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的一個下午,在訓練廳裏,伍祚能認真的叮囑著楚雅,“你迴家後不要偷懶,要時刻穿著,要讓它成為你生活的一份子。再來就是單拐杖,不要那麽快放開,就算你走的不錯的時候,也盡量帶著。至少要堅持一年後,再放開會比較好。”


    “為什麽?”


    楚雅有些不解。


    伍祚能微微一笑,“因為重心。太早放開能讓你借力的單拐杖,你當然也可以走,隻是到時候走姿會變得難看。為了以後,不要嫌麻煩,盡量帶著。”


    “哦,明白了。”


    “還有,你是第一次做義肢,這接受腔肯定是偏大的,現在是十月份,你等到明年三四月份的時候,再來一趟這裏,再重新做個小的接受腔。你放心,這第二個接受腔是免費的,不用收費。”


    楚雅聞言,眼前一亮,“太好了。”


    “所以,你在這近半年的時間裏,一定要好好的練習,知道嗎?我會這裏等著。半年後你來這裏重做接受腔,我可是會看你的走姿,可別讓我失望啊!”


    伍祚能拍了拍楚雅的肩膀,鼓勵道。


    楚雅衝他燦爛一笑,“伍哥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迴去吧,這是我的名片,遇到什麽樣問題,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說完,伍祚能給她一張名片。


    楚雅雙手接過,“好。”


    ……


    翌日,楚雅和胡姨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為了不讓父親擔憂,所以楚雅極力說服了父親,說自己會與媽媽去獨樹村汽車站坐車迴家,隻要爸爸到時去車站接她們就好。


    離開德林公司的時候,伍祚能居然叫住了她們,“阿姨,楚雅,你們稍等一下,我讓我一同事送你們到車站吧。”


    “啊?這太麻煩了。”


    胡姨有些受寵若驚,但她也是真的不知道這獨樹村汽車站在哪。


    結果伍祚能擺了擺手,“阿姨客氣了,他是正好順路經過那裏,所以帶你們一程也不礙事的。小周,來,趕緊幫忙提東西上你的車。”


    “來啦!”


    那個叫小周的,年紀估摸著比楚雅大個幾歲,長相憨厚,身材有些發福,但笑容很有親和力,“阿姨,你別客氣。老伍與我是老鄉,我今天也是趕巧要去那邊一趟,順路捎你們一程,走吧。”


    說完,小周就麻利的接過了胡姨手中的行李,出門去了。


    楚雅見狀,朝伍祚能點頭致謝,“伍哥,謝謝!”


    “迴去吧。好好保重!”


    伍祚能揮了揮手,臉上帶著笑容。


    這一個笑容,少了幾分嚴厲,多了幾分親近。


    楚雅與胡姨這才尾隨著小周身後,出門迴家。


    到了獨樹村汽車站,買了兩張票,胡姨與楚雅登上迴家的連平班車。


    坐在靠窗的位置,楚雅望著深圳這繁華的景色,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觸動。


    這一趟來深圳,她最大的感觸,印象最深的莫過於是遇到的那些殘疾人,仍奮發向上。並沒有因為殘疾,就一直呆在家裏,做起縮頭烏龜。


    失去腿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楚雅拿起手機,給文梓軒發了一條信息:我迴家了。


    嘀嘀!


    手機瞬間收到了信息。


    文梓軒:你現在用義肢還習慣嗎?


    楚雅:正在習慣中,估計還要一年的訓練期,才能走的好看點。


    文梓軒:一年?那,一年後,你來佛山,我陪你過生日!


    楚雅愣了一下,低首迴道: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


    文梓軒發了一個笑臉:你是天蠍座。11月14日。


    楚雅看著他迴的信息,眼眶不由有些微紅,師弟還真是把她的事記得這麽上心啊。


    在她久久未迴信息的時候,文梓軒再一次的發信息過來:2009年11月,你來佛山,我們約好了!


    這擺明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楚雅輕歎一息,最後迴了一個字:好。


    而在佛山的文梓軒一看到楚雅迴的那個好字,樂得直在房間蹦了起來!


    明年!


    想到這裏,文梓軒趕緊走到電腦桌麵前,然後拿出桌麵上的一個筆記本,手寫上2009年11月,與她有約。


    他則是一臉興奮,然後在思索著,下個月就是她車禍後的第一個生日,他該送她什麽禮物呢?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楚雅從深圳迴到連平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入秋的山區縣城,天色也黑的快。


    在汽車站門口,楚雅遠遠就看見了父親的身影。


    他就站在那大門口,十分顯眼。


    “媽,你看,爸在那呢!”


    楚雅拉了拉身邊的胡姨,指了指父親的方向,讓母親也看看。


    胡姨則是點了點頭,“瞅見了,你的腳痛不痛?”


    “還好。”


    汽車的位置有些窄,對於義肢而言,坐椅有些高,於是義肢全程就這樣懸吊著,讓楚雅十分難受。


    可是,再怎麽難受,隻要想到馬上可以迴家,她就開心了。


    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下了車,出了大門口。


    楚天眼巴巴的看著女兒,“雅兒,能走嗎?不能走的話,爸爸背你。”


    “不,我可以走。”


    楚雅連忙搖頭,她怎麽可以讓父親背她?


    出院那個時候,拿著雙扶拐看著家裏那三層樓的階梯,她完全不知所措。


    那個時候,就是父親背著她下的樓梯。


    她也就那一次,看見了父親原本烏黑的頭發,居然已經白了一大半。


    這一次從深圳迴來,發現父親的氣色更是憔悴,銀發竄出來好多,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仿佛老了幾歲。


    “那你慢慢走,不要著急。”


    楚天接過胡姨手裏的那行李,陪著同楚雅慢慢的走著。


    這一次,雖然楚雅手裏拿著那一單拐杖,但卻沒太多人看著,頂多也就有幾個八卦的目光多看了幾眼。


    而有一個老婆婆在旁看見後,心酸不已的搖了搖頭,說一聲:“造業(命苦、可憐)啊。”


    楚雅聽見後,則向那老婆婆說道:“我不覺得我造業(命苦、可憐)。反之,我很幸福,因為我有家人守著我,護著我,愛著我。有勞你為我擔憂了,再見!”


    注:客家話“造業”這個詞,在我們那個地方,多指可悲、可憐、命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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