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顧凜,但我不是你們認識的那個顧凜。


    你們認識的顧凜有兄弟、有老婆、有兒子,他看似無情卻有情。


    他是山河辣椒油廠的老板、他是吧唧吧唧零食廠的老板,他是慕家店鋪老板之一等等,當然最重要他還是慕寧的顧小工。


    他從孤身一人變成了一大家子,他從漂泊不定的生活中脫身而出,他一迴頭有老婆孩子在揮手,他什麽都有,而我也是顧凜,我卻一無所有。


    你們可以說我是第一世的顧凜,是那個老婆難產而死,大兒子被親爹虐待而死,小兒子跳樓自殺,自己又把殺子兇手當成好朋友一個有眼無珠、一個傻得無可救藥的顧凜。


    我死了,但我又活了過來。


    不是大家熟知意義中的存活,而是像一縷魂魄、一抹思想的活著。


    然後我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我還是我,然而我又不是我,我眼前還有一個顧凜,但是他的身邊卻迎來了一個不一樣的女人。


    他被那個女人迷得團團轉啊,他的心都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他有家了、他有事業了,他就算被人叫住顧小工也毫不在意。


    他叫她寧寧,她偶爾會叫他凜哥哥,他們會在夜晚打情罵俏,他們會訴說著自己的情意。


    他的生活幸福美滿,他把兩個兒子保護得非常好,他有她、有一切,而我還是什麽都沒有。


    憑什麽啊,我也是顧凜啊!


    我在旁邊呐喊,我說我也是顧凜。


    我也是顧凜,憑什麽他配得到幸福,而我什麽都沒有呢?


    夜晚時分我站在大柳樹院那棵柳樹下怒罵蒼天!當然我也狠狠的罵我自己。


    我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那個可憐的女人,沒有保護好她拚了命生下來的孩子,恨自己的無能無力,恨自己的蠢笨如豬,我瘋了一樣的對著大柳樹發泄、哭泣最後祈禱。


    我希望老天爺給我一次機會,一道閃電以後我如願了。


    再次醒來後我躺在小兒子身邊,他像個小湯圓一樣躺在我的身邊,見我醒了衝著我傻笑。


    他看起來軟軟的白白的,是那麽的乖巧可愛卻因為我的疏忽,讓他毫無留念的從頂樓上一躍而下。


    他突然哭了起來,我拍了拍他的小身體,我輕輕跟他說,“不哭了,爸爸給你泡奶粉好不好?”


    你看,他真的不哭了。


    後來我找到了顧有根,我再一次把他送進了監獄。


    他在鐵欄杆裏麵詛咒我這輩子不得好死,得到的終究會失去。


    我才不信這個邪,後來我帶著兩個兒子離開了榮盛縣,我們都需要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避免第一世都錯誤,賺錢的同時會帶著兒子們出去玩,我每天跟他們談心,我告訴他們遇到了壞人,一定要跟我說。


    他們很聽話點點頭,答應我遇到危險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


    可是後來顧有根的詛咒應驗了,他們在十歲生日的那天突然陷入昏迷,不管醫生想了多少辦法,他們還是醒不過來。


    我害怕了,我在病房門口敲著我的頭痛苦呐喊著,“為什麽?難道這一世,我還是保護不了他們嗎?”


    為什麽啊,我就那麽不如另外一個顧凜嗎?


    冥冥之中,我聽到了一個聲音,他要我迴榮盛縣。


    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我讓醫生護士照顧好孩子,自己偷偷跑迴了榮盛縣。


    聲音告訴我,榮盛縣有一座寶塔山,爬上去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但我需要一步一叩頭的爬上去。


    我沒有選擇也沒有猶豫,我從汽車站開始,我願意跪、我也願意磕頭。


    縣裏的人都來看我了,記者也來采訪我了,以前的兄弟讓我起來,我趕跑了他們繼續一步一叩頭。


    我叩到山腳的時候,腦袋就叩出了血來,我不在乎,我繼續往上爬。


    我叩頭的時候我在問,“我的孩子們什麽時候會醒?”


