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頂是堅固而緊密的石條砌成,中間沒有絲毫的縫隙。唯嵌有日月之形的這兩塊地方分外盈透,散發出奪目光芒。


    玫瑰道:“進來時,我便發現,這日月似乎是琉璃製成,所以光華流轉,有若真正的日月。以本朝曆代修建墓地慣例,所有王侯以上的貴人,墓室中也會布置有‘日’‘月’,但用的多為黃玉之類,因為它雕琢出來的光芒更近似於真正的日月。以這墓中的黃金河山的壯美奢華,理應選擇更珍貴的黃玉寶石之類來充作日月,豈不是更加璀璨逼真麽?為什麽一定要選擇並不貴重的琉璃呢?”


    兩人抬頭仔細看去,果然隱約看出琉璃的質地來,與黃玉相比,的確是清透了許多,卻欠缺了凝重內斂的光華。


    “所以……”白浪緩緩道:“玫瑰老板方才躍起身來時,實際上是去探摸這‘日’‘月’的虛實。”


    “不僅是這樣。”玫瑰答道:“我還發現,它們都是可以活動的,背麵安裝有調整的機括,可以任意傾斜那兩塊琉璃的角度,當然也就改變了光芒照射的方向。所以我想,我們方才所見到的黃金河山,並不是真正的黃金珠寶,而隻是從某個角度射過來的虛幻的影子。也許是當我們踏入它的附近時,觸動機關,地麵就會發生劇烈的變動,而這種變動又觸及了‘日’‘月’背後的機括,琉璃傾轉,原有的影子無法透過琉璃的日月來照射到地麵上來,我們也就看不見黃金河山。”


    兩人都以一種難以置信而又欽敬的眼神,看著這個徐徐道來的女子。


    慕容秋實咬了咬牙,仍舊有些懷疑道:“可是……”


    玫瑰無可奈何地笑了笑:“我還有一個證據。”她站在原地,幾乎與慕容秋實是在一個筆直的線條方向上,指了指前方:“慕容先生是在這裏看到那個女郎的,對麽?”


    慕容秋實點了點頭,臉上浮起迷醉與恐懼相雜的神情:“她行走在玉舍前的模樣……象神仙,又象鬼魅……”


    玫瑰道:“但不知慕容先生有沒有記起,最初我們一起進來,看到黃金河山的地方,並不是在這裏,而是在那裏。”她抬起手來,準確無誤地指向偏南五步之距的地方。


    慕容秋實狐疑地盯著她:“不錯,那又如何?”


    白浪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大聲道:“玫瑰老板!我明白了!”


    玫瑰讚許地頜首示意白浪說下去,白浪鄙夷地掃了慕容秋實一眼,道:“那黃金河山中建有此崖,崖壁高峻陡削,有如真正的山崖一般。那四色美玉房舍,就掩藏在崖後河邊,地勢曲折幽深,隻能從正麵的角度,方能看到房舍之前的景象!”


    玫瑰淡淡道:“慕容先生,你難道還不肯明白?你先前看到玉舍的角度,和後來看到玉舍的角度,根本相隔甚遠。也就是說,你兩次看到的都是黃金河山,然而這黃金河山的方向卻發生了變化。若不是通過琉璃透出來的幻影,哪能在片刻之間,在沒有觸及任何地麵機關的情況下,發生這樣大的位置錯移呢?”


    “而且玫瑰老板方才躍上去時,一定是趁機推轉了‘日’‘月’琉璃的折射方向。”白浪的話語一出,玫瑰立即點頭:“不錯,因為我也想通過事實來驗證。”


    “可是那個女鬼……”慕容秋實突然叫起來,打了個寒噤。


    玫瑰安慰道:“或許正因為我改變了琉璃透光的方向,所以將琉璃背後其他地方的東西也折射過來,重疊地印現在黃金河山的幻影上。那女子或許是一幅畫、或許是一個人偶,所以才會有世間女子尋常並不會穿著的紅綃衣裳……”


    “那我們該怎麽辦?”慕容秋實失聲叫道,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七弦琴:“原來這墓中根本沒有黃金!原來那個傳言都是騙人的!我們被騙進來了,我們該怎麽出去?怎麽出去?”


