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北整個人僵在原地,腦子頃刻間白光一片,他沒料到林晚秋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而且她連見都不想見他?!

    他知道她會生氣,也知道她肯定怨他,這次他終究是做錯了,可是這一切他都可以解釋的。

    看著麵前有些挑釁的女醫生,白沭北可以猜到一些其中的緣由。她應該和高赫關係不錯,否則不會對自己有莫名其妙的敵意。

    他沒時間多想,隻冷淡地吐出一句話:“不可能,我要見她。”

    他似乎鎮定極了,高挑的身形越過那個莫名其妙的女醫生就想往手術室的方向走,心裏卻早就亂作一團,要是孩子沒有了,林晚秋一定很傷心,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呆著。

    想到她此刻的狀況,他的心疼的厲害。

    那個女醫生一步跨到他麵前,明明個子並不大,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淩厲氣勢:“你到現在還是這麽自私啊,都說了她情緒不穩定,你還要刺激她。”

    白沭北皺著眉頭,臉色發青,他的出現怎麽就刺激林晚秋了?

    顧安寧站在他不遠處,也忍不住勸他:“沭北,你先……休息,讓林小姐,冷靜一下。”

    她費勁的說著,眼神一直盯著他寬厚的肩背,白沭北寒著臉和那個醫生對峙,片刻後還是轉身離開了。

    可他沒迴病房,顧安寧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大步流星地往電梯那裏走,攥著軍裝外套的手指緊了緊,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她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的,好不容易趕上他的步伐進了電梯,可是這男人一直陰沉著顏色,臉上蒼白毫無血色,卻能讓人無端的生出幾分懼意。連電梯裏的其他人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駭人氣息,頻頻側目。

    “沭北,你去哪?”顧安寧追問著,可是他一言不發地直接出了住院部。

    顧安寧擔心他的傷口,隻能一路跟著他。

    白沭北不說話,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等到了停車場才形態畢露,竟然狠狠一腳踹在了車門上,力氣太大了,連帶著周圍好幾輛車子都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顧安寧站在原地,驚得說不出話,那個眸光猩紅、麵帶戾氣的男人真的是白沭北嗎?而且他還有傷在身。

    “你,冷靜點。”顧安寧胸口好似被堵了一塊石頭,難受的說不出話,“別和自己,過不去。”

    白沭北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好像一匹發怒的野獸,額角的青筋都氣的突突直

    跳。他一想到林晚秋這麽脆弱的時候,身邊的男人居然不是他,他就全身都好像冒出了無名火,那火在他身體裏燃的他快瘋了。

    他想見她,想的不行。

    顧安寧站在原地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還是走過去:“林小姐現在……氣頭上,等等,就會好。”

    白沭北扭頭看她,顧安寧被他臉上還未來得及消退的陰沉氣息嚇到。他看了她一眼,沉了語氣,卻說:“我讓司機送你。”

    他直接打了電話,沒征求她同意,等掛了電話才背對著她開了口:“我想靜一靜。”

    顧安寧張了張嘴,她想說點什麽,也覺得此刻似乎該說些什麽,他們之間從未這樣僵持過,可是真的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睡了這麽久,她好像隻是做了一場夢,可是夢醒來她的世界就全都變了。

    等白家的司機把顧安寧送走,白沭北才攔了一輛出租。

    白沭北直接迴了家裏,先給白小黎打了電話讓她記得接孩子,他去給林晚秋找換洗的內-衣褲和洗漱用品,站在衣櫃前,卻看著她少得可憐的衣服發呆。

    林晚秋的衣服很少,和他的擠在一起對比之下就更明顯了,很小的一排放在他的西服旁,存在感薄弱,就和她的人一樣。

    仔細想想,她好像極少會主動買衣服,而他從沒注意過,她經常穿什麽、喜歡什麽顏色,他一概都不知情。

    白沭北難受地合了合眼,把東西拿出來收拾好,又去床頭櫃裏找東西,拉開之後卻呆住了。

    他平時很懶,每次給林晚秋家用都是直接放進這個抽屜裏,前幾次也從沒注意過,這麽細看之下,裏邊的錢好像都沒怎麽動過。

    他隨意地看了一下,隻是少了一點點,或許是她急用時才拿的,那平時她和萌萌都是怎麽生活的?

    抽屜最裏層有個黑色筆記本,白沭北拿出來打開,上麵記錄了一些數字,他看了一會就明白了。這應該是林晚秋用來記賬用的,數字前麵有加減號,猜想是拿走之後,她或許又補了一些迴來。

    白沭北腦子沉得厲害,撐著床墊慢慢地坐在床上。

    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醫生不許他走動,他居然還不要命的跑迴來,可是看到這些,遠比傷口帶來的刺痛更讓他難受。

    林晚秋為什麽要做這些?為了向他證明什麽嗎,可是他們是夫妻,她花他的錢不是理所應當的?