    聲音迴答,“馬上~”


    我爬到半山腰時問,“那個可憐又傻兮兮的女人呢?”


    聲音迴答我,“她早已經投胎轉世了。”


    我心中了然。


    爬到三分之二出我問,“那我到底是誰?我還是顧凜嗎?”


    聲音沒有迴答了,當然我也沒有在意。


    寶塔山很高我爬得精疲力竭,眼看著要叩到山頂的時候,我暈倒了。


    暈倒的期間我做了一個夢,夢裏的我又來到了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這個世界也有顧凜。


    一開始我隻看到了顧凜,看到了小兒子,我以為我是看到了從前的我,然而後來我發現這個顧凜不是以前的顧凜,或許應該說他是第二世的顧凜。


    我實在想不明白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我看到當真都是真實存在的嗎?


    當我以為就一直這麽下去的時候,那個慕寧又來了。


    她怎麽又來了啊?


    她說自己就是為顧凜而來的,為孩子們來的。


    我攤開雙手看看自己的周圍,我還是什麽都沒有。


    他們帶著小兒子把大兒子救了迴來,再一次把顧有根送了進去,然後……又過上了幸福生活……


    而我……一抹臉上隻有眼淚。


    沒有重量的身體飄呀飄,我飄到了一個高樓上。


    我看到了已經成年正在讀大學的小兒子準備一躍而下,我慌了,我控製不住的大喊,沒有重量的身體一下子變成了實體,我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在他麵前,把他從頂樓的邊緣拉了迴來。


    我們一起跌落在地上,看著小兒子震驚的表情我來不及解釋太多就消失了。


    消失前我告訴他,“給爸爸打一個電話好不好?求你!”


    再次醒來的我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被凍得瑟瑟發抖,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但我還是堅持,我堅持一步一叩首走到了寶塔下虔誠的跪了下來。


    我看著滿是佛祖和菩薩的寶塔啊,我願意拿出我的所有,我能付出的一切祈禱我的兒子們能夠醒過來、能平平安安的長大。


    我一直磕頭,磕到頭暈眼花的時候聲音告訴我,“癡兒,夠了。”


    我放下心來,我問聲音,我過去看到的都是真的嗎?


    我到底是誰?我還是顧凜嗎?其他顧凜也是我嗎?


    聲音不再迴答我了,我隻能再次向佛祖祈求,“如果還有來世,請上蒼再多賜予我一點憐憫。”


    是不是挺貪心的?


    從寶塔山離開以後我就馬不停蹄的迴到了醫院,兒子們果然都醒了。


    他們抱著我,看著我頭上的傷口就問,“爸爸,你去哪裏了?”


    “爸爸去找神仙了,不然你們怎麽會醒呢。”


    “啊?爸爸,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嗎?”


    我迴答,“也許吧。”


    後來我帶著孩子們迴到家了,但是我沒有想到我一步一叩首到寶塔山的事情上了報紙。


    我和孩子們都火了,大眾都知道我是為了孩子祈福才願意一步一叩首跪到山上去的。


    當他們得知我的孩子們因為我誠心祈禱真的醒了的時候,榮盛縣就火了。


    準確來說是寶塔山火了。


    這一切發生的很突然,因為我的原因榮盛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去縣裏的人越來越多,政府也及時應對抓住機會來了一個大翻身。


    後來我帶著孩子迴到了榮盛縣,我被政府允許,破格在寶塔山開了一個素食餐廳。


    來寶塔山的人很多,我的素食餐廳生意很好,我終於可以安心把孩子們養大了。


    往後的每一天清晨,我都會給寶塔上的神仙佛祖上一炷香。


    如今的我沒有其他的願望了,隻是偶爾看到其他人一家三口時,我會在心裏默默念叨。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成為另一個顧凜。”


    當顧小工的生活,應該很幸福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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