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倒掛大腦充血,滄海的臉紅紅的,他用力皺了皺眉頭:“聽我說,紫彤,你被虛注了妖毒,必須保持清醒。否則你的身體會化成漿。”


    “啊!”想起那些個被妖怪吸掉的人,紫彤的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顫。用盡全力想移動身體,可身體就是動不了,激動的淚水中馬上摻進了恐懼的淚水,哭得都不像自己了:“老板……我不想被妖怪喝掉……我做了個好長的夢……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沒活夠……”


    “別怕……紫彤……”他安慰她。


    眼淚順著紫彤的臉往下流,把地都弄濕了,她隻想哭:“老是別怕別怕……怎麽不怕嘛……都怪你……幹嘛非要進這……”


    “紫彤!”他的聲調驟然嚴厲,“你不信我?”


    抽噎著:“我信。”


    “那就別怕,沒事,我向你保證,一定沒事。”


    “哦。”答完,紫彤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哈欠,立刻困意像潮水一樣洶湧襲來,速度快得不正常,妖毒起作用了。


    紫彤怕他生氣,心中忐忑不安,“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想睡。”


    果然,他有些生氣:“不許睡,還要我說第三次?不許睡。”


    可困意根本抵擋不住,紫彤的眼皮沾了膠水一樣隻想黏在一起:“老板,要不你說點有意思的事?”


    “小子,你與妖怪同流合汙使壞也得看時候。真把紫彤的意識化去,我叫你搶到她的命盤也活不下去。”


    紫彤一個激靈,被困意籠罩的大腦從迷糊到清醒。


    紫彤用力斜瞥看向他,問:“你在威脅誰?”


    擺了擺充血的頭,滄海懶洋洋的:“一隻使壞的小妖。”


    “你在威脅我兒子。”


    “沒錯。”


    孩子是紫彤的心肝寶貝,說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說她的孩子。紫彤怒火衝上頭頂:“你敢動他,我跟你拚命。”


    “小孩欠管教就得收拾,難道你在夢裏關得很舒服?”


    淡淡一句反問,讓紫彤想起就在不久前,從她進門被妖怪刺暈到此刻醒來的短短一會兒,她在夢境中被困了好幾個月,一時間陣陣後怕:“把我困在夢裏的,是我兒子?”


    如果困她的真是她的寶寶,這孩子以後鐵定淘氣,她該怎麽管教才好?


    “蟒蛇心狠手辣,他的孩子有愛婉一個像媽已經不錯了,怎麽說來著,基因遺傳。”


    孩子的父親是明月,好老公明月,不是蟒蛇。


    紫彤瞪著他:“不許作踐我兒子,還有,明月是明月,蟒蛇是蟒蛇,他們倆沒有關係。”


    “夾竹桃的花很美,樹是有毒的。花會花謝,隻是過客,你的明月不過是暫時生出意識的屍體而已,和做做客的花沒區別。蟒蛇的身體遲早要被蟒蛇拿迴去的。愛婉和你肚子的裏混小子都是蟒蛇的孩子,不管你覺不覺得惡心,你都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有了孩子。”


    “不要說了!!!”紫彤火了。


    他得意地嘿嘿一笑:“保持這種精神頭就好,自己認真想想吧。”


    不知為什麽,紫彤聽到他的笑聲,怒火反而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沮喪,還有隱隱約約的擔心。


    明月真的會被蟒蛇取代,他們的孩子真的是蟒蛇的孩子?妖怪的事紫彤不明白,她累了。


    用盡全力嚐試移動手臂未果,紫彤悲哀地問:“老板,什麽時候我才能重新過上正常的生活?”


    收住笑,他又蹙了下眉:“很快,我保證……”


    “……碎碎碎……”


    仿佛一陣耳語,細細碎碎地從門口傳來,打斷了滄海的話。


    紫彤循聲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頭皮森森的一麻。


    一條水桶那麽粗的“大青蟲”,緩慢地蠕動著,從門口爬了進來。身上整整齊齊地黏著數排褪去毛發,洗刷幹淨的人頭,活像穿了件人頭護甲。頭部則黏著幾個較小的小孩頭顱,隻看到一雙森綠如豆的眼睛透過人頭縫射著綠幽幽的寒光。隨著它一蜷一曲的蠕動,它身上的人頭也跟著蠕動。殘血和著粘液淅淅瀝瀝的,在它身下留下一條腥臭的痕跡。


    仰起頭尋了下方向,那條“大青蟲”朝紫彤蠕動過來。


    紫彤心髒一緊,努力想起身。可身體動不了,還是動不動了。急忙大叫:“老……老板……”


    “虛,蚰蜒,不準碰紫彤!”滄海厲聲喝道。


    那條大青蟲停住了動作。


    見狀頭頂傳來一道嘶啞的男聲:“你不敢吃,就把妖種也給我。”


    紫彤眼睛朝上瞟,雞皮疙瘩豆子似的灑了一層又一層。


    天花板上倒爬著隻怪物,上半身像人,有四隻胳膊,一頭淩亂的白發,看五官依稀是客棧夥計。


    身體像蜈蚣,一節一節油光滑亮的褐紅色甲殼,甲殼兩邊平均分布著幾十對竹節一樣的腿,尾巴尖長著四支尖銳的黑色長針。全身上下,包括堅硬的甲殼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眼球,看上去像一顆顆惡心的痘痘。


