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尖銳的怪笑傳來,聲音中有不加掩飾的戲謔,聽起來像是對於莫銘的摔倒很是幸災樂禍。


    莫銘腦袋有些發懵,看似平常的摔倒卻讓他感覺整個人都被砸碎在了地麵,摔的腦袋一片空白,都來不及去仔細打量這個地方。


    不過,此時此刻,莫銘真的有種想要罵娘的衝動,想到了很多種情況,卻唯獨沒想到這種境地,本以為隻有過了青石階梯就不再會有重力禁製,卻沒想到突來的情況讓人連絲毫反抗退走的餘地也沒有,更別提反應的時間了。


    身上像是被壓了一座山,已經估量不起究竟有多重,隻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快要被壓成肉泥,全身二百零六塊骨頭都快要被壓成齏粉。


    實在是太重了,如果說之前在青石階梯上的所承受的重力隻是一塊磨盤大的石頭,那麽現在這種無形的重力就是一座巨山,真正的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若不是在摔倒的那一瞬間,莫銘已提前催動了體內的靈力,做好了一切所能做到的防護,說不準會被這種突然加持的重力直接碾壓而死。


    莫銘艱難偏過頭,目光打量這個地方,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旁的韓仇,此時的韓仇比他還要慘淡,身前有一灘血跡,整個人被壓的眼珠突起,七竅都有血絲顯露,所遭遇的境地與他並沒有兩樣。


    而在韓仇的另一邊,則躺著一人,半坐著一人。


    半坐著的,是一道絕美的身影,那張好似不是凡人該有的容顏正是白筱筱無疑。


    而那另一個橫躺著的人,身姿修長,身著一襲青色道袍,麵容英俊,不是李屠夫還能是誰?


    此時,李屠夫的情況比莫銘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躺倒在地無法動彈,整個人已然失去了先前的從容,麵容極度的扭曲。


    莫銘冷冷的掃了一眼,沒有說話,事實上也難以開口去說話,身上的重力壓迫的人連唿吸都難以做到。


    而即便是沒有看到李屠夫,莫銘也猜到了這種結果,因為一開始的那段很是幸災樂禍與譏諷的笑聲正是從李屠夫的口中傳出來的。


    似乎莫銘的摔倒比他自身所處的境地更讓他去在乎,眼見莫銘連偏個頭都如此艱難,他忽然一陣齜牙咧嘴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因為笑,加持在其身上的重力使得他難以去保持自身的一個平衡,身體抽搐著難以忍住的咳出了大口的鮮血,整張臉變得越加的猙獰。


    “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清冷的話語從白筱筱的口中傳出來,相比於莫銘三人,她的狀態是最好的,沒有匍匐在地,雖然也隻是半坐,卻依舊堅挺的支撐著身軀,並且看其神色,似乎並不像莫銘三人一樣無法動彈絲毫,倒像留有餘力,正在積蓄以待爆發!


    而可以預見,其看似嬌柔的肉身有著極為恐怖的力量,在與此地的重力禁製抗衡。


    “嘿嘿……咳,筱……筱仙子這……這是在心疼李某嗎……”李屠夫大口喘息著,聲音微弱的猶若蚊蟲的嘶鳴,但那張猙獰的麵容卻露出了一絲欣喜。


    “如果你再多嘴,我不介意現在就讓你長眠於此!”白筱筱冷哼一聲,美目中的殺機不加絲毫掩飾,說著閉起了雙眸一副不再多言的模樣,胸前緩慢起伏,似是正在思索脫困之法。


    莫銘目光掃過二人便轉到了四周,打量這個讓人措手不及的地方。


    這是一個灰暗的殿堂,足有三十丈方圓,並不如外麵茅草屋顯露的那般簡陋,真的是一處暗藏的洞天。


    並且在身後,莫銘沒有看見門,整個殿堂像是一處封閉的空間,而他們又像是憑空出現在這裏,尋不到任何出入的痕跡。


    殿中中堂,有一座三丈來高的銅塑雕像,與一般的雕像不同,是個背生一對數丈長翎翅,肩長三顆頭顱,且每個麵容皆不同,看起來無比妖異的男子。


    男子一頭仰望、一頭低首、一頭平視,或寶相莊嚴、或嗜血猙獰,又或淺露微笑。每顆頭都顯得極為生動,如同一個活著的生靈。


    他的雙手環抱,十指如同扣著一顆圓球,正前方的那顆帶著微笑的頭顱正在凝視,像是在看著什麽極為令人動心的寶物一般。


    而在雕像身前,那雙環抱的雙手之下,有著一個青色石質的座椅,椅柄上雕有密密麻麻的符文,青黑色的紋路顯得詭異而森然。


    除此之外,這座殿堂中便再沒有任何東西了,空曠而寂寥,已經不知道有多久的歲月沒有生靈踏足此地,四周的森然氣氛給人一種極度的壓抑感。


    “這個生靈是一位巫仙嗎?”


