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釣係受與叔攻的適配度 作者:鹿拾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於是他在蘇亭異樣的目光中大步邁進酒吧,徑直在吧台前坐下,用指尖敲了敲台麵:“老樣子。” 酒吧裏一個客人也沒有,可見酒吧老板有多任性,甚至不屑於招攬客人,陳祺語不在,老板本人便成了調酒師。 “這位先生,”蘇亭正在擦拭酒杯,“你難道沒看見,門口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 “哦,是嗎,沒注意,”沈放表情沒什麽變化,“多加冰。” 蘇亭深深地看他一眼,將剛剛清洗幹淨的玻璃酒杯擺到台麵上,往裏加滿冰塊,推到沈放麵前。 沈放看著隻有冰沒有酒的酒杯,皺眉不解:“什麽意思?” “你說的,多加冰,”蘇亭神色自若,“冰管夠,支持你無限續杯。” “……我說‘老樣子,多加冰’,”沈放努力壓著火氣,“你是聽不懂,還是故意的?” “聽懂了,但我不想賣酒給你,我怕你喝醉了,撒酒瘋砸了我的店。” “哈,”沈放仿佛聽到什麽可笑的事,一邊眉頭揚起,“你一個酒吧,說不賣酒給我?你自己覺得好笑嗎?” “我可不敢招待失戀的男人,”蘇亭拿了一瓶蘇打水,擰開蓋子,把酒杯倒滿,“我想你家小朋友應該不喜歡你抽煙喝酒,還是戒了吧。” 沈放一頓。 他莫名覺得這女人說的很有道理,下一秒,又覺出不對,眉目因壓抑怒火而顯得有些陰沉:“他喜不喜歡跟我有什麽關係?” 蘇亭不置可否。 老板堅決不肯賣酒給他,沈放也懶得再跟她浪費口舌,拿起那杯冰鎮蘇打水,仰頭猛灌,喉結連續滾動了好幾下,一滴水漬順著嘴角淌過下頜,他重重把杯子擱在台麵上,蹭去下巴上的水:“續杯。” 蘇亭再次把蘇打水倒滿。 一杯冰水下去,沈放倒是冷靜了幾分,他忽然安靜下來,看著杯中不斷上湧的氣泡,怔然出神。 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不過是跟一個總共沒相處幾天的小朋友分手……不,根本連分手都算不上,隻是他單方麵地對沈清池產生好感,又決定不再喜歡他而已,究竟有什麽好猶豫,有什麽好痛苦,有什麽好後悔的? 沈放,你怎麽能這麽沒出息。 就當是一時興起買了一件衣服,穿了幾天,卻發現不合適,隨手丟棄就好了。 居然為了這麽一件小事煩悶不已,心神不寧……真是可笑。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好像終於放下一樁心事,再次拿起那杯蘇打水,準備喝完就走。 沒必要再和沈清池糾纏不休,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去做。 正想著,門口傳來說話聲:“我也好不想參加軍訓啊,會曬成炭的,你有沒有辦法讓我也紫外線過敏?” “別了吧,難道你想每天都全副武裝才能出門嗎?” 兩個少年的交談聲傳進酒吧,陳祺語推門而入,沈放下意識抬眼,視線越過他肩頭,一下子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人。 這一眼讓他直接嗆住,忙放下杯子,把頭別到一邊拚命咳嗽。 “叔……” 沈清池其實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上沈放,他在酒吧打工的事,沈放應該還不知道才對,但他看到叔叔在見到自己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以及被嗆到咳嗽的古怪反應,瞬間門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偶遇啊。 還真巧呢。 一個沒出口的“叔”字被他生生咽了迴去,他垂下眼,裝作沒看到對方,繞過他往裏麵走。 陳祺語認得沈放,就要跟他打招唿,卻被自家老板一個眼神製止,他迷茫地和蘇亭對視片刻,終於若有所悟,轉頭對沈清池說:“你跟我上去吧。” 