    “已經開始做了,就要做到底。”怪物說,“不吃掉他們,咱們就完了。快吃,吃快點。聞著味其他妖馬上就會來,結界擋不了多久。”


    聽了他的話,大青蟲又搖頭晃腦地朝紫彤爬來,這次爬得很快。


    紫彤人僵住了,呆呆地看著那雙森綠的小眼睛和那片排列整齊的人頭離她越來越近。


    最後那蟲子終於爬到紫彤跟前,仰起頭,人頭下隱藏的口氣陡然張開,腥臭冰涼的液體沿著鋒利的口器邊沿鋪天蓋地滴在她臉上,簡直讓她沒辦法唿吸。


    完了,紫彤閉上眼,絕望地聽著頭頂的口器帶著唿嘯的聲音直逼而下,就在這時,耳邊驟然一聲低低的怒吼:“我說了,不準碰她!”


    紫彤猛地睜開眼,滄海站在她麵前,右手拿著妖刀,從下至下,將“大青蟲”的頭顱刺穿。墨綠色的汁液帶著股濃烈的硫磺般的味道湧出,染綠了滄海的手臂。


    “老板!!”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滄海出現得十分及時。可他的左臂以一種不正常的弧度聳拉著。看看房梁上那個空蕩蕩的白殼子和那隻掉落在地,已身首分家的多腳怪物,紫彤明白了,為了逃出困他的白殼子,他用巴西挫骨術生生折了自己左邊的鎖骨。


    附在別人身上也會疼的啊,鎖骨折斷的痛苦他怎麽受得了?


    紫彤心抽痛得快要窒息,眼淚無法控製地滑地流了下來,迅速模糊了滄海的身影。隱隱約約見他橫著一揮一劈刀,妖刀順著大青蟲的口器由左下破肉而出,削掉了大青蟲半邊腦袋。


    大青蟲愣了愣,隨後身體激烈地彈動跳躍起來,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間撞來撞去,啪啪作響,墨綠色的汁水灑得滿屋都是。


    說時遲那時快,滄海飛快地迴身,右手撐地,整個人伏在紫彤身上替她擋住了汁水。可還是有幾滴濺在她的手背上,麻痹的神經終於有了火燒火燎般疼痛的感覺。


    “老板!”看著他嘶嘶冒著青煙的後背,和他額頭亮晶晶的汗珠,紫彤的視線已完全被淚水掩蓋。分不清是心痛還是傷口痛,痛得讓她恨極了自己,恨她自己不能幫他。


    漸漸的,大青蟲的垂死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最後總算趴在屋角徹底不動了。散發著腐爛惡臭的墨黑汁水從它身上的人頭縫中嘩嘩淌出,肥嘟嘟的蟲身眼看著就癟了下去。


    稍稍歇了一口氣,滄海用嘴巴幫忙,單手脫掉沾滿綠色汁液的衣衫又用腳幫忙,連勾帶推將我單手抱在懷裏,像抱小孩一樣,連妖刀也沒拿,朝門外走去。


    紫彤不想當廢人,她問:“老板,妖毒的作用什麽時候消失?”


    迴答很殘酷:“妖毒的毒液無藥可解,你再睡十分鍾就會融化,柳玥的身體不能用了。”


    十分鍾?!


    那點時間怎麽夠她撐到孩子出世?


    紫彤急火攻心,小腹一陣抽痛。和手被汁水濺到不一樣,這種痛難以忍受,實在忍不住,連聲要求:“老板……我疼……把我肚子的位置調整一下……”


    他靜靜看著紫彤,墨黑的眸子在屋角那盞桐油燈的照耀下微微閃爍:“疼是正常的,你快生了。”


    紫彤聞言一個激靈,她才……懷孕六個月……要生了?


    像是給滄海的話做證明,紫彤身下,突然一股液體滴滴答答敲打在地板上,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寂靜的空間裏空氣再次緊張。


    是從她身體下麵流出來的,熱乎乎的,不知道是血還是水。


    她真的要生了?


    紫彤全身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一般,害怕,比馬上要被怪物吃了的時候還害怕。


    “別怕,有老板在。”看出紫彤的心思,滄海輕聲安慰,抱著她朝門外走去。


    走廊裏的光線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東西,數不清的小蜘蛛密密麻麻的,正從兩邊鋪天蓋地的朝這邊湧動過來。


    而滄海毫不猶豫,選了個方向大步流星朝前麵走去。


    紫彤此刻隻擔心馬上麵臨的生產,並不擔心他的決定,反正他絕對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果然不出所料,走了幾步,眼前驟然一亮,前方爆開了一團熊熊火焰,瞬間吞噬了無數小蜘蛛,空氣中彌漫開了陣焦臭的味道。火焰散去後,走廊盡頭出現了幾個黑衣人。


    滄海踏著四散奔逃的蜘蛛朝那幾人走去,一邊走一邊問:“醫生在哪?”


    有人淡淡道:“在大廳。照你說的,產床已鋪好。”


    沒有停留,滄海抱著紫彤徑直從那幾個黑衣人的身邊走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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