    他的聲音古怪而尖利,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失落,有些微的失真。


    “慕容先生進來,果然不是為了婉兒。”白浪鄙夷而嘲諷地斜睨著他:“你既然是為了金子進來,不如就找到金子後再出去吧!婉兒有你這樣的叔父,真是可憐!”他看著慕容秋實的神情,似乎找到一種奇特的快感,繼續說下去:“我是奉令前來查案的,所以一定不能離開。這黃金墓機關重重,幾十年中進來的人沒有一個能夠出去。所以,我們或許真的不能出去了呢,慕容先生。”


    最後這一句話,似乎有寒意升了上來。


    慕容秋實的手微微發抖,到後來抖得越來越是厲害,幾次似乎要把琴麵都按得要凹陷下去。


    玫瑰忽然道:“我曾聽聞,說是所有貴人的墓室,一定都建有通道。因為墓主希望死後的靈魂,還能通過這個通道,能時時遊走迴到人間,重溫生前的繁華。至於黃金寶庫麽,或許真有黃金寶庫,就是那片黃金河山。”


    所有人都一怔,似乎已理所當然地信任了她每一句話,本來或失落或隱約沮喪的心中,又有了希望的影子。


    白浪脫口而出:“玫瑰老板,此話何意?”


    玫瑰緩緩道:“因為縱然那黃金河山隻是一個幻影,可這幻影不是無根之木,總要有一個本體,琉璃不過是將它的形狀折射出來,那它的本體,可能就是傳說中所說的黃金寶庫!”


    慕容秋實喜道:“是極是極!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點?”


    白浪哼了一聲,道:“或許那本體隻是一幅畫呢?”


    玫瑰道:“不,若是琉璃折射的本體的影子,則本體絕不會隻是一幅畫。因為天底下並沒有這樣高明的畫師,能畫出如此光芒璀璨的黃金河山!”


    兩人迴想先前所見景象,那些黃金珠玉的氤氳寶氣,果然不象是畫筆之工。


    雖然各人入墓的原因並不相同,但人內心深處,對於黃金的渴望和占有欲,並沒有太大的分別。此時聽說果真會有寶藏的存在,不由自主的,都振奮了起來。


    慕容秋實的手果然沒有繼續發抖,問道:“那接下來怎麽辦?”


    玫瑰隻迴答了一個簡單的字:“走。”


    三人向墓道深處緩緩走去。


    一路行走,雖然提神戒備,卻再沒有觸動什麽傷人的機關。心懷放寬後,便覺墓中雖然陰寒了些,但並沒有濕水滲入,通風尚算透暢。道路也甚是寬闊,若不是光線幽暗,幾乎可當作是一場普通的散步了。


    白浪陡見前方拐角處,隱約又有亮光,忍不住又道:“怎麽那裏如此明亮,難不成也是有個寶庫?”


    玫瑰腳步快捷,迅速轉過壁角,突然一怔,已是站立在那裏,任由光線照映,把她的身軀,拉成一道長長的投影。


    白浪快步跟上,問道:“玫瑰老板,怎麽迴事?”


    三人的腳步,突然都不禁一滯:自拐角處起,地麵已由青石磚麵,奇跡般地換成了清一色的碧金鑿花琉璃磚,色色相嵌,嚴絲合縫,仿佛一大塊天然絢麗的琉璃地麵,雖然比不上那黃金河山令人瞠目,卻也堂皇富麗,巧奪天工。


    更令人驚駭的,是在這天宮般華美的墓室,墓道兩邊,卻整整齊齊地排有兩行骷髏,四周落滿了衣衫腐朽的碎片,隻留下灰白骨骼,森森怵目。且這些骷髏全部是作跪行之姿,雙手反按於頭頂,高高扶起一盞雙耳螭龍形白玉燈。燈中油膏有如瓊脂,尚隻燃去小半盞份量,燈焰卻是分外明亮,邊緣帶一小圈青色光暈。


    白浪喃喃道:“這……這……這是哪裏……這燈真是邪門了,不知燃燒多少年了,居然還沒有熄滅。”


    “大約是東海人魚膏熬製的燈油,人魚發撚就的燈芯,據說可以燃燒一千年的時間,不會熄滅。”玫瑰說道。


    慕容秋實突然插話道:“隻有王公貴族,才會有這樣珍貴的燈盞。何況還有那些黃金山河,那些青磚……看來這墓主身份,非比尋常啊!”


