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伯您看……?”


    獨孤鳴即擔心劍聖不答應夏傑的要求,但又不敢加以敦促,隻得眼巴巴地看著他。


    劍聖冷眼一掃,瞬間看破了獨孤鳴那點小心思,他本想直接拒絕,但無雙城是他們獨孤家的基業,看這架勢,若自己不答應,隻怕對方不會善罷甘休。


    而且,他也的確是感覺到自己命不久矣,左右也是死,還不如用這殘軀,發揮出最後一點價值。


    “罷了,縱使劍廿三未曾圓滿,也勉強能一戰。”


    劍聖抬腳走了下來,在他行走之際,之前籠罩天下會武者的劍意也都收了迴來。


    “唿,唿……。”


    待到從劍境中迴過神來,這一隊的人都仿佛曆經了無數的惡戰,疲倦地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


    數日後,劍聖在皇宮之外落轎,獨自踏進金鑾殿。


    他步伐緩慢地走著,每走一步,身上的氣勢就越加厚重,直到正視夏傑之時,他整個人的氣息都仿佛凝成了一柄劍,直杠杠地矗立在天地間。


    不同於邪皇那勁氣和魔意交匯的魔刀,也不同於無名鋪天蓋地的無窮劍雨,劍聖的氣勢非常純粹。


    夏傑雙目一凝,略微驚詫地問道,“這就是聖靈劍法,劍廿三?”


    聖靈劍法以數字命名,他閉關突破劍廿二這一點武林中知道的人不少,所以他也不好奇夏傑為什麽會一語道破他的劍法招式。


    劍聖臉頰微微抽動,聲音低沉地迴道:“不錯,這一招老夫已經準備多年,成與不成都隻在方寸之間,若今日能將你擊敗,亦是擊敗了無名與雄霸,此生也無憾。”


    前來迎戰的路上,劍聖也沒有放棄對劍廿三的揣摩,雖然這一招離真正的圓滿還差一些火候,但他從落地開始就一直在蓄勢,此刻也勉強能達到這一招的巔峰水準。


    但使出劍廿三所耗費的精力實在是太多,用完即死那是毋庸置疑的,故而他才會說用這招擊敗夏傑,也就等於是擊敗了無名雄霸之流,因為他也沒有機會去找他們比試了。


    夏傑抬眼看著籠罩在劍聖頭頂,那柄若有若無的無形劍刃,點頭應道,“那就來吧。”


    雖然不知道劍聖為什麽一上來就做勢開戰,但這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大不了先打過一場,在談交換之事。


    “嗒!”


    劍聖一步踏出,渾身的氣勢陡然一變,那充斥四方的劍意絲毫不同於道境幻覺,而是直接以精神幹擾現實,仿佛憑空就冒出了這一道道足以開碑裂石地劍氣。


    在這刹那間,夏傑又感覺自己好像在被查爾斯的精神力潮汐包裹一般,隻不過這一次四周都是密布著充滿死亡氣息的劍意而已。


    而劍廿三還不僅僅隻有這個能力,在這股淩厲如劍的氣勢之下,殿內的簾子屏風都寸寸被割裂,就連那幾根兩人合抱的鎏金色石柱,都覆蓋著密密麻麻的劍痕。


    “嗒!”


    劍聖又踏了一步,整個人以一種遲緩的姿態走動,卻急速地跨越地麵逼近過來。


    在他的視野裏,夏傑雖然沒有動作,但同樣有一種極強的威脅感繚繞在他的心頭,劍聖雖然無法將劍廿三操控自如,但他同樣可以用自己的身軀為劍,將大部分威力都歸攏在一起。


    於是劍聖的氣勢更加鋒利了,無差別攻擊的劍氣堆集在他靠近夏傑的這區區十步的距離之內,將堅硬漆黑的地板都犁出了一條半米深的溝渠。


    “轟隆!”


    然而,夏傑手臂上的肌肉暴突鼓起,猛地伸手一按,憑借著更加渾厚的法力,便將這無形無色的攻擊盡數攔下。


    他手中泛灰色的法力壓住劍氣,就好似摁住了一頭瘋撞的耗牛,縱使四周的地麵被切割地寸寸開裂,也無法讓他退後分毫。


    但隨著劍聖越發靠近,這一招劍廿三才顯露出了真正的殺機。


    “嗆!”


