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在眾人目光的焦點之下,跟隨著隨從走上了祭台。


    麵對著無數人的質疑,沛公心裏的壓力也是不小的,畢竟大將軍這個位置從他舉事起,就一直是空著的。


    而如今終於立了大將軍,這上位的,竟然不是他手底下勞苦功高的功臣們其中一個,反而是一個大家都很陌生的存在。


    為此,他不得不的拿一個可以讓人信服的說法出來,否則絕對無法服眾。


    蕭何這老家夥,真是給我找了個大難題啊……沛公心裏無奈的想道。


    不過他這幾天也算是思索了些對策,所以在韓信上祭台之後,他並沒有讓樂官們奏樂,也沒有立即舉行授予儀式。


    而是負手而立,直麵韓信,一句話也不說。


    韓信往日裏沒參加戰鬥,麵對沛軍的最高領導人,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膽怯,反而一臉從容的和沛公對視著。


    過了好久,沛公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自認為自己當了這麽久的領導,也算是有了一些不怒自威的架勢,上位者的氣魄。


    沒見過世麵的,是不敢和他對視這麽久的,就好比現在讓他和始皇帝對視他也不保證自己不會勢弱是一個道理。


    這起碼可以證明,韓信見過一點兒世麵。


    但是他可並不打算就這麽作罷,畢竟選大將軍可不是兒戲,對於他們之後的發展如何有著很大的影響,可不是見過世麵就行的,最起碼的,還要自己有本事。


    一個人有沒有本事,單是看是看不出來具體的,所以還需要交流,從對方的話裏,就能看出他的境界如何。


    接著沛公又開始對韓信發了難:“蕭丞相時常稱說將軍,將軍有何良策教導寡人?”


    如今他也算是名正言順的漢王了,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自稱為寡人了,雖然說寡人這個詞不怎麽吉利,但卻是一個身份的證明。


    至於蕭何時常對他說韓信這件事,隻不過是客套而已,因為他對這個韓信根本沒有印象,之前好像確實有一次提到過這個名字,不過那個時候他和武信君關係緊張,所以給了個不掌權的官兒,後來就給忘了。


    如果不是這次蕭何連夜出去追這個人的話,他根本不會引起他的注意。


    “臣本茅草下士,愚昧無知,辱承大王明問,敢不竭誠上聞?”


    韓信也不意外,心中早有準備,見沛公開始問他問題了,便也客套了一番之後,接著說了起來:


    “現今與大王爭取天下者,豈非項王乎?然大王自料勇猛仁強,比起項王,誰人較勝?”


    原本是沛公問他問題,現在韓信反而轉過頭來將了沛公一軍。正所謂明主尋良將,反過來,良將同樣也是想挑明主的。


    祭台邊上的人,無一不為韓信的話詫異,三兩個人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起來,這個問題,簡直說不上是問題,因為結果是明擺著的。


    但是這也是他們不敢討論起項王的原因,沛公和項王相比較,前者差的有點兒距離,以至於他們現在一直在被壓著打,自始至終都處在項王的陰影之下。


    沛公對於項羽,心裏肯定是不爽的,當著沛公的麵說項羽,誰會去找這麽個不痛快?


    偏偏是這韓信敢當這個出頭鳥,對於他的不怕死的勁兒,大家心裏反而有些佩服起來了……


    “寡人不如項王。”


    沛公沉默了良久之後才接過話來,對於韓信的明知故問,他心裏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這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他的臉麽?


    但是他也不好發怒,隻能承認自己不如項羽,反正這本來就是事實,隻是誰都沒有明說而已,他自認自己不足,反而可以落個謙虛的美名。


    沛公的這番做秀很有必要,他也不替自己做更多的解釋,不如就是不如,什麽暫時性的以後肯定能超過他這種雄心壯誌之言,這個時候說反而落了下乘。


    “臣亦以為大王不如項王也。”韓信點點頭說道,對於沛公的迴答,還算是滿意。


    他從武信君手底下脫離出來到了沛營之後,雖然第一時間沛公並沒有重用他,但是他也不著急,因為他同樣需要一段時間來考察一下這沛公。


    所以對於沛公的為人,他也算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不說人怎麽怎麽好,他也並不看重這個,他看中的是,這個人有沒有稱霸天下的本事,很顯然,對於韓信來說,眼前的沛公是爭天下的料子。


    所以他才同意了蕭何的邀請迴了頭。


    李子木聽了差點兒沒一拍腦門,這家夥是真傻還是假蠢啊,人家自己說自己的不如,那是自謙,但是你跟著附和,那就是找不痛快了,連個小孩兒都明白的道理,韓信這個時候反而犯了忌諱。


    果然,沛公原本平常的臉色,這個時候也稍微看出一點兒不爽來。


    不過韓信沒有管他,又自顧自的接著說道:


    “惟是臣曾事過項王,項王此人心思縝密頭腦靈活,且帶兵甚,自武功極,絕不是匹夫之勇,而一大將之才。”


    韓信侃侃而談,但是周圍聽的人都為了捏了一把汗,有的甚至露出了憐憫的眼神,這簡直就是典型的長他人之力滅自己人威風,平常說說也就算了,當著沛公的麵還這麽說,這不是自己找死呢……


    沛公當然也是眉頭緊皺,這韓信一而再再二三的想讓他下不來台,就這樣還想當大將軍,也不知道這臉皮是誰給訓練出來的。


    “然大王亦非不得,且適反,時猶大。”


    這個時候韓信開始有了轉折,沛公並不是沒有機會,相反的,他的機會還很大。


    之前說的雖然讓這些人臉色難看,但卻是鐵錚錚的事實,隻不過是說到了他們痛處了而已。


    “項王雖稱為霸王,然不肯占關中,反而建都彭城,已失地利,此乃其一。”韓信豎起一根手指頭不緊不慢的說道。


    項羽雖然稱了王,是這天下最大的勢力,但是彭城這個地方,遠遠沒有關中鹹陽地勢好,相反甚至可以說是易攻難守,這是失了地利。


    “違背熊心之約,自行專擅,盡封自己親近之人為王,給予好地。反將各國舊王遷居惡地,且平日項家軍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百姓哀聲怨道,已失民心。此是其二。”


    韓信接著豎起第二根手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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