    白沭北

    想著,越想越難受,心好像被什麽拉扯著一樣有股撕裂的疼痛感。

    他有點暈,或許是沒聽醫生的話執意跑出來,就算他身體素質再好也撐不了多久,更何況之前還和高赫起了衝突。他想馬上去醫院看林晚秋的,可是全身好像沒有一丁點力氣,坐在床上緩過那陣暈眩,他的手不小心觸到了自己的口袋。

    裏麵有硬硬的長形物體,這才記起林晚秋的手機還在他手裏。

    白沭北拿出來摩挲著,隨意點開,林晚秋手機裏的聯係人也沒幾個,有些還是她以前工作的同事,而他……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

    白沭北看著上麵的昵稱,眼眶不由地紅了起來,她從沒喊過他,以前都是尊稱他“白先生”,而平時幾乎也是紅著臉叫他“沭北”,或者是在床上被他哄著喊“老公”。

    她手機了存的卻是“白白”,那些小女孩的俏皮,她從不敢在他麵前表露,想來她也隻是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卻沒有過那些女孩該有的心思。

    她連情侶間該有的嬌嗔矯情都沒在他麵前表現過,或許就是她總是太懂事,所以他才會……不斷忽略她,以為她會一直懂事。

    白沭北用力攥緊手機,手指無意間觸到了桌麵上的信息欄,接著跳出了一排彩信,而且都來自同一個未儲存過的手機號。

    白沭北疑惑地看了一眼,心裏忽然有些異樣,顫抖著手指打開,第一條彩信就讓他渾身冰涼,後背都沁滿了冷汗。

    越往後看越心驚,全是他和顧安寧的照片,照片上看起來他們親密極了,可是隻有白沭北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一切好像抽絲剝繭,想起林晚秋之前的不對勁,一切都得到了解釋。而他居然一直疏忽了,她竟然也默默忍受了那麽久,沒有表現出一點異樣。

    她每天麵對他時,是以怎樣的心情?

    白沭北幾乎把那手機捏碎了,不管是誰這麽別有用心,他現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向林晚秋解釋,再不解釋他們之間的誤會隻會越來越深。

    想著自己在倉庫作出的選擇,她當時悲傷的表情,他真的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白沭北到醫院的時候,林晚秋已經轉到了觀察室。高赫也正好從病房裏出來,看到他時神色驟然就冷了下去。

    白沭北沒理他,與他擦肩而過。

    “她不想見你。”高赫背對著他,語氣冷的好像他身上的白大褂透出的冷漠氣息。

    白沭北腳步微滯,沉聲迴答:“可是隻有我能解開她的心結。”

    高赫眉頭皺了皺,若有所思地轉過身,白沭北沒再多說,直接伸手推開了那扇阻隔他和林晚秋的病房門。

    他進去的那一刻心髒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兒,喉嚨也幹澀的厲害,繞過玄關才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

    她側身躺著,一直在看窗外,白沭北進來她都沒有反應,好像完全聽不到病房裏的聲音。

    他握了握拳頭,一步步沉穩地走過去,等在她旁邊的病床上坐下,這才啞著聲音喚她:“……晚秋?”

    林晚秋密實的睫毛動了動,可是沒有轉過身來,白沭北克製著心裏的酸楚,微微咳了一聲:“你好些了嗎?”

    他想問孩子,可是又莫名地不敢問,怕林晚秋生氣,更怕刺激到她,隻好試圖解釋:“我和安寧,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晚秋依舊沒有轉身,似乎是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聲音微弱地傳了過來:“我想一個人待會。”

    這話像一把利刃,刺得白沭北胸口發緊,他想伸手抱她,可是手心抬起一半又頹然地落下了。他不敢,忽然有些不敢碰她,怕被厭惡地甩開。

    “婚禮前,她出了車禍。”他隻能繼續解釋,目光緊緊盯著她黝黑發絲間那刺眼的紗布,眼眶脹的難受,嗓子也越來越粗噶。

    “前段時間才醒過來,我隻是陪著她做複健,晚秋,我不會對不起你。”

    林晚秋沒反應,好像沒聽到一樣。

    白沭北沉默了幾秒,又說:“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我再也不騙你了,好嗎?”

    他緊張地看著她,他不擅長解釋,也沒哄過女人,這次更是不知道該怎麽哄,以前林晚秋很聽話,隨意說點好聽的情話她便乖巧地偎進他懷裏。

    這次,他卻有些手足無措。

    “不要。”林晚秋忽然開了口,音量很小,可是白沭北還是聽清了。

    白沭北有點懵:“什麽?”

    林晚秋閉上眼,卻很清楚地迴答:“你的補償,我不需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霸王票下章一起感謝,我去存稿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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