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的父親在家中排行第三,前麵還有一個大哥和二姐。


    李子木從小到達很少見過自己的伯父和姑母這兩個父親的兄弟姐妹,因為在李子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們便早早的分戶出去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姑母有著自己的家庭,李子木隻是聽過,從來沒有見過。


    而伯父李由,是李子木跟著祖父之後才有所接觸的,不過一年也隻能見上一迴,雖說有著血緣關係,但並沒有那麽親。


    蕭相國打探迴來的消息確實讓李子木一時之間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伯父雖然與他平日裏並無交集,但怎麽說,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親人之一了。


    一方麵是自己的親人,另一方麵是自己所在的陣營,兩邊的衝突讓李子木左右為難,任何一邊戰敗或者是戰勝,對於他來說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不然這一次之,汝不與焉?”


    沛公當然知道這其中的關係,李子木現在陷入兩難境地,讓他親自上陣,恐怕是對他的一種心理折磨。


    倘若那李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沛公大可以勸告李子木大義滅親,但偏偏是,這李由將軍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將軍,隻是兩邊站的位置對立了而已,無法抹除這個人的優秀。


    李子木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案上的酒倒進碗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大秦暴政有目共睹,必須要推翻傀儡二世的統治,才能還天下一片安寧,他站在起義軍這邊,並沒有錯誤。


    然而讓他去殺了自己的伯父,這種事情他可幹不出來,而且,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殺了自己的伯父,這種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要是祖父還在的話,應該知道提醒他該如何去抉擇吧?要是先生在的話也好,子房先生也會替他拿主意的,可是如今兩個人一個死了一個不在身邊,他不知道該找誰。


    或許隻有如沛公所說的,這場戰鬥他不參與,就當作這件事情他沒有看見,輸了抑或是贏了都不管他的事,這樣會讓他感覺舒服一些。


    但是如今他已經知道了,事實擺在眼前,如何騙得過自己的良心呢!


    “不知李將軍,是否已經得知丞相被殺之事?”沛公轉過身來看著蕭何問道。


    “此事已是久之也,並諭皆出矣,李將軍不可不知。”蕭何搖搖頭輕聲說道,丞相之死,已經是數月之前的事情了,李由將軍不可能不知道的。


    “伯父既知祖父為趙高殺事,則何以處秦營裏?則其所生父也,不宜為父報仇揭竿義乎??”


    李子木眉頭緊皺,伯父這是怎麽了,竟然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祖父被那趙高陷害殺死而無動於衷?還在為了保護秦國而戰鬥,他的良心不會不安麽?


    “言不能絕,亦有可為二世意蔽由將軍,令其以為丞相真是以欲策反既被殺者。”蕭何搖搖頭說道,也有可能是秦二世和趙高有意蒙騙李由將軍,讓他真的以為丞相犯了叛國策反的罪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則無別法了?李將軍終生於秦軍統帥,德高望重,能力較之章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李子木不想看到和其伯交戰,連我亦不欲見矣!”


    沛公沉思道,李由將軍常年統率秦軍,在秦軍中德高望重地位很高,而且他的能力並不見得比章邯弱多少,不要說李子木不想看見和他交戰了,連他都不怎麽想與之交戰。


    “亦非無法,但不知子木願不願。”蕭何想了想說道,倒也並不是說無計可施,還是有辦法的,而且此計若是成功了,或許可以成功策反李由將軍成為起義軍中的一員,這樣起義軍的實力完全就是一個質的飛躍了。


    隻是要看李子木願不願意了。


    “蕭相國之意,是欲使我見我伯父乎?”李子木明白了蕭何的意思,他是想讓李子木去雍丘城裏見自己的伯父。


    讓李子木以侄子的名義去見李由將軍,去勸告他,告訴他丞相死的真相,李由將軍不可能一點兒不信李子木這個親侄子說的話的。


    到時候說不定能說動李由將軍為自己的父親報仇揭竿起義,不僅可以避免兩軍交戰傷亡,還能給暴秦重重一擊。


    當然,也有可能李子木將軍真的相信了秦二世的那一套說辭,完全不信李子木的話,這樣反而會置李子木於危險的境地,孤身涉險,能活著迴來全看李由將軍的想法了。


    “吾去。”


    看著蕭相國和沛公兩雙眼睛盯著自己,李子木想了想點頭同意。他決定自己一個人去雍丘城裏,去見自己的伯父李由。


    他不信,伯父會沒有懷疑祖父死亡這件事情,他也不信,伯父會殺了他這個親侄子。


    “足下之氣魄,令劉某敬佩!”沛公坐直了身體端起案上盛滿酒的碗對著李子木說道,他竟然敬了李子木一杯,就因為李子木這種舍身的氣魄。


    “此行不獨為天下,且以我自,沛公不必如此。”李子木搖搖頭也坐起身喝了一碗酒說道,說得好聽一些是他為了天下百姓孤身置險,這個如果他死了或許後世會這麽寫。


    為了天下隻是其一,他同時也是為了他們李家的事情,而且李子木有一定的把握伯父不會殺了他,如果是必死的局麵,鬼才會去呢……


    “來人,備馬!”


    沛公對著帳外大聲的喊道,時間緊迫,既然李子木已經打算了要去雍丘城,那麽就要立刻出發,否則晚一點就來不及了,到時候項羽就要動身出發了。


    李子木又和沛公蕭相國二人喝了幾碗熱酒,估摸著再喝就要醉了,才站起身來朝著帳外走去,兩人連忙站起身相送。


    “吾去也。”外麵下著小雪,李子木披上披風左腳一蹬跨上了馬,轉過頭來對著沛公和蕭相國拱拱手說道,沛公之前問他要不要帶兩個隨從士兵一起,不過被他拒絕了,他打算一個人去。


    蕭相國又扔過來一壺熱的酒,李子木也不再和他們繼續寒暄下去,否則一會兒天黑之前就趕不到雍丘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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