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正從車窗探出腦袋對著她破口大罵著。

    尖銳的喇叭聲,憤怒的詛咒咆哮聲,所有的一切,讓她慢慢恢複了一點意識。

    顧不上跟那位被自己嚇到的司機道歉什麽的,她慢悠悠地走到路邊,然後在無數雙錯愕的目光下,慢慢蹲下身體,抱著頭尖叫起來。

    這一切,實在是太亂了。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在重生之後就想著跟男人好好地過日子,隻要兩個人一心,隻要她好好努力,就什麽困難都能克服,幸福的生活就在不遠處等著他們。

    現在,在知曉了某件事情真相後,她卻突然發現,之前計劃得好好的事情好像一瞬間成了海市蜃樓,看著那麽近那沒美,卻是永遠都到達不了的虛幻。

    她怕了!

    她怕現在她所擁有的一切,真的會在一夕之間化作一場空。

    她可以忍受很多事情,可以失去很多。但是,如果失去男人的話,也許……她會瘋的!

    她不知道該以什麽麵目來麵對男人,更不清楚在看到男人時該說什麽。

    想起自己這段時間在男人麵前裝傻賣萌的樣子,她忍不住想笑,各種嘲笑。

    她不知道,一個親眼看到自己老婆外遇的男人,當看到自己的老婆突然間對自己各種親熱時,會是什麽感覺。是不是,跟生吃了老鼠一樣,如噎在喉,各種惡心難忍?

    至少,如果換位思考,她是那個被背叛的人的話,她絕對會受不了的。

    她更擔心的是,這具身體,到底有沒有跟男人之外的人發生過關係。

    在和男人結婚之前的事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在結婚之後,她隻容許男人一個人碰。

    一想到到某種可能,她的情緒就有些收不住,停止嚇壞周圍所有人的尖叫,倏然站起來,頂著無數的注視,朝某個方向跑去。

    迴到房間後,鄧子瑜不在房間裏。

    她顧不上管這些,直接將身上的衣服都扒掉扔到地上。然後鑽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就開始淋浴。隻是這時,她隻開了冷水的開關。

    冰涼的水從頭頂衝下來,將她整個人都澆透。身體涼了,心涼得更厲害,涼到絕望。

    不知道自己在這種冷水中泡了多長時間,最後整個人都濕淋淋泛著寒氣地從浴室走到房間。連頭發都顧不上吹,就把自己整個人都抱進了被子裏。

    頭是暈的。

    心是涼的。

    一向獨立自主的寧芮夕,在這一刻,卻感覺到了一種漫天的絕望。

    那種絕望,源於對即將失去一件很重要東西的在乎。

    不知是感應到她情緒的低落還是怎麽的,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那獨特的鈴聲讓她連看都不用看就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如果是平時,現在她就立刻衝過去接電話了。男人的時間很緊張,晚上的時候一般最多也就是發幾條短信而已。因為知道她在外出差,所以這兩天晚上都會擠出時間來給她打電話。

    平時寶貝得不得了的電話,此時卻如同豺狼野獸般讓寧芮夕避之不及。

    她有很多話想跟男人說。

    卻也害怕跟男人說話。

    電話不停地響,一陣接一陣的,被子裏的手微微動了下,似乎想要伸手去拿手機。最後,卻還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放棄了。

    在那陣陣如同鬼叫般的鈴聲中,寧芮夕終於流下了,重生之後的第一滴淚。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句話的意思,她算是徹徹底底地體會到了。

    沒有感受到愛情的甜蜜家庭的溫馨時,能不能得到對她來說是不重要的。

    現在,在感受到男人的好和和男人在一起時的幸福後,要是讓她突然失去這一切,也許她會絕望到徹底失去自我。

    現在,她終於體會到,男人對自己來說,到底有多重要了。

    她之前還想著,工作對自己重要,男人對自己也很重要,二者是平行缺一不可的。

    現在,在這種瀕臨失去的情況下,她才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有多可笑。

    什麽工作和男人一樣重要,真是可笑。

    沒有了工作,她可以用其他東西來代替。

    但是沒有了男人,她卻是連自己都失去了。

    在這種胡思亂想中,身上由剛開始的涼變得涼一陣熱一陣,最後意識都開始昏沉了。

    茫茫然中,那刺耳的鈴聲都似乎變得越來越遠了,隻覺得整個人都在火上燒一般,火辣辣的。

    鄧子瑜醉意微醺地從外麵進來的時候,首先被地上那一疊亂糟糟的衣服給驚得酒意醒了一半。

    她以為寧芮夕帶男人迴來鬼混了。

    等定睛看去就發現情況不太

    對,衣服亂糟糟的不說,地上還拖著長長的一條水線。

    從浴室一直拖到另一個床邊,被子裏鼓成一個小團,那最多也就是一個人的身體,絕對不可能是兩個人的。再者房間裏的空氣很清新,根本沒有那種鬼混之後的腥味。

    鄧子瑜這才放下心來,這樣一放心,之前被壓抑下去的酒氣又湧上來了。

    頂著醉醺醺的頭拿著袋子將地上的衣服都裝起來放在一邊,又拿拖把將地板上的水拖幹淨。等到做完這些,才拿上歡喜的衣服進了浴室。

    一進浴室,她差點沒被裏麵那撲麵而來的涼氣給凍死。地上的水都是涼冰冰的,疑惑地皺起眉來,寧芮夕不是剛洗過澡嗎,浴室怎麽還會這麽冰?