沈清池乖巧應聲。 兩個少年上了樓,沈放才勉強止住咳嗽,難以置信地問蘇亭道:“他為什麽在這兒?” “我怎麽知道,”蘇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年輕人帶朋友迴來玩,難道我還要事事過問嗎?” 沈放艱難地收迴視線,安慰自己沈清池可能是有東西忘了拿,從學校迴來取的,畢竟那孩子總是丟落四。 又或者……是不適應學校的生活,想多在這裏住幾天? 不,不對,他是空著手進來的,行李什麽的都沒拿,肯定不會長住。 那應該是很快就會走。 沈放鬆了口氣,暗想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剛剛沈清池沒有理他,肯定也同意了他之前說“不再聯係”,那他不妨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就說你穿上肯定好看,”陳祺語的聲音再度傳來,“怎麽樣,我們老板的品味不錯吧?” 沈放沒忍住抬了頭,看到兩個少年正從二樓下來,沈清池換了一身衣服——這似乎是酒吧的工作製服,白色襯衫,配上黑色馬甲,掐窄的腰身貼合著少年纖瘦利落的身體曲線,衣服的款式有些複古,略顯繁瑣的花紋剛好中和了那一點少年人的青澀,給他平添了一絲成熟與性感。 沈清池像是不太習慣穿這種衣服,正低著頭整理袖口,而陳祺語還黏在他身邊嘰嘰喳喳:“清池清池,我剛突發奇想,學校軍訓這半個月,要不你接替我的工作吧?反正酒吧裏人也不多,讓老板教你調酒,你手這麽巧肯定一學就會,這樣的話,你就可以拿兩份工資。” “我拿你的錢?”沈清池抬起頭來,“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麽不合適,反正軍訓這段時間門我也不可能來打工的,你拿我的錢我不介意,別人拿我的錢我就不高興了。” “可是……” 沈放聽到這裏,迴過神來。 他看向陳祺語,發現陳祺語也換了衣服,和沈清池身上的款式類似,但顏色剛好相反。 很明顯,一個是服務生,一個是調酒師。 他總算迴過味來了,迴頭怒視蘇亭:“你……!” 怎麽能允許沈清池在這裏打工! “嗯,不錯不錯,”蘇亭趕在某人發作前,從吧台後麵出來,向沈清池走去,她幫少年調整了一下衣領,“你們青大是看顏值招生的吧?這麽兩個小帥哥都被我撈到了,我們酒吧未來可期啊。” “沈清池!”沈放終於忍無可忍,猛地起身,“你給我過來!” 他這聲音冷得掉渣,又怒得像要起火,在場其他人同時向他投去目光,陳祺語首先被他過於冷厲的神色嚇到,後退了一步。 沈清池似在猶豫要不要聽他的話,他表情掙紮,半天才開口:“我……” “過來!”沈放不給他任何辯解與抗議的機會,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卻意外在他襯衫袖口下摸到什麽硬物。 襯衫很薄,那顆東西就觸摸得格外明顯,沈放一怔,迅速低頭,撩開了他的袖口。 一枚熟悉的紐扣。 被紅繩穿著,編成一條手串,明明隻是一顆普普通通的扣子,用的是廉價的紅繩,可綴在少年白皙纖細的手腕上,竟有種別樣的美感。 簡單,又漂亮。 沈放沒由來心神一蕩,像是一顆石子投入水中,激起細小的漣漪。 ……是他給沈清池的那枚定位器。 他居然沒扔,還編成了手串? “叔叔,”沈清池被他抓著,身體細微地顫抖起來,他眼中彌漫起一層霧氣,眼圈也跟著紅了,用顫抖的嗓子吐出的聲音,顯得委屈又可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能不能先放開我……疼。”第24章 這一聲“疼”,宛如一盆冷水,兜頭澆滅了沈放正在燒灼的理智。 他瞬間冷靜下來,迅速鬆開手:“抱歉。” 沈清池揉了揉手腕,因為被他大力抓握,紐扣在他皮膚上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紅印,他將襯衫袖口放下來,把紅印遮住。 沈放張了張口,一時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蘇亭和陳祺語還在看著他們,他第一次覺得被人注視是這樣如芒在背,忍不住輕輕吸氣,再次抓住沈清池的手:“跟我來一下。” 