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拉克斯,這是我們艾坦家族幾百年來不可更改的使命,要敬畏艾坦家族的榮譽,傳承守護格薩斯城。一如我給你取的名字。”


    父親,你看見了嗎?我出色的完成了這個使命。


    我,守護了這個榮譽。


    ……


    當城主的屬下衝進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地觸目驚心的鮮血,原本威風凜凜意氣風發的老城主頭心空洞,鮮血正流出來,而他倒在血泊中。而雙手沾染紅色血液握著金色手槍的男子,正是他的少主人。


    他立刻站定原地,一張臉滿是哀痛。但最終隻是用一塊布蓋住了地上的屍體,做了一個軍禮。


    再抬起頭來時他深唿吸一口氣,壓抑住前任主人的死亡帶來的情緒,對英吉爾道:“少爺,請準備接替城主之位。”


    後者似乎從頭到尾便是一副與現實隔絕的態度,即便他手上的槍殺了他的‘父親’,滿手都是鮮紅的血液。他的視線落在地麵,似乎在思索又或者沒有思緒一般久久的佇立。最後他抬起了眼眸,看向蒂蘿。


    那一刻饒是蒂蘿也不禁一頓。這是一雙完全沒有感情的藍色眸子,和他之前的冷漠,憤怒,截然不同。這一刻的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緒,站在他麵前的所有人都是與他無關的物品。


    而那個士兵走進來快速接受的反應也如此奇怪,似乎早已知曉這件事的發生。饒是她也感覺到思緒有些混亂,接著她看見對方緩緩抬起了手上的槍,對準她,一字一句清晰道:“看夠了?”


    蒂蘿盯著那漆黑的槍口,以及他的手上的劃痕和滴落的血跡,沉默許久後她道:“我不是很明白,如果你的思緒還算正常,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她不是一個對任何事都要深究的人,但這件事她直覺一定要弄清楚。


    這句要求說的直白奇怪,讓一旁的士兵猛地看向她。但蒂蘿隻是盯緊英吉爾,一雙眼漆黑的猶如夜行動物,伺機潛伏。


    她似乎並不畏懼這樣的威脅,隻想把一切搞清楚。一滴鮮血從男子的手上脫離,在地攤上濺開非常小的斑駁痕跡。蒂蘿的視線跟著它落地,再抬起濃密的睫毛道:“你的手流血了,我們並沒理由爭鋒相對,我也不會做什麽。”


    她說著,同時觀察對方的行為。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遇到的少年就是他,在後麵她將一切說清楚並告別了過去的糾葛,而現在的他於她而言恍惚從未見過般,真如陌生人。


    “十秒。”


    短短兩個字雖然沒有說明,但蒂蘿已經懂得。她再次對上那雙眸子,和耶格同樣的藍色,也同樣的冷酷,可是耶格從未像這樣,冷酷的似乎沒有靈魂。


    這一切無法再探究,她收迴打探,轉身立刻離開。


    身後,士兵望著女子的離開,一張普通的臉情緒莫名,猶豫片刻後鄭重道:“少爺,城主一定希望在他死後,你能殺了這個女子。”


    可後者卻收迴手,將槍扔在一旁,扯出一張紙巾擦拭手腕。冷漠的嗓音沒有感情的說:“現在我是城主,你要跟隨誰?”


    讓士兵立刻跪了下來,大聲說道:“屬下願意追隨少爺,守護格薩斯城!”


    英吉爾手中的紙巾在擦拭中泛紅,士兵低著頭,隻聽到頭頂的男子淡淡的說:“從以前開始我好奇過……”


    讓這位士兵不自覺抬起了頭,正這時英吉爾的手已經擦拭幹淨,但令人震驚的是他的皮膚被玻璃劃破翻轉起來,但是其中卻沒有絲毫紅色的血跡。


    “為什麽我不會流血。”他低沉的說著,聲音恍惚在天邊一般,從最遠處的距離傳來,如此具有距離感。


    “為什麽我即便想,卻也難以擁有情緒……”


    “為什麽我和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如此疏遠……”


    “為什麽我極少擁有自我的想法,隻知道自己是艾坦家族的繼承人……”


    他蹲下身子,藍眸淡漠的落在這位三十多歲的士兵身上:“你再次告訴我,為什麽?”