    顧不上想太多,她就直接調好熱水開始衝澡了。

    等到她裹著浴巾擦著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隻是稍微想了下,就猜到那是寧芮夕的手機在響。

    遲疑了下,最後她還是什麽都沒做。在自己的床邊坐下,繼續擦頭發。

    隻是,手機鈴聲持續了近半分鍾的時間,隔壁床上的人還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感覺到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隻是鄧子瑜實在不是那種熱心的性子。

    糾結了一番,還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在這種糾結中,手機鈴聲持續了三次,每次掛斷之後繼續。但是隔壁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鄧子瑜可以當做沒聽到那個鈴聲在響,隻是在這樣安靜的房間裏那麽大的聲音聽多了還是很煩躁的。

    最後,她終於一咬牙下定決心,穿著妥協來到寧芮夕的床邊,在那團被子上輕輕戳了戳:“喂,寧芮夕,你的手機在響。”

    隻是可惜,被子裏還是什麽動靜都沒。

    無奈之下,她隻好又多用了點力。

    可惜的是,被子裏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本來按照鄧子瑜一貫的習慣,接下來她是會什麽都不管的。但也許是真的喝多了酒精在腦子裏充斥讓她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在一而再再而三跟寧芮夕打招唿都沒得到迴應的情況下,她直接一把掀開被寧芮夕蒙住的被子,提高聲音嚷嚷著:“喂,寧芮夕,你的手機在響,吵死了,快把手機關掉!”

    等到喊完,她才看到被子裏閉著眼睛睡得很安穩的寧芮夕。

    “原來是睡著了啊。真是的,居然睡得那麽死

    ,跟豬一樣,這麽大聲音都吵不醒。”

    嘟囔了一句,又為難地看向那響了好幾遍的手機。

    也許是感應到她的心裏變化,之前一直戝不停震動的手機這次居然真的沒動靜。

    一直到鄧子瑜關燈上床睡覺,手機都沒有再響。

    “老大,怎麽了?”

    黃煜看著拿著手機眉頭越皺越緊的老大,小心地問道。

    高翰看著連撥了近十個都沒人接的電話,看看時間,最後還是放棄了。也許她在忙吧,還是先把任務給結束了再說吧。

    隻是心裏還是隱隱地覺得不安。

    這麽長時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他一連打了這麽多個電話都沒有人接。

    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反常了。

    他在部隊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晚上跟小妻子聯係的。小妻子也很理解他的這種舉動,基本上晚上無論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都會在幾秒鍾後有迴應的。後來他才知道,小妻子基本上晚上都是把手機放在手邊,以防會漏掉自己的電話或短信的。現在這種情況,卻實在是太反常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裏甚至開始升起一種叫做不安的東西。

    隻是,看著外麵早就排成隊的戰友們,他隻能咬牙將手機放進了桌子的抽屜裏。隻是平時都是關機的,這次卻因為某些原因而下意識地選擇忘記這個動作。

    他發現,自己是越來越不能忍受和小妻子的分離了。

    才幾天都受不了了,難道他真的要一輩子都過這種聚少離多的日子嗎?

    無論小妻子那邊發生什麽事,他都不能做第一個出現的那個人?這樣,真的可以嗎?

    再一次的,轉業還是留隊,這個問題再次浮現在高大隊的腦海中,久久地不曾消失。

    第122章老公,我想你

    鄧子瑜早上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得厲害。昨晚發生的事情,迷迷糊糊的,記得不是很清了。

    斷了一件糾纏五年的時間,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過。除了隱隱的失落之外,更多的,卻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輕鬆。

    等到了結了一切,她才恍然發現,這些年,她都不是為自己而活,更多的時候,是為了媽媽還有一個叫韓武的男人。

    隻是以後,不會了。

    媽媽換腎之後身體雖然還是很虛弱,但基本上隻要不是特別累,好

    好養著就沒什麽事了。韓武的話,她覺得自己做得足夠了。

    五年的青春,還有那一百五十萬,就是她對韓武當年幫助的迴報。

    捂著有些脹痛的頭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地看向隔壁的床鋪。

    床上還是那樣一團,跟昨晚沒有任何變化。

    她忍不住懷疑,這樣把自己一晚上都悶在被子裏,難道就不會悶死嗎?