這一次他放輕了力道,拉著沈清池進入包間,關好門,垂眼看向他手腕:“還疼嗎?” 沈清池搖了搖頭。 沈放歎口氣。 他將語氣放緩,盡可能平靜地說:“我剛才太著急了,不是故意想吼你的,你別在意。” 沈清池再度搖頭。 “我隻是想問你,”沈放說,“為什麽要來酒吧打工?你難道不清楚酒吧是什麽地方嗎?我不是給你錢了,那些錢足夠你生活,你沒必要來這種地方,做那些……伺候人的活兒。” “叔叔,”沈清池終於抬頭,將手裏攥了很久的銀行卡遞給對方,“我之前就想跟你說,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收,相比接受這麽一筆‘天降橫財’,我還是更願意在這裏打工,靠我自己去賺。” 沈放看著那張熟悉的卡片,眉心緊緊擰起:“為什麽?你再怎麽說也在沈家生活了十八年,這點錢對於你我來說根本不算多,更何況,這本就是沈家虧欠你的。” “是沈敬虧欠我的,而不是叔叔你,”沈清池執意把銀行卡塞還給對方,“如果這是沈敬給我的錢,別說三百萬,哪怕是三千萬,三個億,我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可它並不是,這是你的錢,你沒有義務替沈敬承擔這些,叔叔從來不虧欠我什麽。” 薄薄的卡片還帶著少年的體溫,沈放捏著它,一時有些出神。 沈清池:“至於在酒吧打工的安全性,叔叔也不用擔心,陳祺語跟我說了,他們老板是好人,這裏的顧客也很有素質,隻是端盤子送酒而已,我不覺得這樣的工作很低賤,我本來就不是什麽豪門少爺,現在不過是迴歸到應有的生活中去而已,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沈放被他這番話一噎,隻感覺喉頭哽住了什麽東西,上不去也下不來,那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躁又有重新燃起的趨勢,他沉著臉色:“陳祺語說什麽你就信?他說是你班長你就信他是你班長,他說帶你來酒吧你就同意了,萬一他是壞人呢?萬一酒吧裏有什麽危險呢?大街上隨便一個人拉住你跟你說‘我是你的某某某你跟我走吧’,你就答應了?” 沈清池緩緩在心裏敲出一個問號。 大街上……班長……酒吧…… 沈放怎麽對他和陳祺語的交談內容這麽熟悉? 該不會,昨天他們在ktv門口相遇的時候,沈放就在暗處看著吧? 怪不得他那時候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真是別扭的老男人啊。 沈清池心如明鏡,表麵卻不動聲色,嚐試辯解:“可是,我們已經去過學校了,他確實是我班長,他沒騙人。” “那萬一呢?萬一他是冒充的,你現在已經被騙得什麽都不剩了懂不懂?” “可他沒騙我啊,他對我挺好的。” “……你能不能搞清楚先後順序?”沈放太陽穴直跳,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被這小笨蛋氣死,“是你盲目信任他在先,發現他沒騙你在後,那如果他一開始就在騙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跟我說話嗎?” “可是……”沈清池似乎很不理解他的邏輯,“就算是這樣,我從家裏逃出來的時候,不也是先信任了叔叔?在你眼裏,我對你的信任也算‘盲目’嗎?如果是的話,那叔叔和陳祺語,本質不應該是一樣的嗎,為什麽你不罵我信任你,卻罵我信任他呢?” 沈放:“……” 他所有教訓的話都因這三言兩語被生生堵了迴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更讓他難受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出反駁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