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立了起來,春桃上前捋直她的袍子,笑道:“娘娘,公主說的是,公主還是個孩子,比起同齡的,已然是大方婉然,得娘娘的真傳,等在大點,一定自然而成,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慧妃憐愛地摸了摸塵兒的肩,一抹憂愁在眼眸裏暈開,歎氣道:“罷了,娘隻希望你一生能順順心心的,別像娘一樣,紅顏多劫。娘就是拚了命,也要給你許個好人家。塵兒,你記住,這高牆內院雖是錦衣玉食,不如平常百姓粗茶淡飯來的香,你切莫步娘的後塵。”

    塵兒重重地點了點頭,見娘的眼眶微紅,輕慰道:“娘,塵兒知道。娘,咱們出去走走吧,外麵暖風拂麵,花香撲鼻呢!”

    春桃也急忙附和,一行人出了牡丹閣,到了延福宮。此處正是皇帝與後宮遊樂的場所,一波春水不吹自皺,假山疊石,亭台樓閣相互掩映,紅花綠蔭間隔而擁。

    坐在亭裏,慧妃不由的詩興大發,緩緩道:“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去碧波中。”

    正笑著,遠遠地見皇後在一群嬪妃的簇擁下,繞著堤岸而行。塵兒一絲警惕地迴頭看了母親一眼,見慧妃一臉坦然之色,稍稍放了心。雖說不怕皇後,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既是報了仇,自己也吃了苦頭,劃不來。

    一行人緩緩地朝這邊而來,不知皇後說了些什麽,一陣笑聲。嬪妃們一臉嘲諷之色地跟著皇後,慧妃和塵兒起身給皇後見禮,皇後嘴角一絲冷笑道:“看我這眼神,還以為四公主是慧妃呢?慧妃你真是有福氣,自己雖然老了,好歹也後繼有人。”

    慧妃淡然一笑,沒有答話,跟在後麵的其中一人諂媚地道:“四公主真是國色天香啊,如今這大宋恐怕是四公主為最了。恐怕皇上也不舍得放四公主嫁人吧,這肥水也不流入外人田啊!可惜咱大宋有嫁娶規矩,所以說啊,美人也有一愁啊!”

    塵兒抿著唇,好是氣惱,這些臭女人的嘴真是比毒蛇還毒。塵兒美目閃著冷光,瞪向那女子。那人又提高了嗓門道:“喲,喲,看看,四公主急了,這二公主過幾月就要成親了,四公主是不是也想嫁人了。這還不好辦,皇上這麽疼你,跟皇上一說準行。”

    慧妃拉過塵兒,冷笑道:“塵兒,不要害羞,錦才人跟你說笑呢!再怎麽說錦才人跟宮女不同,還是你的長輩,長輩跟你鬧著玩,有什麽好害羞的。”

    才人雖是皇帝的女人,不過高於宮女罷了。錦才人被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塵兒會出了娘的意,故意驚聲道:“娘,才人?我記武則天開始也是才人,後來設計害死了皇後與嬪妃,自己做了皇後,又做了女皇,是不是?”

    錦才人愣在原地,皇後冷笑了聲,揚長而去,錦才人戰戰兢兢地跟著屁股後麵,怨怒地迴頭,塵兒一臉無辜的笑容,氣得她臉色鐵青。

    大家一臉快意,春桃讚道:“娘娘,四公主真的長大了,真是解氣。那個馬屁精,有得受了。”

    慧妃憐愛地摸著塵兒的臉龐,反而是淚霧迷朦,感慨道:“那人雖說言詞不善,但也確是隱患啊!塵兒啊,你要學會隱藏自己。娘去求皇上,先給你定個親,免得哪日落進虎狼堆裏。”

    塵兒小臉微紅,低頭道:“娘,你別擔心,塵兒不會任人擺布的。若不是娘在宮裏,塵兒早……就迴忘情穀了。”

    慧妃歎氣道:“恐怕忘情穀再也藏不住你了,好了,咱們迴去,娘教你彈琴去。娘一定給你找個文才過人的儒士,而非莽夫。”

    塵兒已不是那個初來乍到的小丫頭了,這一年來,皇宮像是一座訓練的城堡,懵懂中,她已得知人世的不平,人世的不公,人世的陰惡。如今雖不能全然明白,也不是虐來順受的人。絕心對她的影響,對她自保能力的培養,正在日益與事結合。

    慧妃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的,憑著女人的敏感,她已察覺到一束色色的眼光在塵兒身上打轉,她決不能讓塵兒步自己後塵,而她要做的恐怕唯有此法。

    潘惟德癱軟在床上,稍稍晃晃腦袋,似一片空白。麵色煞白,兩眼深陷,黑眼圈讓這個平日英氣逼人的小帥將,成了一攤爛泥。

    突然鼻子一癢,連打兩個噴涕如雷巨響。捂了捂鼻子,有些神經過敏地罵道:“一定又是那個死丫頭,在想什麽損招對付我了。蒼天啊,我怎麽著她了,她非要這樣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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