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四周封閉,沉悶的讓人感覺窒息的牢籠,狹小的內部空間被黑暗所侵蝕,沒有曙光,亦看不到黎明。葉小天醒來的那一刻,便發覺自己正身處這樣的環境當中。


    他想要走動,但整個人仿佛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迫,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他想要開口說話,可無論他怎麽張嘴,竟連一絲聲音也未曾發出。


    話不能說,路不能走,甚至明明身處黑暗,他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把他關押著的,靜謐的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牢籠。


    這種不通過眼睛,便能在腦海中構造出畫麵的方式很神奇,葉小天也是第一次經曆,他本應感到驚奇,可周遭壓抑的氛圍,卻讓他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


    時間緩緩流逝,也許隻過去了一天,又或許已經過去一月?無邊的黑暗,已經讓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意義。內心越來越惶恐,意識卻越發的清晰,他就好像一位垂暮的老人,明知道死亡即將降臨,卻隻能如一個旁觀者般,眼見著生命逝去。


    無可奈何麽?葉小天心中喃喃,他想起層層迷霧包裹下,那隱於世間的盤龍山。想起負手立於山巔,那個本該睥睨蒼生,卻蕭瑟落寞的蒼老背影。他還想到自己三歲從醫五歲習武,從一個體弱多病的小毛孩,一步步成長至今所付出的汗水。


    “臭小子,你要記住,在這世上,沒有絕望的事,隻有絕望的人,隻要心中不放棄,哪怕是天塌下來,也有一力擔之的可能!”


    “真正的武者,不止修力,還要修心,元氣總有窮盡時,唯有心至堅,方能所向無敵!”


    “永遠不要停下奔跑的腳步,因為你一旦倒下,有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耳邊仿佛響起十多年來,老頭子喋喋不休的諄諄教導,那個喜歡叼著一根煙杆,以捉弄自己為樂趣的老頭,若是見到自己這幅落魄的樣子,隻怕會很失望吧?


    自己會讓老頭子失望麽?葉小天問著自己,他隻覺心中憋著一股氣,隨著答案浮現心頭,這股氣竟逐漸轉化為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並非肉體上的力量,而是精神層麵上的,是一種不屈的意誌。


    沒有絕望的事,隻有絕望的人!


    心至堅,則無敵!


    一旦倒下,就永遠都站不起來!


    要倒下麽?要絕望麽?心誌夠堅定麽?葉小天心中連連問著自己,他突然仰天怒吼,彷若沉睡的巨龍蘇醒,起始無聲,然而隨著他的意誌爆發,咆哮聲驚天動地!


    他猛然迸發全身力量,如扶搖直上九萬裏的遮天大鵬,轟然衝碎身上的枷鎖,一拳轟破牢籠!


    霎時,代表希望的曙光緩緩降臨,無邊的黑暗逐漸被吞沒,沉悶、壓抑、恐懼,一切的一切,在這一刻,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小天緩緩睜開雙眼。


    “葉小天,你終於醒了?”


    耳邊傳來一個欣喜的聲音,葉小天艱難的轉頭望去,就見一身護士裝的陳夢瑤,正坐在病床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隨著葉小天的轉頭,他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對方唿吸的聲音。


    “護士姐姐,我昏迷多久了?”葉小天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問道。


    “已經三天了,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陳夢瑤皺著可愛的小鼻子道。


    葉小天笑著說。“隻是太累了,所以睡了一覺,沒什麽可擔心的。”


    “還說不用擔心?你知不知道,院長親自給你診斷了一下,他說你的意識空間完全封閉,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好在你及時蘇醒了過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陳夢瑤氣唿唿的說道。


    意識空間封閉?葉小天心中一動,看來之前那黑暗的牢籠,便是所謂的意識空間,難怪在那裏麵,自己不能說話,身子也不能動。


    “好了,護士姐姐,我這不是沒事了麽?你就放心吧。”葉小天心裏有些感動,貌似這麽多年以來,除了老頭子之外,這小丫頭還是第一個關心自己的人。


    “對了,那患者可曾醒來?”