    劍聖突兀地停在夏傑兩步之外,雙臂大展,高舉過頭頂又合攏在一起,在這一刻,他的身體中仿佛響起了一柄利劍出鞘的聲音,那縹緲的劍刃陡然變成了實體一般。


    如果說無名邪皇的道境是由內而外的話,那劍聖此刻就是將由外而內了,他將所有外放的勁氣和意念都歸束在自己體內,達到了劍即是人,人即是劍的境地。


    換而言之,劍聖此刻已經將自己的元神,勁氣,體力等等一切事物,都融匯在這一劍之中,周圍的空間和時間,都在這一招之下仿佛陷入了停頓。


    其實在夏傑眼中,劍廿三並非是停住了時間空間,之所以會產生這種誤解,僅僅是因為他太快了,這一劍已經不拘束於身體和招式的限製,更像是以一柄意念的劍來傷敵。


    意念有多快,這劍也就有多快。在加上那猶如實質的劍意,足以趁著敵人被震懾心神之際,輕而易舉地將其擊殺。


    “嗤嗤嗤……”


    劍聖以手作劍,直刺夏傑的心口,那劍刃戳在他的身上,發出無數道勁氣撕裂的聲響。


    可無論劍聖如何咬牙使勁,他始終無法突破對方體表一寸的距離,在他的指尖,不僅僅有法力阻礙,甚至就連夏傑皮下的異獸精血隔膜,都撕裂不開。


    其實劍廿三之所以強,便強在它獨特的攻擊方式之上,單論功力來說,劍聖可能還不及無名深厚,而早在夏傑出關之後,無名邪皇便破不開他的防禦,劍聖自然也無法做到。


    “風雲世界,單論將意誌應用到這一步的,你當屬第一人。”


    夏傑看著劍聖不斷衰老的臉孔,徑直一掌拍在他的胸口,逼退他的同時,也為其注入了一股鳳血的精氣。


    “嘭。”


    劍聖被這一掌打的倒退數步,他融為一體的劍勢陡然分崩離析,心知自己將死,他悵然一歎,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就在他將死未死之際,卻突然感覺到身體一陣清爽,之前廢寢忘食閉關的浮腫脹痛也盡數消沉下去。


    “這是,我難道……”


    他驚疑地睜眼四下翻看,自己雙手的皺紋和老年斑都不複存在,渾身更是精力充沛,好似時光倒流,重新迴到了二十年前的青壯年時期一般。


    夏傑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下被吹亂的衣襟,信步走上前來,笑道,“感覺怎麽樣?本座方才為你增了壽命,以後你不但可以繼續完善劍廿三,甚至劍廿四也指日可期。”


    聞言,劍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眶,驚唿道,“增加壽命??!”


    “不錯,作為增壽的代價,你需要留下你的聖靈劍法。如果你覺得不妥,本座也可以將其收迴,就當此事並未發生,如何?”


    這說是增壽,其實就是用鳳血的精氣修複他人身體的損耗,想要收迴壽命也很簡單,打個半死就行了。


    夏傑之前還對劍廿三報以濃厚的興趣,但見識過後也發現它的局限性,這種快若閃電的攻擊雖然強,但仍舊限製於自身的實力,即便能做到一瞬間秒殺一片,也僅僅是換個手段割草而已。


    所以他順手拍進劍聖體內的精氣,量也很少。


    但在劍聖看來,隻要這具身體能支撐他再活十年,那可能真就如夏傑所說,劍廿四也指不定會震撼出世!


    而他窮極一生的追求,莫過於此。


    “好!我給你聖靈劍法。”


    劍聖毫不遲疑地點頭答應了這個要求,但他轉念間,也詫異地問道,“難道無名和邪皇等人都是因為這一點,才甘心俯首聽令?”


    他之前不理解無名和邪皇這樣的高手為什麽會齊聚在對方麾下,但此刻麵對夏傑這足以延壽續命的神功,他認為自己發現其中的真相。


    夏傑搖了搖頭,“這倒不是,他們收了本座兩個堂主的子嗣作為弟子,自願為他們保駕護航而已。”


    “無名都有弟子了嗎?”


    劍聖為之一愣,他突然覺得,自己閉關這麽多年,是不是有些和武林脫節了?


    好在現在有機會再來一次,等自己補上劍廿三的些許漏洞,再去和無名一較高下!


    隨後,劍聖直接將聖靈劍法的個中要訣一一口述出來,其中難以言喻的招式意境,更是親自演練了一遍,算是抵消了夏傑那一掌續命之恩。


    至此事了結之後,夏傑不等聶人王他們得勝歸來,便直接再次調派了三艘海船,親自出海探尋二島去了。


    要說這靈龜島和神龍島的方位,世間知道的人非常少,而泥菩薩的相術也並非神通,當沒有線索時,他也隻能借助周圍的山水格局,來判斷哪一塊兒地屬於風水寶地。


    但在茫茫大海上,這風水相術之說,卻是派不上多大的用場。


    而且海水反光,看的久了,眼睛也就花了,所以這搜尋工作一直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就是這個原因。


    夏傑這一去,所耗費在海上的時間可就長了,足足一年,他搜尋到類似二島的島嶼不下二十座,但無一列外,全都是空蕩蕩的荒島。


    沒有靈龜島的門人,也沒有那以神龍族人自居的海族人,他們就好像從不存在於世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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