    士兵背脊發涼,但依舊看著麵前的男子。他從二十年前開始便一直跟隨城主,自然見證‘他’的出生。以前並沒有覺得什麽,可今天突然在這些淡漠的話語中體會到了一絲淒涼,但他依舊老老實實的迴答說。


    “因為少爺是城主創造出來的機械人造人,對你設定的唯一指令便是‘保護艾坦家族的榮譽,守護格薩斯城。’少爺除此之外感受不到任何其他事物是因為機械人,沒有靈魂。”


    後麵四個字說出來時,不知為何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城主在預知自己死亡之前便囑咐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提醒這件事。


    英吉爾笑了,他萬年不變的表情上終於出現了笑容,他看著自己的皮膚似乎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愈合。緩緩站起了身,走到一個畫框背後站定,伸手將其拿開。


    它背後赫然是一個機關,在士兵驚訝的表情中他伸手按下。書房在此刻起了巨大的變化,所有的書架全部機械的移動開,在盡頭出現的赫然是一個類似實驗室的場景。


    英吉爾站定片刻,抬腳走了進去,身後的士兵猶豫之後也起身跟了過去。


    這是一處秘密研究實驗室,有各種各樣精密的儀器和實驗報告參數,以及中間一個發著刺眼白熾燈光芒的平台,英吉爾走過去撫摸那裏,問:“我就是在這裏產生的?”


    士兵恭敬的陳述:“是的。”


    “那之後我又進來過幾次?”


    後者默了默後老實迴答:“兩次。老城主發現你的程序有了變化,想要更改,但第二次後已經毫無作用。”


    “程序變化?”這四個字恍惚是在有人在水裏對他說出這番話,英吉爾在方才的笑意之後便再次是一片淡漠,“因為他覺得我因為林蒂蘿產生了感情?”


    “城主對你隻設定了一個指令,除此之外按常理來說在你消耗完畢為止都不會有其他多餘的思想。但由於你的大腦含有高科技生物模擬器,擁有超高的學習能力,在這期間可以模擬人類的表情和行為,但並不會產生真正的情緒。但少爺對林蒂蘿……有些特別。”


    他雖然是一個士兵,但是曆代家裏都追隨這艾坦家族,所以他算是心腹。城主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自然能夠清楚其中的各種緣由。


    而他之所以還能如此鎮定的說出這些話,將事實告訴英吉爾,正是因為他將會遵循著自己的職責,繼續成為這位新城主左右手,隻是說方式可能和以往不同。


    他的語氣並不委婉,畢竟他現在麵對的不是一個真正的人。用科技製造出來的機械人不需要人類的情感,自然也不必像對待人類一樣和他們相處。


    因為他們往往隻為指令而活。


    他們模擬真人,卻有超越人類的生存能力。除了情感,他們可以擁有一切完美的指標,這對真正的人類來說造成了威脅,所以才會成為禁品。而城主,不對,前任城主研究此物,並為自己創造了一個繼承人。


    在這個繼承者機械人失控的想要追尋人類真正情緒的時候,讓他殺死自己的‘創造之父’。前任城主想用他的死讓這個機械人的程序得到淨化。


    英吉爾聽著一切,自從昨夜那個中年男人對他攤牌開始,仿佛迴到記憶的初始。


    可重新看待自己並不如別人想象中的那麽翻天覆地,迴憶有記憶以來的‘人生’,發現他其實從頭到尾都仿佛活在一個沒有靈魂的驅殼裏,旁觀者一切,隻在乎自己。可是後來突然之間,他好像開始有了某種奇特的感情。