    想想覺得自己真的是閑得長毛,忍不住就笑出來。沒再管隔壁那個人,徑自去浴室收拾自己。

    今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從今天開始,她要開始好好為自己而活了。

    不過,想起那跟軒少提前預支的工資,嘴角的笑容變得狡黠起來。看來以後還是要節省點,不然的話,那欠下的幾十萬工資還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還清呢。

    等到從浴室出來,隔壁床上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而這時,放在旁邊的手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震動。

    如果說昨天晚上鄧子瑜還是醉醺醺的沒注意到情況不太對的話,現在卻是注意到了。

    聯想到昨晚那到處亂丟的衣服還有那從浴室一直延伸到床邊的水漬,鄧子瑜修剪得很精致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

    “喂,寧芮夕,你手機響了。”

    放下正在畫眼線的筆,鄧子瑜迴頭,對著那團被子提聲說道。

    隻是可惜,被子裏的東西隻是稍微蠕動了下,就再也沒有其他反應了。

    不知為何,看到寧芮夕這樣,鄧子瑜心裏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走到床邊,戳戳那團被子:“喂,寧芮夕,你沒事吧?”

    正常人,應該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都沒反應嗎?

    再想到昨晚寧芮夕睡得死沉的模樣,鄧子瑜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測。

    迴答她的,是從被子裏傳來的幾聲不是很舒服的嘟囔聲。

    顧不上禮貌什麽的,鄧子瑜直接彪悍地將被寧芮夕卷做一團的被子掀起來。看到的,就是某個臉被燒得通紅隻知道難受的恩恩的人。

    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證實,鄧子瑜默默歎息。

    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寧芮夕這麽脆弱的樣子。

    她到底有什麽好,能讓韓武那樣癡迷呢?

    是長相嗎?

    不是。

    那是身

    材?

    不可能。

    既然這樣的話,那還能是什麽呢?

    寧芮夕痛苦的呻吟聲,終於打斷了鄧子瑜的胡思亂想。

    搖晃著將床上的人搖醒:“喂,寧芮夕,醒一醒,醒一醒。”

    被她這樣大力搖晃,就算是睡神也會醒的。

    隻是寧芮夕還是迷迷糊糊的,被搖醒的時候頭頂像是有無數個小火星在跳舞一樣,又重又暈。模糊的視線中,好像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隻是腦子暈乎乎的,半天都想不起來這張臉屬於誰。

    “我,我怎麽了?”

    下意識地問著。

    鄧子瑜嘴角直抽,從掀開被子看到枕頭的時候她就懂為什麽寧芮夕現在會燒成小火坑了。她還真是沒見過誰自虐這麽狠的,洗澡洗頭後不擦直接就往床上鑽嗎?還是窩在被窩裏睡的,現在被子連同枕頭都是潮濕的。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不發燒,那真的是奧特曼了。

    “你就算要自虐也要等迴家吧。在酒店裏把自己燒成紅孩兒又有什麽用?”鄧子瑜沒好氣地說著。

    但還是從旁邊倒來一杯水扶著寧芮夕喝下:“喝點水吧。”

    寧芮夕現在整個人就好是迷迷糊糊的,基本上別人讓她做什麽都跟著做。不過這涼開水一下肚,意識好歹是恢複了些。

    昨天發生的事情也慢慢恢複在記憶中,看看旁邊這個雖然臉色不太好但動作還很溫柔的女人,艱難地說了聲:“謝謝你。”

    突然被人這樣道謝,鄧子瑜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想起那個震了一晚上的手機,趕緊說道:“對了,你手機響了一晚上,估計是有什麽事急著找你。剛剛又響了……”

    正說著,電話就很給麵子地再次響了起來。

    還是跟之前鄧子瑜聽到的那樣的鈴聲,一個聽起來很溫馨的鈴聲。

    鄧子瑜一聽那個鈴聲就猜出,來電人對寧芮夕是個很特別的人。

    寧芮夕聽著那鈴聲,神情變得恍惚起來,久久地都沒有說話。

    鄧子瑜也意識到情況不太對。想要說點什麽,又覺得自己的身份實在不好插手別人的私事,畢竟她跟寧芮夕也不是很熟不是嗎?

    “子瑜,麻煩你幫我把手機拿過來一下好嗎?謝謝。”

    就在鄧子瑜胡思亂想的時候,寧芮夕開口了。

    鄧子瑜下意識地看看床上看起來情況很不好的人,最

    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將手機遞了過去。不過眼角的餘光還是看到了手機上跳動的兩個字——老公?

    是她老公?

    難道是夫妻倆鬧矛盾了?

    意識到現在這個時候不太適合自己在場,看看寧芮夕,鄧子瑜皺著眉想了下,直接拿起一旁的包包:“我先出去一下。”

    等到出了門進了藥店接過了店員遞過來的感冒退燒藥,鄧子瑜才浮現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也許,她真的是個傻瓜,居然還會好心到來藥店替自己的情敵買藥,傳說中的聖母難道說的就是她?

    寧芮夕接過電話,半天之後,才終於下定決心,按下了通話鍵。隻是電話接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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