    “已經醒了,院長還親自督促給他安排了心髒手術,現在手術已經做完,患者恢複的很好。”說到這裏,陳夢瑤有些好奇道。“葉小天,你當真有起死迴生的醫術麽?”


    葉小天啞然一笑。“這世上哪有什麽起死迴生的醫術?不過是那患者處於假死狀態,我運氣好僥幸救活了而已。”


    “能夠把人從假死狀態拉迴來,還不算是起死迴生?要知道如果是西醫,早就宣布患者死亡了!先前的孕婦陳嵐,再加上這次的患者,臭小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醫術到底有多高?”陳夢瑤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葉小天,兩人的鼻頭都快碰到一起了。


    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頭發花白的陳院長走了進來,邊走邊道。“夢瑤啊,你都守了這小子整整三天了,快迴去休息……”


    還沒說完,見到房中情形,頓時話語一變。“你們在幹什麽?”


    從老頭的視角,兩人臉貼臉,都快親到一起了。


    “爺爺……你怎麽也不敲門就進來了。”陳夢瑤臉色一片緋紅,她知道自家爺爺是誤會了,隻是不知怎麽的,她心中對這誤會不僅沒有絲毫反感,甚至隱隱還有些期待真的發生。


    她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難道自己喜歡上葉小天了?可這怎麽可能,我跟他才認識多久?一共也才見過幾次麵,她一時心亂如麻,隻覺俏臉越發的滾燙起來……


    “這麽說是我不該打擾你們咯?”陳院長故意板著臉說道。


    “爺爺,你說什麽呢……”陳夢瑤嗔道。


    陳院長突然大笑一聲道。“哎呦,這是誰家的閨女還學會害羞了?”


    陳夢瑤把頭扭到一邊,臉上如火爐般發燙,嬌聲道。“哼,我不理您了。”


    葉小天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沒想到陳院長看著嚴肅,竟也有如此為老不尊的時候。


    除此之外,他也沒想到,陳夢瑤竟然是陳院長的孫女,難怪這個可愛的小護士,也能在風尚小區分配到公寓。


    “好了,別不好意思了,爺爺又不是老古董,二十一世紀講究的是自由戀愛,我是不會幹涉你們的,隻是畢竟是在醫院,你們好歹也注意點影響啊。”陳院長苦笑道。


    “爺爺……”陳夢瑤不依了,扯著陳院長的手搖來搖去。


    “哎呦喂,小丫頭,你要把爺爺這把老骨頭搖散架啊?”陳院長無奈道。


    “誰讓您為老不尊的。”陳夢瑤哼了一聲,手上卻趕忙停了下來。


    “好好好,是爺爺為老不尊,行了吧?”陳院長好笑道,他轉頭看向葉小天問道。“葉小兄弟,你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多謝院長關心,雖然受了些內傷,但隻需靜養幾天便可。”葉小天恭敬道,對方乃是從醫數十年的醫者,就算拋開他的院長身份,也絕對當得起他的尊敬。


    “那就好,你的醫術勝我十倍百倍,你說沒問題,那肯定就沒問題,我這個老頭子,就不獻醜為你把脈了。”陳院長笑道。


    聞言,葉小天很是惶恐。“院長抬愛了,我這點微末醫術,跟您肯定沒法比,就算拋開醫術不談,您幾十年行醫經驗,也勝我千百倍有餘,您這麽說,讓晚輩深感折煞啊。”


    “爺爺,你們兩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小天剛剛醒過來,身體還沒完全恢複,您就讓他多休養休養吧。”陳夢瑤道。


    “怎麽?這麽快就胳膊肘往外拐,開始關心你的小男友了?爺爺都七十歲了,也沒見你關心關心我?”陳院長似笑非笑道。


    陳夢瑤聞言大羞,恨不得鑽到床底下去,說好的不為老不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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