    玫瑰道:“慕容先生和白捕頭,都是江湖名宿,見識廣博,不知可否知曉這黃金墓的來曆?”


    白浪搖頭道:“不知道。我聽聞黃金墓一事,還是婉兒告訴我的。我再問她時,她也語焉不詳了。”


    慕容秋實厭惡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骷髏和燈盞,道:“我也是從婉兒那裏聽來的。她是江湖第一美人,追逐者們為了博取她的歡心,是什麽都肯說的。”


    “這就奇怪了。”玫瑰靜靜地道:“如果墓主藏寶於此,理應保守這個秘密,又何必流傳出去?縱然是不慎流傳出去,又為什麽要在墓門設下機關,每年都讓人自由進入?”


    玫瑰當真膽大得很,並沒有一般女子的柔弱嬌怯,竟然走到那些捧燈骷髏跟前,一具具地仔細看過去。


    白浪隻看得一眼,便覺那些骷髏麵目可憎,齒牙呲出,仿佛隨時會擇人而齧,心裏一陣怦怦亂跳,慌忙扭過頭去。


    玫瑰目光四麵一掃,突然停住了,叫道:“怪哉!”


    她從袖中取出一隻薄如蟬翼的素白手套,戴在手上,這才蹲下去,從地上拾起一根細小的白骨來。若不是她目光如炬,其他人竟沒有發覺。


    所有人都屏息盯住了她的那隻手套,手套似乎是某種極細的銀絲織成,細密光華,套在修長的手掌上,處處熨貼,宛若隻在掌外附上了一層皮肉。


    “這是一根人的無名指骨。”她舉起那根白骨,遞到白浪的麵前。


    慘淡蒼白,骨枝森森,指節處還殘留有灰白的腐肉,


    白浪一陣作嘔,急劇掉過頭去。


    慕容秋實的身子也微微一晃,急道:“快丟了它!當心有屍毒!”


    “沒事。”玫瑰手指曲迴,慢慢摩娑那指骨,道:“它是自然腐爛,並非中毒。再說我戴了‘銀絲柔’,就是腐蝕極強的天水,也不能透過的。”


    玫瑰凝神注視:“殘存肌肉略有腐爛,但仍未爛到脫骨,說明這根指骨被截下來的時間,不到月餘。嗯,指節纖細,指端又不甚長,死者生前定然養尊處優。”


    “黃金墓中如此排場,墓主生前一定非富即貴。而且一路我看過來,見四處墓角的泥土都十分幹燥,甚至沒有蟲蟻出沒,說明當初擇地之時,必是一塊上佳的風水寶地。既然如此,”


    “我剛才一一看過了,排在最後的這幾具白骨居然還微有濕潤的感覺,豈不是很奇怪嗎?在這樣好的風水寶地中埋葬,即算是人殉,沒有好的棺木收葬,在短短的三十年時間裏,也是不可能腐爛得如此徹底,毫無皮肉,僅餘骨殖。二來即算是爛成白骨,也應是枯幹之極。除非……”


    她看了看手中的白骨,若有所思:“除非這是剛死不久的人骨!”


    玫瑰道:“還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我仔細看來,才發現這最後的兩具白骨,居然都失去了左手的無名指。”


    果然!


    那高舉人魚膏燈的左手骨,隻殘餘了四根骨枝,安然地置於骷髏頭頂。


    慕容秋實不禁退後一步,白浪更是嚇得叫了起來:“玫瑰老板!你可不要嚇我們!”


    玫瑰似笑非笑,站起身來,悠悠道:“更嚇人的,我還沒有說出來呢。”


    白浪結結巴巴道:“什……什麽更……更嚇人的?”


    此時,四周靜寂,聽得清燈火在膏油中燃燒之時,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還未等玫瑰開口,“入我墓穴,付汝魂靈……”


    忽有一縷幽幽的聲音,在墓道間悄然響起。於寂靜之中聽來,尤覺可怖之極!


    玫瑰也吃了一驚,慕容秋實陡然站住腳步,白浪臉色一變,但他畢竟是江湖中人,雖然畏懼,倒是“唰”地一聲,抽出劍來,喝道:“是誰在裝神弄鬼?”


