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的攢緊了手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撞著膽子迎上了他的目光,心裏告訴自己,這個時候,萬萬不能露怯。


    然後,我敏銳的捕捉到溫言玉的目光往下移了一些,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男人的手還攬在了我的腰上!


    我臉色一變,飛快的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低下了頭,臉上有些窘迫。


    溫言玉卻再次開了口:“殿下怎麽會在這裏?”


    殿下!


    所以,身旁的這個男人究竟是哪個殿下?


    我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的撇向他,昨天夜裏黑,隻是匆匆一眼,如今風和日麗,陽光下,他的俊俏的容顏在眼前清晰了。


    男子約摸二十多歲,穿著一身墨色錦袍,高挺的鼻,英氣的眉,還有一雙猶如琥珀一樣透亮的眸子,隻是這雙眼眸在看向我的時候,總是噙著一抹意味不明,我有些害怕這樣的眼神,因為,看不透……


    “路過。”墨衣男子眸光一動,說完這話,他抬起腳步就要離開。


    我心間一鬆,幸好他沒有提起昨夜的事情,可是,既然他無意在溫言玉的麵前拆穿我就是昨夜的那名女子,那麽……又為什麽要扔下我的玉石,讓溫言玉撿了去?


    我百思不得其解,一顆心也是忽上忽下的,像是飄蕩的浮萍,怎麽也定不下來。


    然而,墨衣男子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扭過頭來看著我,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唇瓣一動,就要開口說話。


    我剛剛平靜下去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渾身的血液也是一陣翻滾,他……難道是後悔了?


    準備在溫言玉的麵前拆穿我?


    我緊張的盯著他,暗暗抓緊了手心,唇瓣咬得慘白。


    “昨夜,本宮在府上弄丟了一枚玉石,不知相爺看到了沒有?”


    “……”


    原來竟是不小心弄丟的嗎?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的墨衣男子,雖然隻見過他一麵,但腦海之中隱約有一個念頭,他並不是那種草率的人。


    那為什麽又會把東西給弄丟了?


    忽然心裏猛然湧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在……警告我嗎?


    警告我昨夜的事情?


    “玉石?”溫言玉似乎想到了什麽,聽到這話轉過身去看著墨衣男子,眼底劃過一抹疑惑:“這枚玉石,是殿下的?”


    說完,便將手中的麒麟玉朝著墨衣男子遞了過去。


    男子將溫言玉手中的玉石接了過來,緊緊地攢在手心裏,手指仔細的在上麵一番摸索,片刻,他一笑:“找了好久,幸好沒丟。”


    也不知我有沒有看錯,總覺得他的目光在有意無意的撇向我。


    “物歸原主,也是情理之中。”溫言玉的眸光卻是突然一暗,看起來仿佛有些不太開心,空了的手有些不自然的收了迴來。


    大概沒有我什麽事兒了,我匆忙衝著他們福了福,抬起腳步就離開了。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溫言玉好像想要說些什麽,可看到身旁的墨衣男子,便是將話都吞了迴去。


    我佯裝不知,慌忙走了,一路上,卻是心亂如麻,好幾次都走錯了地方,等我迴到房間裏的時候,雪兒不在,大約是去祠堂陪在夫人的身邊了。


    我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溫熱的茶水水霧氤氳,將杯子拿在手中,才覺得冰涼的身體多了幾分暖意。


    可是當我轉過身的一刹那,另一個人,正站在我的身後。


    我嚇得背後冷汗瞬間侵濕了衣裳,這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我竟然半點兒沒有察覺?


    “東西呢?”


    那人突然上前一步捏緊了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來,眸光往上一揚,正對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冰冷的眸子,孤寂,冷傲,毫無感情。


    掐著我下巴的手上有淡淡的血腥氣息竄進鼻腔裏,這雙手或許殺了無數人,哪怕看起來是幹淨的,卻讓人覺得莫名的恐慌。


    我咬緊唇瓣,想要掙脫,可身子卻動彈不得,唿吸不由得一窒,他的手開始用力,空氣的稀薄讓我瞪大了雙眼,臉色也是憋得通紅。


    “再問你一次,東西呢?”他又問了一次,和上次相比,明顯多了幾分不耐。


    “我……”我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剛一開口,一股甜腥味兒猛地湧了上來,嗓子一陣火辣辣的疼,他這才一把將掐著我下巴的手鬆開了。


    我一個踉蹌,瞬間跌坐在地上,顧不上喊痛,大口大口的唿吸著新鮮空氣,雖然沒有抬頭,但是也能感覺到,此刻這人必然是死死地盯著我,但凡我有什麽異動,一定會直接了斷了我!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好半晌,我才緩了過來,麵前的這人,是第一次見,他一出現,就找我要東西,可是他要的是什麽東西?


    “裝?”他一把將我從地上拽了起來,眼底跳躍著火光,從懷中掏出來一枚印著暗紋的令牌,遞到我的眼前:“那這個你可認得?”


    看到他手中的令牌,我的臉色驟然變了。


    這個東西,我當然認得!


    這是將軍府的令牌!


    當年父親將這令牌送給了我,隻是半個月前,我外出的時候,不小心把令牌給弄丟了……


    “怎麽會在你的手裏!”我伸手就要去奪,然而他卻是一腳將我踢開,我重重的倒在地上,被踢了的位置一陣火辣辣的疼。


    “想要?先將我家主子要的東西交出來了再說!”那人將令牌收好,依舊冷冷的盯著我。


    “你家主子要什麽?”我連他主子是誰都不知道,更別說知道他要什麽了,如今我腦子裏滿是疑惑,他們是怎麽知道這枚令牌是我的?


    難不成,那天他們是看著令牌從我的身上掉下來的?


    我臉色一變。


    倒不是怕他們知道了我是將軍府女兒的身份,大不了我也可以說這令牌是沈木槿的,隻是由我這個丫鬟代為保管而已,而是他們沒有在撿到令牌的時候立即找上我,卻在時隔半個月才上門,為何我卻從中嗅到了一種陰謀的味道?


    想到了這裏,我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家主子說了,這枚令牌的主人是個聰明人,又怎麽會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呢?”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主子隻給你三天,三天後,沒有交上他要的東西,他會親自來找你,到時候……”


    黑衣人頓了頓,沒有再接著說下去,看了看門外,仿佛感覺到有人要來了,連忙如一陣風一般的從窗戶上跳走了。


    我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聰明人?怎麽個聰明法兒?


    若是我沒有交上他們想要的東西,他們會怎麽對我?


    既然半個月前他是看著我的令牌從身上掉下來的,也必然是目睹了那天街上發生的事情,除了我的身份,那麽那天發生的,而且能用來要挾我的隻有一件事了……


    我的臉色猛地一變,想起了住在西苑的側夫人盈袖,一顆心也是莫名的不安,暗暗的抓緊了手心。


    正在這個時候,雪兒正好推開門走了進來,她一看到我坐在地上,立刻把我扶了起來:“芳華你怎麽了?是不是側夫人為難你了?”


    我搖了搖頭,下意識的咬了咬唇瓣,擰著眉頭問道:“雪兒,你知不知道相府裏住著位貴客?穿著一身墨色錦袍,我聽下人稱他為殿下,難不成他是皇上的兒子?皇上的兒子,又怎麽會在相府呢?”


    “他啊,”雪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聽說確實有貴客住在府裏,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誰,大約是相爺的朋友?我無意間聽他的隨從叫他錦殿下,或許是暫住吧?我這種小丫鬟,又怎麽見過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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