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能讓你過目難忘,過去三五十年依舊還依稀記得,有些人即使相處時間很長,可是存在感總是不那麽強。


    王鑫他太姑奶奶,顯然就是讓人過目不忘的存在。


    不單單是外表,更是內涵。


    反正王鑫總覺得,他以前從來沒見過像他太姑奶奶這樣的人。


    隻是此時闊別已久,走到山腳下難免有些近鄉情怯。


    “王先生!


    需要我們陪你上去嗎?


    還是你一個人上去?”


    陪在王鑫邊上的一個軍官,看王鑫一直站在那邊沒動,在邊上問道。


    “你們先留在這邊吧,我一個人上去看看!


    人去太多,萬一嚇著我太姑奶奶怎麽辦!”


    王鑫隨口編了個理由,這才起身往山上走去。


    山不高,百餘米左右,王鑫她太姑奶奶也就住在山腰。


    算起來,最多也就幾十米的距離,就算因為山路彎折,那王鑫也不過花了五六分鍾的時間就找到了他太姑奶奶。


    他太姑奶奶正直著腰,在一小叢玉米田裏麵掰著玉米,每掰一個就放到另一隻手挎著的小竹籃子裏麵。


    慢慢的走著,慢慢的掰著。


    因為慢,所以即使是田間的勞作,卻也不顯得有任何辛勞,反倒多了一絲愜意。


    大概,是那種悠閑感覺給人帶來的錯覺吧。


    “太姑奶奶!”


    王鑫猶豫片刻,終於鼓足勇氣叫了出來。


    王眷思這時頭發已經斑白,但好在耳不聾,眼不花,所以自然也很清楚的聽到了王鑫的叫聲。


    立刻轉過身來,轉眼就見到了不遠處正站著一個身形纖長,渾身上下衣著與這邊格格不入的青年男子。


    雖然格格不入,但顯得很是精神抖擻,身上的既不緊身,也不是特別的寬鬆,正顯得修身。


    臉龐雖然變化很大,但是依稀還能看得出王鑫小時候的模樣。


    畢竟,王鑫走的時候已經十一二歲了,臉龐多少已經有了些現在的輪廓,不至於一丁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


    “三金?”


    一聲驚疑後,王眷思依舊還是不緊不慢的挎著那小竹籃,小步小步的往往王鑫走來。


    王鑫知道,他太姑奶奶裹著小腳,行走並不是特別的順暢,所以趕緊快步往前跑去,來到他太姑奶奶邊上扶住他太姑奶奶。


    “太姑奶奶,你頭發都白了。


    手也糙了許多,這些年你受苦了!”


    依稀還記得,走之前,他太姑奶奶雖然已經年近六旬,但是頭發依舊是黑色的,臉龐上雖有些許皺紋,但看著最多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


    可是如今,的的確確看著像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


    一想到她先前養尊處優了那麽多年,結果臨了臨了,到了六十歲之後反倒要開始勞作起來,王鑫內心深處就不由的生出一股心疼。


    也有些痛恨自己做事做的實在是太慢,跟華國高層那邊交涉上的時間實在是太晚了。


    如果能早點的話,他太姑奶奶也許也能少受幾年苦。


    “受什麽苦呀,如今在這山上一個人種點東西吃吃,就當是鍛煉鍛煉筋骨了,這些年下來,還感覺身子骨比以前更健壯了些呢。


    別跟吃鮑魚的時候相比呀!


    我跟那些個住牛棚,天天被批鬥的老友相比,日子過得已經好多了!


    人呀,得知足!


    知足常樂嘛!


    你這次迴來是怎麽迴事?


    是偷偷迴來的還是?”


    王眷思有些擔心。


    她跟當年到底是不一樣了。


    這幾年下來,她手裏的那些人脈基本是散的散,被批鬥住牛棚的被批鬥住牛棚,想要再像以前那麽輕鬆的獲知外界消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了。


    因此,此時她隻隱約知道港澳迴歸的事情,但是具體個中緣由她還是不清楚的。


    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王鑫到底是怎麽迴來的?


    王鑫小聲的在她耳邊把先前發生了一些事情簡略成幾句話,籠統的跟她說了一遍,並且也明確表示自己迴來是受華國高層的邀請迴來的,並不是偷偷溜迴來之類的,也好安定他太姑奶奶的心。


    “你是個好的呀。


    不說其他的,就是促進港澳迴歸這一點,我就死而無憾了!


    來,這一路一定也累了,跟我先迴屋坐起來歇會兒!”


    王眷思聽完之後,也頗有些感慨,但更多的還是開心。


    不過看兩個人站在這邊說了好一會兒話,再加上又想到王鑫一路風塵的趕迴來,所以連忙要帶他迴屋坐下來歇會兒。


    但其實吧,王鑫這一路都是坐車迴來的,屁股都快坐扁了。


    不過這時候也不好掃他太姑奶奶的興,所以自然也是很開心的一隻手挽著他太姑奶奶的胳膊,另一隻手提著先前從他太姑奶奶手裏接過來的竹籃,小步的往不遠處的小木屋而去。


    那小木屋真的是很小,看著大概也就三十來個平方的樣子,且又是單純的木質建築,王鑫光從外麵看著都覺得冬天一定很冷。


    “太姑奶奶,你既然早知道可能會有些事兒發生,當時怎麽不把這邊的屋子建得稍微好些。


    這木屋冬天也不防風呀!


    都是受了涼可怎麽辦!”


    王鑫一邊扶著王眷思走,一邊小聲的說著。


    “唉!


    山上的屋子,我也不可能一個人建起來,到底還是要雇人去建造的,如果建得太好了的話,指不定還會被別人給嫉妒舉報。


    這個小木屋正好,不算特別破舊,但也不算好,又是小山頭上墓邊的屋子,還真沒人看得上。


    這才能保留下來呀。


    人心的惡一旦放出來,想要再收迴去就難咯。


    很多人的心裏,其實都是有惡念的,隻是平日裏有道德法律規範者,所以這才能勉強克製。


    一旦哪天道德和法律打開了一個口子,這些惡就會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


    原本我還不信荀子的人性本惡之說,如今看來,至少人性應該不是本善的了!


    你還記得原先賣給你翡翠的胡家嗎?


    他們家被原先幫助過的一家子給舉報了,好好的屋子被抄了個幹幹淨淨,三進的屋子分給了十幾家人住。


    其中就有他們家原先幫助過的一大家子。


    他們家自己反倒沒地方住了。


    最後隻能窩在傭人房裏。


    這世道呀!”


    作為同一個階層,以前也是蠻熟悉的好友,王眷思難免會有點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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