    記憶中一個女孩的所有神情動作都如此熟悉,他感受到自己有了關注,探索,疑惑,憤怒等等讓他感覺充實的情緒。可心底卻在抵觸著一切,所有的行為和思緒背道而馳,明明想要靠近卻仿佛有一道牆堵在那裏,他的一切情緒因為那道牆的阻隔而停止。


    士兵繼續道:“前任城主說,你的這種情緒像‘病毒’,一旦產生便應該被原本的程序扼殺。隻是很可惜依舊出了差錯……”


    英吉爾再次笑了起來,不,他模擬著笑了起來。


    原來她隻是他的‘病毒’,可是正如他的創造者所說,他不完美,他竟然無法把控,所以才會有時‘清空’有時卻又如此清晰……


    讓自己陷入一係列可恥又好笑的情緒當中。


    所有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他是一個失敗了的人造人。


    蒂蘿快速離開了這裏,她雖然沉靜著臉,但顯然還在思考這件匪夷所思的事。


    哪裏不對,肯定有她不明白的原因。


    而在出門時她被一個人叫住,看過去時微微一愣,是一個有些熟悉的中年男人,麵孔和那位城主有些肖似,但他明顯要精壯一些。


    他的臉上沒有笑意,隻是走過來對著蒂蘿說:“能和我聊聊嗎,林蒂蘿同學。”


    之後蒂蘿才想起來這位是誰,也從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事。


    他對她說:“我的哥哥對你有過傷害,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他。他隻是一個被使命捆綁住的苦命人。”


    蒂蘿靜靜的聽他講述這一切。他將一切說了個大概,不過當蒂蘿聽到英吉爾的真實身份時,即便之前有些心理預設,也不明呆住。


    “菲拉克斯無法允許艾坦家族的榮耀毀於他這一代,所以將一切都寄托在英吉爾身上。對於他這個在這件事上固執的有些瘋狂的人眼裏,你是一個不確定性的影響,所以隻好鏟除你保護他最完美的武器。可是他失敗了,所有擔心的一切終於再次發生,而最後選擇這樣的結局,也是他給自我設定的宿命。”


    蒂蘿沒有說話,還在消化著這些事情。同時也明白過來,為什麽她會覺得英吉爾有些不一樣。


    她所遇到的人當中,耶格的冷酷威嚴自帶;布萊恩的冷酷嗜血瘋狂;隻有英吉爾的冷酷沒有溫度。


    仔細迴想終於明白到,一個生活富裕自我實力雄厚的富家少爺,身邊包圍著一群群的崇拜者,可為什麽在她第一次看見他時便覺得,聲色犬馬中,他冷漠的與世人隔絕。


    可是在試煉的時候,她近距離接觸過他,那個時候的他擁有情緒,似乎還算有血有肉。誰能想到那時的他,竟然會是一個被設定為沒有感情的人造人……


    這一切有些詭異,令她也不免沉默起來……


    “不過英吉爾會接任城主之位,一切都會迴歸原狀,而我今天來隻有一個請求,看在我曾幫助你的份上,不要再出現在英吉爾的麵前。”中年男人對她誠懇的請求道。


    蒂蘿的表情不改,她喝了一口水後突然問對方:“你和城主不是親兄弟嗎?為什麽你會投奔帝國?”


    對此,艾伯特苦笑了一聲後說:“我從小和菲拉克斯便喜好不同,他喜歡研究,我熱愛軍事。他遵從家旨,而我選擇帝國。我和他依舊是兄弟,隻是信仰不同,所以選擇不同。”


    蒂蘿不禁目光有些深沉的看著他,繼續問:“他做的事不分對錯?骷克席卷,縱容自爆機甲作亂,這些都是他熱愛這個城市的表現?”


    艾伯特搖了搖頭,歎息般的說:“你說的對,要分對錯他一定做錯了。可為了他堅持的家旨,所做的一切與他而言無可厚非。他將用身敗名裂為一切贖罪,成就他的繼承人。”


    蒂蘿再次沉默下來。這兩句話在她的心裏產生了一定的觸動,隻不過在對方似乎有些泛紅的目光中,她良久後定定的直視這位大了她不少的中年男子道:“每個人所做一切都有自己的理由,但要做就不應該要求別人原諒。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可我不會原諒,作為我又或者無辜受害的市民來說,原諒之後他們受到苦難的意義在哪裏?


