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所有人都頓住之後,安格斯皺眉問,“有用?現在我們最棘手的是對方的精神領域影響過大的問題,我們的士兵人數不低,卻依舊被壓製,那群獸人有什麽用?增加炮灰?愚蠢!”


    後者看了他一眼,他的聲音響起,淡卻有毋庸置疑的反駁之意:“精神領域的作用,隻針對大多數普通人。獸人,不是普通人。既然是生化實驗製造出來的改造人,它們超越普通士兵。”


    他說完,似乎沒有顧忌這句話會給在場的人造成多大的衝擊,也並沒有因凝固的氛圍而有些退讓。


    關於獸人的話題自從三年揭露之後便是一個公然的禁忌,沒有人自討沒趣的提起這個問題,更何況還是皇室的核心成員。在三緘其口中都以為會忘記,卻沒想有一天提起來的人,會是維茵耶格。


    這種時候,誰也沒有辦法再去忽略這個事實。和他人不同的是,奎勒在認真思考,他說:“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妨一試。這或許就是我們的突破口。”他說完看向維茵迦娜,“你怎麽想?”


    後者表情沒有變化,柔美的臉沒有血色,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所有人都在等她的決斷,最後她道:“我們先嚐試自己的力量,這件事暫時不做考慮。”


    她否決了這個提議,場麵一度再次寂靜。眼神和男子對視,片刻後男子說:“以我自身切實的評估,現在對付靈山沒有太大的意義,獸人的力量在此時不容忽視。”


    他沒有退步,除去迦娜外的人都聰明的閉了嘴,現在不是他們說話的時候。等待許久,女子隻是仰著頭笑的溫和:“暫時不考慮,可以嗎?”


    雖然是和善的模樣,但都知道她的強硬。至於原因也能夠理解。


    可最後男子的眼神深邃銳利,現在的他似乎少了一些東西,卻多了一分執意。


    “倘若我們不出手,靈山同樣想到和獸人結盟,到時候恐怕沒有反悔的機會。”


    凝固一般,安格斯在皺眉深思之後出聲打破平靜:“耶格,迦娜已經反對,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讓我們現在去仰仗那些獸人,皇室的顏麵放在何處?這件事不要再提了,靠我們還不信對付不了這群身體殘疾。”


    加文笑,試圖緩和這樣的氛圍:“安格斯這話說的粗糙,但道理不差。隻要有近身的機會,我想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好了耶格,我們先製定計劃,實在不行再考慮你的建議。”


    後者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


    談話之後氛圍變得微妙。奎勒留了下來,他瞥眼間看見女子放在桌子下麵的抓緊裙子的手,挑眉:“過不去這個坎?我知道,這事關皇室的顏麵。但事情已經到這個份上,你不可能永遠不麵對。現在你也看見了,自從三年前之後,耶格雖然在為帝國效力,但明顯不是以前那樣完全信任你。你現在表現的小氣,恐怕並不太好吧。看他的樣子你也知道他現在完全以自己的意誌為主,他對獸人是這樣的態度,你恐怕改變不了他。”


    這是他親眼看見的變化,迦娜又如何不清楚,她才是感受最為深刻的人。


    耶格現在距離她太過遙遠,即便他站在身邊,她再也找不迴以往那種貼心的安全感。雖然他還在為她做事,可他更像是在執行任務,不帶太多的感情。


    “母親以前對我說過,要掌控耶格,必須靠心。靠權力和誓言沒有辦法完全約束他,從前他沒有出現問題,是因為心還在帝國,但現在……”


    “可是你以為時間越久,他會忘記越多。但並不是這樣,他甚至主動將獸人考慮進去。”


    說到這裏,迦娜感覺嘴裏苦澀,耶格向來不是一個善良的對任何事物都會去關愛,都會放在眼裏的人。


    對於獸人,他以前的態度和帝都的人相同,沒有情感。


    可現在他卻主動提出要和對方結盟,明顯是將對方看成了一個平等的物種。


    誰改變了他,他對當初那件事終於表明出來的態度,迦娜感受到了。


    這才是最刺中她的地方。


    她無時無刻都感覺到林蒂蘿的存在,像是夢魘一般,就算死了也沒有從她的世界消失!


    “一旦皇室仰仗了獸人,那麽我將會無地自容。”


    當初對付林蒂蘿時,她說過什麽?皇室的態度又是什麽?


    幾百年來都以對低等畜生的態度對待對方,將其圈養,沒有給予人權。將它們遺忘在世界之北。


    而現在帝國遇難,卻要求助於對方?


    她接受不了。


    奎勒眯著眼體味女子的話,他能懂,這也是安格斯會反對、加文有所保留的原因。


    事實上提出這樣的想法都在與眾人相違,更不要說去接受這樣的低頭。


    不到最後一步,都不會想去觸摸這自尊的底線。


    可對於維茵耶格來說,他沒有這些顧慮。出去後看見等候的德爾斯,後者上前道:“將軍。”


    後者隻是脫下手套遞給他:“我出去一趟。有事讓aj聯係我。”說完他便走向停在一旁的機甲。


    德爾斯倒是沒有問,現在的耶格對他的距離感很強,他常常去一些地方他都不知道。


    男人走後他遇到了七將士,他們問:“將軍呢?”


    “出去了。”


    “去哪兒了?”傑拉頓問。


    德爾斯看向一個方向,歎了口氣:“終於距離這麽近,他確實會去看看。”


    耶格開著機甲,停留在一個公寓樓的雲層上方,機甲沒有被發現,他視線往下久久凝視,最終雙手驅動,往最北的地方駛去。


    北荒之地依舊荒蕪的沒有生存氣息,難以想象貧瘠、冰原、沙漠這樣的自然地帶會聚集在這裏。


    他一路行駛的速度不減,高聳的鐵門緩緩清晰,獸人行走生活的氣息清晰可見,他將機甲停在遠處,自己走到門口。


    門虛掩著,門口沒有人,他輕而易舉的鑽了進去。一路上隱藏自己的身形,時而獸人的腳步聲傳來,他便躲在帳篷後麵。他沒有什麽目的,卻不小心鑽到了一個地方,感受到一雙綠油油的視線盯著他。


    他瞬間警惕,但大型生物隻是立在樹上頭,雙眼橫著翻動眼皮,沒有行動。


    他有些恍惚,正這時聽到一個聲音。


    “女王。”


    粗曠低啞,獸人的嗓音。


    他渾身一怔,難以置信一般,整個身形僵硬起來,對麵視線從帳篷縫隙可以看清,他的唿吸不自覺凝滯,靜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他沒有注意的情況下,雙手不自覺捏緊。


    終於,女子走了出來,可他卻大失所望。


    腕表感應響起,他立刻將其按下,又看了幾眼和獸人交流的女子,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麽,生硬的轉身離開。


    卻不知,在他走出圈養門之後,帳篷遮擋處走出來另外一個倩麗的身影。


    她一頭黑發,小臉精致,麵容平靜,轉過頭,一雙黑眸看向一個方向,古井無波。


    “你在看什麽?女王?”


    後者開口,平靜的沒有感情的聲音:“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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