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走了,帶著武信君項梁給的一千士兵走了,這些士兵並不是項氏一族的精銳部隊,而是由黔首老百姓組成的。


    顯然,項梁也並不完全信任張良,這一千士兵就當是個敷衍了,張良此行一去,身死的幾率更大一些。


    不過李子木可不這麽認為,先生曾經是名震一方的刺客,武功高強,就算是戰敗了,也能全身而退,必不可能會被那些無名之士殺死。


    最主要的是,先生拿著李子木給他的那塊麻布卷,那是之前祖父給他的,那天晚上李子木才知道,原來那上麵寫的是各地的地方官員,還有大致的路線。


    先生憑借著那塊布卷,可以將一些官員招安,就算敗兵,也能憑借著圖中的路線全身而退,憑著這份珍貴的地圖和先生的身手,最後必然能夠再次相遇的。


    看著手中的《太公兵法》,李子木心中祈禱著先生能夠平安無事,這卷軸是那天晚上先生交於他的。


    說起《太公兵法》,也算是一段奇遇,不過這也是先生品性修養的見證,如若不是先生的恭恭敬敬,怎麽能夠得到這珍貴的《太公兵法》?


    這書,如今已經屬於李子木了,先生囑咐李子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必須要把這部兵法倒背如流,他迴來的時候可是會檢查的,李子木不得不全身心學習。


    他向來是不喜讀書的,不然也不會弱冠之年了也依舊沒有通過朝廷的律法測試,對於這本彌足珍貴的兵法著作,他也隻是每天翻看一頁而已。


    但是讓他奇怪的事,這些文字,好像深深印在了他的腦子裏一樣,半月前看的第一卷,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他怎麽不記得以前有這樣的本事?


    罷了罷了,還是先食了晌午再說,先前沛公派人來告訴他,吃了飯要過去縣衙找他的,說是要議一些事,李子木不好推辭。


    先生走後,沛公就經常把他叫過去一起,要麽一起吃飯,聊一聊當今天下的大事,以前先生在的時候可沒有他的份,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難不成是先生拜托沛公,在他走的這段時間裏代他教導他?想想越覺得可能,不過李子木也不怎麽所謂。


    聽聞沛公之前也是個遊手好閑之輩,經常跑到別家去蹭吃蹭喝的,對於老百姓玩兒的那些更是精通,李子木跟著他,也算是有趣得很。


    吃了晌午,李子木便出發動身了,一路上看到不少熟識的人,見麵互相笑著打招唿。


    “子木,你幾歲矣?”


    樊噲拍了拍李子木的肩膀笑著說道,他的大胡茬子上還有今天中午吃的麵皮,麻衣上全是油垢,別看他現在是個將軍,也依舊和士兵們吃著一個釜裏煮出來的飯嘞。


    “二十年。”


    李子木想了想說道,距離他二十一歲生日好像也沒多久了,不知不覺著這就有過了大半年了,時間過得可真是快。


    “婆娘在何處?”


    樊噲不知道從哪兒掏出根硬草根兒正剔著牙,他和李子木住的地方不遠,又一起去尋沛公,正好順路,便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起來了。


    “何處?尚不得知……”


    李子木愣了愣,婆娘?他二十歲了,到現在也還沒個婆娘呢,一般到他這個歲數,孩子應該都有兩三個了。


    “還未行過房?可憐喲。”樊噲大笑著說道,一副大人說的話小孩子不懂的表情看著李子木,他們這些人,整天聊的都是女人和賭,待過一段時間李子木也習以為常了。


    “孰言未經?!吾也曾常去青樓賭酒的!”


    李子木紅著臉辯解,底氣稍顯不足,以前跟著父母的時候,那時候還小不懂,之後跟著祖父之後,祖父又嚴厲禁止他去那個地方,雖然這並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


    但是李子木卻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他這二十年的生活裏,和妓院從來不沾邊,說出去,估計都會被人給笑話吧?


    “呀,原來你也好這口。”樊噲並排著李子木的肩膀一副一起嫖過娼的友誼勁兒,訴說著那些女人是如何的扭動著身體的局麵,說的李子木耳根發紅……


    終於是走到了縣衙,樊噲也終於開始變得正經了起來,不再和李子木說這些事情了,李子木也鬆了一口氣,兩個人進了裏院的院子裏頭。


    沛公坐在地上飲酒,旁邊坐著的,隻有蕭何一個人陪著他,見到李子木和樊噲進來了,連忙招唿兩人坐下一起飲酒。


    “今令汝來,是欲與汝諸事,可還記得那張楚王陳勝?”


    沛公一邊給李子木和樊噲倒酒一邊說道,他今天叫這些高層過來,是吩咐一些事情的,如今天下大勢,又發生了一些新的變化。


    “當然記得。”李子木點點頭,他當然記得了,當初先生就想帶著他去追隨那張楚王來著,後來因為機緣巧合之下又隨了沛公,自然有印象。


    “陳勝王,陳勝王,如今卻成陳勝亡矣……”


    沛公搖搖頭說道,端起碗來對著幾個人遞了遞,李子木也會意,端起大碗喝了一口。這半年來,他除了樣貌沒變之外其他的發生了一些不小的改變,比如說這酒量就漲了不少。


    “那陳勝?死了?”樊噲瞪大眼睛問了一句,他也聽過不少陳勝的事情,沒想到名聲大噪的張楚王,如今卻死了,難道是章邯殺死的?


    “是,章邯殺死周文乘勝追擊,大破假王吳廣之兵,吳廣被部下田臧殺死。”


    沛公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吳廣死是必然,此人並無過人的才能,無法率領這麽大數量的軍隊,眾將士吃了敗仗不服,結果就被殺死了。


    “秦軍勢如破竹,一連幾陣殺敗張楚軍,就在前幾日,陳王乘車由汝陰迴至下城父,被禦者莊賈殺死。”


    沛公接著說道,總而言之,陳王被兩邊夾攻,最後走投無路被殺死了。


    李子木聽到這個消息連連感歎,曾經的大楚興,陳勝王。起義軍的第一把火,這才僅僅隻過了半年的時間,幾十萬的起義軍,就這麽沒了。


    同時李子木也暗暗慶幸,幸好先生當初沒有執意要去跟隨那陳勝,不然這個時候,估計已經是章邯槍下亡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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