    嘩!


    墓道盡頭,忽生眩目光華,在流轉的華暈中,竟然顯出一塊巨大的五彩琉璃壁來!


    眾人頓覺目為之眩,玫瑰更是動容,忍不住由衷讚道:“真美!”


    那琉璃壁通體盈潔,彩光流轉,毫無暇疵,上以極細的淡金線條,勾勒出一幅巧奪天工的圖畫:祥雲浮現,飛天迴翔,漫空有花朵紛紛揚揚地飄下來;而披著繡帶霞綬的金童玉女,簇擁著一位鳳冠羽衣的女貴人,正迎著祥雲冉冉飛升而上,衣袂飄舞,狀如神仙。


    看得片刻,眼前漸漸模糊,時間和空間、畫麵與真實,都緩緩融在了一起,那漫空飛花,仿佛都飛出了琉璃壁外,一股誘人的清香氣息,隨之飄出,漸漸縈繞在眾人的鼻端。而在這樣美妙的香氣裏,琉璃壁畫間的那個女貴人,眉目掀動,眼波流春,鬢發仿佛被雲間的風吹拂而起,一寸一寸,竟然是活了起來。


    她妙眸凝睞,仿佛正注視著所有琉璃壁外之人,口唇微啟,那飄緲失真的聲音,正是從唇間幽幽傳來:“入我墓穴,付汝魂靈……”


    白浪再也忍耐不住,揮劍迎空便斬!


    玫瑰不料他如此魯莽,想要出手攔時,已是來不及了,但見劍風光影,刹那間已經撞擊在了一起!


    噗。


    沒有想象中,劍刃與琉璃相擊時的清脆碎裂聲,這一劍仿佛斬在了虛空,怎麽也無法剌入琉璃壁中!而幾乎與其同時,轟隆一聲,眾人背後降下一道厚重石門,隔開了外麵的白骨和燈火,而眼前琉璃壁中的所有光華,也在刹那間完全熄滅!


    地麵忽然沉下,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抽空了支撐,所有人急速落下去,索索有聲,似乎是粗大的箭枝從四麵射出來,一時各人拔兵刃擊打箭矢,交擊聲、驚叫聲充斥了整個黑暗。


    玫瑰一隻手探入懷中,已取出了火折子。啪,火光燃起,已看清了此時的情形,一邊輕輕躍下。


    這裏原來是一處密封的墓室,方圓不過數十尺,均是空蕩蕩的,一無長物。


    玫瑰遽然感到不對,一把抓住慕容秋實,喝道:“白浪呢?”


    慕容秋實“啊”地一聲叫起來:“怎麽……怎麽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他剛才明明還在的!我聽到了他的唿吸聲!他……”


    玫瑰將火折子塞到慕容秋實手中,突然躍身而起,足尖在墓壁上疾點數下,整個人已向墓室上方追去。那裏是一片黑竣竣的夾壁巷道,方才他們正是從那裏掉落下來的。然而不過片刻,她又輕飄飄落下來,神色凝重,道:“上麵出不去,也沒有人。”


    慕容秋實沉默片刻,畢竟是老江湖,知道眼下景況詭異,也強行鎮定下來,道:“我看過了,此墓室位於主墓道最偏西之地,墓壁上無畫,壁龕中還有燃過的油燈,燈油枯幹,蒙有很多灰塵,壁角丟了幾塊方形石頭,也是粗糙未雕琢過的。種種跡象,表明此地是當初修建陵墓時,供工匠們臨時歇腳的地方,俗稱為‘臨室’。”


    玫瑰有些意外:“慕容先生看來對墓室還有一定了解。”


    慕容秋實苦笑一聲:“事已至此,玫瑰老板洞明如神,我也不再隱瞞。其實婉兒入墓一年,至今尚無音訊。縱然當時不死,餓也要餓死了,我最多不過是找到一具屍骨罷了,何必甘冒奇險?此番入內,不過為的是黃金寶庫,當然要首先下一番功夫,否則墓道曲折,哪裏找得到頭緒?”


    他的目光灼灼,看向玫瑰的臉色:“玫瑰老板先前說,這墓中真有黃金寶庫,應該不是為了寬慰我們的心罷?”