    痛失親人之後的絕望情緒隻會變得虛假。他可以一聲令下要追殺我,趕我離開,縱容恐怖分子綁架我的母親,也不過是因為他依賴於那個地位所帶來的權利。不講究任何原因便判定為別人的錯誤,這是你們這些上位者一味的態度,而這恰恰於我而言無法接受。”


    說著她站起身來,俯視這位有些呆滯的中年男人,他是艾坦軍校的校長,曾被她擒拿,也為她頒獎鼓勵,這時她靜靜道:“你說你選擇帝國,但其實也為了你的家族。隻是你比你那位哥哥更聰明,更看的懂真實。


    至於你所說的請求,我不會肯定的答應,畢竟你也沒有任何理由來要求我為了你們行事方便而做出承諾,但是放心,我和他沒有什麽見麵的機會。謝謝你信任我告訴我一切,再見。”


    說罷她轉身離開,留下中年男人失魂般的坐在那裏。離去的女孩說的話字字戳在他的心裏,她將她的原則和態度清晰的擺明出來,即便他是一校之長,可他在這個女子麵前沒有任何可以樹立起來的威嚴。


    而她最後一句更是赤裸裸的揭穿了他的心思,讓他這個年紀的人竟然感到有些無地自容。她說的對,這一切根本不關她的事,可三年前他縱容著哥哥將一切罪過施加在她的身上,讓她失去了校園生活。


    如果沒有這一切,以她的實力,現在恐怕早已爬到一個非常優秀的位置,而不是現在這樣,被耽誤了三年……


    他的眼中有些濕潤,深深的吸了口氣咽下那股悲傷。


    蒂蘿離開之後,終於唿出那一口氣。卻在抬頭時視線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她頓了頓走過去,他也大踏步走過來,剛一靠近便被熟練的攬在了懷裏。


    “耶格,我沒有機會報出你的名字。”她思考後隻想到說這句話。


    男子眉頭都沒有皺起,因為在剛才他已經接收到了aj傳來的消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她隻是無意間被夾雜入鬥爭的無辜的人。


    “沒關係,總有下一次。”


    原本心情還沒有緩和的蒂蘿愣了愣:“為什麽?”


    後者俊臉貼近她,唇邊的胡渣摩挲在她的額頭,帶來刺癢的酥麻感,沉聲道:“你這個招惹危險體質,又不聽話,當然我非常希望把你綁在身邊,哪兒都不準去,如果你願意現在我們就執行。”


    引得她愣了半晌後不禁笑了起來,一時間失去了成熟冷靜的氣息,在男子這個角度看過去,笑眼彎彎的她極其恬靜好看:“我有沒有說過,留著胡渣的你超級帥?”


    讓男子一頓,竟然直接轉身將她壓在了車門旁,湊了過去,取下墨鏡時一雙藍眸深沉似海,是她這一生中看見過最漂亮的藍眼睛。


    而現在它其中仿佛烈日陽光下的海水蕩漾,充斥濃情,滿滿的仿佛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聽他不容置喙的嗓音道:“你應該這樣說,我沒有不帥的時候。當然你可以每天都說一遍,我很喜歡。”


    說著他深深的吻了上去,溫柔又似帶著慰藉的力量,撫平了她因談話而起的一些思緒。


    惹得蒂蘿不禁笑意加深,這個人,其實也很自戀。


    然而溫情過後她還有一個思緒。有一點耶格說的不對,她並不是牽扯進去的無辜的人,從她聽到的對話來看。獸人和帝國以及艾坦家族之間,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


    ------題外話------


    嗯,事情就是這樣。我感覺有點心虛,總是沒有在承諾時間準時更新。23333但是真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就像詛咒一樣讓我沒有辦法準時,我也有些絕望啊~哈哈,當然我依舊會背好鍋的,恩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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