    莫銘看著那個雕像,內心不自覺的生出這樣的疑問,因為這一幕實在讓人覺得驚異,因為早前所有人都認為這個地方是巫仙的洞府,而傳聞之中,南疆的巫仙有別於北方修士,但凡巫仙者,天資尊容,仙體百樣,誰也不知道巫仙的真正長什麽模樣,而但凡其所展露的形體就是一種圖騰,是各部巫修所崇敬的存在。


    這座三頭雕像,如果真有與之匹配的生靈,或許就是所謂巫仙,而這座空曠的殿堂,從其自成一處洞天就可以感受的出來,說是巫仙的洞府並不為過。


    莫銘內心有種動容,看著這座雕像竟有種想要跪倒祭拜的衝動,仿佛從雕像身上有種詭異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待到自身的重力壓迫的血肉生疼,死亡的危機感襲上心頭,才驀然驚醒。


    莫銘心裏有些沉重,不僅是因為加持在身上的重力讓人難以承受,更是因為剛剛那種狀態而讓他有了一股極為濃鬱的危機感。


    隻是,有些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卻又找不到出自哪裏,這個地方究竟是否為巫仙的洞府還是讓人忍不住去懷疑。


    畢竟,除了這座雕像的模樣能夠讓人聯想到巫仙,還有這座自成洞天的殿堂外,這個地方與“仙”相距甚遠,虛空中所存在的靈力也並未比其他地方濃鬱多少,讓人感覺不到半點的“仙意”!


    “轟!”


    突然,一聲沉重的轟鳴聲炸響了整個殿堂,大地輕微的顫抖了一下,接著歸於平靜。


    莫銘心裏狠狠一驚,想要掙紮起來,卻無法做到,隻能有些驚駭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白筱筱滿臉通紅,一雙鳳眸似是要凝出血來,一隻粉拳正艱難的抬起,而後以肉眼難及的速度轟然砸下。


    “轟!”


    又是一聲巨響,白筱筱那白皙粉嫩的拳頭像是重逾百萬斤,且不像是血肉之軀,倒像是一隻仙金打造的重錘,砸在地上濺起一道道刺目的火星,整座大殿的地麵都因此而顫抖。


    不過,也不知道這地麵是何種石頭鋪成,堅硬的可怕,即便是這樣的兩拳,被砸擊的部位也並沒有出現什麽裂痕,隻有一道很是清淡的痕跡預示著的確遭到了重擊。


    “你……你想幹什麽?”


    李屠夫有些驚恐的嘶吼了出來,即便身上的重力再如何難以承受也難以保持平靜了。


    因為距離白筱筱最近,所以他的感受也最為強烈,那拳頭轟擊在地上所造成的震動險些讓他七竅生血,有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讓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再來那麽兩下,自身便會當場被此地的重力還有這種震動給抹殺。


    而麵對生死,任何的輕佻與幻想變得蒼白,讓李屠夫心動不已的那張絕美麵容頃刻間像是變成了一張會嗜血的獠牙麵孔,讓人忍不住驚懼。


    “找出路,再不找出路,我們誰也活不了!”


    白筱筱冷冷的說道,口中輕微的喘著粗氣,麵色上的紅暈帶著一點病態,顯然其剛剛砸下的那兩拳對她來說並不好受。


    不過,她蹙著一雙柳眉,目光自始至終都緊緊地盯著身前的地麵,對於那兩道淺淡的痕跡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不甘,那隻已經通紅而輕微腫脹的拳頭再次抬了起來,一副要繼續砸下去的模樣。


    “不!咳咳……住手!你住手……”


    李屠夫驚恐的大吼,但話還沒說完便咳出了一大口鮮血,一張臉變得灰敗。


    這個地方的重力實在太重,重到讓人難以承受,莫銘與韓仇也想要出聲阻止,卻可以夠清楚的預見,隻要自身有所異動,那加持在自身的重力必會讓他們在第一時間失去最起碼的控製,與此刻的李屠夫不會有任何的區別。


    “轟!”


    震天般的轟鳴聲再次響了起來,麵對李屠夫的嘶吼,白筱筱沒有絲毫的動容,拳頭沒有任何遲疑的落下,砸的整個大殿都在顫抖,似是要坍塌下來。


    “噗!”


    “噗!”


    李屠夫大口噴血,血落下便如重石敲地,鏗鏗作響,同時另一邊的韓仇也噴出了大口鮮血,因為有莫銘在其體內種下的禁製,他的狀態更不堪,圓睜的眸子裏已經露出了一絲迷離,到了崩潰的邊緣。


    至於莫銘,他的狀態要稍顯的好一些,但嘴角亦有血跡顯露,白筱筱的拳頭與其說是砸在地上不如說敲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人難以去抵抗那股震動之力。


    莫銘咬著牙的深吸了一口氣,內心凜然,危機感更濃了,眼見白筱筱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眸子裏頓時閃過一道厲芒!


    “不行,我不能這麽坐以待斃,此地究竟是否為巫仙的洞府已經不重要,眼下還是考慮如何脫身,不然,即便不會被此地的重力壓死,我也必會被此女給間接抹殺!”


    莫銘內心暗急,不敢大意,更不敢遲疑,猛地催動功法,體內那顆剛剛凝結不久的金丹便極速旋轉起來,一道道龐大的靈力快速匯向身體的各處經脈,與四周存在的重力相抗衡。


    而同時,莫銘的靈識也全部散發出去,要想離開此地,眼下也唯有盡可能的感知這個地方的一切,隻有這樣,或許才能尋找到可脫身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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