腳步緩緩的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麵。


    在一百多米外,有一個龍庭衛站在那裏警戒。


    李閑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確定那個龍庭衛沒有之後,悄無聲息的潛行了,走到那人身後幾米遠,李閑緩緩的將硬弓放在地上,從鹿皮囊中將那柄鋒利的匕首摸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龍庭衛似乎是感覺到了猛的迴頭!


    足有三米的距離!


    李閑竟然猛的雙腳踏地炮彈一樣躍了起來,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掠過,如同一隻振翅的雄鷹一般,頃刻間就到了那龍庭衛的身前!


    噗!


    匕首沒入那龍庭衛的咽喉,李閑捂著那人的嘴巴緩緩的將其放倒。


    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血,他走將硬弓撿了起來。


    在草叢中潛行,緩緩的接近樹林的邊上。


    繞過兩名警戒的龍庭衛,李閑悄悄的藏身在一塊大石後麵。


    七十步左右,樹林外的那塊巨石上,文刖站在那裏似乎是在欣賞著風景,他負手而立,似乎是在享受著已經變得清涼的山風。


    李閑緩緩的搭上一支破甲錐,拉開弓弦。


    他眯著眼睛瞄準了文刖的咽喉,隨即猛的鬆開了手指!


    於此同時,山洞中,凰鸞撿起李閑的衣服看了看,眼神逐漸變得陰沉。


    “!”


    她冷聲下令,麵如寒霜。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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