    玫瑰道:“我也隻是推測。不過,”她淡淡掃了一眼慕容秋實,逼得對方不得不移開目光:“黃金寶庫,世人哪個會不喜歡呢?慕容先生縱然是在此找著了寶庫,難道就一定能保證為已所有麽?”


    慕容秋實幹笑一聲:“玫瑰老板也好、白捕頭也好,還有那些江湖人也好,隻怕都不會讓老朽獨占這一塊肥肉。不過……”他頓了頓,道:“咱們眼下還是要風雨同舟,不然隻怕尋不著黃金寶庫,還要將命送在這裏。至於寶庫為誰所得,也就看天意罷了。”


    玫瑰不置與否,忽然眼睛一亮,道:“慕容先生,此處既然是工匠們休息的地方,就一定有通往主墓室的通道!”


    慕容秋實嘿嘿笑道:“所以這區區的機關和墓室,是困不住我們的。”


    兩人在墓壁上寸寸敲打,果然尋到一塊地方響聲有異。慕容秋實利索地從腰間皮囊裏取出鑿匕之類的工具,敲掉外麵一層偽裝的壁麵,土石脫落,露出裏麵一扇石門來。


    玫瑰以手試了試門,側身立於壁旁,這才掌上用力,推得石門微微一晃,應聲而開。


    啪。她又打著一根火折子。


    明亮的火光燃了起來,慕容秋實睜大眼睛,突然身軀一震: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晶光閃爍的巨大洞室。


    虛空之中,浮起無數幽綠的光點,中心有核,長短不一的光束,乍開還放,如同無數妖異的花朵綻放開來,將那諸多的門戶,照得隱約可見。


    “咦,‘臨室’所通之處,難道竟會是幽冥地府?”慕容秋實長吸一口氣,驚異地說道:“這裏在千層黃土之下,而飄緲虛空裏的光點,料想都是磷火罷,如果隻葬有墓主,且如此富貴,一般都以上好棺槨密封,斷不至於生出磷火,難道……”他頓了頓,道:“難道當初有很多人隨之殉葬,埋沒於這黃土之中?這裏又緊挨‘臨室’,說不準正是那些修建墓室的工匠,他們……這些綠光,無根而飄浮,多麽像是傳說中的幽靈,不是幽冥地府,還能是哪裏呢?”


    玫瑰靜靜聽完,略一沉思,做了個“隨我來”的手勢,竟然一躍而起,便落入了迷宮之內,不知是通向哪裏的一條曲折道路之中。


    慕容秋實望向身後,一時也尋不著什麽退路,隻得隨之而入。


    道路兩邊,皆是一間間的洞室,以木質隔扇分別隔離開去。室簷低矮,地基卻頗高,且有數層小巧石階引伸而上。與尋常所見的建築風格相比,很有一些怪異。隔扇鏤空成各色圖案,邊緣尚粘有幾片朽化的紗層。看得出是一種名貴薄紗,因為年長月久,已經破敗不堪。


    慕容秋實跟在後麵,看著玫瑰不厭其煩地拉開每間洞室隔扇,步入其中,或伸手撫琴,又或是擺正硯台,隨意恬然如處家中一般。咕噥道:“這地方好生邪門,倒像是將某家的宅子搬到地底來一般,隻是沒有人而已。”


    玫瑰突然站住,驀地轉身,向著另一條岔路走下去。


    她腳下生風,走得極快,慕容秋實隻能努力提氣跟上。


    玫瑰驀地止住腳步,慕容秋實的鼻端,忽然聞到一陣濃鬱的香氣。


    前方不遠處,竟是一間獨立的洞室。有數級石階延入室中,階外有欄,約半人高低,雕鏤精細,疏爽有致。


    室外軒台三麵圍住,台上竟然開滿了花!花形如爪,花色如墨,繁密連綿,遠看如同一片漆黑的海洋,那香氣正是由此中傳來。


    漸走得近,那香氣越是濃得仿佛化不開,到了最後,初時的濃香在鼻端退去,殘留的氣息中,竟然帶著一種分外凜冽的味道——對,仿佛最甜美的血腥,誘人而又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那花竟然沒有葉片!隻有墨色般的一片花朵,連綿不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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